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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光晕下,小车滑动时拉长的影子透过人的视网膜形成短暂的印象视觉,一条条朦胧的直线像地板拼接间的条纹,老驴使劲眨眼,这些条纹依然在,就像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却又十分不清晰。
酸溜溜的味道越来越浓,用老驴的原话形容那是烂柿子兑了劣质白酒的味道,总之浓烈之后闻了胃疼。
再仔细闻那味道又觉得不对,何止是烂柿子,简直是烧焦的烂柿子。虽然搞不清现状,但此地不宜久留这一点是绝对的了。
老驴假装镇定,无视地面上突然出现的这些小东西,避开由一个个灰点组成的地网。人在紧张的时候最容易出错,老驴虽然已经预感到这些东西不碰最妙,但腿脚发麻的他还是不受控制地踩了上去。滋的一声,其中被他踩中的那个偏离了轨道,脚底的温度猝然升高,老驴心道坏事儿了,赶紧收回脚。只听那滋滋声还在响,随后轰的一下没给他过多反应时间,小车突然自燃并且连城一串,一串再连成一片。只需眨两下眼的时间,前后左右火舌相连早已将他包围。火苗越蹿越猛,很快已有半人高,火势连片把周围的出路全部堵截。气温逐渐升高,老驴慌了神,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老天爷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他了。
他几乎站在一片火海中,稍微一扭身子衣服都要烧着。烂柿子的味道被挥发出来,等到眼前恍惚才察觉到这味道的确有问题。掩住口鼻已经晚了,不知是火苗的轨迹发生了变化还是他的幻觉,火势形成旋转的漩涡将他困在其中,火苗忽然上窜,顷刻间俨然一座火屋子把他锁在里面。周围没有门也没有窗,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逃生的机会。
怪异味道加上浓烟很快使人失去意识,老驴看着自己倒下,轰隆一声趴在地上摔出好几个重叠的身影。说来也怪,人怎么可能自己看见自己,老驴说那一刻就像灵魂被摔出窍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在那,也分不清究竟倒下的是他自己,还是旁观的才是他。他没有放弃,还在勉强地支撑身体想要爬起来,可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手脚发麻,脑袋发胀,折腾大了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最奇怪的是脖子很诡异地完全拧到后背,明明是趴着的,可是脸却不可思议地朝上。
旁听的我不由地缩了缩身子,问他有没有这么夸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老驴说比鬼上身还可怕,因为就在他意识恍惚的时候,从火里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十分高大,比一般的人要壮上两倍,脑袋很大。那人从火里走来,步伐稳健毫无畏惧。老驴当时虽然意识恍惚但也奇怪,怎么会有人不怕火烧呢,而且这么大的块头儿到底是个什么人。
再走近一点,老驴眯起眼睛发现他头上好像有东西,火光摇曳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对牛角。老驴当时蒙了,以为看错,直到那个人走到他面前。天呐,何止一对牛角,那个人长了一个巨大的牛头!在通红铮亮的火焰中,牛眼怒目圆瞪地注视着他。离的近,这个牛头怪物就显得更高大了,除非恐龙复活,不然世上任何生物无法比及!
徐飞听到这块儿不可思议的烟都从嘴里掉出来,莫名地问他进西游记剧组了吧,咋还有牛魔王?!编也得编个靠谱的。
老驴大喊冤枉,他哪编了,句句属实啊。他要说谎就让他立刻长出牛鼻子,我一身冷汗,驴脸长出牛鼻子会不会太诡异?
我觉得牛魔王确实不靠谱,但是另一种可能性就......他们看见我脸色难看,欲言又止,忙问我想到什么了。
我犹豫地问老驴他看见的会不会是牛头马面其中之一,当时以为老驴快不行了,就来收他......话讲到这里我赶紧把嘴闭上,老驴现在好端端地活着坐在这里,我要硬说这种话不是咒人吗。我连跟老驴解释说我胡说八道让他别介意,老驴却无所谓地笑笑,说实际上当时他也这么想的。我一愣,难道这世上真存在牛头马面?
