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家父万历,请陛下称太子 > 第317章驾崩

  “母后,怎么会这样?儿臣走的时候,不是说了,父皇的身体在转好?”
  朱泺惊的起身询问道。
  皇后眼睛通红,摇了摇头,“陛下的身体其实一直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大胜的消息传回后,陛下高兴之余,心中最大的牵挂和不安就落下了。”
  “吊着的一口气,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尤其是听说努尔哈赤重伤。”
  皇后很清楚丈夫的情况。
  丈夫没有彻底倒下,其实全靠一口气撑着。
  辽东是在他手中葬送的。
  他后悔,同时更多的是不安。
  他担心这个烂摊子丢给泺儿,他无法收拾。
  所以就靠这么一口气硬撑着。
  可太  yuan大捷的消息传来后,努尔哈赤受伤,女真内部有大太子褚英和皇太极之间的政权矛盾。
  可以预见,女真内部很快也会陷入动乱。
  再加上大败的损失。
  相比之下,大明的情况就显得更好了。
  泺儿领兵大捷,让天下臣民鼓舞沸腾。
  辽东战败造成的民心士气低落,也尽数扫清。
  大胜也让泺儿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用丈夫的话说,现在泺儿就是等不及了,要造反,直接坐到皇位上,天下人也不会反对的。
  大明皇权交接已经彻底稳固。
  相反女真则尚且看不清楚。
  丈夫终于可以放心了,这口气便一下子卸掉了。
  她背着皇帝把他们兄弟找来,也是有原因的。
  隋然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真的要用武力,坐到那个位置上。
  可她还是担心发生。
  所以把此事告诉他们兄弟。
  尤其是常洵被忽然转移回京,她担心他们兄弟造成误判。
  朱泺缓缓坐下来。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也(bfbd)才意识到,原本这具身体,根深蒂固对皇帝老子的恨意依旧存在。
  只是被他压制着,之前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这种来自本身躯体记忆的恨意。
  就和人的器官移植,会改变受体的性情是一个道理。
  朱泺也明白,母后与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了,他郑重说道:“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论朱常洵回来是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走到你所担心的那一步。”
  皇后闻言喜极而泣,点了点头。
  ⋯⋯⋯⋯
  就当皇后与朱泺、朱常浩话叙时。
  察哈尔。
  褚英率领六万联军,截住了皇太极的去路。
  “大哥,你想要做什么?”莽古尔泰在数十名牙兵护卫下策马冲出,距离褚英百步距离停下,大声喊道。
  莽古尔泰所率领的西路军是建制保存最完整的。
  也是其中女真精锐保存最完整的。
  可以说,皇太极现在除了依靠三万准葛尔精锐,真正能依靠的,就是蒙古尔泰的正蓝旗。
  褚英眯眼打量着莽古尔泰,大声说道:“我要见父汗!”
  “父汗有伤在身,不能见你。”
  “你如果想见父汗的话,就亲自去父汗的马车上见驾!”
  褚英的面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眯眼寒芒闪烁,紧盯着皇太极大军阵列前,皇太极亲自驾车的马车。
  他不清楚,里面到底是父汗,还是皇太极埋伏的刀斧手。
  亦或是父汗是否真的驾崩。
  “我作为金国的大太子,你回去告诉皇太极,把父皇交给我,我要带着父皇亲自回盛京!”
  “你们没有保护好父皇,现在也没有资格护送父皇回盛京!”
  莽古尔泰冷冷摇头:“大哥,你虽然是兄长,可你不是大太子!金国只有一个太子,那就是皇太极!”
  哼哼……
  闻言,褚英被气怒了,扬鞭指着莽古尔泰,“莽古尔泰,十三副甲骑兵的时候,还没有你们,而我却早已随父皇征战沙场了!”
  “没有我褚英的付出,流血牺牲,就不会有现在的女真!”
  “皇太极算什么东西,你真的要臣服皇太极不成!”
  “是!我只听从父皇的旨意!父皇封八弟为太子,他就是我金国太子!”
  褚英眼底闪烁着犹豫挣扎之色,攥着腰间刀兵的手不停紧了松,松了紧。
  哈哈……
  “父皇,儿臣恭迎父皇!父皇能回来,是天佑我大金!”
  褚英翻身下马,手按剑柄,单膝跪地爽朗大笑道。
  从莽古尔泰的回答中,他已经试探道,至少现在,父皇努尔哈赤绝对还活着。
  这也是他适才犹豫的原因。
  他一度想要领兵冲杀。
  可他也很清楚,如果父皇故意假装重伤,一旦毫发无伤的露面,整个周围的蒙  gu诸部就会瞬间效忠父皇的。
  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
  马车内。
  面色苍白虚弱,手中握刀的努尔哈赤,虚弱咬牙道:“莽古尔泰误我!”
