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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才之名
议政大殿内气氛突然凝聚了,焦点集中在断戈一人身上。
这位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对于冥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年轻一辈的人才之中唯一的亮点。
断戈见满室的人都看着自己,脸色有些异样,缓缓地摇了摇头,斩风的出现,无异对他冥界天才的赞誉,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此刻斩风并不能胜过他,但他很清
楚,一个在两年内修炼成冥神之眼的青年,前途不可限量。
冥皇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情,以为他在担心人界的状况,微微点了点头,叹道:“其实最麻烦还是在于消息的闭塞,没人能去人界,也就没有人知道人界的大概情况,最近来的几个人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对于人界近况的描述不尽如人意,只知道道士的势力正在发展,这一点无疑是最令人头疼的,派去的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人界的新环境。”
十名紫袍人都齐声长叹,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不能不承认冥皇所说的都是事实,一张张老脸上,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他们如此感慨,不单是因为冥界兴衰,而是身为冥界重臣,身肩冥界长治久安的重责,面对如今的局面却束手无策,而感到万分惭愧。
冥皇见议政大殿上气氛过于低迷,不想延续下去,含笑道:“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办法总会有的,断戈的办法虽然危险了一些,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能派人回到人界,也许可以把阴魂直接引到冥界。”
“您是说要传授他们”冥引术“?”丹师的脸上露出了担心之色,他也学过冥引术,对于这种特异而又没有攻防能力的冥术,感到很头疼。
因为“冥引术”一旦在人间施展,便会大大的消耗力量,还会有虚脱昏厥的现象,如果有敌人在旁,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很有可能被仙界察觉。
“用冥引术,可以把死人的魂魄直接送到冥界来,不需要经过鬼界,这样就可以提供更多的冥人,虽然危险了一些,但只要小心行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冥皇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决定的意思,所以众大臣都不再多言,况且他们也想借着这个办法,使暮气沉沉中的冥界恢复一些元气。
冥皇捻着下颔的白须,满怀激情地道:“我做了近一百多年的冥皇,却毫无建树,只能看着冥界如西沉的落日,慢慢地消退,这都是由于我的优柔寡断而造成的后果,如今我的魄力已不足以带领冥界,需要贤能之士帮我支撑着冥界的未来。”
十大紫级冥帅,都把眼光放在了断戈的身上,眼下的冥界中,只有他才能算得上是青年俊杰。
断戈承受着众多的目光和期待,但他却表现的十分自谦,这并非虚伪,而是他觉得自己的实力比冥皇差的太远,根本不足以挑大梁。
冥皇也在看他,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只能依靠他来承接这项艰巨的任务。
丹师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面向冥皇道:“派遣冥武技高强的人似乎更有危险,这类人习惯使用冥武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使出来,然而人界的道士或者道术达到何种地步,我们并不清楚,因而也不清楚他们是
否有能力辨别出冥武技,所以,去的人必须有能力在不使用冥武技的情况之下,保护自己的性命和完成任务。“
“丹师大人说的不错,虽说冥人的生命力比人界的人要强许多,但寡不敌众的情况也难逃死亡,而且还有未知的道术,那将是我们的大敌。”冥皇皱了皱眉头,至今为止,道术如同一个谜团,藏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不能使用冥武技又要在人界待下去,这些派去的人要小心挑啊!”冥皇暂时打消了派遣断戈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断戈的实力,同时也知道他终日浸淫在冥武技之中,举手投足都会有冥武技的影子。
大臣们都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却再次感到苦恼,除了断戈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任何人有实力完成任务。
丹师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道:“不如就在这次冥武典中挑选吧,反正我们这些老人是不可能去的,如果有可能,最好挑些有潜质的年轻人,让他们有能力在人界立
足,并建立一个系统,只要控制好使用冥武技,就可以长期待下去。“
断戈立即想起了斩风,年轻一辈之中,以他最为合适。
他只有十七岁,而且来到冥界才两年多,没有受到冥界习俗的影响,他的适应力和实力都足以在人界立足,再加上他一直渴望回到人界……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他眼中那股似乎永远挥之不去的杀意。
左相丹师见他的神色闪烁,似是想到了人选,含笑着问道:“断戈,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断戈犹豫了片刻,转身环视了一周,道:“诸位,你们之中有一人今年将会有一个特别的对手。”
“特别的对手?”