牛头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驴当时也以为自己气数将尽,阎王爷派人来带他走了。在他彻底昏迷之前,感觉有人在他脖子上套了根绳子,他猜那是困住魂魄用的。再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因为等他再次醒来,周遭的环境已经发生了改变。周围没有熊熊烈火,也没有牛头怪物,有的只是一双双惊慌的眼睛。见他醒来,人们开始欢呼,他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所见的面孔极为熟悉,都是寨子里的村民。
他问自己怎么回事。有个村民告诉他,他是在神婆家后院的草棚子里被发现的。草棚子倒了,他被竹竿砸晕,老驴一摸头确实还绑着绷带,再一摸肚子,被人捅的那刀不见了,这事儿奇怪了,难不成伤口还能转移?
老驴张口就问牛头怪呢?村民就笑他愚痴,哪有什么牛头怪,不过他倒是得感谢放牛的娃娃,正是这个小孩放牛的时候不小心让牛给跑了,他一路追着进来才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老驴。还有村民笑道哪能感谢放牛娃娃呀,要感谢也得感谢乱跑的牛。
老驴又问盘井罗呢?地窖呢?所有人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都以为他一时撞到了脑袋,思路不清晰在胡言乱语。
老驴不顾反对,执意要去神婆家后院看看,结果起来摇摇晃晃地没等到走出门口,头疼欲裂伴随着强烈的眩晕,两眼一黑就倒地上了。这一昏迷时间可就久了,负责照顾他的村民吓坏了,以为他中风变成了植物人,这一睡就是一个月,他们甚至找过隔壁寨子里的神婆过来给他招魂都没用。
等他醒来,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神婆家的后院看看盘井罗,别人很紧张,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足足昏迷了一个月。以为一切都是在昨天发生的,他只是出门前摔了一跤小睡片刻。
他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好就一路跑到神婆家,神婆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家里变的冷冷清清,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家具很快就落了一层灰,老驴看着竟感慨人走茶凉。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立刻来到后院。当初的草棚已经塌了,他赶紧将倒下来凌乱的枯草竹竿堆到一边,一点一点搬,直到把现场清理出来。令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是同样的位置,可是草绷子下面根本没有盘井罗,只是一片平地。
盘井罗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他趴在地上努力地看,地面都快被他看穿了也没发现任何倪端。之后他问谁谁都不知道,时间长了别人就以为他被竹竿砸坏了脑袋,整天说胡话。
后来他也没敢再多问了,这事儿本身就是神婆临终前悄悄托付给他,估计不想让寨子里的村民知道太多才特意找了个外地人。所以再这么继续地刨根问底也只能把事情弄大,到时候弄的人尽皆知,他也对不起神婆的了。
他自己又悄悄地去看过好几回,全部毫无收获。再后来时间过得久了,他也动摇了,甚至怀疑那根本只是一个梦,他被竹竿砸晕之后的幻觉而已。毕竟人这辈子总难免会做几次噩梦,梦见盘井罗牛头怪这些也未尝不可。没有谁规定过有什么是可以梦见的,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梦见的。
后来他离开寨子,在北京晃荡的两年认识了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海归,听说是专治心里有病的人。老驴那人说话艮,我提醒他应该叫心理医生。老驴大体叙述了一下当时那个心理医生跟他说的话,我大概了解到的意思是那个人告诉他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例子。病人由于重伤昏迷导致大脑瞬间产生的印象被无限扩大,在昏迷的过程中,这些印象会像一部电影一样,随着第一个镜头的播放之后并没有立刻停止,而是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有规律的顺序画面,这些画面留在大脑中,直到病人彻底恢复意识之后仍然保留。实际上只是潜意识里产生的冲动幻觉,但是却被大脑理性地规整在一起,形成清晰有效的记忆。
老驴本来已经不在意这事儿了,直到残尸墓里时隔多年再一次看见盘井罗他才确定那不是个梦。他当初一定是真真切切地见过盘井罗,只是在他昏迷之后消失了。怎么消失的他不知道,但他确定了盘井罗曾经一度真的出现过。
徐飞挑起眉毛,老驴知道方才的话一说出来,某些地方就露馅了。
“不是不告诉你,我是怕你再回去,那地方多危险,光头就是死在那的。死一个我这心够揪的慌了,哪能眼瞅着你们一个个再一头栽里出不来!我宁可事情烂在自个儿肚子里,也不能叫你们去拿命折腾,你爱咋想随便,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们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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