  努尔哈赤已经做好了,亲手了结褚英的准备。
  只要把这个长子骗到车内,他就能为皇太极了结了长子,化解掉女真分裂的危机。
  可莽古尔泰根本没有察觉褚英对他的试探。
  口口声声听从父皇的的命令。
  他哪怕在褚英面前露出一点犹豫,都能诱使褚英发起战争。
  到时候只要他努尔哈赤露一面,都能让周围的蒙  gu诸部生擒这个孽畜。
  此刻,努尔哈赤的面色十分难看。
  褚英的几句话,已经让他意识到,被朱泺圈养了数年的长子,早非当初那个有勇无谋的长子了。
  “儿臣恭迎父皇!”就在此时,褚英十分笃定的催促声,夹杂着丝丝嘲弄再一次响起。
  ⋯⋯⋯
  “儿臣恭迎父皇!”
  “末将恭迎大汗!”
  “恭迎大汗!”
  ⋯⋯⋯⋯
  褚英拜倒,高声大喊。
  他身后,舒尔哈齐曾经培养的嫡系心腹将领纷纷故意翻身下马齐声高呼。。
  身后的女真精锐跟着旦夕跪地高呼。
  车架内。
  努尔哈赤的面色瞬间变得赤红。
  这些人逼他现身就是想要看他的情况!
  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褚英,解决女真在他之后分裂矛头的可能了。
  可如果他不现身恫吓住长子这个孽畜,怕是这个孽畜就要择人而噬了!
  褚英现在不就是想要他现身,看一看他的情况吗?
  努尔哈赤努力控制着不甘的情绪,挣扎着起身。
  撩起帘子。
  “父皇“五一七”。”皇太极察觉后,忍不住紧张开口。
  努尔哈赤摇了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起身,拄着剑站在车辕上。
  “拜见可汗!”
  “拜见大汗!”
  周围的蒙  gu诸部酋长看到努尔哈赤现身后,纷纷面露惶恐,不安的收起了露出的獠牙,纷纷跪倒。
  褚英抬头远远看着努尔哈赤。
  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努尔哈赤竭尽全力,用双手拄剑站着。
  走近了就能清晰看见,努尔哈赤的双腿双手都在剧烈颤抖着。
  皇太极担心极了。
  一旦努尔哈赤撑不住了,在众目睽睽倒下,褚英,周围的蒙  gu诸部怕是都会第一时间发难。
  “褚英,过来让阿玛看看你。”努尔哈赤‘中气十足’的喊道。
  褚英紧盯着努尔哈赤,缓缓起身,他不敢过去。
  大声喊道:“父汗无恙,儿臣就放心了!”
  “儿臣就是心中不服,问一问父汗,儿臣跟随你十三副甲起兵,凡事父汗打过的凶险征战,儿臣都打过,多少次,儿臣冲在最前面,为父汗挡刀挡箭,为什么,为什么女真不是传给我!”
  “我不服!”
  “请父汗给儿臣一个交代!”
  哼!
  努尔哈赤重重冷哼一声,瞬间,唇角有鲜血渗出,咽喉滚动,努尔哈赤把涌上来的鲜血吞下去。
  咬着牙,冷冷道:“你不服?来父汗面前,父汗告诉你,为什么没有选你!”
  这一刻,努尔哈赤、褚英、皇太极父子三人的手均都握着刀柄。
  哈哈……
  褚英爽朗大笑,“儿臣知道了,明白了,儿臣这就领兵回漠北,为女真镇守漠北!把女真留给父汗选定的继承人!”
  “皇太极,你可千万不要让阿玛失望!”
  话中,褚英翻身上马,挥手喝令道:“撤!”
  哗啦!
  数万漠北蒙  gu与女真联军听令后,丝毫不在乎努尔哈赤,起身列阵而立。
  努尔哈赤看到这一幕是,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幕告诉他,舒尔哈齐的正白旗已经彻底的脱
  离了他的掌控!
  努尔哈赤想要下令,勒令正白旗杀了褚英,勒令周围的蒙gu诸部率兵杀褚英。
  可是,他终究不敢冒险。
  他的身体撑不住了。
  目视褚英率兵撤离后,努尔哈赤身子摇摇晃晃。
  “阿玛……”皇太极忙扶住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勉强吩咐道:“不要太大动静……”
  噗!
  刚进入车厢内,努尔哈赤就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中有浓浓的恶臭。
  皇太极瞬间落泪。
  准葛尔的萨满诊断过,父汗的心肺脏器被炮击震坏了。
  恶臭味就是腐烂的味道。
  萨满说过,一旦变为恶臭味时,就是父汗的大限之时。
  “阿玛……”
  努尔哈赤喘气已经如同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
  抬手指着皇太极,艰难说道:“为父坚持不到草原会盟了,你也不能留在草原,马上会盛京……”
  话未说完,努尔哈赤抬起的手重重落在车厢。
  皇太极的头杵在努尔哈赤身边,许久后,才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冷漠无比。
  他看了眼努尔哈赤。
  皇太极自己也很清楚,蒙gu诸部征服时间太短,在这之前,全靠父汗努尔哈赤的威望和女真八旗精锐压制着。
  可现在,八旗损失惨重,父汗努尔哈赤驾崩……
  草原会盟,他即无父汗的威望,身边有无精锐强兵压阵。
  非但弹压不了草原诸部,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传令准葛尔部精锐,从即刻起我们与准葛尔汗的交易完成,他们可以返程。”
  “传令蒙  gu诸部,各部抽调两千人,虽父汗圣驾返回盛京!”
