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家父万历,请陛下称太子 > 第287章 护驾

  街边默默观看的百姓,随着游街鞭刑的长长队列不停的经过,冷漠、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变化。
  激动的百姓推搡着负责秩序的后府将士们,大骂着,大骂着,痛哭声在人群中传开。
  百姓哭着骂着,跪倒在街面上,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宣泄着心中的压抑和愤怒。
  皇城城墙上。
  皇帝双手撑在墙垛上,面色漆黑的看着远处街面上上演的一幕幕。
  跟随在皇帝身后的臣子几乎少了三分之二。
  为数不多的人,看着昔日的同僚,此刻颜面扫地的被一群丘八押着,在一群愚民面前被游街鞭挞,即便他们侥幸逃过此劫。
  都有些战战兢兢。
  许多人看着发生在街上的一幕,同时眼神余光也暗暗看着跪在旁边,不敢出声的福王朱常洵。
  皇帝的圣驾刚刚回来,许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就立刻开始游街示众。
  其目的,大家都清楚。
  从燕王在途中提出此建议的时候,所有人就都明白。
  皇帝要给压抑了近一年,极度愤怒的百姓,一个宣泄怒火的宣泄口!
  有了这个宣泄口,可解短时间内,可能爆发的民  bian。
  大家也知道,燕王这件事情,做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皇帝此刻面色漆黑,但内心应该是轻松的。
  毕竟眼下的危局至少被按住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思索着的时候,朱翊钧转身,看着众人,沉声说道:“诸位爱卿随朕一起去议一议,接下来该怎么处置此事吧。”
  “遵旨!”
  众人临走之际,看了眼跪在城墙上的福王。
  皇帝没有命令,此刻谁也不敢开口。
  徐弘基与王锡爵无奈摇了摇头迅速跟上。
  王锡爵的情况也并不好,他自己家中都被锦衣卫搜出大量特制的盘子,也就他本人在朝中,最多就是一个治家不严。
  皇帝也有意保内阁的颜面和权威,不然他王锡爵都得去游街示众。
  现在自是无法为朱常洵开口求情。
  至于徐弘基,算是这件事情中唯一全身而退的。
  可他与朱常洵的姻亲关系,此时也不能开口。
  皇帝带着众人来到御书房。
  众人得赐座坐下后,全都不敢率先开口。
  “民心暂时是安定下来了,但如果后续问题得不到解决,尤其播州运粮食抵达南直隶,全面缓减南直隶粮荒之前,南直隶依然是个火药桶。”
  皇帝开口了,沉声说着的时候,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却落在了朱泺身上,询问道:“燃眉之急解决了,长远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你全权负责南直隶的善后问题,父皇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众人目光落在朱泺身上。
  朱泺起身答道:“根据儿臣的了解,眼下最迫切的就是纯佃户,纯佃户用无立锥之地来来形容不为过。”
  “还有就是各地城中完全脱产,以长短期雇佣工为主的群体。”
  “而这部分占据的人口数量其实是最大的,大约有三百万左右。”
  南直隶的商业繁华,短时间催生了大批的脱产百姓。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过渡的征兆。
  走的比他在各地的改革都要迅速,步子都要快。
  但是眼下这批已经完全脱产的群体,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所以儿臣以为,眼下无论做任何事情,首先要稳定南直隶的商业运转不受影响。”
  “南直隶的商业主体,主要以官权、绅权、皇权为背景的大商业主、大工坊主为主。”
  “儿臣请父皇下一道命令,在此期间,不裁撤雇工,甚至积极吸纳失去土地的脱产百姓者,可以抵消
  他们所犯部分过错,将来可以从轻发落!”
  “同时严令各地官府,马上统计组织纯佃户,以工代赈,解决上百万纯佃户的生计问题。”
  “秦淮河作为开铺码头地理位置不合适,儿臣建议选择沿海地区,新建一处码头,儿臣以为上  hai最为合适,以工代赈的纯佃户,可以用来修建码头。”
  ⋯⋯⋯
  “长远一些,儿臣要等士子参谋南下,迅速组织民间百姓,抢种土豆,再多的粮食也无法满足南直隶上千万的人口,南直隶必须生产自救,而把民间组织起来,才能实现迅速生产自救的目的。”
  至此,朱泺停了下来。
  王锡爵等侥幸逃过一劫的福王系面色变得格外凝重。
  从燕王朱泺的谏言中,不难听出,此王正在把他的改革理念,借助善后,渗透进南直隶。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皇帝目光扫视众人。
  “臣以为可行!”赵志高作为首辅率先开口。
  “臣附翼!”
  “臣同意!”
