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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的名字,慕花期。”
慕花期躬身报上
顾朗看着那道赏心悦目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句:“你不是应该属于这里的人。”
言毕,顾朗急身出了门去,往顾府的方向赶去。
“人的命,可由不得自己啊。”慕花期喃喃自语,像是在自嘲。
本来一入红尘就覆水难收,要知道这恩客千千万,又几许是真心呢?至少在这里,没有人会去追问她的过去。
可慕花期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着哪一天谁能改变她的命运。
……
顾朗下了小楼,便穿过醒春楼的后院飞奔了起来,他没有一个贴身的小厮,没有一辆接送的马车,他在顾家,早已是一个透明般的存在了。
但是他每天都能从顾家拿到足以快活一整夜的钱财,钱是顾平给他的,而且每次拿钱的时候,都是顾平亲手交给的他。
别说外人不知缘由,就连顾府的家众们也对这件事摸不清头脑,只当顾家是可怜这个败家子,所以顾昌和也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太大的不满,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儿子。
然而事情的真相并非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其实顾平和顾朗两兄弟从小的感情是极好的,打小玩大的两人互相之间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
顾平虽然心性善良朴实,可是头脑却并不聪慧,换言之,顾平根本就不是一个经商的材料。然而恰恰相反的是,顾朗却有着天生的聪明才智,以至于这样的才智让他更早的成熟了起来。
所以当顾昌和提出要从他们两人中选出顾家的继承人的时候,顾朗毫不犹豫的退出了,他心里十分清楚,无论顾平怎么努力,也是没有办法赢过自己的,可如若是顾朗当选了继承人,那作为大少爷的顾平在顾家今后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顾朗很珍视自己的这位哥哥,因为质朴的顾平总是对他敞开胸怀,无所不谈,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情感。因为在这样的时代里,家族间的争斗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了。
于是顾朗想出了一个办法,自己选择退出顾家继承人的竞争,并暗中当起了顾平的幕后军师,为了不让人起疑,他又甘愿的扮演起了败家子的角色,日复一日的往复于风月场所,带着颓废的打扮,挂着无所事事麻木不仁的表情。
只有在每天回顾府向哥哥索要钱财的时候,顾朗的眼神才会恢复清明,他每天都会为顾平出谋划策,就是这样,才一步一步将这个毫无才干的哥哥推到了今天的地位,才得以让顾家在楼阳拥有垄断药材市场的实力。
顾家今天拥有的一切,顾朗功不可没,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苦劳。
打心里说,就算是让顾朗这么过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对他来说,只要能够让哥哥得到幸福就足够了。然而顾平却死了,死在了与新婚之夜的当晚,连同顾朗继续伪装下去的意义,也一并带走了。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兄弟,顾平是幸福的,但同时他也是可怜的,直到他死前的一瞬间,他才脱离了尾宿的控制,恢复了神智,等待着他的,只有痛苦和不解。
他只是一条平凡的因果线,永远的湮灭在了命运的苍穹之中,然而还并不知晓这一切的全世界的凡人们,依旧在乐此不疲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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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楼阳,顾府家宅,会友居。
顾昌和已经回到家中有一个多时辰了,按这个时间算起来,那些派出去传信的家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可越是接近预估的时间,就越是让顾昌和坐立不安,他总觉得等待的这段时间异常的难熬,好像一切都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发生改变。
他之所以最初有跟唐家翻脸的勇气,无非就是凭着两个理由,一者,唐霜寒虽然是本家的直系,可顾昌和听闻他是被唐家本家撵回楼阳来的,也就是说唐霜寒跟本家的关系并不好。再者,就是他平日里结交的一众楼阳本地的世家,这些世家大都对唐家怀有不服之心,若是能把他们联合起来,也算一股不小的力量。
可惜顾昌和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这两个无端自信的由来,通通都存在着极大程度的无解。
前者自不用说,唐霜寒离开本家的原由错综复杂,外人哪里知晓内因。至于那些对唐家有些激进意见的家族,平日让他们聚在一起扯扯嘴皮子还行,若真要让他们有所作为,那就真是期待过头了。
所以这场两家之间莫名爆发的争端,硝烟才刚刚升起,众人就已经看到了顾家惨败的结局。
顾昌和如今所处的位置,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他不惜抛却了一切软弱的情感,而为之操劳了一辈子的家业,却就要在他自己的手中葬送了。
“少爷,少爷你不能进去,老爷有急事要处理……”
正等得焦急,门外却传来一阵吵闹的推搡声。
“滚开!”
