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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边缘的人
贾平凸
第六章
到了归雅轩,店面不大,却很别致。淡雅的装饰,墙上的壁挂,无不显示出主人的清新高雅,别具一格。
“楼上是雅座!还是坐大厅吧,大厅宽敞热闹。”惊涛有时孩子气,就喜欢人多热闹。
点完东西刚坐下,又进来几个人。
惊涛高兴地叫起来:“大哥、二哥,你们来了。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们了,想死我了!”
抬头一看,是我小学、中学的同学——大庆、大寨哥俩。这俩孪生兄弟,正赶上毛主席号召“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他妈就响应党的号召,给他俩取了这么一个具有时代精神的名字。哥俩小时候和惊涛一样脾气,东打仨,西打俩,没一刻安分的时候。从小学到初中,同学九年,天天逼着我帮他俩写作业,还得用左手写,怕老师发现。为他俩的作业,我没少吃过苦头。不过,俩人现在混得挺好!一人一个托运部,听说还挺挣钱。
仨人亲热的搂在一起,你拍我,我拍你。惊涛和他俩发小就亲。我常说他们仨是“一丘之貉”。
“小丸子,你不够哥们,百乐门歌舞厅开业不叫我们哥俩,也太瞧不起人!”哥俩和惊涛亲热完了,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
跟他俩越解释事儿越多,越解释不清。讲理,他俩净歪理。最好的办法是转移话题。
“饿死了!饿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只上了两碗豆浆?在这瞎啰嗦,吃不吃饭了?”我凶巴巴地嚷着。
“吃吃……,我也饿了,打了一宿麻将,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大寨急忙接过话去。
大庆忙着接电话。像是叫个什么人过来吃夜宵。
“过来!好!好!我们也刚到,东西还没点,你快点儿!好!我告诉你地址:高(嵩)山二路东头,饭店名字叫‘归雅干(轩)’,就在咱们以前老来吃饭那家‘奥(粤)菜馆’的跟跟下。”这弟兄俩是臭名昭著的错别字先生,你听听他跟人家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
我听着听着笑出声来,大庆有自知之明,赶紧跟人家说:“你等等!让我同学告诉你。”
他把电话递给我。我哈哈大笑。他也跟着笑。“别笑,赶紧说这是什么地方,人家等着呢!”
“喂!你好!地址是嵩山二路东头,饭店名字叫‘归雅轩’,在原来的‘粤菜馆’东面”。我拼命忍住笑,好不容易说出了地址。
大寨、大庆读字,习惯读一半。上学时候,老师不知是让他俩谁起来读课文,错字连篇,笑话百出。我给你讲个笑话听。比如说“靓”这个字,他读“青”,老师说错了,他再改口读“见”。老师说又读错了,他就会说:“它认得我,我认得它们两个,两个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念了。”站在那里就不做声了。
哈哈——哈哈——,越想越好笑,越想越憋不住笑。这对活宝,今晚又出洋相了。
我笑,惊涛也跟着笑。因为我们大院所有孩子都知道这个故事。大庆、大寨是大院里老辈教育小辈的反面典型。
“笑什么笑!不就读错几个字嘛!吃饭!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他俩不在乎地说。这样的糗事多了,磨皮脸习惯了,都不当回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肚子痛了,实在笑不动了。
“惊涛,曾经在你工地上跟着你干活一个小孩,叫小帅。被人家认错了,在网吧让人捅了两刀。是你拿钱救了他一命,社会上都传传你仗义。”大寨说到这里,惊涛想插话,我拽拽惊涛的衣角,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的头,又指指我。惊涛明白了,在他顶着破头这几天,是我替他拿钱救了小帅的命。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感激地使劲握了握我的手。
“我没说完,你们俩就在那里你戳我下,我戳你下,搞小动作干什么,就差那一会儿功夫了?”大寨不明白我和惊涛的手势代表什么意思,直言不讳地责备我们。
“二哥,你说!我听着呢!”惊涛满脸恭敬,点头哈腰地说。这小子道道多,随机应变,见什人说什么话。
“小帅的医疗费、误工费、养伤费,你打算怎么和那家人算?”大寨终于切入正题。
“我不打算插手管这件事!让他们家人自己去叨叨就行了。”惊涛明确表态。
“我伙计刘涛成立了个债务公司,专门负责帮人家要债,你不管,让他挣俩钱花花?”大寨跟惊涛商量。
“我没意见,明天你去见见小帅和他家人,看看他们怎么说!”惊涛点头同意。
“大舅、二舅、惊涛哥——”,一个神采飞扬的帅帅的男孩跑进来,高兴地大声呼喊着。
“艾伦!这是——?”惊涛高兴地拥抱着艾伦,指着大庆、大寨,满脸都是疑惑地问。
“这是我亲大舅、二舅。”俩人一边解释一边你捣我捶,我拍你下。那亲热劲儿,就像一个娘养的。
“艾伦,介绍一下,这是丸子姐,你大舅二舅发小的同学。现在百乐门的老板,以后咱们找着玩的地方了,丸子姐一定欢迎咱们。”惊涛啰里啰嗦地介绍我说。
“丸子姐,谢谢你的正确引导,让我找到‘归雅轩’。要是找‘归雅干’,我就是找到天明也找不到。”艾伦和我握了握手。
艾伦朝他俩舅撇撇嘴,伸伸舌头,挤挤眼,神情像个顽皮的孩子。
“大哥、二哥,咱们凑一块吃还热闹!”惊涛就喜欢热闹。怕大家分开,急忙建议。
“我同意!我同意!人多了饭好吃!能吃进去。”艾伦随声附和。唉!惊涛的应声虫儿跟屁虫儿来了。
大家说着闲话,拉着闲呱,轻松愉快,笑声不断。说着说着又说到大庆、大寨所谓的“归雅干”这个话题上来了。
艾伦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无关紧要,不是大事。我说件大事你们听听。“前些日子,从南方发过两大集装箱货来,早晨六点下了高速,人家打电话问我大舅怎么走,托运部在什么路上。我大舅告诉人家:从天(滇)南路往东,经过鳖(鳌)香(馥)路,往北就到了。两个司机查着地图走,怎么也找不到天南路、鳖香路。有客户接货,我等急了,打电话问,才知道司机来了半天了,找不到路。我用短信给司机发过去,从滇南路往东走,过鳌馥路往北就到了。两个司机根据地图很快找过来。你说耽不耽误事?”