  ⋯⋯⋯⋯
  很快,便是王锡爵等人,也不得不表达赞同之意。
  现在的颓势中,除非他们可以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否则根本无法反对。
  可更好的办法,他们想不出来。
  于慎行忽然起身,谏言道:“陛下,臣以为将南直隶交给燕王来善后便可,陛下还是先离开南直隶为好,南直隶毕竟不稳定,千金子不坐垂堂。”
  皇帝看了眼于慎行。
  王锡爵张了张嘴,最后也无声的叹了口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于可远的建议没有错。
  只是于可远的目的也不止他所说的。
  皇帝在南直隶,燕王头上就始终有人压着,不利于燕王全面掌控南直隶。
  唯有皇帝离开整个南直隶,才是燕王真正说了算。
  嘟嘟嘟……
  皇帝敲击案牍的声音响起,便见皇帝微微皱眉,显然在思考于慎行的建议。
  某刻,皇帝看向朱泺,询问道:“若是将整个南直隶交给你,你是否可以完成善后重任?”
  朱泺立刻跪倒,大声道:“儿臣善后期间,朝中不得插手南直隶的任何事物,儿臣要南直隶官员任免处置的权利,若是父皇给儿臣赋权,儿臣有信心妥善善后!”
  所有人暗暗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
  王锡爵等人更是差一点站起来。
  皇帝若是答应,善后成功,南直隶也就成了燕王的南直隶了!
  燕王怎敢!
  此举简直就是乘人之危!
  他等同于是在要挟皇帝!
  “好!父皇给你这个权利!”朱翊钧忽然起身,在众人的关注下,居高临下,眼神犀利的盯着朱泺:“南直隶善后完成之前,南直隶就是国中之国!任何事情,你只需要备奏朝廷即可!”
  国中之国!
  众人听得眼睛不由微微一缩。
  朱泺匍匐在地,大声道:“儿臣谢父皇赋权!”
  朱泺正大光明的接下这个国中之国的评定,又让所有人感觉手足冰凉。
  吱呀!
  开门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压抑气氛,陈矩捧着一道折子匆匆走进来,走到皇帝面前,小声汇禀道:“陛下,无锡县令袁崇焕的折子。”
  “袁崇焕检举揭发其先生顾宪成主导南直隶改革,南直隶新生活运动欺上瞒下的主意就是顾宪成所为,另外组织纯佃户扮做羊群也是顾宪成所为。”
  “顾宪成表面是在南直隶改革,实则是……”
  陈矩忽然停顿,众人均都不由好奇。
  实则是什么?
  就见皇帝看着折子,面色渐渐变黑,眼中愤怒的杀机若隐若现。
  啪!
  某刻,皇帝猛地把折子拍在案牍上,怒道:“立刻命令南直隶锦衣卫千户所,南直隶各地官府缉拿顾宪成,可就地格杀!”
  “袁崇焕知情不报,削去官职!着锦衣卫立刻缉拿,囚禁应天府镇抚司衙门,任何人不得探视!”
  “福王朱常洵识人不明,待南直隶彻查清楚再做惩处,随朕巡视大西南!”
  “除朱泺外,其他人都下去吧!”
  赵志高等人看着一脸盛怒的皇帝,心中十分不解。
  他们很想知道折子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为什么皇帝看了后,会变得如此愤怒。
  还有,皇帝单独留下燕王朱泺是什么目的?
  带着不解,众人离开御书房。
  等御书房只剩下父子与陈矩三人之际。
  皇帝面色反而渐变平静,坐下指了指桌面上的折子,吩咐道:“你看看吧。”
  “是!”
  朱泺拿起折子看了起来,等他看完后,朱翊钧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说道:“此前你暗示父皇,南直隶运行的是官商资本,之所以不让你接手,是父皇希望用常洵来,更为隐晦的解决掉南直隶的官商资本隐患。”
  “若是用你,父皇担心有些人鱼死网破,把官商资本的理念宣扬出去。”
  “若是如此,对我大明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不出意外,顾宪成应该逃了,袁崇焕折子中说,知晓这一理念的,只有顾宪成以及叶向高。”
  “辩解称他也是近期才知晓的,父皇信不过一个出卖自己先生之人说的话。”
  “现在这种情况,常洵的才能已经无法应对了,只能由你来做,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吗?”
  陈矩诧异的看着皇帝。
  这是皇帝第二次向燕王解释了!
  可这解释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你觉得,常洵知不知道官商资本?他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闻言,陈矩手心更是捏着一把汗。
  朱泺倒是没有任何犹豫,抱拳答道:“儿臣以为常洵参与了,不过恐怕他也并不清楚官商资本,官商资本最终的结果就是控制皇权,他即便是在愚蠢,也不会支持这种事情!”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说道:“父皇之所以没有立刻严惩常洵,也是为了安抚南直隶,这天下将来终究也还是要交给你的,南直隶交给你只是第一步,莫要让父皇失望!”