众人见他突然提起“冥武典”,都感觉有些诧异,一起凝视着他。
丹师好奇地问道:“谁能让你说出这番话?”
断戈微微一叹,感慨道:“因为两个月前我刚刚输给他,所以我觉得他会是极优秀的人选。”
“你输了?!”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冥皇更是诧异,年纪较轻的一辈之中,断戈是最优秀的人才,没想到他也会被击败,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断戈,这个人是谁?”
“你们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少年吗?”
“是他?”
殿里的人当时都在场,亲眼看着斩风对抗“冥神之眼”,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当断戈一提起那名少年,他们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斩风那张冰冷无情的脸。
冥皇微微地笑了起来,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含笑道:“才过两年,他到底练了什么,居然连你也打败了。”
“冥神之眼。”
“什么!”
冥皇惊得站了起来,心中的诧异就更别提了,冥神之眼之所以出名,不单是因为它的威力强大,还因为除了冥皇之外没有人能修炼成功,所以从来都没想到在冥界之中,居然还有人能够成功地练成这项冥武技。
众人的脸色都染上了浓浓的喜气,人才雕零的冥界出现了这么一朵奇葩,这是他们一直梦想能见到的情景。
如今有了出类拔萃的新人,也证明了冥界后继有人,对于这群老人来说,这绝对是件值得欣慰的事啊。
丹师叹道:“这个少年居然有这种领悟力,的确是奇才!只要好好陪养,一定是冥界的顶梁之柱。”
他却不知道斩风的成功并非全靠领悟力,毅力才是成功的关键,也许正是少年和冥界的缘。
界海煞有兴趣道:“我倒想会一会他,两年前我就觉得他的成就不可限量,当然那股毅力和顽强一直都深植在我脑海里。”
浑武点头道:“是啊,的确是一个拥有无比坚强信念的奇才。”
看着十名紫级冥帅都在称赞斩风的性格和潜能,冥皇忽然陷入了深思,在场中人只有他练过冥神之眼,知道其中的秘密,能练成固然难能可贵,然而这并不能完全说明一个人的实力,只不过是因为冥神之眼的名气太大,受到万人瞩目,才会让这些冥帅出言大赞,当然,他也不想否认斩风的天资。
丹师留意到冥皇的变化,躬身道:“冥皇大人,且不论斩风的实力有多高,他的冷静和坚毅,却是任务的最佳人选,就算在人界的经历不如意,他也有很强的忍耐力等待时机的到来,如今他又学会了冥神之眼,这根本就是天赐给冥界的良才。”
“左相说的没错,以他的性格和实力,是最好的人选,不过——”断戈点头,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众人一听就知道斩风有弱点,都紧张的看着他,因为这关系到冥界的将来。
“他的杀气太重。”冥皇眼睛一睁,抢先说了出来,脑子里也浮现出少年眼睛里那种仇深似海的杀气,不由有些担心。
“就是这一点。”断戈面带忧色地道一个满怀杀气的人,到底能不能控制自己呢?听了冥皇和断戈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不是一件小事,任务太过艰巨,只要有一点失误,都会引来诸界对冥界的仇视,甚至会大举进攻。
“不过现在他似乎好了一点,并不是他的仇恨少了,只是学了冥神之眼后,他似乎学会了把杀气和恨意隐藏起来。”断戈见众人的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采,心中不忍,于是又出言赞赏了斩风一番。
果然,一听这话,众人脸上的忧色都一扫而去。
冥皇显得有些诧异,因为他很明白,修炼冥神之眼与一般的冥武技完全不一样,虽然练习冥神之眼可以学习控制自己的力量,但若想连眼中的杀气也能控制,就一定要有智慧、恒心和力量。
“他的创造力也挺不错,居然有控制杀气的力量。”
他不禁笑了起来,像斩风这样的人才,一定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找到生存的方法,也许正因为他的内心有强烈的期待感。
断戈又道:“现在的他依然冷的像块冰,但少了杀气,最多只会让人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丹师沉吟道:“这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减少人们接近他,而有更多独立处理事情的机会,也不会因为口误而泄漏消息,但另一方面他又很难找到同伴,想必他在冥界也没有什么朋友吧?”
