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河流转,战火不歇。
明面上也好,背地里也好,参与这场纷争的三方势力都在争分夺秒的部署着,而那些置身这场纷争之外的势力,也都在不动声色的瞩目着这里正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
那只有着一身红白羽毛的信鸽日夜兼程的飞往大燮西山的深处,与唐家暗组的传信人纵马飞奔的,是同一个方向。
一夕水棠早已从囚禁唐静的帐中返回了自己的主帐里,唐静已经把他知道的关于唐家暗组的事情通通的说了出来,这样的囚犯按理说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价值,况且一夕水棠并不认为唐家会为了保全一个靠着儿子才爬上位的窝囊废牺牲家族的利益。
然而一夕水棠却不想杀唐静,至少现在不想。
“獒选……吗?”一夕水棠幽然自语,她的眼前忽的浮现出那张被一道绝长伤疤所劈开的面孔——是唐择胜的脸。现在的一夕水棠才总算有些明白,唐择胜那双透不出丝毫真实情感的双眼,究竟是为何而生了。
想到这,她又突地对唐乐林产生了兴趣,她很想知道,被父母送去獒选最后活下来的孩子,会对这样的父母抱有怎样的情感。
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突然一天醒来,就被关进了一间黑暗的密室中,而他能够活着出去的代价,就是一同被关进这个房间中的所有兄弟姐妹的性命,更加荒谬的是,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家族,有着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继承暗脉的血统。
一夕水棠很想知道,这样的人生真的可以被接受吗?若不能,那唐择胜又是凭着什么而活下来的呢?若是这样也可以接受的话……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们那样,更加淡然的接受自己的身世呢?”一夕水棠怅然,那双美目中仿佛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这种神情,是千荷亭的众人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一夕水棠没有父亲,当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无从知道。
世人都知道创立千荷亭的是一夕寒月,都知道一夕寒月的女儿一夕颜是个漂亮且优秀的女人,也都知道一夕寒月的孙女一夕水棠年纪不但拥有绝世的美貌,而且年纪轻轻就接任了千荷亭的亭主之位,成为了一个出色的继任者。
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提起一夕家族的父辈究竟是些什么人,也没有人知道“一夕”家至始至终沿袭母姓的真正原因。
然而这其中的秘密说到底,还是归结在血统的继承上面,唐家的獒选是这个原因,一夕水棠的身世也与这个原因脱不了干系,不然,一夕家的女子也不会都拥有惊人的美貌和那蓬勃的野心了。
这个身世被一夕水棠深埋在心底,绝口不提,她不说,便没有人知道。
“师尊,弟子来禀。”帐外忽的传来一个女声,将一夕水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碧凝啊,进来吧。”一夕水棠正了正神色,招呼道。
碧凝应声入了帐中,也不闲话:“回师尊的话,弟子已经确认过,离别驿站的全部人手已经在多日前离开了此地,可是现在离别驿站里仍然有人在经营,很是蹊跷,不过,那帮人的身份,弟子暂时没能查出来。”
“连你也查不出来,就是大有问题的最好证明了。”一夕水棠挑了挑嘴角,踱步出了帐外,看着这漫天的星辉吩咐道,“去替我挑一件暖和些的衣裳,今晚的天气,有一些凉了。”
※※※※※※※※※※※※※※※※※※※※※※※※※※※※※
是夜,界碑以东,唐家驻地。
在瞭望台上负责望风的弟子自从上次的大战过后,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千荷亭有任何的动静了,哪怕是再紧绷的神经,绷得久了也会感到疲倦,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不禁让望风的弟子有一些昏昏欲睡。
那个弟子将身子依靠在栅栏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唐家阵前那片空旷的原野,原野上雾蒙蒙的,夜里下的霜有些阴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弟子忽的看见那缭绕的雾气中竟隐隐有人影在闪动,接着那些雾气像是受到了驱使,缓缓的绕动起来,恍若仙境。
望风的弟子看得长大了嘴,顿时清醒过来,再顾不得惊讶,一个纵身跳下瞭望台朝着中帐的方向飞奔起来。
“千荷亭的人来了!千荷亭的人来了!”