  可信吗?
  陈矩看着皇帝琢磨着,唐高祖李渊还许诺才干最为出众的秦王李世民呢,不说唐高祖,就是永乐皇帝还以皇位许诺汉王朱高煦呢。
  帝王的许诺,又有几分可信?.
  皇帝话音落下了。
  可许久,并未等到任何的回应。
  陈矩心中不由焦躁不安,就算皇帝说的话不可信,作为皇子也不能让皇帝唱独角戏,即便是虚情假意,也应该老老实实的谢恩表现出一副父慈子孝。
  很显然,这位殿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对待皇帝,哪怕是说些虚假的好听话也-不愿意。
  瞧着皇帝的眉头渐渐紧皱,陈矩更是替朱泺担心了几分。
  “怎么,不相信父皇说的话?”皇帝忽然开口询问道。
  陈矩听得脸色都变白了。
  朱泺抱拳郑重道:“禀父皇,人心便是一面镜子,越是纤尘不染,越是经不起任何的推敲,儿臣不愿意,也不会去想真与假。”
  嘶!。
  陈矩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说谁呢?
  这是说谁呢!
  陈矩心脏砰砰乱跳,朱泺却继续说道:“若是大明的处境好,非此般烈火烹油,若非儿臣的处境让儿臣无路可退,儿臣更愿意做一个远离皇权的人,儿臣自信,凭儿臣的能力,不当皇帝,不承担权利带来的责任,儿臣可以活的更舒服一些。”
  “儿臣告退!”
  吱呀!
  御书房开门的声音响起,陈矩醒悟过来,看着留下一个背影离开的人影,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也更加不安。
  不错,正如这位殿下所言,以他的能力,不当皇帝,不去承担权利带来的责任,可以过得更舒服。
  事实已经证明,他有这个能力。
  同样,这番看起来风马牛不想接的话,也将这位殿下的心意十分直白锐利的表露出来。
  这大明的皇位,无论皇帝给与不给!
  大明的处境,这位殿下本身退无可退的处境,他都要争一争!
  等同于直白的告诉皇帝:父皇不必推敲儿臣之心,皇位儿臣势在必得!
  燕王朱泺,第一次对皇位表露出了心意!
  这是第一次!
  可若是想一想这位殿下适才所说的,似乎根本不需要推敲试探,他的处境其实就决定了,他必须要掌握天下至尊权利!
  陈矩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帝,这番话也明确无误的反驳了皇帝,告诉皇帝不必试探,没有试探的必要。
  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大逆不道了!
  皇帝笑了,笑的很平静,平静的让陈矩看不出,这形容是冷笑,亦或是欣慰。
  总之他心惊胆战极了。
  “传下话,赵如迈、张位回朝主理朝政,其他人随朕巡视大西南,明日启程。”陈矩乱如麻琢磨分析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响起。
  他刚准备应诺的时候,皇帝补充道:“同时把适才我们之间最后这段谈话,以适当的方式透露出去,朕知道你个老货有办法。”
  陈矩浑身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老奴遵旨。”
  短短瞬间,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更加琢磨不透皇帝的用意了。
  翌日。
  圣驾从南直隶启程,往西方方向而去,这一次,人少了很多。
  侥幸逃过一劫的朱常洵神色寂寥的跟在队伍后面,走远后,才扭头看向应天府方向。
  握着马缰的手不由的攥紧,手背发白。
  此番他败的十分彻底,袁崇焕的揭发,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顾宪成,他才暂时得以保全。
  可暂时的保全又有什么用?
  他朱常洵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用南直隶糟糕的事实向天下人证明,他朱常洵是个不能做事的皇子!
  他信誓旦旦要在做事方面,将都人子踩在脚下。
  临了呢?
  他输的彻头彻尾!
  若是接下来都人子整顿南直隶,把一些脏水泼在他身上,一些龌龊的事情被都人子发现,恐怕彼时他的处境还不如现在。
  完了…
  “殿下切勿气馁。”便在此时,有声音从后面传来,朱常洵转身就见王锡爵、徐弘基二人骑马赶来。
  说话的是王锡爵。
  王锡爵看着朱常洵,心中实则是后悔极了。
  只是已经上了船,在燕王掀起的惊涛骇浪中,想要下船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那么,朱常洵无论好与坏,首先其本人就不能泄气。
  “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储位之争,真正决定胜负的是圣心!只要圣心在殿下,储位必然是殿下的。”
  “政  zheng本就是有胜有负,福王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端正姿态,既不能因此而泄气,让陛下觉得殿下不值得培养,同时也要尽可能谦虚低调。”
  “到了大西南后,殿下不若多看少说,多看看燕王之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挑毛病的事情,自有臣等,殿下切莫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挑毛病,贵妃娘娘也切莫如此。”
  “福王身边的人,不会因此而放弃福王,只会让所有人更为团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朱常洵听懂了,说白了,王锡爵就是让他韬光养晦。
  都人子做的越多,得罪的人越多,越厉害,这些人自然更要支持他,否则都人子登临天下,对谁都没有好处!
