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兆和冯宝儿夫妻三人离开，程玺又换了一张乖巧的笑脸。
“爸，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和张姨还有过关系，你跟张姨谈过，还是结过婚？”
张姨只觉得程玺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她笑着把许成章推向程玺这边，久别重逢的感慨还没褪去，她眼里泛泪，“以前谈过，性格不合分了。”
她说着笑着，却不知道许成章眼神闪烁，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看着许成章离她越来越近，程玺道：“爸什么时候改了名，我都不知道呢。”
许成章：“很久了。”
程玺：“多久？”
平静的口吻，莫名的强势。
许成章：“二十多年了。”
他侧了一下头，“我跟她分手后离开家乡，改名换姓想重新开始，后来才遇到阿芷。”
他的病情才刚稳定，程玺本不想这时候跟他对质。
但明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了，不弄个清楚明白，她怎么有脸去见母亲？
正好张姨来了，也是时候了
胸口的怒意被死死压下，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张姨您跟我爸一个地方出生的吗？”
“是啊，我们都是辽县人。”
程玺眼神一动：“您儿子是您跟……”
不用等她问完张姨笑道：“这儿子跟老许没关系。程总，您三四岁的时候我见过您。”
程玺：“也是有缘。”
她语调淡淡，像在敷衍。
难怪当初在医院时张姨盯着她看，还问她是不是夜城人，以及父母的情况。
张姨：“程总和小时候的样子变化不大，我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就怀疑您是不是老许当年带在身边的小孩，可那会儿，哪敢想老许能带出个大老板啊，也不敢多问。 ”
“儿媳妇找父亲的事没个着落，我已经准备带他们回老家了，可心里老惦记这事，这不，才想着来见见程总。”
张姨说着说着话就聊开了，没有之前的拘束。
从她跟许成章的青梅竹马，到他们的相恋分手。
许成章偶尔应上两声，但肉眼可见他心情低落，时不时看一眼程玺。
程玺全程在听，期间给张姨递了一次水，却一个字也没入心。
等张姨说得差不多了，她忽然开口：“爸你怎么从没告诉我，你跟你故友的名字那么相似？”
她看着许成章的眼睛，认真地等待回应。
在他面前的明明是懂事又听话的乖女儿，许成章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张姨：“我好像……”
她好像听过。
“不认识。”许成章拦下张姨的话，“小玺怎么会问一个陌生人呢。”
程玺笑意不达眼底，“只是觉得孙柏原和孙柏均只有一字之差，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威呢。”
许成章陪笑：“你想太多了，巧合罢了。”
程玺不置可否：“爸病了三年，还没见过亲家母，我让我婆婆来跟你见一面好吗？”
许成章扶了一下额头：“天太晚了，别折腾了，以后再见也不迟。”
“爸，正好张姨也在，之前我婆婆跟她有些不愉快，我婆婆还欠她一声道歉。”
在他开口拒绝前程玺笑道：“就这么说吧，我让人接她过来。”
“小玺……”
程玺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许成章眼里透出几分无奈。
他的沉默和无力，让程玺心里被揪起似的疼。
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她也不想。
她相信爸爸真心疼爱过她。
可张姨一声“我好像”，爸爸一声“不认识”，司南对爸爸的调查，母亲和外公立下的约定，让她不得不重新正视这段父女关系。
爸爸跟她无话不谈的，可改名这么大的事，却从没提过一句。
他屡次强调他有个故友，故友跟他有过命的交情，屡次表示他想帮孙霖，以至于她为了让他放心手术，连找老公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孙霖。
可他对自己真实姓名的隐晦让她不能理解。
又是和孙柏原那么相近的名字。
同样的出生地。
对孙霖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
最终引导她嫁给了孙霖……
一条可怕的逻辑链在她脑子里迅速生成。
四月的夜里，冷得她浑身发抖。
前厅里静得仿佛没有生机。
张姨之前只觉得气氛有哪里不对，直到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惶恐地看向程玺，又看看许成章。
“老许，你们是不是有误会？”
许成章的眼睛笑着湿润，“你去看看老冯吧，我有话要跟小玺说。”
张姨不放心，但这情况她只能离开。
许成章转动椅轮，在离程玺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不用让赵芬来了，我什么都跟你说。”
程玺深深吸气，可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许成章反而空前的宁静，“孙柏原是我的同胞弟弟，但小玺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
程玺苦笑。
司南说爸爸别有所图时，她为了维护爸爸可以和司南撕破脸面。
可在她从小叔那儿拿到那份约定时，她对爸爸的信任瞬间崩塌了。
“为什么要隐瞒？你光明正大地说，你想让你侄子娶我，又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为什么要说孙霖是你死去朋友的儿子？你把你朋友美化成一个英雄，一个老好人，目的呢？让我没有任何纠结地接受孙霖？”
许成章痛苦地低下头：“小玺……”
不是这样的。
程玺泪流满面，手死死地抓住沙发，却缓解不了半点心痛。
她对爸爸的爱有多真，现在的心就有多痛。
真正的揪心之痛。
“我嫁给孙霖后，他就能合法享受我的一切了，是不是？”
“爸，我能不能怀疑，你让我和司南分开，有你自己的考虑？”
她抹了把泪，哽咽问：“爸，孙霖是你的儿子吗？”
所以爸爸要把她留给孙霖。
那么他就不用背负窃取程家财产的坏名声。
财产最后还是回到了孙家人手里。
司南怀疑地没错。
之前许成章已经内定了沈易做她未来丈夫，可她一直不知情。
因为爸爸改变了主意，他有了更好的人选。
“还有件事，我想从你这儿得到确认。”
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只暗黄色文件袋，把母亲和外公签定的合约亮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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