断戈摇头道:“这倒不会,他在断戈城的修炼场都有朋友,虽然很少,但这说明了他并不是让人讨厌的人。
“他身上的那股寒气在陌生人的眼中是有些讨厌,但与他熟悉之后,反而会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气质,有时候甚至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有点像是看到了蓝色的冥日,虽然没有透出强烈的热量,而且一开始见到它时还会觉得很怪,但熟悉了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接受了,那是一种内敛的力量。”
“哦,这个比喻倒是有趣,像冥日……”
冥皇喃喃地嘟囔了起来。
其他人都看着断戈,没想到他会对斩风有这么一番评价,一个像冥日的青年,会是怎样的人呢?
断戈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毕竟我们只相处了一个月,诸位都是高人,选人的本事比我要好,等他参加冥武典时,大家可以看一看。”
“我不想让他参加冥武典。”
冥皇突然的一语使得众人都楞住了。
像斩风这样的人才,居然不让他参加冥武典!这是奇怪的决定,但他们都知道冥皇此举必有深意,都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冥皇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没有练过冥神之眼,所以不知道这是一种特别的力量,他刚刚练成,控制上还有欠缺,如果一时收不住手,恐怕会对其他的参赛者不利。”
断戈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在断戈城他就曾经施展过一次,那人还是个红级冥武士,但在冥神之眼的攻击后一个月都不能下床,直到我离开前才稍稍好了一些,由此可知冥神之眼的厉害,如果他在冥武典里大肆使用,恐怕不少冥武士就要倒霉了。”
冥皇微微一笑道:“这与冥神之眼的关系并不大,我猜是那名红级冥武士心中太多恐惧了。”
断戈怔了怔,问道:“您是说,只要心中没有恐惧,就不怕冥神之眼?”
冥皇笑着摇了摇头,默然不答。
在场的十一人都若有所悟,与冥皇比试了数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冥神之眼的事情。
丹师笑了笑,又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虽然如此,但不让他参加似乎对他不太公平,毕竟这是三年一次的盛事,也是提升位阶的唯一途径。”
“我打算亲自与他一战,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冥皇站了起来,白眉之下再次露出了鹰眼似的锐利目光,似是找到目标的雄鹰。
众人恍然大悟,这时才知道,原来冥皇要亲自考验斩风的实力,脸上的诧异随即换成了微笑。
“冥皇大人,斩风除了学会冥神之眼,还学会了”花月“。”
冥皇沉思了片刻,点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嗯,学会了冥神之眼,又学会花月,看来最少也该给他一身黑袍。”
众人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冥皇见众人的眼中都有茫然之色,微笑道:“明天我来试试他,如果有足够的实力,这次的任务就可以派他去。”
丹师忽然问道:“不过等级上似乎会有问题,如果不能让他参加冥武典,他的等级就不能升,好像不太公平。”
“不怕,如果他真的实力足够,我就会派他去人界,到时候我会送他一件紫袍,让他在人界穿着紫衣,嗯,就任命他为紫衣冥使。”
“紫衣冥使!”
众人喃喃地念叨着这个新职位,虽然只是一个称号,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名称意味着冥界正式向“四界和议”
发起挑战,也就等于进入存亡的时刻。
冥皇仰头含笑道:“我相信他完全可以在人界立足,至于其他的人选,我们日后再慢慢挑选,只要有立足点,其他人选就好办了。
“他的眼神中虽然杀气极浓,却没有邪意,所以我相信这个少年不是那种贪婪的人,不会拒绝我的安排。”
这时斩风却在武典区遇上了麻烦,而起因则是他一身的白衣。
这一行二十五人对繁华的冥都很好奇,所以四处闲逛了半天,才走向武典区东南角的馆舍。
馆舍很大,占了武典区的三分之一,是专门为招待来参加冥武典的人所建,整片建筑以青色为主,这是由于住在这里的人全都是青级冥武士之故。
“是这里了吧!”布扬看着满街都是青级或以上的冥武士,笑着朝身后的同伴道。
元苏含笑道:“终于有机会到这里来了,也不枉我们苦练了二十年。”
布扬拍着斩风的肩头笑道:“说到这个可真要羞死,这位老弟才花了两年,我们还是别提这糗事了。”
斩风抬头打量着面前的馆舍,馆舍占地极为广阔,偌大的石拱型大门,就矗立在大街的中央。
赛期将近,进出馆舍的人流极多,街上不时有身着青衣的行人来往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自信,尤其是提着包袱走入馆舍的那一刻,更是欣喜若狂,而言谈举止中,也显露出对冥武典极大的期盼。
元苏和布扬也在不停地打量四周,也同样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兴奋,就连掌心也因激动而沁出了汗水。
“哈哈,我终于来到这里了!”