  朱常洵落魄的神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自信。
  徐弘基看着暗暗松了口气,小声说道:“想必殿下也已经听闻了从御书房流传出来的消息,臣等分析,若是消息属实,对殿下而言,是好事!”
  朱常洵精神一震。
  昨夜,御书房父皇对都人子许诺,以及都人子的回答就流传开了。
  他也暗中分析了。
  只是他经此打击,一时间难以恢复,不过他倒也知晓,徐弘基为什么说是好事。
  自古以来,皇帝对皇子的许诺,往往都是一种试探。
  也可以说是一种利用罢了。
  而都人子的回答,又十分的大逆不道。
  必然让父皇心生猜忌。
  “多谢次辅、国公开导与解惑,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本王是要好好看看,他的大西南,到底有何出彩之处!”
  朱常洵说着,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露出不服之色。五月末。
  皇帝的仪驾还在途中之际,南直隶以及北方粮荒便已经彻底爆发。
  好在大西南的土豆也一船船沿着长江水道及时送抵南直隶各地。
  百万的纯佃户以工代赈,勉强能够吃一口饱饭。
  虽然有暗中放出的风声,现在表现好,可以戴罪立功,以及南直隶的商贸没有受到影响,敌视朱泺的大商业主在大棒胁迫以及利益驱使下,并没有与朱泺唱反调,出现大面积裁撤的情况,脱产的手工业者均都有一份活计可做。
  但粮价的极具攀升,还是让民间出现了极为不稳的苗头。
  游街鞭挞宣泄的怒火,在巨大的生活压力压迫下,南直隶的百姓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怨声载道,各种抱怨的声音随之在民间鼓噪出现。
  整个南直隶风声鹤唳。
  犹如一锅沸腾的热油。
  直接影响了南直隶繁华的商业,大工坊主、商业主们风声鹤唳,惴惴不安,担心南直隶爆发民变。
  “一二一!”
  “一二一!”
  ⋯⋯⋯⋯
  此背景下,约五千训练精良的常胜军进入南直隶。
  时日,南直隶万人空巷。
  为生活所迫的百姓,南直隶的权贵高层们,或是站在街边,或是藏身于街道两旁的建筑内,暗中观察着这支被誉为大明天下第一等精锐的常胜军。
  数百士子参谋,腰间佩剑跨马走在前面。
  后面整齐列阵的常胜军将士,右手托着竖立与胸前的燧发枪,明亮的铳剑插在枪管内。
  整齐的步点声,铳剑明晃晃的白色寒芒,让百姓看着畏惧,也让宵小之辈看着心生寒气。
  “好一支精锐啊!此王便是凭着这样一支精锐,在朝堂上立足的!”
  “听说这还不是最精锐的常胜军,这支常胜军一部,一直在蓟州卫戍边,没有参加过讨倭之战,可已经如此精良,那么在大西南的常胜军呢?”
  “大西南可不止常胜军,还有八省联军!常胜军已经训练八省联军一年之久了!”
  “陛下也真敢去大西南,若是此王有一点不轨之心,怕是,怕是……”
  “听了宫内传出的消息吗?你们说,陛下许诺此王,是不是就是担心去大西南的安危,所以要稳住此王?”
  “虽知道皇帝心中怎么想,不过或许真有此意吧,眼下常胜军南下,我们是不是再等一等,不要急着离开南直隶?”
  “我也有此打算,昨天那位王爷举行的恳谈会,说的再好听,可也让人不放心,现在常胜军南下,或许南直隶真的不会发生民  bian,现在走了再想回来,怕是难喽!“
  ⋯⋯⋯
  百姓看个敬畏,隐藏在暗中的人,却在迅速分析衡量着利弊。
  街边酒肆的包间内。
  郑芝龙站在义父李旦的身后,看着从窗前经过的常胜军。
  其他海主们也默不作声。
  他们这些海上讨生活的人,全都不怎么干净,干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营生。
  对于精锐的判断,自是比那些同样在暗中观察议论的人更加清楚。
  “义父,常胜军之精锐,果然是名副其实。”年轻的郑芝龙面露激动之色,最先忍不住,在一群老狐狸还沉默之际,感慨说道。
  “哼,精锐又如何!再精锐也是旱鸭子,咱们只要回到海上,他能把咱们怎么着!若想要精锐的常胜军压服咱们,门儿都没有!李海主,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明日的恳谈会吧,此王约见咱们这些人,必然是为了粮食的事情!”