  皇太极迅速的下达了系列命令。
  借着努尔哈赤适才展现的余威,遣走准葛尔部,可以展露强烈的信心。
  皇太极没有想着让各部酋长跟随回盛京,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一旦强迫,这些人极有可能铤而走险。
  可各部抽调两千精锐,他相信这些人会答应的。
  他要尽可能削弱草原各部,壮大自己。
  这批精锐回去,就不要想再回来了。
  片刻后,皇太极率领残兵继续启程。
  这一次,皇太极走的很慢,逼迫沿途部落交出部分精锐。
  皇太极的队伍也渐渐越来越大。
  而皇太极和顾宪成、莽古尔泰等少数几个知晓内幕的人,效仿始皇帝驾崩秘而不发,继续前进。
  ⋯⋯⋯⋯
  半旬后。
  “好消息,好消息,大哥好消息!”
  东宫。
  朱常浩激动冲进议事殿。
  赵志皋等人正在与朱泺商议国事。
  朱常浩不管这些激动笑着说道:“皇兄,辽东幸存的潜伏锦衣卫送回消息,皇太极演了一处始皇帝驾崩秘而不发!”
  “努尔哈赤死了!”
  赵志皋等人激动的笑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着。
  “太好了!”
  “努尔哈赤一死,草原、女真势必要大乱!”
  “朝廷应该就此商议一个对策,比如支持褚英,支持蒙gu诸部等等。”
  “林丹汗我们要怎么对待?”
  ⋯⋯⋯⋯
  朱泺则面色凝重询问道:“父皇知道消息了吗?”
  朱常浩看着大哥的神色,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凝重,“骆思恭亲自去汇禀了。”
  他们是知道,父皇全靠一口气吊着。
  现在努尔哈赤战死的消息传来,怕是……
  “好!好!好!”
  乾清宫。
  颤抖激动的叫好声传出。
  只是,声音中那种虚弱无力,无论如何也是遮掩不住的。
  正从外面走进来的皇后听着丈夫的声音,不由眼睛变红。
  在暖阁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擦拭眼泪后才走了进来。
  来到皇帝的软塌旁边,努力让自己笑着说道:“这是天佑大明,天佑陛下,你得赶快好起来,大明还要你带着继续走下去。”。
  闻言,朱栩钧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
  “朕会好起来的,朕还要看着大明重现昔日的荣耀!”
  “还要看着大明的精锐,如当初高祖永乐皇帝领兵北征一般,出塞外,征服塞北,让四夷来朝!”
  “朕听说极北之地是一片常年冰封的雪原,我们大明在强大的国力支撑下,精锐劲旅要探索到当年高祖皇帝都没有走到的地方。”
  “看着大明的子民,不似以前,只是臣服与皇权权威统治下,看着大明的子民,是发自内心,拥护大明,以大明为荣耀……”
  皇后看着丈夫说着说着,明显眼神迷离,陷入了某种迷15迷糊糊,神志不清的状态,眼泪忍不住滚落。
  她知道,丈夫撑不下去了。
  她刚才就是从太医院来的。
  知道丈夫的情况。
  陈矩静静跪倒,匍匐在地哽咽着。
  直到朱栩钧陷入了某种昏迷中,一直伺候在乾清宫的太医迅速靠近。
  号脉片刻,噗通跪倒,哽咽道:“娘娘,陛下……陛下……陛下恐怕撑不过今夜了……”
  “不要吵到陛下休息。”皇后压着声音,努力克制着。
  然后询问陈矩,“陈矩,皇上说了什么吗?关于泺儿……”
  陈矩匍匐在地,哽咽道:“陛下交代了,不见……”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看了眼躺在软塌上,面色灰白的朱栩钧,吓得忙把头低下跪倒在地,汇禀道:“娘娘,太子、瑞王在殿外求见。”
  皇后叹了口气,看了眼神志不清的丈夫,他不清楚,丈夫为什么始终不愿见泺儿。
  即便是到了眼下的弥留之际。
  “陈矩,去把太子和瑞王劝回去。”
  “老奴遵旨。”
  “不要让太子看出来。”
  “是!”