一声狂呼惊动了斩风等三人,转头望去,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馆舍门口的台阶上振臂狂呼,激动的泪沿着眼角淌下面颊,沾湿了雪白的胡子,狂喜的心情,使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微微地发颤。
在他的身边,一名五十余岁的女子竟然趴在地上亲吻着土地,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着什么人。
布扬看着目瞪口呆,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愕然道:“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元苏理解似的点点,叹道:“冥武典是每一个冥人的毕生目标,虽然每个人都可以来报名,但没有城主点头,谁也无法前来,尤其是那些住在离冥都较远城池的人,有的人即使苦练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参加冥武典,我们真的挺幸运的。”
斩风想起自己的白级位阶,不禁有些诧异。
元苏看着他笑道:“你不一样,因为你有实力,而且城主也点头了。”
“老弟,你是个特别例子,谁像你这么厉害,白级挑战紫级,刚才没有把人吓疯已经算不错了。”
布扬还不忘趁机打趣他。
元苏忽然笑着指了指他汗湿的手,挤了挤眼睛,笑着调侃道:“你很紧张吗?”
布扬哈哈一笑道:“你还不是一样。”
紧张的气氛便在这一笑之间淡化了。
断戈城同来的青级冥武士们有几人已经来过,所以反应比较正常,看着同伴们兴奋得忘形,都笑了起来。
“我们进去吧,安顿好再出来逛。”
“好!”
布扬扯着斩风迫不及待地就往大门冲去。
就在斩风踏上台阶之时,站在馆舍大门口的一名穿着橙衣的管理员,突地横跨一步,将他拦下,一边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傲然喝道:“不许进去!”
他的反应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元苏和布扬尤为惊讶,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所以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因而茫然地盯着管理员,脸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
斩风原来的兴致被管理员淡漠的态度一扫而空,心中怒气渐生,乌黑的眉毛向上一挑,两道冰寒眼神如箭一般射向管理员。
管理员被他眼中的极寒所慑,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但这种心理反应使他极为恼火,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被眼前的白级冥武士吓着了,所以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然而这名橙衣管理员并没有答话,伸手只是指了指斩风的衣服,轻视的眼光微微扫了他一下,然后甩头去招呼其他人。
事件虽小,但管理员的傲慢和斩风的衣着都是极为显注的焦点,吸引了进进出出的冥人们驻足观看。
就在他们凝视着斩风,怀疑他此举的动机时,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低,没有四季的冥界仿佛进入了寒冬,让在
场的人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正侵入他们的肌肤,有的人甚至打了一个寒噤。
虽然没有得到管理员明确的答案,但斩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冒起了熊熊的怒火,眼神中寒意更盛。
元苏和布扬早就习惯了斩风这种暴风雪似的气势,但当他们发现管理员所指为何时,都气得脸红耳赤,这不单是对斩风一个人的蔑视,也是对断戈城所有人的一种污辱,顿时叫喝了起来。
站在他们身后的二十二名同伴也吵了起来,霎时间,馆舍的门口一片混乱。
“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领了参赛牌,就有权进入馆舍,你凭什么不让进?”布扬指着橙衣管理员的鼻子骂了起来。
橙衣管理员瞥了他们一眼,似乎对于他们的指责不以为然,但基于对方是青级冥武士,所以还是保持应有的礼
仪,坦白直言:“里面的房子都是按等级分配的,没有白级的房间,就算放他进去也没用。”
元苏大步踏前,盯着他高声道:“我愿意和他一起住。”
“不行!”
橙衣管理员就像是一个顽固的老人,一口否决了元苏的提议。
脾气温和的他难以按捺心中的怒火,一张脸气得通红,声音也越来越高,指着管理员的鼻子喝问道:“为什么不能同住?”
