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夕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半夜。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繁华热闹一一退潮,城市总是最寂寞的。
窗户开了道缝,皎皎的月光随着凄微的风一起被吹了进来,掀起的纱帘,犹如银色的蝴蝶振翅翻飞。
离星空很近,离黑暗很近。外面又好像有点下雨,很细很细,针尖似的地打在窗沿上。
氤氲的朦胧中,程今夕眯着眼,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天旋地转。零零碎碎的片段,仿佛一帧一帧的无声电影,在她眼前不断浮现。
顾淮南将她丢入浴缸,冰凉的池水漫过她滚烫的身体,她的发。
她冰冷颤抖,他衣衫尽褪相拥为她取暖。她灼热如火,他轻拍她的肩头,唱着摇篮曲抚慰她入眠。
他的唇,回应着她的吻,从被动到主动,恨不得揉入肌骨,恨不得啮噬到灵魂,恨不得同她一样失去理智。缠绵悱恻,至死方休。
可顾淮南最终还是没有。
几乎差枪走火的那一刻,他松开的紧握她的手。一切如同一个抛物线,扔出去之后,最终又回到了远点。
***
“水……”程今夕哑着嗓子,胳膊半撑在床垫上想要支起身体,有气无力,软软地就陷了下去。“水……渴……”
屋内没人。只有回声。
打开床头灯,乍现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地闭眼,顿了几秒才睁开。
房间很大,几乎能用空荡荡来形容。
素白的墙壁天顶,素白的被褥,素白的床幔,远处的茶几沙发也是一尘不染的白,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床头柜上那盏明黄色的烛台。
程今夕盯着烛台发愣了几秒。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不知名的男式睡衣,淡青色,纯棉质感,踏实而朴拙。
扣子扣得齐齐整整,一颗不落。
她皱眉,跑下床去关上窗户。黑夜中百米来高的高层,踩着窗户边沿从上往下看得时候心里就隐隐发慌。
脑子又开始当机,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程今夕光着脚丫踩在铺满羊绒地毯的地板上。睡裤裤脚很长,被她高高挽上了小腿,说不出的慵懒,又有些可笑,仿佛要去插秧。
卧室斜对面的书房还亮着灯,门开着,大片的光就落在了外面的墙壁上。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探了小半个脑袋。
书房的格局有些奇怪,正对大门的是一面从地板连结至天顶的书墙,右手边是整柜子的雕塑石膏像,而左手边,除了一扇门,空无一物。
连一扇能见到阳光的窗户都没有。
顾淮南穿着与她身上同款不同色的居家服,此刻正做在书桌前,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看得格外认真。
程今夕不自然地干咳一声。
顾淮南抬头,看到她乱糟糟跟鸟窝似的脑袋,先是一愣,而后噗嗤笑出声来,“醒了?”
“嗯,有点儿口渴,想去倒杯水。”她挠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还有些工作要忙,”顾淮南说,“饮水机在厨房,穿过走廊到底,餐厅的旁边就是。”看她依旧杵在那里,关上电脑,起身走了出来。
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眸色一深,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脱下自己白色羊毛拖鞋,蹲下身子替她套在脚上,“下次别光着脚乱跑,会着凉。”
顾老师说话的声音真是温柔,至极。不知道他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程今夕心里偷偷想,嘴角的弧度很浅,弯弯的,跟偷吃到了鱼的猫一样笑得狡黠淘气。
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脚背,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轻颤,“不会有下次了。”程今夕赧然地点头,嗫喏着说。“有地毯,其实也不是那么凉。”
顾淮南已经起身,听她这么一说,不知怎得就笑了。
他拉着她的手腕走,一路,她的眼睛从这头晃到了那头。
这所公寓不小,却算不上奢豪,所有能见的色彩几乎都是黑白灰三种,可细枝末节中却尽透着简洁和优雅,让人不得不叹服设计师的品味,以及为之付出的精力和心血。
“这里是你自己设计的?”她时刻没有忘记他是一个艺术家。
顾淮南摇头,“一个学生的作品,随便就拿来用了。”
“哦,那一定是很有天赋的学生。”程今夕的手指划过斗柜上的一排摆件,陶瓷质感的雕件,因为太后现代所有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就是冷清了点,没什么烟火气。”
顾淮南笑笑,眸彩淡得有些缥然,“冷清惯了。”
看得出来。
“顾淮南,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回来?”微凉的手握着温热的水杯,程今夕靠在沙发背上,盘着腿,目不斜视地凝着与她几乎同样姿势的顾淮南。
时钟走过几乎没有声音,滴答滴,很轻很轻,跟细雨声混淆在一起。
“是在想拿什么话来敷衍我?”他一直没说话,程今夕自嘲地笑笑。“顾淮南,就像敷衍,也别说些虚伪的。”
“我很庆幸我回来了。”其实这话有些矫情,但从他口中说出除了简洁,就是坦然。柔软的短发耷拉在他额头上,这样长手长脚的男人学着她的样子蜷缩在那里,没有滑稽,却让人觉得有些脆弱。
顾淮南的眼睛真是黑,是比墨还要浓郁的黑,有些怅然,更多的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一下就把人吸了进去。
有几个月没有见他,程今夕觉得眼前顾淮南又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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