  朱泺、朱常浩在殿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陈矩出来。
  陈矩笑着说道:“太子、瑞王,陛下听闻努尔哈赤死了的消息,十分高兴,情况转好了不少。”
  “陛下说了,等身体稍微好转,就会召见太子、瑞王。”
  朱泺、朱常浩皱眉对视一眼。
  朱常浩有些生气道:“陈大监,你不要糊弄我们,你让开……”
  陈矩移步挡住要强行闯入的朱常浩。
  朱泺拦住朱常浩。
  抱拳道:“陈大监,常浩关心父皇病情,你不要见怪,既然父皇不愿见我们,我们这就走,还请陈大监,一旦父皇召见,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老奴知晓太子和瑞王关心陛下的心情,请两位殿下放心,陛下召见,老奴定第一时间通知。”
  朱泺点了点头。
  哎!
  目送朱泺二人离开后,陈矩不由叹了口气。
  朱常浩拧眉跟在朱泺身边:“大哥,父皇为什么不愿见我们最后一面?他是不是真的有……”
  话未说完,朱泺转头瞪了眼。
  朱常浩忙老老实实不再言语。
  “现在就是父皇糊涂,他也知道,传给我是最合适的,他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你不要觉得常胜军没跟着回来,京中只有五军营不放心。”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京中没有一兵一卒,也没有人能翻得了盘。”
  “他不见我们,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对父皇不见他们,朱泺也十分不解。
  他们都知道,父皇的情况怕是很糟糕。
  这一次,陈矩出来通传用的时间太长了。
  而且尽管陈矩努力遮掩,可有些细节遮掩的并不到位。
  就比如,陈矩的袖口是湿的。
  是夜。
  乾清宫。
  黑洞洞的宫殿内,烛光闪烁摇曳着。
  李宪站在乾清宫门外。
  缓缓向里一步步走去。
  来到暖阁门外。
  “泺儿,泺儿是你吗?”
  朱栩钧似乎被脚步声惊醒了,想要起身似乎十分无力。
  整个人弥留之际,眼神似乎十分的不好,眯着眼睛,胡乱的挥手。
  “来,让父皇看看你,父皇对不起你……”
  “父皇对不起你……”
  “不见你,是父皇不知怎么让你释怀,让父皇再看看你,过来,让父皇再看看你……”
  朱泺听着父皇虚弱的呼喊,经过门口,从此后在门口侍女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支银质的勺子。
  轻轻地,在靠近软塌时。
  把暖阁内点着的灯烛一一用勺子掐灭。
  暖阁越来越黑。
  “点灯,朕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快点灯,泺儿,到父皇身边来,让父皇看看你。”
  ⋯⋯⋯⋯
  朱栩钧胡乱的伸手摸索着,似乎想要用手触摸朱泺的面孔。
  朱泺在黑暗中,恰好在朱翊钧手能够得着的地方跪下。
  眼中流着泪水,唇角却露出了解恨的笑容。
  呜呜……呵呵……
  哭声混杂着解恨释怀的笑声。
  “泺儿,让父皇再看一看你,父皇知道,父皇对不起你,知道你狠父皇,父皇希望你能做个圣君,不希望你带着仇恨坐到皇位上……”
  皇帝带着一丝悔恨的哀求声响起。
  跪着的朱泺,笑的更甚,哭的更甚!
  啊!
  睡梦中的朱泺,猛地惊坐起来,额头泌出一层细密汗珠。
  大口大口喘着气。
  东哥被惊醒。
  她从未见丈夫如此,面色苍白如纸,就是在率领数百将士,抵挡彻辰汗布延汇同当时的叶赫部数万精锐时,丈夫都未如此。
  她一边帮丈夫擦拭脸上的冷汗,一边关切询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不要吓我。”
  “做了一个噩梦,没事,没事……”
  咚咚咚……
  就在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曹化淳带着哭音的声音传来,“殿下,义父从乾清宫派人来,请殿下马上去乾清宫。”
  “陛下要马上见殿下。”
  闻言,朱泺的面色瞬间大变。
  想到了刚刚那个梦……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东哥看着丈夫的面色又一次瞬间变得苍白。
  她跟在丈夫身边已经数年了。
  都有了两个孩子。
  她见过丈夫领兵征战疆场,也见过丈夫在推动改革过程中,面对各种顽固腐朽势力,各种阴谋暗算的谈笑风生,对敌人风轻云淡的蔑视。
  战场。
  凶险诡异的政  zheng!
  丈夫都能泰然处之。
  她却是第一次见到丈夫表现出如此恐慌不安的一幕。。
  朱泺拍了拍东哥惊吓冰凉的手,安慰道:“我没事,我没事,帮我找衣服,我得马上去乾清宫,父皇……父皇……可能……”
  东哥面色变了变。
  连忙服侍朱泺穿衣服。
  等朱泺推门出去时,曹化淳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停踱步转圈。
  “殿下,奴婢已经给殿下备好了马,义父吩咐了,时间紧,殿下不必守宫中那些规矩了。”
  朱泺点了点头,快步往外面走的同时,说道:“出宫通知瑞王,让他马上入宫。”
  “奴婢知道。”
  片刻后,朱泺径直骑马来到乾清宫外。
  黑洞洞的宫门洞开着,里面有摇曳的灯烛。
  朱泺翻身下马,走到空无一人,没有人值守的宫门外。
  他要迈出脚进入宫内时,脚步悬着顿住。
  眼前的这一切,与梦中简直一模一样!