橙衣管理员瞥了斩风一眼,淡淡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白级的人怎能住青级的住宅,你们快进去吧,他自己去城里找地方住。”
元苏见他说的都是依循法规,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辩驳,但总觉得这事很难接受,回头看着斩风道:“斩风老弟,看来他们不肯通融,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我自己处理。”斩风淡淡应了一句后,忽然踏前一步,正好站在拱型大门的中央。
橙衣管理员以为他要强闯,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拉他的衣服,喝问道:“你竟敢不听命令?”
斩风的手按在刀柄上,寒光闪烁的眼神微微一挑,四周空气回应似的闪过一道寒光,薄薄的刀身因冥日的照耀,带出一道蓝色彩带,直奔橙衣管理员。
橙衣管理员被突然而来的刀光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开手臂,但心中的恼火使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斩风怒目喝道:“你居然敢动手!”
“既然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这里没有限制吧?”斩风右手横刀,竟将馆舍的大门封住了。
布扬和元苏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彻底被激怒了,但两人的眼神又随之一变,竟带着一丝期待看好戏的神色。
他们很清楚,一个连断戈也能击退的人,是不会被馆舍的管理者打败的,况且他们的心中也有不平之气待解,当然乐的负手一旁。
2馆舍之争
橙衣管理员见他竟然要堵住大门,不让出入,更是勃然大怒,冲到他面前,伸手又想揪他的衣服,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离衣服只有一寸的距离时,他的鼻尖被刀尖指住了。
看着面前明晃晃的薄刃刀,还有刀身上的那条血槽,橙衣管理员整个人定住了,呆呆地盯着刀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一个白级冥武士拿刀威胁。
“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地方,你一个白级冥武士,就应该回你该去的地方,别在这里捣乱。”橙衣管理员发脾气地指着他大骂了起来。
斩风依然不动地站在那里,还给他的则是冰冷的目光,薄薄的刀刃在蓝色的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刺的管理员眼都睁不开了。
院落外的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着大门口一白一橙两名冥武士发生口角,围观的人都不以为意。
原本对这些人而言,这只不过是小孩之争,但斩风的这番举动却使他们意识到,现在这件纷争只怕是难以善了。
馆舍内的人接到消息,陆续来到门口围观,看着看门的管理员竟在白级冥武士的威胁下如此狼狈,都有些诧异,但也引发了他们的好奇心。
橙衣管理员年龄不大,也只有二十四、五岁,在馆舍工作后,所接触的全是等级比自己高的人,因而对于斩风
的到来显得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变通,所以一口就拒绝他进入,而且觉得是天经地义之事,还引发了这次的冲突。
“不要得寸进尺,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橙衣管理员看着斩风就像一头倔强的蛮牛一样把大门挡住,还用刀指喝着自己,气得浑身发颤,两眼冒火,只想把他撕成碎片。
斩风冷漠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对他而言,这一场纷争并不算什么,也不介意被人轻视,然而,橙衣管理员却轻视了自己身上的这件白衣,此事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橙衣管理员感受到身前身后有无数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无形中感到一丝压力,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处理一个白级冥武士,只怕以后站在大门口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不安和辱耻使他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看着斩风的眼神也变的更加凶狠,橙衣管理员想用气势逼走他。
然而这如意算盘已完全打乱,斩风的眼神冷的仿佛能滴水成冰,对他发狠只是火上浇油,不但不能压倒斩风,反而被斩风的气势反压,弄得橙衣管理员几乎不敢正眼看他。
元苏和布扬一左一右站在斩风身后,看着橙衣管理员渐渐低下的脑袋,和无神的眼神,都知道他在这一回合败了下来,不禁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回头对身后的同伴们嘀咕了几句。
这些同样来自断戈城的青级冥武士们,虽然不太了解斩风,但一路行来,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日子,而且又是同样出自断戈城,有同仇敌忾之感,又嫌管理员的态度太差,连他们都感到自己也受到羞辱。
于是他们都欣慰地听从了元苏的吩咐,二十二人站成了一排,挡在了斩风的身后,封锁了整个台阶,使院外的人无法从背后对斩风造成威胁。
围观的人们看到现在,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个白级冥武士不同寻常,单凭这股气势也说明有些本事,心中的天秤便开始移向他,还有些见过他报名的,也等着看好戏,但是大多数的人则是因为管理员无能,迟迟不能解决问题,已经显得有些不耐,开始鼓噪起来。
“喂,我们要进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有事快说清楚。”
“看门的,怎么为难一个白级冥武士?太不象话了,放他进去不会怎么样的。”
橙衣管理员更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又觉得自己没错,猛地吐了几口恶气,指着斩风大声辩道:“我不让他进去,他就拦在门口,分明是耍赖,是对冥武典的不敬。”
布扬不屑地接口道:“他是参赛者,为什么不让进?”