“俺俩自小就是老师封的半字先生,模样差不多的字读一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俺就恼了。”大庆、大寨让大伙打趣得不好意思,想岔开话题。
“丸子,我看见你们发的宣传单,住些日子你们百乐门有表演?”说着大庆从兜里掏出一张来。
“光棍节到了,做做宣传。”我应付说,不愿把话题引在我身上。
“这张宣传单挺有特色的,我喜欢!你看,这个姑娘把这个小孩拖回家,有新意!娱乐业就应该推陈出新。”哥俩你一言我一语在评论那张宣传单。
“大舅二舅,你们俩谁来念给我们听听,光你们俩看,有什么意思?好事儿说出来大家伙听听。”艾伦在逗趣他的两个舅舅。
“老二,咱不读,读错了他们又要笑话咱们了。”大庆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出面阻止。
“上一边去!又没有外人,俺就愿意读给小丸子听,逗她笑笑有什么不好?多管闲事!”大寨反驳着大庆,对我挤挤眼说。
“不准叫小丸子!我撂下四十往五十上数的人了,守着外甥还小丸子、小丸子的乱叫!没大没小的。”我假装生气地用手指着大寨大声吆喝着。
“这不是叫习惯了嘛!发小就这么叫,改不了口。我就觉得小丸子叫起来真顺口。”大寨不服气地争辩。
真拿这对活宝没办法!从小就是这样,老是跟我唱反调:让他往东,他就往西;让他打鸡,他就打狗。
“我先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字,再给你们念。唉——,还真有。大庆,小时候,你把一个‘青’,一个‘见’拆开念,老师说不对,合起来那个字念什么来着?”大寨在揭大庆的老底。
“那不是你拆开念的,你不是说它认得你,你不认得它?怎么赖我身上了?”大庆不认账,俩人狗咬狗,瞎叨叨起来。
“我来告诉你,念‘靓’(liang)!到底念不念了?不念拉倒!我还不爱听了呢!”我没好气地说。
“大庆,你看你把小丸子逗弄火了。她越不爱听,我越得念。她不听,俺外甥还想听。对不对,艾伦!”废话真多!这人打小就脾气!
大寨清清嗓子,念了起来:
“光棍节,百乐门歌舞厅欢乐大酬宾。艳舞、人妖,靓丽登场,联决(袂)表演。”
“百余佳丽任你挑选——团团圆圆,骨感惊艳;冰霜雨雪,风sāo迷人;青青青青(婧婧倩倩),冰清玉吉(洁);香香黑妹,带着乡土的气息;东南西北(四个小姐名字的简称。),让你流连忘返。光棍节——团团圆圆带回家,摘掉你的光棍帽!……”
“我知道这次没念错,要不小丸子早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大庆,我倍棒!干嘛嘛行!”大寨洋洋自得,自吹自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都憋不住了,大寨别炫耀,都还笑不这么大声!
“艳舞、人妖,靓丽登场,联决表演;青青青青,冰清玉吉。”艾伦重复着,笑出泪来了。
“二舅,下次去,咱就点‘青青青青,冰清玉吉’上来坐台。丸子姐,我舅去玩,你提醒着点儿,就点这俩,千万别忘了!”艾伦笑弯了腰,笑眯了眼,还不忘记提建议。
这顿饭吃得也真够热闹!满足了惊涛的心愿。唉!这孩子发小就喜欢人多热闹。
说是在的,我和惊涛都挺亲这哥俩的,这哥俩油腔滑道,打诨卖俏,揣着明白装糊涂,走到哪里热闹到那里,走到哪里把笑声带到那里。和他们在一起,轻松愉快,不累。
时间过得真快,回到店里,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玩了整整一宿,好困!好累!眼皮都打架了。也不知道肖芳他们怎么样了,不管了,关机睡觉。开着手机的话,睡不清闲,上午睡得不醒醒不痒痒的,这个来个电话,那个来个电话,让人总是睡不踏实。有事的话,家人都知道我住店里一楼东头那个房间,他们就来敲打窗户了。吃饱了,睡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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