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玺强迫自己压下情绪，声音仍止不住颤抖。
心也跟着一抽抽地疼。
“这是小叔从外婆的物品里找出来的，我不知道它这些年去了哪，两年前，外婆机缘巧合发现了它。”
“我妈曾在外公面前发誓，并且落笔成约，她永远不会和一个叫许成章的男人领证结婚。”
她的声音几度哽咽，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她和爸爸的从前。
不知从哪来的地痞流氓围住他们，爸爸被打得头破血流，可紧紧抱住她的手从没松开过。
她发烧了怕吃药，爸爸就陪她一起，怕她夜间惊厥，他整晚整晚不睡。
她第二天醒来，总能看到一个顶着黑眼圈对她笑的男人。
一个糙爷们为她学会了做各种菜，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保护他。
为了帮她守住妈妈留下来的公司，他不知道闯了多少关，遭了多少难。
为了她，他用尽了力气。
可回忆里那么美好的爸爸，一瞬间全部碎裂了。
他所有对她的好，对她的爱，都被打上了质疑的标签。
程玺深深吸气，强撑着一股劲才把话说下去，“我妈答应外公，永远不会让你干预公司运作，永远不会……不会让其他姓氏的男人染指ST。”
“原来你隐瞒了真实身份。”
“原来你跟我妈早就认识，不存在我五岁的时候，你才知道她的身份。”
“原来我妈和卫亨离婚，你也有错。”
“请你告诉我，我妈已经发誓不会和你结婚，又怎么会和你领证？”
许成章沉默很久，像在一个字一个字消化。
稍后他吁出一口气，仿佛一块大石放下。
“对不起小玺，我是个骗子，我骗了你母亲，骗了你。”
所有预设都已在程玺脑子里成形。
可在许成章亲口承认时，她还是像被冷箭击中，瘫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
“所以，孙霖是你儿子吗？”
许成章摇头，“我膝下无子。小玺，当年我确实骗了你母亲，因为我太想得到她，领证的事是我偷偷找人办的，直到她去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
程玺哭笑不得，泣不成声。
这就是被她视为生命的爸爸吗？
许成章：“你母亲出事那天，我也在那艘轮渡上，我怕争不过程家，带走了被列为失踪人员的你。”
“两年后，我确定你离不开我，才带你去见你外婆，并提出，以监护人身份代你保管遗产。”
“好在我赢了，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把ST顺利交到你手上。”
“我对不起你母亲，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就是替她好好养大你，教好你，让你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仰起头，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我有私心，我误导你嫁给孙霖。”
“小玺，我不配你对我那么好。”
程玺听不下去，把脸埋在手掌里无声痛哭。
她最爱的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许成章想去安慰她，伸出的手却半途停下。
他收回手，艰难地闭上眼睛。
“小玺，你当爸爸从没养你长大，从没疼过你就好，我……”
“孙先生，何必撒谎呢？”
一个声音打断许成章。
声音落地，司南大步走进前厅。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气质优雅的中年西装男——国内顶级律师林谦。
唐钰也来了，站在林谦左手边。
看见几乎崩溃的程玺，唐钰小跑着过去，“姐！”
司南抢先一步直奔程玺，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不起，我应该再瞒着你，不该在事情还不清楚的时候让你面对这些。”
“不是这样的吗？”
程玺鼻音很重，期待地看着司南，眼睛红透。
司南摇头。
“孙先生，”林谦开口前先点头致歉，“您的病情才刚稳定，我知道我不该来，但为了程总和您，我不得不来这一趟。”
许成章回避林谦的视线，用力吼道：“谁让你来的，你给我走！”
“孙先生，再瞒下去你们只会两败俱伤！”
许成章泪眼婆娑，“你走……”
林谦蹲在他面前，“许先生，那个人需要你保护，您女儿就不需要了吗？您自己不需要吗？这些年您跟您女儿过得不容易，有些人不值得你维护。”
为了让程玺尽早知道真相，也免得老师在许叔面前为难，唐钰抢着说道：“许叔在替人背锅。”
“司总已经查到确切证据，和程芷阿姨结婚的人是许成章，但……许叔并不是真正的许成章。”
程玺震惊地看着爸爸。
她明白了。
原来林谦刚才说的，那个被爸爸保护的人才是许成章！
孙柏原。
他才是许成章……
察觉程玺的身体在颤抖，司南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无声安慰。
林谦耐心安抚孙柏均，向程玺说道：“你父亲有一个同胞弟弟，他们长相一模一样，他叫孙柏原，也就是孙霖的父亲。当年和你母亲恋爱，使你母亲被结婚的，也是孙柏原。”
“孙柏原一心想攀高枝，但赵芬控制欲强，为了摆脱赵芬，他不惜假死，改名许成章，后来认识了程芷女士。”
“孙柏原擅长伪装，你母亲受他蒙蔽。”
“他真正图的，是你母亲庞大的财产……”
孙柏均想阻止林谦，林谦按住他的手，用眼神告诉他，今晚他必须把这件事说清楚。
如果信息是真的。
这一点，和母亲签的那份合约对上了。
外公看出孙柏原，即许成章别有用心，怕母亲一时冲动领证，所以才逼她起誓。
林谦：“程女士当年海难，当时孙柏原也在，已有足够证据证明程女士的死……与孙柏原有关。”
孙柏原……
胸膛的怒火瞬间升腾，程玺突然挣扎起来。
司南把她抱得更紧，不停地劝慰：“会解决的，冷静点……”
孙柏均无地自容。
林谦继续：“程女士在海难的前两个月找到我，可能那时她已经察觉程家或对手将对她不利，于是委托我保管她的遗嘱，如果她发生意外，遗产由女儿继承。”
“所以海难发生后的第二天我就赶去处理，发现程总被列入失踪者名单。”
“经我多方调查，找到了当年海难发生时的一段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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