  那个梦,就仿佛是冥冥中的天意预兆一般。
  他即便穿越来到大明朝。
  但他从始至终,都不信什么神鬼之说。
  可这一刻,朱泺不知该怎687么解释梦中与现在一模一样的景象了。
  他在思考,进去后该怎么做?
  继承这具身体,遗留下的那种恨意,在那个梦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让他更加清晰的意识到。
  这些年,国本之争留给朱常洛身体内,那种悲愤、委屈、恨意多么的深刻。
  那是一种人死了,魂散了,都深深烙印在身体里!
  朱泺不清楚,是否里面的一切,也和梦中一模一样。
  他终究是放下脚,稳稳的踩在了宫内地面上。
  努力压制着心中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努力保持步履稳重的走了进去。
  如同梦中,沿着灯光摇曳,有些黑漆漆的长长走廊,经过一间间关闭的暖阁。
  最终来到了亮着灯光的一间。
  “是泺儿吗?”
  “是泺儿吗……”
  虚弱的声音传来,一如梦境中。
  唯一不同的是,暖阁门口没有宫人伺候着。
  甚至陈矩也不在。
  “泺儿,过来,过来,让父皇再看看你……”
  朱祤钧伸出手,挣扎着转头。
  就连朱泺梦中,挣扎着起身都做不到。
  “泺儿,过来些,父皇的眼睛不行了,看不清楚了……”
  朱泺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在软塌旁边,看着眯着眼,抬手摸索,要抓住他的干枯手掌,看着父皇眼中不住滚落的泪水。
  他把手伸出去。
  握住父皇的手。
  他只能感受到干枯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
  “父皇,儿臣在这里。”
  朱泺哽咽喊了一声跪下,他觉得,即便是真正的朱常洛,也不应该做出如梦中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
  不会让任何人释怀。
  来自亲人的委屈,用仇恨的方式去回应,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释怀和解脱。
  只会给自己的余生留下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梦中是朱常洛。
  现在他是朱泺,也是朱常洛,他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决断。
  朱祤钧伸手摸着朱泺的面孔。
  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串,不住的掉落,喃喃自语道:“父皇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父皇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把对父皇的恨意,永远记在心里,带在身上。”
  “恨会压垮一个帝王,扭曲一个帝王的王者仁恕之心。”
  “父皇恨过!”
  “父皇在很小的时候,皇爷爷曾给父皇上过一课。”
  “他处死了海瑞……”
  “皇爷爷用海瑞的命告诉父皇一个道理,你没有相应权力时,别人对你所有的许诺,都不算数!”
  “所以皇爷爷答应了父皇,要饶过海瑞,可还是逼死了海瑞。”
  “父皇同样做过用恨去报复尊敬、亲近之人。”
  “父皇曾挖了自己先生的坟,鞭尸自己的先生,父皇这么做,既是为了完成集权,收拾先生改革失败后,乱作一团的江山,同样也有恨意。”
  “可父皇一时的解恨,却用了余生懊悔、拧巴、纠结。”
  ⋯⋯⋯⋯
  “父皇希望你能放下恨意,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圣君之姿,登临天下。”
  “希望你没有任何羁绊的承担起大明江山的重担……”
  “希望有一天,大明的百姓,对我们朱氏皇族,不再是因为我们的皇权而臣服,是发自真心认可我们,认可大明。”
  ⋯⋯⋯⋯
  “努尔哈赤死了,死的好!”
  “父皇岂能死在一个小小奴酋之前!”
  ⋯⋯⋯⋯⋯⋯⋯
  “父皇,别说了,儿臣知道,儿臣都知道。”朱泺哭了,他终究忍不住哭了,哭着请朱栩钧不要说了。
  他感觉到,那摸着他脸的手越来越冰凉。
  而且话也越来越语无伦次了。
  “父皇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说话了。”
  “这或许是我们父子这辈子,最长,最没有介怀的一次谈话了。”
  “父皇不喜你,并不是因为你是都人之子……”
  “父皇只是自尊心太强了,曾经想过凭一己之力,收拾江山,中兴大明,可满腔的抱负、自信迎来的却是放眼望去,满朝蝇营狗苟的土犬。”
  “父皇自负,自认有足够的能力,可父皇没有一个百折不挠的性格。”
  “你皇祖母告诉父皇,她儿子,你父皇我做不成的事情,被我冷落,厌恶十数年的儿子能做成……”
  ⋯⋯⋯⋯
  朱祤钧哭的更厉害了。
  在临终之际,这位骄傲自负了一生的皇帝,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为大明,也是为自己儿子,放下了倔强维护了一辈子的尊严。
  为了这尊严,他不惜十年不理政。
  与满朝文武用这种方式斗了十年。
  他要告诉那些人,即便朕不理政,避居乾清宫内,你们也休想夺走朕的江山!