  “对,先让咱们看了常胜军的威武,然后开什么恳谈会,这不就是敲山震虎嘛,咱们这些人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到时候大家一同进退,若是有人做了叛徒,就别想在这海面上立足了!”
  ⋯⋯
  一开口,这群身穿着绫罗绸缎的富态之人,面态神色以及言语,便将其骨子里的狠厉全都暴露出来。
  李旦转身笑看着众人说道:“是应该拿出过章程来应对明日的恳谈了,关上窗户,大家商量商量吧。”
  ⋯⋯⋯
  便在南直隶随着常胜军南下暗流涌动之际。
  原福王府邸,现在已经被朱泺征辟,作为他在南直隶的办公之所。
  朱泺也忙的焦头烂额。
  一群刚刚风尘仆仆入城的常胜军将领以及士子参谋们,数百人站在府中书房前面,看着内里进进出出的人,静静的等待着。
  书房内。
  熊廷弼站在朱泺的面前,手中拿着一道折子汇禀道:“王爷,已经查清楚了,现在南直隶存粮最多的就是以郑氏家族为首的大粮商。”
  “郑养性借着筹备陛下南  xun之事上下其手,多有不法之举,其中最数强迫百姓购买郑氏棉布之事,郑养性一边拿着筹备组的一半补贴,一边强迫百姓以七成的价格购买郑氏的成衣。”
  “郑氏从中赚取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所以郑氏为首的粮商是眼下南直隶存粮最多的。”
  “至于福王有没有参与,知不知晓,还没有查出来。”
  “卑职建议,可以将郑氏家族这些不法的证据拿出来,迫使郑氏把粮食拿出来。”
  话罢,熊廷弼就停了下来。
  看着坐在书案后面,不停奋笔疾书写着什么的朱泺。
  片刻后,朱泺才停下笔,抬头看着熊廷弼,吩咐道:“常胜军南下了,我们手中有一支完全可以放心使用的力量了。”
  “既然郑养性的不法之举已经查出来了,那就要按照朝廷的法度去办。”
  “命令入城的将士,立刻查封郑氏家族在南直隶所有的粮铺,传令给播州戚长史,郑养性到了播州之后,立刻缉拿郑养性,把这些不法的证据呈交父皇!”
  熊廷弼听得面色不由一变,他看着面色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的自家王爷,连忙说道:“王爷,这样做会不会让南直隶风声鹤唳?”
  其实他还想劝谏,即便打击福王系,也不该是现在。
  现在稳定南直隶,妥善善后南直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打不打击福王系,相比于南直隶善后能否完美收官,根本不重要!
  做成了南直隶善后之事,他们这位王爷才能名震天下,凝聚无人可以撼动之大势!
  相比之下,福王系的几只小蚂蚱,就实在不入眼!
  何况皇帝一到南直隶,就抓郑养性,无异于给皇帝一个下马威,熊廷弼怎么想都觉得胆战心惊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向来十分慎重的王爷,这一回怎么如此莽撞。
  朱泺看着熊廷弼,笑了笑:“飞白,我知道你心中没有说出来的话,你想多了。”
  “也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乃至父皇怎么想,我们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对南直隶各方,我们已经极尽的安抚了,可光是安抚,会让这些人觉得我们需要他们,或许会让这些人有恃无恐,所以还需要敲山震虎,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杀鸡骇猴,而是杀猴骇鸡!”
  “郑氏家族手中的粮食也是我们需要的。”
  “去办吧,不要想那么多个人的利弊,多想一想,我们怎么做,对南直隶会产生什么样的利弊就可以了。”
  “去把外面的士子参谋们叫进来!”
  熊廷弼不由脸热,他知道,他反对杀鸡骇猴,表面上说的那番劝谏,虽然有道理,可那番话说到底还是受到了个人利益的影响。
  看的狭窄、局限了,所以才无法看清王爷的全局。
  看到杀鸡骇猴对南直隶现在而言,同样十分重要!
  熊廷弼郑重作揖:“王爷,飞臣明白了。”
  朱泺笑了笑,沉凝询问道:“南直隶锦衣卫,有没有顾宪成的消息?”
