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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到底对组织隐瞒了多少事儿,我跟你说,你要再这么暧昧不清下去,你你、你坑人啊你,组织跟你没完!咱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你纯属拿我们当对面胡同里穿堂子的,压根就不是一路的。光头为啥死,你当他闲的蛋疼不小心崴泥沟里呛死的?你这种欺上瞒下的态度就是严重地对战友的死不负责任,你都应该拉出去枪毙。你这人怎么死脑筋,我们要是得偿所愿,光头至少不算白死,人死了啥好东西都没捞着那才叫冤呢。”
徐飞说的理所应当,甚至对老驴产生了鄙夷。老驴到不至于窝火,就是有点窝囊,更确切地说是憋屈。他觉得他没错,认了自个儿的死理,甭指望他妥协,那驴脾气上来了比谁都倔。
“人都死了你根本别指望给自己找个理由就对得起他了,对得起他也不用死,我也不是光说你。反正大家都有责任,我是个大夫我都救不了他,我能怨着你们什么。”
徐飞没好气地乐了,“别老把自己往那大雅之堂上整,你那叫啥大夫?不就一儿科挂号的吗?说这些干啥?”
老驴耸拉肩膀,“还能干啥,就是想告诉你踏实一点,别动不动就把死人提溜出来当幌子使,也顾及点活着的人。现在是能跑能蹦,跟着你瞎闹早晚一天也得给整没了。你不顾及他们,我得顾及,我不能让这帮年轻轻的走我前面,老不死的厚着脸皮活,却看着小小岁数的都到地底下去了,那我就成了个罪人了。”
徐飞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上的表情有点烦躁,却又不像对着老驴。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因为就连我的心也随着老驴方才的那番话沉了下去,那是一种不敢对未来设想的无助感。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比我多,徐飞更能从中体会到那番心酸吧。
“我不跟你扯犊子了,如果再找不到盘井罗我就自个儿回龙口去。”徐飞说的坚定,老驴只是叹口气没说什么,估计也习惯了。徐飞这人主意硬,平时嘻嘻哈哈,真要琢磨个什么事儿,几头驴都拉不回来。
琢磨了一会儿,老驴道,“你别逞强了,数破大天我也就见过盘井罗一次,第二次在龙口看见的那个还不一定是呢。万一给弄差了你回去好埋怨我了,大家伙都安顿点吧,好日子不多,别嫌它太长。”
徐飞摆摆手,只说到时候再议。
现在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反正回龙口也只是暂时那么一说,料徐飞也不可能天亮就启程打道回府。既然我们现在身处苗寨就要先打理好苗寨的事情,网上的人说盘井罗在这里,如果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就这样回去那才叫可惜。
徐飞也跟我想一块去了,叫他们赶紧把人埋了他要去山下看看,“神婆家住在啥地方?”
老驴仔细回忆,“在山根儿底下,现在那房子不一定在了,都这么多年,我离开寨子的时候就听说有人要用那块地方搭个棚子晒药材,说不定你去到了也看不见了。”
“那我们在这呆着也是呆着啊,总得过去看看吧,你们还打算一辈子猫在山里当野人?反正都得出去,你先带我去神婆故居观光一下总可以吧。”
老驴道,“那我们也得把这孩子后事安顿下。”
徐飞急了,“你还想咋安顿,差不多得了,又没啥宗教信仰,咱都是些俗人,他入土为安了,我们也算完成使命。接下来他该上天入地投胎到哪个犄角旮旯也不是我们能替他做主的事儿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人事尽到就行,千万别过。”
“那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青木这个时候终于插话了。
“咋了?”