  你们始终是臣子,朕随意可以用帝王心术摆弄的臣子!
  他用这种方式,维护着骄傲的尊严!
  可在这一刻,他向自己的儿子低头了。
  沙沙……
  脚步声响起。
  陈矩一个人,双手端着银质的盘子返回。
  匍匐跪在软塌旁,看着皇帝的情况,哽咽回禀道:“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朱栩钧艰难的点了点头,努力用尽才能把手紧贴在朱泺的面颊上,“父皇知道,你恨郑氏,父皇帮你做了这件事情。”
  “不要把父皇和她葬在一起。”
  “你干干净净的登基称帝,君临天下!”
  “把咱们大明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像你对父皇说的,努力让大明的阳光,努力照射到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朱泺感觉到,紧贴面颊干枯冰冷的手失去了仅剩的一点力量,从面颊滑落。
  “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一定把大明收拾的干干净净,努力让大明的光芒,照射到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朱泺泪流满面大喊声落下的刹那,朱栩钧的手滑落。
  陈矩起身,流着泪,缓缓退出。
  乾清宫门外。
  皇后、端贵妃、瑞王朱常浩,闻讯赶来的大明文武早已跪着了。
  陈矩来到宫门前。
  悲恸大喊道:“陛下,薨!”
  “皇上……”
  悲恸的哭声响起。
  咚!
  咚!
  ⋯⋯
  皇城的钟声响起。
  延禧宫。
  宫人们战战兢兢跪着。
  宫内。
  郑氏和她的贴身侍女,眼睛瞪大了,挂在殿内的横梁上,自缢……
  呜呜呜……
  天色渐亮时。
  紫禁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
  都不需要朝廷下旨。
  街道上挂~起白帆,白灯笼。
  百姓主动穿上了以黑白为主的-衣服。
  这是百姓自发性对皇-帝驾崩的哀悼。
  或许如果朱祤钧还是十年国本之争时那位皇帝,没有后面以朱泺为首,主导的改革。
  朱祤钧不会得到百姓如此悼念。
  百姓是质朴的,善于遗忘痛苦的。。
  数年改革,他们忘记了皇帝当初的荒唐。
  记住了这些年,皇帝支持改革,大家的日子一日胜过一日的好。
  记住了朱栩钧这位皇帝,在执  zheng晚年,为大明带来的新气象。
  低沉、威严,有着丝丝沉重的号角声从皇宫内传出。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新皇登基的礼乐声。
  奉天殿。
  朱泺坐在御辇上,四名五军都督府将领亲自抬着御辇,沿白玉阶缓慢拾阶而上。
  身后群臣跟随。
  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丧服。
  皇帝驾崩,新君披麻戴孝登基,这是历朝历代固有的传统。
  是为了皇权交接的稳定性,确定君臣名分,不至于造成中枢空虚的情况。
  以免发生难以预料的意外。
  尽管这种情况,对眼下的朱泺来说几乎不可能。
  可饶是如此,国之大事,没有人敢冒险。
  当然真正的登基大典不是现在。
  现在的登基是一个简易的流程。
  只有等先皇入殓后,才会举行盛大的登基大典。
  朱泺在奉天殿门外下了御辇,领着群臣鱼贯走入大典。
  文武位列殿内两班。
  陈矩跟随在朱泺身后,沿阶登上龙庭。
  朱泺站在龙椅前。
  陈矩展开圣旨,肃穆庄重宣读:“先皇诏曰,太子恪……”“今传位于太子恪,钦此!”
  朱泺跪着,举起双手接过圣旨,大声道:“儿臣朱泺领旨谢恩!”
  话罢朱泺起身。
  群臣有人激动、有人欣慰、有人绝望的注视下。
  朱泺走到龙椅前,缓缓坐下,双手置于膝盖,身体笔直如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群臣齐齐叩拜,高呼万岁。
  山呼声从殿内传出。
  沿阶而立的宫中禁军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声浪传开,宫中宫娥太监,无论手中有任何事情,都第一时间跪倒山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
  群臣尚且跪着的时候,就听到宛若雷鸣般山呼万岁的声音从皇城外传入。
  群臣震惊之余,很快有表露出思维的差别。
  赵志皋等人欣慰的笑了。
  这是整个紫禁城百姓的呼声。
  大明开国以来,都未有如此一幕!
  福王系的许多人则面色变得苍白。
  他们从满城万岁声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恐惧!
  如此江山,谁人能够动摇?
  大家岂不是他的鱼肉?
  “平身!”
