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烈日当空,照得地面上白花花的刺眼生疼,林慧容微笑着取一双黑色掌套戴好,又逐一将腕间、足踝骨上的负重解下,用装掌套的锦袋盛了,撂到蓼蓝足下。
后者只听风声不对,伸出去的手急急缩了回来,脚下却没躲伶俐,被那锦囊贴着右足尖砸出的三、四寸深的坑骇了一跳。
裴茕的惊骇不下于他,与林慧容也算相识甚久,竟都不知她平常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瞧她方才取下来的物事柔软可叠,更是随手一掷,并未附着内力,怎么会有这等份量?
林慧容是故意找这么个新奇事物让他俩分神,瞧见平素淡然的蓼蓝和镇定的裴茕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那边的越重楼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觉得效果奇佳,十分满意,遂缓缓步向村中。
等那几人回过神来,战斗已经打响——是在她走到第三户人家门口时开始的。
突然有一只拳头大的石头自她侧后方击来,风声强劲,显然速度极快却又是留了情的。倘若换做羽箭或者飞镖之类的暗器,其速更快且绝无这般尖锐的啸叫。
眼见她不躲不避,却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一家的围墙上,顿时墙塌,将埋伏于墙后待袭的两人弄个灰头土脸,而她就借着这一击之势,堪堪让开了那块石头。
这年月普通农家盖个围墙哪有机制红砖以及钢筋水泥?好一点的人家用青石垒,次一点的人家用黄土夯实,再次就是用木桩竹子围个篱笆。
这一家用的是黄土混了麦秸,其坚实程度足够应付一头发狂的水牛,却毁在她的奋力一击。而且从围墙的裂纹以及倒塌的情况来看,她这一拳纯是外家功力,并未使用内力。
袖手观战的越重楼微微皱眉,向蓼蓝问道:“这一位……嗯,凤凰将军没有内力么?”
蓼蓝早寻个合适的树梢倚着以便观战,闻言得意笑道:“有是有的,她所练的‘慈悲法力’——已经达到生死人肉白骨之境,用以救治伤患,无有不效。”
“慈悲法力”的传说,江湖上略有见识的人都听过,越重楼愕然变色,渐渐又生出个古怪的微笑来,“真是意外之喜。”
村中的林慧容已经又走出了十步,这个短短的距离行来十分艰难,自她砸塌围墙起便引燃一拨喜爱外家功夫汉子的战意——让这么个娘们比下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起先只是队伍中最擅拳法的越老九贸然出击,两招之后被她一拳撂飞,再扑上配合最为默契的赵氏兄弟,亦被她以左脸挨了一拳为代价踹开。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虽然口角沁血,左脸肿得老高,格斗之际随着暴发的杀气而生的丽色仍然惊心动魄,这个据称是“凤凰将军”的女子,竟是他们殊少见到的人物。
如果真的要用语言来形容,恐怕她就是那种虽千万人亦不可挡的绝色、王者——不管是武力还是容颜,都足够教人栗然臣服。
对方既不用轻功,也不使兵刃,只是光明正大拿拳头当通行证,大家也都不好意思出阴招。因此传统的偷袭加围殴战役转瞬便成了单纯的群殴,逐渐聚集在她身边等待围殴的人不下二十人。
人多当然是好事,也不过仅好在体力易于维持上,当真以百人对一人,配合再默契也只不过是五对一至多十对一,因为面对同一个目标,不可能全部人都递得上招,而彼此攻击之间更会相互影响。
后来参与此役的很多人都津津有味的将之当传奇故事讲,不少人还编成各种版本的《群殴凤凰将军记》广为播散,只差没组织专场演出。
可是这些拿生死之事当家常便饭的老兵们,死也不会告诉别人,其实只是一场很简单的人数及综合武力悬殊的战斗,却都让人凭空生惧。
明明是一个好象不会内功,从头到尾单凭体力苦撑,只有拳脚勉强还算流畅,力道刚猛看得过眼的女人,为什么好象打不死捶不扁似的战斗,不管挨了多少狠招,不管倒下多少次,总会第一时间跃起来继续战斗。
有人甚至听到她肋骨断裂的声音事后也被证明那绝非幻听,可她快捷绝伦的速度仍然没有减缓多少。有人想到了鬼或者神,也有不少老兵想到了当年的一个传奇人物,于是跟她对过几招的人败退一场喘息观战,而更多好奇的人有默契的挤进战团亲身尝试。
虽非战场上血肉横飞的生死相搏,却更惊心动魄,观战的越重楼都有点不忍再看,裴茕、蓼蓝更是紧张的浑身冷汗,咬牙切齿。
山坡的的玄真遥遥为众女点评道:“哎哎哎,看仔细了……刚才被打出来的那个灰布衫的汉子使的是少林龙爪擒拿手,戒律院专研的武功,老衲都没得练……这娃居然使得还有一两分正宗模样,不错不错……啧,这个武当长拳就差太多了,瞧那架势身板全都是散的,活该挨揍……可笑,可笑。”
也不知少林派是怎么教育的,这么个未及弱冠的小和尚,居然对武功招数通晓到了十分,随便哪个人出手都能叫他说出些门道来,点评更是刻薄。
刘秀紧张的将身边的草根都揪出一大片来,满手泥土亦不自觉,虽恨他废话多又没心没肺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听他说的倒也有理,竟然难得默不作声。
这场高强度战斗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下场动手的人员已经超过在村的半数,余下人等虽然未动却也都再无战意。
要知道这样的题目,武林人物适合的最佳解决办法是利用速度尽快通过战场取得目标物。选择缓行以吸引对手出现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对自己的武力有绝对的自信,另一种是则是绝对的自大。
不管是自信还是自大,都可以用拳头检验出来,偏偏这个女人并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种。她好象只是答应了隔壁邻居去帮忙拿点东西,不急,所以她散步去目的地,过程若有阻碍,费点力气清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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