“前年山体滑坡,全部给埋了,你们找也找不到。”
我好奇问他,“你不是这个寨子里的人,怎么会对这里的事儿这么清楚,你经常来?”我问这话的时候的确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他知道的事情多,消息面广,不免有些佩服。
徐飞腾地蹦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帮忙干活了,拍干净手上的泥,拉起老驴就走。走之前还连让青木千万在这等着,他找不到再回来。
老驴连喊他这么急三火四的要干啥,徐飞言简意赅地说去参观神婆故居,晚了更没戏,得速战速决,这地儿不安分。
他一句这地儿不安分,我心里倒是忽然地不安稳起来。总觉得自从在雷山下车之后,干什么事情都得谨慎,即便小心翼翼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何况他这么毛躁。
老驴气的直叫唤,我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上去。蓝若没心思干别的了,急的拽了拽赵九州的衣服,赵九州原本想装不知道,看着他木讷着一张脸就没打算理。最终还是熬不过美女一句软话,“九哥,去帮帮他吧,大飞做事从来就不会瞻前顾后,有你在我多少踏实些。”
赵九州皱了皱眉,无声地扬了把手里的土,起身朝徐飞和老驴吵闹的方向走去,而蓝若见他肯动身,早已循声跑过去了。
习惯了跟着人群跑的我也站起来,准备过去,走在前面的赵九州听见我的脚步声,顿了下,回头果断道,“等着。”
我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答应,实际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被徐飞一惊一乍弄的大脑有点当机,一边答应还一边跟着。他又停下来,回头补了一句,“原地等着。”
见他很认真,我也不知道这次下山是否会节外生枝,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远,我却茫然地站着,有种无从下手的失落感。
不安地回去豆子也不急着搭理我,而是不急不慌地帮青木把安葬怪老头孙子的后续工作做完。远远地还能看见有浓烟升上来,也不知道徐飞他们会不会被难为,万一找不到纵火犯拿他们问罪可就麻烦了。
我问了一句,“怎么办?”
豆子笑道,“怎么婆婆妈妈的,既然有人让你等着那你就安心等着呗,我估计他们去了也是白跑一遭,何必跟着浪费体力。”
“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白跑一遭?万一盘井罗还在呢?”我犹豫地问他。
豆子淡淡地看了青木一眼,“相比起来,我信他。”说完走到旁边那个无字碑面前,抹了抹上面的泥土,漫不经心地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不介意让我靠一下吧,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啊。”他自言自语一番就倚在石碑上休息,揉了揉眼皮很疲倦看来累不是装的。
这一晚上被折腾的,我也困了。从到了雷山开始我就没睡好过,不是在医院里度过,就是大半夜的跟着山鬼婆跑上山。盘井罗的影子还没找着就已经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了,他们说来说去的那些事儿,说到底我能理解的又有多少?如果不是得到宗彝章纹,如果不是跟着徐飞的队伍去了残尸墓,这些事情可能对我来说这辈子都会像聊斋故事一样遥远。
“这里到底有多少山鬼婆,你们这的人就不怕吗?”我实在忍不住吐露了一句,“哪有人会可怕成这样子啊。”
青木抬起眼皮,“不是山鬼婆是神婆,他们生下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你之所以怕是因为他们的外貌,而真正可怕的不是丑陋的脸,而是被欲望腐蚀的心。”
我好奇地问了句,“所有神婆都长得跟鬼似的吗?”
青木忧郁地看了我一眼,“神婆的肉身其实早已属于草鬼,每个神婆都在逐渐地被蛊反噬,所以才会变成那副样子,当然也要看他养的什么蛊,变的样子也就不同。”
我赶紧摇头,“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这些。我怎么一点也放心不下啊,你说徐飞他们会不会出事?”
“他们找不到盘井罗自然会回来,你坐在这里等就好。”青木看着他们消失的树林方向,“你们俩想知道盘井罗是怎么消失的吗?”
“你知道?”
旁边坐着小憩的豆子竖起耳朵也来了精神。
“知道一些但又不多,你们要不要听。”
这种事情当然要听,关于盘井罗的事情我都关心。我和豆子同时点头,青木向我伸手,“到这边坐吧,我要慢慢告诉你们,如果我讲完了你的朋友们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他们,保证还你们一个平平安安。”
我尴尬地挠挠耳朵,哪能叫他为我们保证,我没有立刻追上徐飞只不过是我自己心神不宁又有些胆小,老驴说的那个牛头怪让我着实冒了一身冷汗,说到底跟青木没半点关系,又不是他拦着不让我下山的。
我一边想问题一边就犹豫地坐了过去,还不时地回头张望后面的树林,盼着他们赶紧回来。
青木沉思了一会,“他说的牛头怪我曾经听人提起过,当时寨子里有一个很厉害的神婆,这一切都是他对我讲的。当时几乎所有的神婆都想从盘井罗中得到能够控制草鬼的力量,这样就可以摆脱被草鬼反噬的命运。于是他们开始打听,开始寻找,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但是人的欲望却在寻找的过程中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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