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敲门声乍响。一下一下,不急不躁。
“谁?”程今夕抖着声问。
门外人不答,顿了顿,依旧敲得锲而不舍。
开门大概是半分钟之后的事,四目相对,喔不,六目,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了愣。
薄纱的裙摆尴尬地黏在一双洁白细长的玉腿上,面色潮红撩人,眸中深藏春水。经过人事的,心下早已了然。
程今夕的状况,可想而知的糟糕。
顾淮南一个背身挡住了她的身子,“瞿导有事不如以后再谈。”他淡淡地望着瞿泽琛,唇角笑意似有若无,墨玉般的眼睛却透着凌厉的冰冷。
如此龌龊下九流的招数,光天化日下却用在一个年轻不设防的姑娘身上,那人的心思尽然险恶到如斯地步。
如果他今天没有来,如果他没有注意到她突然离场而紧跟上去,如果他没有在半路遇上欲去找她的瞿泽琛……
顾淮南不敢想。半点也不敢。
瞿泽琛又是一怔,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脸上稍纵即逝。他点头,转身离开。
又是关门,落锁。“砰”,那扇薄薄的木门衔接着白墙,摇摇欲坠的模样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你怎么来了?”程今夕说得有气无力,额角渗着密密的薄汗,垂了眸,一滴珠子落在他深蓝的缎面西装上,化成深色的水痕,“顾淮南,好久不见。”
他扶着她的身子,单手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自己还能走么?”
顾淮南一低头,呼出的热气打在程今夕的脸上,酥酥的,痒痒的。程今夕茫然摇头,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只觉得体内的那股子热微微地褪去了一点,心却还是跳得狂热。
见他未动,程今夕得寸进尺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光滑的小臂隔着他微薄的衬衫,实实在在地抵触到他的胸膛,软玉温香,蹭了蹭。
一个轻颤,嘴里发出细微的,如同猫儿一般的嘤咛,在这寂静的夜里,如此清晰。
灯泡里闪烁的钨丝发出沙沙的响,忽明忽暗的光头里,彼此的脸都好看得有些过分。程今夕浑然未觉。
而顾淮南的心,忍了忍,却仍旧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他不是圣人,不是草木,明白自己再次喜欢上一个人有多难,更明白这纷扰的世事里想要幸福更难,设想过的结果不一定就会是对的轨迹,而两条不同的轨迹在相交之后却终究会分开。
他们分开后,他想了她很多遍,有空的时候,没空的时候,刻意的,无意的。
总是莫名其妙就想起,让后心里动了无数遍,那种暖得像是被温热的水熬煮过的想念,像海底挣扎的蓝藻,让他几乎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他离开她,东走西顾,最终依旧鬼使神差回到了这千里之外,私心里想得也只是见她一面,然后无声离开。
顾淮南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有那么点爱上她的。
至于是从何时开始,顾淮南无从得知,他想,或许就是从他对她说,他不爱她,那一刻开始的吧?
“手,这里,扣子扣好,外面风大。”顾淮南手把手帮助她换上长衣长裤,程今夕一直迷迷糊糊,几度欲要往他身上贴,都被他冷静隔开。
他说他要带她离开,她恍惚着没有问为什么。他说我们走后门,不要说话。她点头,乖乖捂着嘴巴让自己不出声。
搀着走了半路,程今夕虚软地停下脚步,头一歪,脱了骨头般地贴着他的耳根就倒了下来,“顾淮南,你抱我走。”
“好。”听她说得有些吃力,顾淮南应。尽管他知道这样无疑目标更大。
一个横抱,她安宁地瑟缩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心口,薄汗未褪,只剩无意识地呢喃,“我,不能回家……”
“好。”他确实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
多数记者都在放映厅观影,因此大堂的人并不多,保安三两,零星小报狗仔因为没有收到邀请函,扛着相机炮筒在门口兜兜转转。
璀璨纷呈的霓虹一路从西边延伸到星子最闪亮的东边。
怀里的小人儿很轻很瘦,轻易就缩成了一团,外套盖住了整张脸。顾淮南打量了眼门口那几个扛着相机炮筒兜兜转转的男人,转身往角落里的安全通道走去。
地下车库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白炽灯格外刺眼,顾淮南迂迂回回地找到自己的车。将人塞进副驾驶座,还未脱手,程今夕打了喷嚏,他轻皱眉头,替她扣好安全带,拢好衣襟。
听她咿咿呀呀说着呓语,她唤他的名字,他听她说“难受”,心就微微停住,疼了疼,再继续假装没事。
手臂滑过她的小臂,还是滚烫如烙铁般。
这人走,那人来。
左右两边,车灯对着车灯,彼此都看不清对方挡风玻璃下的那张脸。只在发动机哄响,擦身而过的瞬间,电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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