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谢文欣的叙述，姜超总算明白过来。
难怪小纯绑架案中，小丑标记会那么的明显。
原来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有小丑的参与。
当时罗振邦的口供，掺着半真半假，所以姜超才没能在第一时间看破。
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从姜小纯的口中，得知了小丑的事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真的撞见那个杀人如麻的小丑。
面临着刘云树和小丑的双重威胁，罗振邦的心态几近崩溃。
也许，这才是他成为第一个牺牲者的原因。
否则的话，按照谢文欣的说法，他们威逼罗振邦就范，肯定会在杀了其他人之后，最后才灭他的口。
只是可惜，罗振邦的心理素质实在不够硬，才跟姜超交手一个回合，就差点儿露馅。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刘云树才选择第一个拿他开刀。
罗振邦身上的谜题，总算是解开了。
姜超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想，当时被小丑抓住的，不止是刘云树和罗振邦两个人吧，恐怕你当是也在场吧。”
谢文欣低着头，不置可否。
姜超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小丑的真面目？”
谢文欣摇头，“没有，他当时带着面具，看不到脸。”
“其他特征呢？”
谢文欣想了想，才回答道：“他像个成功人士，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让人服从的气势。另外……这个人口才很好，很有说服力。”
她最后的这个结论，让姜超为之一怔。
但是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的确，两个没有共同利益的罪犯之间，往往很难互相信任，更加不可能合作。
但是小丑，却说服了他们三人，按照他的方式，来操作整个绑架案。
这个人不但口才好，而且精通心理学。
人性中哪怕最微小的弱点，都会被他无限放大，并加以利用。
罗、刘、谢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还有其他明显的特征吗？”
“没有了，这个人很谨慎，由始至终，他说话都很少。而且声音很奇怪，带着很浓重的金属音。”
金属音？
姜超略一思索，便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所谓的金属音，不过是一种即时的变声装置。
一种可以安置在喉结处，从而改变人声音的东西。
看来，这个小丑极度的谨慎。
即使是谢文欣这样心机深重的人，在他面前，也沾不到丝毫的便宜。
原来，小丑真的打过小纯的主意。
姜超的担心，从谢文欣的话中得到了印证。
此刻，他的脸上笼着一层阴云。
谢文欣忽然开口，“姜警官，我以私人身份，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插手小丑的案子。”
姜超哦了一声，奇怪道：“为什么？”
“因为我能感觉得出来，这次，他是冲你来的。这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大概不是他的对手。”
说话间，谢文欣的语气里充满了落寞与无奈。
她当然是有感而发。
在这一系列的剥皮杀人案中，警方始终都没有找到突破口。
如果不是为了洗白谢文欣，或许直到现在，刘云树还没有落网。
而且即使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警方对她这个幕后真凶，依然无奈。
可是就是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在跟小丑交手的第一回合，他们就已经彻底落败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小丑和他们一样，都站在警方的对立面。
或许，她的计划连开展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姜超要跟他斗，很明显不在一个量级上。
谢文欣的话，刺痛的他心底的伤疤。
“也许小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但是我不一样，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两个就是上了角斗场的死士，结局是注定了的，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谢文欣无奈苦笑，“警察只不过是一份工作，你何况这么拼命呢。”
“我的亲妹妹，就死在小丑的手里。”
谢文欣对这话毫无心理准备，顿时讶然。
姜超奇道：“你们设计绑架了小纯，难道不知道她的母亲就死在小丑手里吗？”
“当然知道，只是这跟你有关系吗？”谢文欣说到这里，脸上的迷惘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难道——”
“对，我就是小纯的舅舅。她母亲，就是我妹妹。”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谈话。
但是，姜超也没能从谢文欣的嘴里，问出任何更加有用的东西。
由始至终，小丑只不过是谢、刘两人的一次意外遭遇。
看起来，只是碰巧他们都盯上了小纯而已。
现在，他用包庇杀人犯的巨大代价换来的，只不过是几个疑点的答案。
而关于小丑，其实并没有任何的进展。
当姜超对谢文欣彻底死心，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落日的余光，透过飘窗从外面斜射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谢文欣那娇小的身躯包裹在黄色的余晖里，显得格外的恬静。
“谢文欣，既然你已经活下来了，那就继续好好活下去吧。”
说完，转身要走。
谢文欣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放过我了吗？你不是警察吗？”
姜超的眼睛迷离了一下，回答道：“也许很快就不是了，从我把郝素珍的日记本交给你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我这个警察恐怕当不久了。也许，我还会比你先进监狱。”
他的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
身为刑警队长，知法犯法，毁坏重要物证，包庇连环杀人犯。
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
当姜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悄悄降临。
行走在无一人相识的街头，他忽然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这种感觉，曾经在无数个日夜里陪伴着他。
但是此刻，却显得尤为真切。
就在姜超沉浸在一种迷离的情绪中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电话是林晓佳打来的。
手机接通后，姜超淡淡地问道：“黑玫瑰，你雷厉风行的风格，真的是不减当年。是不是局里对我的处分下来了，说吧，什么结果，是开除还是吃号饭？”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姜超……你有个心理准备。”
林晓佳异样的语气，让姜超陡然警觉。
“出什么事了？”
“小纯……小纯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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