只听一声暴喝,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一名家丁站立不住,踉踉跄跄的倒了进来。
顾昌和抬眼一看,不禁皱了皱眉,因为看到了他这个时候最不想看见的人,顾家的二少爷,顾朗。
“你来做什么?”顾昌和沉声问道,他只要一看到顾朗那一头参差不齐的乱发就让他恶心反胃,“先说清楚,老子是一文钱也不会给你的。”
顾朗狠狠盯了地上的家丁一眼,把那家丁吓得慌忙退了出去,他随即两步踏进了房中,并没有理会他爹的数落,而是咬牙问道:“哥是怎么死的?抓到凶手了吗!”
听出顾朗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悲痛,顾昌和却只是蔑笑了一声,嘲道:“少假惺惺了,平儿死了,你现在高兴了吧?”
顾朗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方才赶回顾府的时候,已经抓着一个下人问出了一些大概的情况,但是他现在看到顾昌和这没有半点悲伤的反应,还是让他无比的失望。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救顾家。”顾朗的神情恢复了冷漠,他觉得在这个无情无义的老爹面前流露太多的情感简直就像傻瓜一样。
顾昌和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气得失笑,骂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不过就是一个败家子,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顾朗无所谓的笑笑,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好的文书,即使隔着些距离,也能看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上面记载着这几年来所有为顾家药材店供货的商家姓名、交货时间,以及各种货类的价格和数量。”说着,顾朗径直将那文书撕做了两半,顺手将其中的一半递向了顾昌和,又接道,“回答我的问题,另一半就给你。”
顾昌和听得眼皮一跳,心中大惊,他一把夺过顾朗递过来的那一半文书,可脸上分明是不信的表情。
“相框我?你还早了一百……年……”
装腔作势的话硬生生堵在了顾昌和的喉咙里,他只瞄上了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个他所熟知的“供源”商人的名字。
这些商人都是他当年还当家的时候就已经结识下来的,然而更重要的是,关于这些商人的全部信息在这张文书上都记的清清楚楚,货品货价,通通一字不差,甚至在人名的旁边还用小字注明了那些商人世家一些要员的大寿日期,以及一些其他需要登门拜访的日子,可谓详尽得不能再详尽了。
除开顾昌和所熟知的那些名字,更多的则是他听都没听过的不知道顾平从哪里发掘到的货源。
“你……你从哪里弄到手的这个东西……”顾昌和已经完全震惊的不能好好说话,他甚至不能冷静的思考,心中却猛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猛然质问道,“难道说?是你!是你杀了平儿!?”
“呯!”
一声闷响,顾朗一拳打在了房中的一个立柱之上,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那立柱表面的朱漆登时就碎裂了开来,立柱表面竟被这一击打得微微凹陷,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柱子滑了下来。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吧!?用你那个自以为是的脑子好好想清楚,然后回答我的问题!”顾朗怒道。
顾昌和被喝得背脊一凉,总算清醒了一些,若顾平真是被顾朗所杀,那他根本犯不着交出这份文书才是,何况看顾朗的意思,他似乎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出凶手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起先我以为是唐家的手段……不过……”顾昌和长出一口气,答道。
“为什么觉得是唐家?就不能是想破坏顾唐两家关系的人?”顾朗抢问。
顾昌和苦笑一声,将他查到的关于假新娘“唐雨伊”的事粗略说了一遍,又大概讲了讲他自己的考量,无非都是些早间在唐府与唐霜寒说过一遍的事。
顾朗听得沉默不语,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将那双恨意十足的虎目露了出来。
“拿去!”
顾朗一抬手,将另一半的文书也交给了顾昌和,指了指文书上众多的名字,接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等下去了,你找的那些人,一个也不会来的。若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商会行馆做点更实际的事情。”
顾昌和看着顾朗的眼神不禁有些怔怔发呆,这干练的神情,哪有半点一颓不振的样子,听他只言片语,简直像是对商家的事情一清二楚一样。
“你……你去哪?”
看到顾朗说完回身要走,顾昌和忍不住问道。
“我?”
顾朗冷冷的回瞥了一眼,扬声说道:“找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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