  建州。。
  顾宪成头发有些凌乱,锦绣的衣衫也皱皱巴巴的,与舒尔哈齐同乘一辆马车入城。
  顾宪成好奇的撩起窗帘打量着外面。
  街面上挂着的彩灯尚未摘下去。
  十个人中,至少有一半人明显是汉民的装束。
  沿途百姓的面态没有吃饱穿暖才有的红润,可精神面貌似乎比大明的还要好些,至少比南直隶要好。
  舒尔哈齐瞧着这个从大明逃来的丧家之犬,心中十分瞧不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大明内部斗争失败的酸儒们,竟然要往昔日他们口中的蛮夷之地逃窜。
  若是叶向高是被女真拉拢而来。
  那么顾宪成则是主动的。
  在很早的时候,顾宪成就利用南直隶与女真频繁商贸的机会,搭上了他们这条线。
  虽然瞧不上叶向高、顾宪成等失败的大明权贵,不过舒尔哈齐对眼下这种现象还是十分高兴的。
  这恰恰证明了女真人迅速的崛起。
  若非女真的强大,让这些大明的土犬觉得效忠女真,可以光宗耀祖,可以重返中原,顾宪成又岂会抛家舍业来女真?
  “顾先生觉得我女真气象如何?”舒尔哈齐笑着询问。
  闻声,顾宪成没有回头,继续盯着街面上,边打量边点头称赞:“勃发之象难以遮掩,金国崛起已经成为必然之势,若是能抓住时机,将来入主中原,成为正统也不是不可能,最不济,至少也可以与大明平分天下!”
  这话让舒尔哈齐有些不高兴。
  女真上下的目的是取代大明入主中原!
  可不是如同完颜氏的金国,与中原王朝平分天下。
  舒尔哈齐笑着说道:“顾先生与叶先生的见解略微有些不同,叶先生认为,我大金取代大明乃是天命所归!”
  “忘记告诉顾先生了,昨日开国祭奠神灵的祭文便是出自叶先生之手。”
  舒尔哈齐说话之际,眼神仔细的观察着顾宪成。
  尽管顾宪成遮掩的很好,可他还是看到顾宪成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之色。
  舒尔哈齐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瞧不上大明的酸儒,不代表他不重视这些酸儒。
  只是女真人的传统,让他对顾宪成这种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有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视罢了。
  就好像人看一条狗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一条狗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这也是女真高层普遍存在的一种心态。
  叶向高为努尔哈赤出谋划策,让他狠是吃了一个大亏。
  舒尔哈齐也迫切的希望拥有一个类似叶向高阴柔龌龊,手段阴险的酸儒帮他出谋划策。
  所以他故意提及叶向高受到努尔哈赤的重视,就是告诉顾宪成,即便其投靠努尔哈赤,必然要屈居于叶向高之下。
  叶向高的开国祭文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如果顾宪成想要将来大金国入主中原,拥有一个朝廷必然为其洗白的机会,帮他舒尔哈齐取代努尔哈赤是唯一的途径。
  他舒尔哈齐为了自己的名正言顺,一定会让顾宪成也名正言顺,占据大义名分。
  顾宪成能听得出舒尔哈齐的笼络之意,不过他是不会轻易下决定的,毕竟他才刚刚逃到女真,对女真的情况虽有了解,了解的却并不多。
  更不知舒尔哈齐与努尔哈赤这对同胞兄弟之间的龌龊。
  他放下帘子,避开这个问题,郑重其事说道:“那是因为叶先生来的太早,并不了解大明的情况。”
  “南直隶福王输了,燕王大势凝聚,据闻皇帝更是将整个南直隶全权交给了燕王善后,大西南同样受燕王所影响,大西南计划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
  “南直隶,大西南,只要此王未来能够坐好这两地,女真即便势如长虹,最多,最多也只能够占据北方。”
  “如同当初的元末明初时节,燕王朱泺控制南边半壁天下,很快就会遏制女真的攻势,双方势均力敌,最终是南吞并北,还是北吞并南,怕是就很难预料了。”
  “这还是燕王朱泺没有登上皇位,女真若能攻入大明的情况,若是让此王克成大统,叔时可以保证,即便是占据北方天下,女真的机会都会十分渺茫!”
  舒尔哈齐有心反驳,可无论是大西南,南直隶、亦或是燕王朱泺军政双优之名,他都很清楚。
  顾宪成这番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先生认为我金国应该提早发起对明……”
  “舒尔哈齐汗到了,国主亲自迎接。”舒尔哈齐的询问尚未说完,车夫的声音传入。
  顾宪成连忙整理衣冠下车,快步走到努尔哈赤面前,郑重作揖道:“顾宪成拜见国主。”
  努尔哈赤瞧着作揖之后,竟然又主动行跪拜之礼的顾宪成,心中即轻蔑又高兴。
  这些中原的读书种以往将他女真视作蛮夷,可现在又如何,见了他努尔哈赤,竟然没有一点读书种以往对待大明皇帝不怕死的气节,主动行此大礼。
  由此可见,那位大明燕王看的倒是真的一点儿都没错。
  大明的这些读书种,的确出了很大的问题。
  可他不在乎。
  相反,大明的官绅阶层越是如此,对他越有利。
  至于这些人的龌龊卑鄙,他能够容忍,女真要的不是有气节的大明读书人,就是要这种卑躬屈膝,为名利甘愿做土犬之人。
  土犬无法阻止强盗。
  但土犬同样可以配合主子,逐鹿天下!