一句参赛者引发了围观者的好奇心,因为他们看到了斩风身上那件再明显不过的白衣,院内院外顿时一片哗然。
“白级的参赛者!”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过看他的气势,一点也不像是白级冥武士。”
“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人群的议论并没有改变事态的发展,众目睽睽之下,管理员实在拉不下面子向一个白级的人挑战,只能看着斩风干瞪眼,一边看还一边回头查看围观者的反应,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六神无主的苍蝇。
斩风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出招,只是盯着管理员。
“出了什么事?”另一名身着青衣管理员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和闹哄哄的门口,显得十分不悦。
橙衣管理员委屈地应道:“他拦着门口不让走。”
青衣人气得双眼一翻,指着他骂道:“这分明是在闹事,你这个看门的怎么当的,还不把他赶走!”
“是。”有了上司的命令,看门的管理员显得坚决了许多,也不再顾忌面子,转头喝着斩风怒声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斩风忽然点点头。
橙衣管理员以为他同意离开,心中的不满稍稍缓了一下。
“来吧!”
斩风没有给他惊喜,只有更多的怒气,听罢了这一句,橙衣管理员气的跳了起来。
围观的人见他们要打,立时有了兴致,原本鼓噪不安的人们也静了下来,有的人知道他要挑战紫级,都想看看这个白级冥武士到底有什么本事,会跑来参加冥武典。
元苏凑到布扬耳边小声问道:“你说斩风老弟会怎么对付这个不长眼的小子?”
布扬抬头看了一眼,轻笑道:“大概可以把他打到对面房顶上去吧。”
元苏楞了一下,然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就见橙衣管理员怒喝一声,挥起双拳就往斩风的面门上击去。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橙衣管理员这一击连夭云都不如,可见依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然也不会如此小看他。
围观的人也都摇起了脑袋,这里的人至少也是个青级,所以眼光和实力很不弱,一眼就看出这招之中有无数破绽,而且力道轻柔,就算被打中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然而出招之人却是满怀自信,他深信自己随便一下就能打倒白级冥武士,所以出拳之时根本没有深思。
斩风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拳头击到了他的面前。
看门的管理员正得意之际,忽然觉得双腿弯处被人重重一击,身子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斩风的面前,而挥出的双拳也随之击空。
然而前冲之势并没有停止,支撑身子的双手按在地上,他的头也随之向地上一冲,竟实实在在地叩了一个响头,整个动作是一气呵成,竟像是一开始就有意这么做似的。
众人看的都楞住了,随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一场纷争也变成了闹剧。
布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揉着肚子道:“不行了,笑死我了,这招厉害,我要多学学,哈哈!”
元苏强压着笑意,摇头赞叹道:“这个坏小子,原来也会用诡计,居然玩这么一手。”
斩风并不是有意让他叩头,只是讨厌他这种高傲而又自以为是的人,所以想将他踢倒,没想到竟变成了这样的效果,见他叩了一个响头,眼角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青衣的管理员见属下竟然如此丢脸,气得浑身发颤,喝道:“还不快滚。”
地上的橙衣人羞得脸色紫青,只想找到洞钻进去,听了上司的斥责后,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后灰溜溜地向馆舍内跑去。
青衣人走到斩风的面前,怒目相视,喝道:“手段很高明,看来你这一身白衣的确无法代表你的实力,但规矩是规矩,里面没有你的位置,你就不能进去。”
斩风原以为会来一个明理的人,没想到这个青衣人的语气更加过分,冷冷地应道:“所以我只站在门口。”
青衣人为之气结,他同样犯了橙衣管理员的错误——轻敌。
刚才斩风所施展的那一招“花月”,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因而觉得其中全是投机取巧,胜之不武,所以并没有把斩风当成劲敌。
一旁围观者原以为解决了橙衣管理员后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有的立时显得很不耐烦,但鉴于对冥武典的尊重,都捺着性子等待,也有些人无所事事,被斩风引起了兴趣,一心想看他再次动手。
面对馆舍管理人员的顽固,连脾气好的元苏也按捺不住,高声喝道:“冥武典是冥界的盛事,并且没有限制参赛者的等级,就连冥皇大人也不会小看一个白级冥武士,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人。”
“对呀!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布扬大声地叫嚷了一句,然后伸手从斩风的衣服里掏出参赛的紫牌,向天空一扬,傲然道:“看到没有,他要挑战的是紫级冥帅,你有这个胆量吗?”