  朱泺肃穆威严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
  群臣谢恩后起身。
  君臣大礼之后,君臣名分定下。
  朱泺目光巡巡扫视众人后,开口道:“瑞王朱常浩。”
  “臣在!”朱常浩闻声跨列而出。
  “由你主持父皇丧礼大典,建极殿阁臣协助。”
  “臣等遵旨!”朱常浩及赵志皋等人躬身领命。
  “骆思恭。”
  “臣在!”
  “派出锦衣卫,先皇驾崩,朕登基的消息,送抵各州府县衙。”
  “命令地方,遥祭先皇。”
  “但不得剥削扰民。”
  “正告各地主官,先皇入殓,朕登基大典之前,地方发生任何乱子,朝廷必会严厉追责!”
  “传令九边将领,先皇驾崩,严令九边不得懈怠!”
  ⋯⋯⋯⋯
  “臣遵旨!”
  短暂的朝会后,朱泺已经给大明朝臣,展现了新君雷厉风行的风格。
  朝会后。
  朱泺回到乾清宫。
  跪在灵柩前,询问曹化淳:“太皇太后无碍吧?”
  在去登基前,太皇太后从慈宁宫来看先皇,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时就昏倒了。
  曹化淳低声答道:“禀陛下,太医诊断了,太皇太后只是过分伤感,郁结所致,眼下已清醒。”
  “太后、太妃在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
  朱泺点了点头
  延禧宫。
  陈矩、朱常浩陪着朱常洵走入阴森森的殿内。
  朱常洵看着挂在横梁上,眼睛瞪大了的母妃郑氏。
  身体猛地晃动。
  “娘!”
  一声凄厉嘶喊,朱常洵扑上去抱住郑氏的双腿,悲恸大哭,身子软软的跌倒在地面上。
  爬在地上嚎啕大哭:“朱泺!朱泺……”
  陈矩沉声道:“福王,勒令郑贵妃自缢的是先皇,是奴婢亲自办的。”
  “先皇同时也有遗诏,吩咐陛下,贵妃不得与先皇合葬。”
  “至于原因,瑞王应该清楚。”
  “也是先皇吩咐老奴,等他驾崩后,带福王入宫,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先皇说了,他同样给过福王你机会,只是福王你做的并不够好。”
  “从福王主政南直隶,全面失败,险些酿成大祸开始,陛下就知道,福王担不起大明的江山重任。”
  ⋯
  “先皇也说了,你对改革是做出贡献的。”
  “若是没有福王的牵制,改革不可能以钝刀子割肉,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大好局面。”
  说话中,已经有小太监把郑氏和贴身侍女的尸体取下来,装入棺椁中。
  朱常洵哭着哭着,没有了声音,只是攥紧了拳头。
  咬牙切齿道:“本王要见朱泺!”
  朱常浩一直冷眼旁观。
  对于朱常洵母子的遭遇,他一点儿都不同情。
  也是陪同陈矩出宫接朱常洵入宫期间,他才知道,父皇之所以答应辽东出兵征讨郑氏,竟然是因为郑氏的要挟。
  早年间,十年国本之争时,父皇给郑氏写下的一份立储中旨。
  父皇不希望这份中旨重见天日,给皇兄平添麻烦,给改革平添麻烦。
  所以答应了。
  父皇怎么也不会想到,辽东军竟然烂的如此彻底!
  听闻朱常洵含恨的请求后,他开口说道:“大哥知道你会提这个要求,他在乾清宫等着你。”
  “由我带你去。”
  ⋯⋯⋯⋯⋯
  陈矩目视着朱常浩领着朱常洵离开的背影,看了看天上的日头。
  已经是春天了。
  可他老朽的躯体,依旧感觉凉飕飕的。
  一个崭新时代的序幕拉开了。
  如他这般老朽应该随着历史书页的翻动而留在身后。
  以此迎接这个崭新的时代。
  当天,朱栩钧驾崩,新皇朱泺登基的消息,随着锦衣卫缇骑,随着各方细作,分赴天下各方。
  分赴辽东,女真都城盛京……
  乾清宫。
  朱常浩带着朱常洵入内。
  朱常洵就看到了跪在朱祤钧棺椁前的朱泺。
  “朱泺!”
  朱常洵声嘶力竭嘶吼一声,就朝着朱泺冲了上去。
  朱常浩抬脚绊了一下,朱常浩砰的一声扑在地上。
  外面值守的禁军闻讯冲了进来。
  朱泺头也不回抬手摆了摆手,禁军瞬间全都退了出去。
  朱常浩冷冷提醒道:“朱常洵,皇兄现在是皇帝,你如果再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朱常洵爬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他站在朱羽钧的棺椁前,眼神充满仇恨的看着朱栩钧的棺椁和朱泺。
  朱泺开口,平静说道:“这是你我兄弟最后一次见面。”
  “之所以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要提前与你说明白。”
  “父皇杀你母妃,是替我杀得,父皇不想让我带着污点登上皇位。”
  “我也可以告诉你,即便父皇不杀,我也一定会杀!”