  更主要土犬更有利于将来的统治!
  无非是要骨头罢了。
  大明天下那么大一座江山土地,女真人的人口是吞不下去的,女真人吃肉,给土犬扔一些带肉的骨头没什么不可以。
  反正这东西本身就不是女真人的。
  哈哈……
  努尔哈赤爽朗大笑,亲自弯腰将顾宪成扶起:“顾先生能来我金国,是我金国上下的荣幸,顾先生之才,本王早已知晓,对先生也是仰慕已久,大明宗国不识先生之才,我金国虽然偏居一隅,还是苦寒之地,但定有先生施展才华的机会!”
  顾宪成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寒暄片刻后,努尔哈赤将顾宪成拉到叶向高面前。
  “先生。”顾宪成郑重其事行礼。
  叶向高拉住顾宪成的手,眼中含泪,感慨道:“未曾想,叔时也步入了我的后尘,家人可好?”
  顾宪成面露痛苦之色,咬牙道:“上船后得到消息,我顾氏一门,尽数落入朱泺之手,怕是凶多吉少!”
  “此王乃我们不共戴天之仇寇!”叶向高坐在轮椅上,浑身激烈的颤抖,面孔狰狞咬牙切齿道:“将来扶龙正统入中原,比要将此王挫骨扬灰!”
  顾宪成点了点头,故意说道:“金国自是应天顺民的正统,但若是不早做谋划,恐为奸邪窃取天命!”
  随即顾宪成把适才对舒尔哈齐的那番话重新包装一下,更加完善,更加有理有据的说出来。
  他需要努尔哈赤重视他!
  调子拔得越高,努尔哈赤才会越发重视他。
  不能完全附和叶向高那一套,他必须有自己的主张。
  努尔哈赤等人听闻后,面色不由微微凝重。
  “先生以为,是否可以将先生的官商资本理念扩散出去,让大明内部先乱?”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站在叶向高身后,亲自给叶向高推轮椅的皇太极。
  “什么官商资本理念?”
  “八贝子说的是什么?”
  ⋯⋯⋯⋯
  除了努尔哈赤、舒尔哈齐等为数不多的女真高层,其他女真高层对所谓的官商资本理念并不了解。
  甚至听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努尔哈赤等知晓顾宪成野心之人,则郑重看着顾宪成。
  顾宪成郑重的看了眼皇太极。
  皇太极与叶向高的关系他很早就知道了。
  此刻观其他女真人的反应,他便知道,叶向高将皇太极作为扶龙对象,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寥寥几句,结合女真其他人的反应,乃至努尔哈赤,顾宪成便知晓,女真内部真正懂中原文化、重视中原文化的只有皇太极!
  顾宪成意识到,在女真他能做的选择也不多。
  不过他不会立刻投向皇太极的。
  皇太极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叶向高,他去了不过是锦上添花。
  若是他能留在努尔哈赤身边,取得努尔哈赤的信任,将来在关键时刻,帮皇太极一把,或许比不得叶向高功高。
  但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要好!
  至于舒尔哈齐?
  即便是当时避开此人拉拢的时候,他也不看好此人。
  建国之后,女真已经不是原本的部落制度,虽然还保留这很浓的部落制度,可大义名分毕竟已经随着建国确立了。
  努尔哈赤效仿中原建国,政zhi制度逐步趋向中原的集  quan化,其中怕不是同样也有削弱原有传统部落权利传承的影响力,加强父死子继大义名分的打算!
  短短片刻,根据女真人的反应,顾宪成就对未来做出一个粗浅的规划。
  问他的是皇太极,可顾宪成却冲努尔哈赤郑重作揖答道:“国主,叔时以为官商资本的理念不能在这个时候释放。”
  “根据叔时的判断,燕王朱泺似乎早已经对臣的官商资本有所了解,并且就遏制官商资本理念已经有一定的想法和理念。”
  “验证臣的猜测是否正确,请国主一定要盯着此王在南直隶善后的一举一动。”
  “这是其一,其二一旦我们散播官商资本理念,很可能牵连与臣有着密切联系的福王,其实即便没有臣,也一定会牵连福王。”
  “支持福王的人,是大明的官绅阶层,而官商资本理念吸引的也必然是这些人,官商资本理念在大明泛滥宣扬,必然会让皇帝对福王彻底失望…”
  “在福王没有彻底失败之前,金国的首要目标还是扶持福王朱常洵登基,只要此王克成大统,比官商资本对金国更加有利!”