一句既出,全场哗然,所有的围观者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就连青衣人也呆呆地把目光锁定在紫色的小牌上,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他的内心像是大海的浪涛一样,起伏不定,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斩风并不想依靠这种东西来压人,他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自信的是实力,而不是颜色,只是看不惯以衣取人,所以才出头闹事,但他没有阻止布扬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小块牌子。
在场的人们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布扬手中的小牌虽然小,如果随便和其他物品放在一起并不起眼,但在冥界之中,紫色却代表了很多东西,胆气、豪情、信心和力量,缺少其中的任何一样都不行。
慢慢地,目光又落在斩风身上的白衣,无论有没有见过他,大家的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想法——这个青年不是疯
了,就是拥有特别的力量,当然,大多数人希望的是后一种。
布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很清楚斩风的脾气和性格,正是如此,才要为斩风彰显气势。
他扫视了一圈,看着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了惊讶之色,实在替斩风感到高兴。
元苏看在眼里,笑着小声对斩风道:“冥界历史上一定会留下你的名字。”
“我不在乎。”
斩风摇了摇头,的确,他要的不是这些,只是一个报仇的机会。
布扬把小牌塞回斩风怀里,笑道:“老弟,现在不会有人不认识你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不让你进去!”
此时青衣人也回过神来,内心还在犹豫之中,一方面对于斩风所表现出的与众不同感到担心,另一方面又不想
向一个白级冥武士退让,犹豫半天才道:“馆舍的确没有安置白级冥武士的房舍,因为你是一个特别例子,既然没有办法直接解决,我们就用冥界最常用的方法解决问题。”
斩风呆了一呆,转头看着布扬,眼神中流露出疑问之色。
布扬微微一笑,道:“强者为尊。”
听到这四个字,斩风完全感受到了冥界特有的处事方法,虽然住了超过两年,但真正与冥界社会相处只有两个多月,所以还未能习惯冥界的传统,甚至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同样,其他的人听到这四个字也不由地肃然起敬,这不但是冥界之人所遵循的目标,也是整个冥界的信念。
斩风朝着青衣人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青衣人脸色一正,此时的他已经对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视若无睹,身为青级冥武士,一旦同意比试,任何对手
都是对等的,因此他把所有是非恩怨都抛开,专心迎战这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
斩风见他的脸上没有鄙视的神情,换上了一副斗士表情,胸中的怒气渐平,冷静的他很清楚,如果施展冥神之眼,一定会很快战胜对方,于是他朝着青衣人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来吧。”
青衣人微微欠了久身,就在他拉直身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如猎豹一样快速地冲了过来,直扑斩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青影。
然而奇特的是,他的移动路线呈三角形,上,左下,右下,所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立体的青色三角形在不断的向前沿伸。
“锐豹!”
在场的人都可以算是名家,不少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施展的冥武技。
斩风凝视着如同幻影似的青色影子,脑子快速地转动,寻找着突破的办法,因为这种幻影三角飘忽不定,最佳的方法就是等他停下,然而这一次他不想这样,而是希望修炼一下对高速移动中的物体攻击。
在场的人也正如他所想,都觉得应该还击,因为移动的路线很明确,胜负之差则在于顺利的找到移动点,并向那一点攻去,然而只要一击不中,便有落败的危险。
不少人都替斩风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刚才他胜了橙衣管理员,但没有人看出刚才他是如何胜的,所以对他依然没有太大的信心。
“他会怎样还击呢?”
