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言可畏,又被举报了
“还有这个,你自己看看吧。”
钟老汉把油纸包里的东西递到陈凡手边,几次欲言又止,布满冻疮的手指在补丁裤上蹭了又蹭。
陈凡掀开油纸的手突然顿住。
玉米饼下压着半张撕破的大字报,残存的“举报”二字像道狰狞的伤口。
陈凡深呼一口气:“这是……”
钟老汉见陈凡一脸轻松,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只能遵照佟晓梅的嘱托,把告示栏上举报信的事情告诉给陈凡听。
“这是今早公社贴的举报信。”
钟老汉解下腰间葫芦灌了口地瓜烧,“举报你去年在野狼谷埋的捕兽夹,害死了生产队三头羊;还有在野猪沟那块放的铁痢疾,把生产队的驴子给弄瘸了……”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酒液顺着花白胡子往下淌,“那帮孙子还画了示意图呢……”
听到这个消息,陈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
人言可畏,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村庄里,更是容易滋生流言蜚语。
他清楚记得去年大雪封山时,是他的娘家大舅任大海带人把病死的羊羔扔进他设置的陷阱区里。
至于那个驴子,也是娘家的小舅任小波叫人赶去野猪沟的。
这些事情明明都不是他干的,但却都要算在他的头上……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陈凡气得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革委会说后面可能要开批判会,专门教育你一下子。”
钟老汉突然抓住陈凡手腕,老茧磨过他虎口的箭伤,“趁民兵还没封山,要不你从獾子洞那边走吧……”
林间突然惊起群鸦,两人同时转头。
五十米开外的桦树林里闪过道军绿色身影,钟老汉脸色骤变:“呀!是公社的基干民兵!他们怎么动作这么快?这就抓你来了?!”
陈凡反手将玉米饼塞进老猎户怀里,从箭袋抽出支绑着红布条的鸣镝:
“你赶紧往北坡跑,第三个歪脖子松树后有地窖,你先躲起来,等我走了你再出来,别让他们知道你来给我通风报信。”
他说话时已经跃上岩石,系统奖励的攀爬技能让身影快得像只岩羊。
远处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他转头对老猎户咧咧嘴,“劳烦你下山之后去磨坊给我媳妇儿晓梅捎个信,就说让她在家等我,哪儿都别去。"
“那你……”
“他们要找的是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陈凡拉弓搭箭的瞬间,鸣镝带着尖啸划破天际。
当任卫东带着三个民兵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从山下包抄过来时,陈凡正悠闲地坐在树杈上削木箭。
为首的青年踢飞了地上的捕兽夹,红袖章下露出任卫东表哥那张马脸:
“陈凡!跟我走一趟!下山去革委会说清楚你破坏封山的事情!”
“去年腊月初八。”
陈凡突然开口,箭尖在阳光下泛着蓝光,“你在黑市用粮票换上海牌手表,表带扣上刻着‘东风’二字。”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对方腕间,那里有道刻意用红布条遮住的压痕。
长着一张马脸的任卫东猛地捂住手腕,同伴的枪口不自觉垂下半寸。
“我是来抓你下去审查的,你提这事儿干嘛?!”
任卫东不满的喝道。
“我就是看到你戴了这块表,所以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陈凡利落的翻身下树,落地时故意踩断藏在落叶下的细绳。
二十米外顿时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吓得民兵们齐刷刷调转枪口。
陈凡伸手把其中一支枪口往下压,“别怕,我只是下个树而已,你们至于这么草木皆兵的吗?”
任卫东自恃有枪在手,顿时又觉得有底气了。
他站在山道上,枪柄在他手中摩擦出危险的声响,“废话少说!赶紧跟我下山!”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手中那冰冷的铁器就是他肆意妄为的底气。
陈凡站在他对面,目光中透露出对这位所谓外家表哥深深的鄙夷。
他不屑地瞥了任卫东一眼,“不用你催,我自己会走。”
一行人匆匆下了山,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目标直指向阳村的革委会。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似乎在诉说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暮色将磨坊窗棂上的蛛网染成暗金色时,在磨坊里等了一整天的佟晓梅第三次翻开枕芯里的蓝皮账本。
煤油灯把泛黄的纸张上详细记录着包括任长顺在内的任家人倒卖集体粮种证据的字样,投在糊墙的旧报纸上。
墨迹里还混着陈凡猎杀野猪留下的血渍,像极了去年冬天染红雪地的痕迹。
就在今天下午,下了山的钟老汉跑来给她送信,说陈凡已经跟任卫东他们去了村子的革委会,不知道情况怎样。
佟晓梅心里慌,就把这蓝皮账本翻了出来。
她的眼神在字里行间穿梭,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决心。
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给自己说,如果陈凡真的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将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本蓝皮账本也送到革委会去,让任家人的罪行大白于 天下,让革委会继续把剩下的任家人也给一锅端了。
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任卫东的公鸭嗓刺破暮色:“走快点儿!别磨蹭!”
佟晓梅扑到窗前,看见陈凡被三个民兵围着往革委会方向走。
他劳动布外套的肩头沾着松针,后腰处隐约露出半截麻绳——那本该是捆猎物的。
任卫东故意用枪托顶他后背,五六式半自动的刺刀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当心走火。”
陈凡突然停步,任卫东的胶鞋差点撞上他脚跟,“去年武装部训练时,有个新兵就这么废了条腿。”
任卫东脸色发青,枪管不自觉地往下垂了半寸。
陈凡趁机回头望向磨坊,目光掠过窗棂时,手指在裤缝处飞快地比了个“三”——这是他猎鹿时用的暗号,代表“平安归来”。
当革委会的青砖房吞没最后一道人影时,佟晓梅颤抖着摸出枕下的红绸布。
里面包着陈凡用狼牙刻的梅花簪,还有张盖着县武装部钢印的持枪证。
窗台上融化的雨水浸湿了“先进生产者”奖状,将任卫东叫人写的举报信晕染成狰狞的墨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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