  “此王志大才疏,不足为虑,反观燕王,相比国主心中对其十分了解。”
  “国主应该知晓,赵国赵孝成王的两个儿子,赵偃与赵佾的故事,秦国扶持赵偃,加剧了秦国赵国衰落的速度,为秦国灭赵铺平了道路,臣听闻叶先生将金国比作秦国,那么大明的燕王朱泺与福王朱常洵,便是赵国的赵偃与赵佾。”
  “大金建国,此事传到大明,必然要引起大明的愤怒,而此时恰是福王朱常洵政治颓势,陷入泥沼最为艰难的时刻。”
  “福王系需要一个机会挽回颓势,国主若是舍得,可联系辽东李氏父子,许诺李氏父子一场胜利,予以李氏父子数百颗人头。”
  “国主若是能够让出几座不重要的屯垦或是一两座小城,那便更好。”
  “若是让臣选择,为天下,让出一两座搬空了的小城又如何?秦国奋六世之余烈,几乎代代君主为东出一统天下,都做过割让城池的事情,秦孝公做过,秦昭襄王做过……”
  “可最终天下归秦!”
  “国主若是愿意,臣愿意亲自去一趟辽东,与李氏父子商议此事!”
  至此,顾宪成说完了,虽然一身狼狈,却十分自信,气度不凡的挥袖郑重一拜。
  “这姓顾的酸儒,还真的有几分气象!”
  “看来中原的酸儒,也不全尽是姓叶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险龌龊之辈。”
  ⋯
  女真高层瞧着顾宪成的气度,不由低声议论起来。
  尽管这些传统的女真人信奉打天下靠的是骑射,可顾宪成长相不错,再配以适才这番言论,的确到时让女真高层有种别开新面的感觉。
  顾宪成与叶向高这种人不人鬼不鬼,阴柔龌龊之辈不同。
  与那些逃难到女真,像绵羊一般,战战兢兢的老夫子们也不同。
  努尔哈赤听着周遭的议论,不由暗暗摇头,他麾下这些人,只是看到了表象。
  没有看到骨相。
  其实顾宪成与叶向高没什么不同!
  叶向高已经彻底连伪装的华丽面皮都不要了,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
  顾宪成虽然抛家弃族同样孑然一身,可这人还年轻,自信该有的都会有,与叶向高完全不同,所以并没有卸掉表象的虚伪。
  努尔哈赤十分肯定,将来遇到的大明官绅,必然也以顾宪成之辈居多!
  不过对此他不介意!
  只要这些土犬能够辅助他这个主子逐鹿天下便可!
  “顾先生便是本王的张仪!”努尔哈赤爽朗大笑着伸手将顾宪成扶起,用力的握着顾宪成的臂膀,豪迈道:“得顾先生,本王便犹如秦得张仪!出使辽东,非先生莫属!”
  ⋯⋯⋯
  播州与两湖边界。
  岸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川布政使潘允端、贵州布政使朱家民、播州燕王府长史戚金领着三地百官在皇帝从船上下来后,跪拜迎接。
  皇帝、皇后、贵妃在群臣的簇拥下走到戚金面前,笑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
  起身后,戚金立刻告罪:“禀陛下,王妃理应来迎接圣驾,不过王妃临产在即,王爷不在身边,臣等担心出事,所以臣等僭越,力阻王妃迎接圣驾,请陛下恕罪。”
  皇后听闻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急切询问道:“王妃的身体状况如何?”
  郑氏瞧着皇后高兴的模样,本就心情不好,此刻面色更是漆黑了几分。
  戚金连忙恭敬答道:“禀娘娘,王妃的身体康泰。”
  “她在播州为大明吃了不少苦,你们做得对。”皇帝笑着说道。
  身后的群臣面色不由变了变。
  适才戚金那番话细细品其实是大逆不道。
  什么王爷不在身边,分明就是怀着怨气!
  可皇帝竟然没有丝毫不快!
  戚金郑重拜道:“臣谢陛下宽宏!”
  话罢,戚金忽然一挥手。
  哗啦!
  不远处负责警戒的常胜军将士,忽然在御林军尚未完成警戒的时候,就徒手列队冲过来。
  “放肆!”
  陈矩面色瞬变,立刻挡在皇帝面前,冲着戚金呵斥道。
  其他人的面色也瞬间变白。
  “保护陛下!”
  “保护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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