望风的弟子直直撞进了唐谨铭的中帐,连跪都还没跪好,就接连说了两次,知道他说完,才看清唐谨铭的中帐之内坐满了人,全是蜀中各个分家的家主和风门的掌门,不光有唐霜寒,就连重伤初愈的唐耀祖也在,看来是在商议什么要事。
帐内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弟子的身上,听得他惊慌来报,众人顿时打住了话头。
“来了多少人?”唐谨铭问得不慌不忙,既然是迟早要来的,那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来了……一个女人。”望风的弟子低声答。
“哈?就来了一个女人你惊慌个什么玩意儿!”唐耀祖忍不住怒斥,要知道这整个驻地负责望风的弟子都是黎城风门的门生,如今各地分家家主和风门掌门都在场,不是在丢他唐耀祖的脸面吗。
“弟子看见她就雾里面凭空冒出来,也不知道耍的什么把戏,就好像,好像……”那弟子挨了训斥想要辩解。
“好像什么?”唐耀祖没好气的问。
“好像仙女一样……”望风弟子越说声音越小。
“哈哈哈……”
听他这么答,帐中登时爆发出一阵笑声,也不知是在嘲笑这个弟子还是在嘲笑唐耀祖。
唐耀祖老脸一红,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唐谨铭的脸色,却看见老爷子并没有笑,反而像是明白了什么。
“既然来的不是千荷亭的大军,那我唐家就要拿出应有的礼数来,老头子我也就只好去会一会这位仙女了。”唐谨铭起身说道,那语气绝不是在开玩笑。
“老爷子,我陪你去。”
唐耀祖自告奋勇,可是唐谨铭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既然别人拿出单身赴会的诚意来,我老头子又怎么会这么没有胆量呢,薇薇,你也不用跟来了。”
“这?”唐薇薇听得一惊,立刻回道,“恕薇薇不能答应,老爷子您不会武功,要是对方突然发难如何是好?”
唐薇薇极少顶撞唐谨铭,而这极少次的顶撞中,每次唐薇薇不肯让步的地方,都无一例外的是在涉及到唐谨铭安危的问题上,可是每一次,唐薇薇都是妥协的那一方。
“这是命令,无需多言。”
唐谨铭老迈的声音充满了坚毅,看唐薇薇一脸的不情愿,唐谨铭这才又缓和了些语气,接道,“放心,现在的千荷亭没有耍这种小手段的必要,况且所有的部署和安排,刚才也已经全部交代给各位家主和掌门了,倘若老头子我当真一去不回,众位家主掌门只要各尽职责,也未必就会输给千荷亭。”
“寒儿,老头子我回来之前,这些东西你就先帮忙保管保管吧。”说罢,唐谨铭从怀中掏出一个印鉴,又将自己腰间的腰牌卸了下来,递到了唐霜寒的面前。
唐霜寒本来从这集会的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听到唐谨铭说要单身赴会,心情本来就复杂的不一般,结果唐谨铭临走还要把总家主的印鉴和腰牌都交给他,弄的像是诀别一般,不禁让唐霜寒有些来气:“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你自己拿着便是。”
“呵呵,只是让你暂时保管,又没说要给你,就算你想要,老头子我也不会给,拿着。”唐谨铭调笑道,他见唐霜寒没有要抬手来拿的意思,索性直接将这两样东西抛了过去,这才叫唐霜寒接住了。
终于再无一语,唐谨铭转身离去,老人佝偻的背影被搭拉下来的帐帘所遮挡,帐内的众人只能听见,唐谨铭手中那根松木拐杖与地面一声一声的撞响。
唐霜寒看着手中的唐家总家主印鉴与腰牌,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
……
夜深露重,夜风也刮得更厉害了。
唐谨铭刚一出了唐家驻地,就远远的看见了立在迷雾中的身影,可唐谨铭仍旧不急,还是用自己平日里的步调,缓缓的走到了来人的面前。
“老头子我腿脚多有不便,一夕亭主,久等了。”唐谨铭淡淡一笑率先开口。
“唐老家主哪里的话,既然没有相约,何来久等之说。”一夕水棠也笑着回答。
根本无需介绍,从未谋面的两人,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既然一夕亭主来了,就一定不是来看看风景这么清闲的事情吧,这夜里转了凉,站在这里谈事情谈久了,老头子我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了,如果一夕亭主不介意的话,不妨另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如何?恰好,老头子我有一个推荐的好去处。”唐谨铭捧着手在掌心哈出一口寒气,提议道。
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往往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明白。
“呵,真是巧的很,水棠我也有一个心仪的去处,不知道跟唐老家主推荐的地方,会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呢?”一夕水棠笑容不变,躬身比出一个请的姿势。
明明已经水火不容的两个势力的主事人,这时候看起来却友好非常,但是,从两人会面的那一刻起,双方的交锋就已经悄然开始。
(https://www.biquya.cc/id19436/142900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