  “这无关乎我和她之间的仇恨,因为她的私欲,葬送了整个辽东!”
  “这件事情在皇宫外传出后,就是整个大明的耻辱!”
  “我大明朝廷都会因为她的私欲与愚蠢,而威严损失,动摇百姓对朝廷的信任,所以你母妃他必须死。”
  “而父皇除了为我而杀她,同样是为你。”
  “父皇在保护你。”
  “父皇很清楚,以你母妃的品性,他不会甘心失败。”
  “她会趁着父皇驾崩,权力交接空隙,兴风作浪。”
  “而到时候你必然也会参与其中,彼时,我一定会杀你。”
  “当然父皇也担心,我对你母妃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
  他杀了郑氏,虽然没有对我说什么,可我知道。”
  “他想要我留你一命。”
  “父皇的临终希望,虽然他没有说出口。”
  “但我会替他做。”
  “今后你就封凤阳,朝廷会给你三个皇庄,三万顷良田,除此之外,你不准在多圈占一寸土地!”
  “在凤阳,你可以老老实实,做一个安乐王。”
  “你也可以力所能及,帮助凤阳我朱氏乡梓。”
  “我都不介意,也不会猜忌、怀疑你是在收买民心,你若想做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
  “但我要警告你,不要学习其他历朝历代分封的诸王,贪得无厌,贪吃贪占,恨不得把封地内的土地,全都吞下去。”
  “他们是在逼着我杀人!”
  “此生你活着,就不要出凤阳了。”
  “你的孩子,满三岁送到京中!”
  “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我登基之后,凡封王朱氏子弟,都要这么做。”
  “朱氏子弟不能继续做坐享其成的,贪婪无度的废物了。”
  “在父皇和你母妃下葬之前,你可以在京中自有活动。”
  “不要给我对你只能痛下杀手的机会。”
  “给父皇磕个头,去吧。”
  哼!
  朱常洵忍不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朱常浩看着皱了皱眉头。
  “大哥,真的就这么放了他?”朱常浩有些担忧道。
  朱泺看着棺椁说道:“这是父皇没有对我说,却想对我说的话,我得替他去做。”
  “至于朱常洵,翻不起大浪,改革推进过程中,原来的福王系注定是要被彻底清洗掉的。”
  “至于他封王凤阳后,每隔五年,王府所有属官朝廷都会换一遍,我不怕他做蠢事,当初他赢不了,将来也赢不了。”
  “只是希望完成父皇的遗愿罢了。”
  “把他放到凤阳去,就是要让父皇看着,看着他活着,平平安安的,让父皇九泉之下能够瞑目放心罢了。”
  皇帝老子到死,为了他能做一个圣君,不惜放下所有的骄傲。
  不惜替他做这件成为污点的事情。
  他也得让他放心。
  朱常浩点了点头。
  的确,以皇兄现在的威望,只有他自己能动摇自己皇位。
  放眼整个大明境内,凭皇兄的威望,没有人能威胁动摇皇位……
  ⋯⋯⋯⋯
  塞北。
  靠近漠北。
  褚英率领大军停留在一个部落内。
  “大太子,大明皇帝驾崩,朱泺登基!”一名细作风尘仆仆的站在褚英面前,汇报道。
  细作也是舒尔哈齐的。
  舒尔哈齐当初把女真细作机构虽然交出,交给了顾宪成。
  可舒尔哈齐早对努尔哈赤有所防备,所以借助女真本身的细作机构,暗中秘密培训了一批。
  只是规模较小罢了。
  褚英放下手中割肉的小刀。
  面色变得格外凝重,自言自语道:“大明为朱泺操控,一定会进入一个比朱栩钧都要更为高速的发展时期。”
  “我们必须尽快和皇太极决出胜负,只有当了金国的皇帝,我们才有能力和朱泺一争到底!”
  朱泺是他褚英的最大目标!
  他想要控制女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和朱泺拼一个你死我活,报数年圈禁之仇!
  亲手埋葬大明!
  让朱泺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
  盛京。
  皇太极刚刚主持努尔哈赤的丧礼结束。
  在盛京登基称帝。
  就收到了来自大明细作的消息。
  盛京的皇宫已经初0.5部建成。
  御书房内。
  皇太极坐在御案后面,放下细作送回的信报,面色格外沉凝,扫视众人说道:“情况你们都清楚了吧,朱泺登基称帝,大明会进入一个更为高速发展的时期。”
  “先皇驾崩后,蒙gu诸部隐隐有脱离我们的倾向,褚英又在拉拢这些人,想与我们分庭抗礼。”
  “现在都说一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待褚英,对待大明。”
  无论是褚英,还是皇太极。
  收到朱衩钧驾崩,朱泺登基的消息,心情都格外沉重。
  均都不约而同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朱泺主政下的大明,发展会更为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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