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休养,许成章的情况基本稳定。
或许察觉出程玺身上异常的气息,他忽然叹了一声。
“小玺,让爸爸看看你。”
程玺放在轮椅上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开。
“爸。”她听话地蹲在爸爸面前,像小时候一样乖巧。
却在他抬手想要摸她的脑袋时,她本能一般避开。
那只手颤了颤,无奈收回,“小玺,我错过了你三年,你又长大了。”
程玺主动回避这话题,“我有点想我妈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许成章浑浊的眼睛黯了黯,点头。
程玺:“爸,我有事想问你。”
“你说。”
“关于我妈。”
许成章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句。
话出口她又有些懊悔,现在挑破,时机对吗?
剩下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弯,程玺笑道:“我想问,我妈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婿,不知道我找的那个人,对不对。”
刚才的许成章还平静如水。
可在她提到孙霖时,他呼吸变深,淡泊的眼神似乎多了锋芒。
程玺:“他是你故友的儿子,虽然三年来我们感情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好在他很听话。”
“爸,他是你给我选的,我相信你肯定早就看出他的长处,毕竟你不会害我。”
“小玺,我……”许成章欲言又止。
“爸,小玺!”
孙霖面带笑容从前厅出来,程玺别过头没看他。
这时她有手机有来电进线。
程玺接听:“祁院长什么事?”
祁院长笑问:“没打扰您吧?”
“说。”
“这样的,您之前不是免了42号床病人——那个张大姐的医药费,还让她住进VIP房了嘛,她明天回老家,临走前想当面感谢您,还说给您父亲打了毛衣,想亲手交给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冯宝儿的婆婆是吧,可以来,”程玺:“明天上午把她送来我家就好。”
冯宝儿……
孙霖对冯宝儿一家记忆犹新。
42号床人和母亲争VIP房,结果让他和母亲出丑。
那件事他还记得呢。
以前他是个生意受挫的落魄商人,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昌明一号的男主人之一,这场子,非找回来不可!
可明早他还要去处理继父官司的事……
“小玺!”赶在程玺挂电话前,孙霖忙喊了声:“不用明早,今晚就送过来。”
电话那头,祁院长问:“会不会影响你们休息,程总?”
程玺:“方便的话可以送来。”
“好的程总!”
昌明一号离瑾安医院不远,半个小时后祁院长已经带着张姨、冯宝儿和他的憨直儿子一起到了。
张姨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宅子,本就没底,这会儿更加拘谨。
她抱着怀里那件专门为程玺父亲编织的毛衣,忐忑地跟在祁院长身后。
冯宝儿搀着她胳膊,低声问:“妈你这么坚持见程总,好像知道她不会拒绝。”
张姨没回话,神经紧绷着。
冯宝儿嘀咕:“怎么非要坚持见一面……”
她不是第一次说要见了。
这时,孙霖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见他们畏畏缩缩,他轻蔑地笑了声,“42床病人吗,怎么来我家了?”
张姨紧张地没敢出声。
冯宝儿可不乐意了,“我只知道这是程总家,你陪你母亲住院的时候没少骂程总,各种嫌弃程总,现在知道身份是程总给的了?怎么,一看门的也让你骄傲起来了?”
孙霖一脸寒色:“我是她丈夫。“
冯宝儿不屑地抱怀:“可笑,程总会有你这种丈夫?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孙霖:“你……”
他正要上去理论,打脸这一家三口,沈青瑜伸手一拦,一字一顿警告:“滚远点。”
孙霖:“我……”
沈青瑜强调:“就是你,滚远点。”
下一秒,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架起孙霖,把他拖出视线。
“沈青瑜你竟敢对我……”
沈青瑜:“拖远点。”
再次看见程玺,张姨忍不住多打量。
她颤巍巍地把毛衣交给程玺,又忙着让儿子把水果篮递上去。
沈青瑜一一接下。
因为太局促,送个礼都忙活半天。
程玺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张姨不用这么客气,你们的心意我收了。”
张姨环视一眼旁边,心事重重问:“您父亲休息了吧?”
程玺本就对张姨的来意存疑。
现在看来,她更像奔着爸爸来的。
“您认识我爸?”
张姨突然有些慌,试探地问:“您父亲,是您生父吗?”
程玺意外,但也没瞒着:“不是。”
张姨:“他姓孙?”
因为孙霖姓孙,地下实验室的孙院长姓孙,程玺对“孙”姓没什么好感。
张姨怀疑爸爸姓孙时,她很不解。
但她没当场戳破,“张姨怎么认识我爸的?”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父亲他……”
张姨刚说到这儿,门口,冯兆的声音传来。
“老许,你说你不休息,非要来凑热闹干嘛。”
张姨像被人抡了一锤,蓦地起身看去。
三人相望,三张脸几乎在同一时间失色。
张姨,许成章,冯兆。
冯兆惊在原地:“张大、大妹子?”
张姨瞠目:“老冯?”
再看许成章,她泪光闪烁。
想迎上他,可她脚步太重,半晌也挪不开一步。
许成章的手紧紧抓着扶手,试图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用力到颤抖。
可整个前厅,最紧张的却不是他们三人里的任何一人。
程玺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像个局外人。
看似不动声色,指甲深陷肉中。
她手里捏着茶杯,却像在捏自己的喉咙。
张姨在冯宝儿夫妻的搀扶下走向许成章,早已泪流满面,“柏均,你还记得我吗?”
柏均。
程玺现在才知道,抚养她二十多年的爸爸,真名叫孙柏均。
只和孙霖的父亲孙柏原,一字之差。
许成章老泪纵横,握着张姨的手颤得厉害,“记得,记得呢。”
冯兆也跟着抹眼泪,“张大妹子,你跟老许分手后受苦了,其实老许这些年也不容易。他一个人照顾小姐,也吃了很多苦,不过现在苦尽甘来,小姐很孝顺,他这辈子算值了,不像我,这辈子老光棍一条了。”
“大妹子,老家那边还好吧?”
老友相见,彼此都五味杂陈。
提到老家,张姨笑着把冯宝儿推到冯兆面前,“谁说你老光棍,你还有个女儿呢!”
冯宝儿愣住了,咋呼呼问:“妈,他是我爸?”
他们举家来夜城治病,也顺便找一个人。
冯宝儿的父亲。
张姨心里难受:“当年宝儿妈和宝儿哥意外去世,你把他们下葬后心灰意冷离开,人影都没见一个。可当天晚上,路过的村民听见地下有婴儿哭声,这才扒了坟,救了宝儿一命。”
“收留宝儿的人有私心,留下来给自己当了女儿,这事就没张扬,直到她跟我儿子结婚,我们才知道她的身世。”
张姨心疼冯宝儿,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
父女俩也百感交集。
冯兆牵着冯宝儿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各自的事。
等他们寒暄地差不多,程玺把茶杯放回桌上。
“咚”的一声。
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前厅顿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光,一致朝程玺看去。
程玺的声音一如往常平淡,压迫感十足:“小沈,带冯家父女和这位大哥去次厅闲叙,我有事要跟爸,还有张姨谈谈。”
(https://www.biquya.cc/id165194/5679302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