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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雪域的想法还终归是想法。
第二日，龙霆睡到辰时才爬起来。当他和小桑及严萍儿策马赶到离歌的练器室时，离歌也是刚刚爬出练器室。师徒三人相视大笑，喝了口暖身体的小酒，找了三把弯刀三人继续对练。照例是从大劈开始，一个出招两个拆招，在龙霆或小桑被击中后便重新来过。照例是不到一招龙霆就趴到了地上，然后爬起来挥刀再战，而小桑则比龙霆好许多。
离歌为人随和，对练武的要求却甚为严格，身体的协调，出招的角度，步伐的配合，无不要求龙霆和小桑做到一丝不苟。高、低、中、平，每个可能出手的角度都要龙霆和小桑做上数十遍才肯罢休。练了整整一个早晨，勉强把大劈的十几个常用变化一一练全了。眼看着周围人声渐起，离歌又一脚把龙霆踢出了家门。
龙霆从雪地上爬起来，和小桑严萍儿心情愉快地回到别苑。带着弟兄应付完每天的日常巡视，接茬儿继续找没人的空地射箭舞刀。严萍儿带着菩提，一天来看他好几次。见龙霆脸色不像原来那般阴郁了，少女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比又穿了什么别致的漂亮衣裳还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去离歌那里习武就成了龙霆每天早上的第一功课。严萍儿跟着去了几回，受不了龙霆的愚笨，几天后不去了。离歌却也受不了她站在旁边让龙霆和小桑分心，另单独教了一套姿势优美，却没有任何实战价值的剑舞让她回家去揣摩。严萍儿有了事做，便不再早起。隔三差五拿了把镶嵌了宝石的长剑在雪地中卖弄，漫天飞雪、如霜宝剑，配上她一头流瀑般的长发，倒也令旁观者看得惊心动魄。
如是过了两个多月，龙霆手中的弯刀也渐渐生出风来。八个基本招式以及诸般变化都练全了，差得就是火候而已。跟离歌拆招虽然还逃不掉被用刀面拍翻的命运，却也能对付上一两个照面。秦小桑却已炼就了七成。离歌经验丰富，知道龙霆如果想有更大进境尚需时日，所以也不逼他太紧。把基本招式和变化演练娴熟后，便让龙霆从步下转到了马上。
马上用刀又是另一番光景。步下练习时讲究的是全身协调，步伐配合招术，大腿、腰杆和手臂同时发力。而马上杀敌，却将身体的主动权交托给了战马。战马的速度和灵活性最为重要，人的动作反而要掉过头来配合坐骑。先前的横扫、直刺等气势磅礴的动作很少有机会能用得上，顺抽、挑撩、斜斩等几个靠速度杀敌的招术一跃成为了主流。再度拆招，离歌手中的弯刀就裹上了毡子，沾上了冷水，以免掐拿不准要了龙霆小命。
龙霆纵马急冲，弯刀劈到空处，二马错蹬，被离歌用沾了水的毡子在背上拍出了一条污渍。他猛然记得此招是施雷当日狙杀密探时所用的一招，心有所悟，掉转马头冲回来试图给离歌一个惊喜。二马刚一靠近，离歌手中的弯刀却斜挥出一道冷风，“噗”地一声砸在了他前胸上。
“啊！”龙霆被毡子上渗出的冰水冻得打了个冷战，惨叫着跑了出去。待他讪讪地拨转马头，离歌挥舞着裹了毡子的弯刀又杀了上来，边用刀向龙霆乱砍，边呵斥道：“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清楚么？冲杀时容不得分神，一眨眼睛就决定生死。只要能砍中敌手，你又何必管他正抽还是反抽！”
龙霆被打得落荒而逃，奔出好远才敢兜回马来再度迎战。一早晨功夫不知道被劈中了多少刀，连胯下战马都被砍得不好意思了，每次见了离歌举起手就向两旁窜。离歌见这样对炼下去未必能收到成效，便替龙霆想了个主意。命令他找个空旷之地树起两排战马高的木桩，每个木桩上绑一个装了沙土的草袋子，自己去炼攻击准确性和控马能力。龙霆殃殃地去了，一个人炼了两天，第三天早晨再来找龙霆拆招，果然挨打的频率大减。
离歌再度与他捉对厮杀，熟悉马上的基本动作要求。练了十余日后，又命令龙霆将木桩拔起来重新摆放，不准再排成直直的两排，而是交错埋成各种步兵队列形状。
龙霆领命照做，慢慢能做到纵马在木桩群中穿梭，可以于瞬间挥刀砍开草袋子却保证不被木桩蹭到的地步。离歌见状，便令他撤了木桩，改为在空地上支起十几个高低不一的木架。每个子上吊一个装满的泥土的草袋子。龙霆纵马从草袋旁跑过，用木刀抽砍草袋，却要避免被荡回来的草袋砸中。
这一下比应付固定目标难得多，龙霆又对付了足足一个月，才勉强把此关过掉。而秦小桑竟与离歌打过一回平手。
在龙霆和小桑练武的这三个多月内，施雷就如何与黑太阳就赎买俘虏的事情讨价还价，如何指导喀拉联军演练骑兵列队冲击，如何暗中给其他部族的长老设圈套替严长老巩固兵马的控制权，等等重大问题他都心思去想。
龙霆这般专注于习武，在刀马骑射方面的进境自然比一般人迅速。离歌开始还骂他笨，到后来，“笨蛋”两个字骂出来已经有了嘉奖意味。师徒三人马上对刀，也不再是一个刀上裹毡，好整以暇，另一个拿着开了刃的弯刀就可上场乱抡了。三个人的刀上都裹了毡子，浸了冷水，龙霆被打得落荒而逃之余，偶尔也能拼着被砍中要害的风险，给离歌制造一个惊喜。每当此时，离歌总骂他出手不知道轻重，打得老骨头一整天无法干活。
龙霆抱着满脸歉意去替离歌抡大锤，占了便宜的离歌又眉开眼笑，夸他膂力惊人，身体本钱雄厚。建议他给自己打一把更重些的弯刀来与过人的臂力相配。
“若是太平年月，凭你的身材、相貌，足可以为皇帝老儿去擎礼刀”离歌一边替女人们磨着镜子，一边向给火炉中鼓风的龙霆夸道。
礼刀是帝王出巡的仪仗专用，长而华丽。持刀者要求高大魁梧，如此才能举着刀保持同一个姿势数个时辰一动不动。龙霆不知道师父是夸自己臂力大还是骂自己笨，正琢磨着词汇反唇相讥，又听离歌说道：“只可惜你小子的胡子长破了相，才十八岁，居然有黑毛从腮上鼓了出来。今后少吃些牛肉，否则胡子长得更快！”
这是龙霆最烦恼的事情之一，中原人讲究“廉廉颇有须”，胡子要长也得长得漂亮稀疏。可他这几个月来却因为日日吃肉喝酒，身高明显窜起了一大截，脸上的寒毛也渐多，一根根＊＊＊＊＊，足以和菩提身上的硬毫相较。
“长就长吧，反正你又不是什么读书人了。虬髯贩马，往来塞上，不也逍遥快活！反正严萍儿也不会赚。”离歌见少年捂着脸发愁，笑着安慰。他已经知道龙霆为何而来塞外，对少年的志向甚为惊叹，却不觉得失去考武举的资格有什么值得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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