元苏和布扬不约而同在心中问起了这个问题,他们固然相信斩风的实力,但也知道他缺少经验,有的时候经验才是取胜的关键。
一阵微风掠过,拨动了树上的叶子,一片枯叶悄悄落在了斩风的肩上,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枯叶从他的身体上落了下去,就像落入了一个幻影之上。
可惜没有人留意枯叶,因为斩风反击了。
每个人看到他的动作时,都觉得很慢,尤其是他手上的那把刀,简直就像一直都没有动似的。
然而,他们的瞳孔中,却又反映出无限的刀光在青色的三角上不断地晃动,就像是迷雾的春天,烟雨蒙蒙。
青色的三角停了下来。
斩风也停下了。
一个站着。
一个趴着。
趴在地上的青色身影的背上,不知何时抹上了一点红,虽然不大,却很醒目!
“血!”
不知道谁叫了一句,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元苏和布扬对视了一眼,脑中都闪出一个名词——“烟雨”。
斩风低着头看着刀尖上的一抹鲜红,摇了摇头,眼神有一些沮丧,似乎在为自己粗糙的刀术而感到不满,嘴里也喃喃地念道:“还是不成功,练的太少了。”
地上的青衣人缓缓地爬了起来,人们这时才看到他的正面和背面都有破点,不是一个,而是布满了全身,这些破点杂乱无章地分布着,有大有小,有的还带着一丝血渍,显示着斩风这一刀的威力。
青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我输了。”
斩风没有反应,他依然在看刀,心神却在检讨自己的错失。
元苏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他认输了。”
斩风抬头看了一眼,望着大大小小的血点,眼神中的不满更显得浓烈,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令青衣人受伤,然而刀术的生涩使他没有把握好yongli点。
布扬见他的神情古怪,问道:“赢了怎么也不高兴?”
“刀法太差。”
两人听了不禁莞尔,没想到他赢了之后,想的居然是自己的刀法不够好。
围观的人渐渐从惊愕中恢复了,此时他们都相信这个白级冥武士实力很强,毕竟一刀战胜青衣冥武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斩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迈步就往馆舍中走去。
“慢着!”
一声低沉的呼唤制止了他……
正当皇城中的众人同意斩风出任紫衣冥使时,站在最后的一名紫袍人忽然走了出来,躬身道:“冥皇大人,除了实力和性情外,还有一样能力也关系到事情的成败。”
众人都楞住了,一起转头望去,原来是冥界的典律大臣图恢。
论年纪,图恢比冥皇还要大,活了整整二百三十七年,至今还能立足在十大紫级冥帅之中,算是冥界的奇迹老人,自从二百岁以后,他的战绩相当奇特,不胜不败,每一次都是平手收场,弄得对手只能退让,因而一直长胜不衰。
由于年纪较大,所以他很少直接发表意见,特别是反对意见,因而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冥皇知道他这番举动必有深意,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他凝视着图恢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诚恳地问道:“图恢,你有什么意见吗?”
图恢弯着腰,慢慢地走到中央,道:“如果断戈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的确是适合的人选,但是——”
说到一半,他故意顿了顿,看了冥皇一眼,又道:“大家都知道,仙界的力量已经不是冥界所能抗衡的了,我们如何能肯定,当这个孩子见到强大的仙术后能不为所动?以他的资质,仙界也一定肯要,如果他投向仙界,我们的计画就将彻底失败,代价还可能是整个冥界的灭亡。”
“他不是这种人!”
断戈不加思索地驳斥了图恢的想法。
冥皇看了看其他人,虽然他的心里也相信斩风,然而图恢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次计画只要有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丹师、界海等人都陷入了沉思,无疑,斩风是个人才,但只见过一面的他们,无法保证他的心中对冥界有绝对的忠诚。
“毕竟,他只在冥界待了短短两年,而且大部分时间放在了修炼上,与冥界社会几乎是毫无瓜葛,也谈不到任何感情和忠诚,所以没有理由在没有确定他的忠诚心之前,就派他担负起这么重的任务。”
图恢苦笑了一声,又道:“我并不是针对那个孩子,我都二百多岁了,也是个将死之人,也许看不到冥界日后的发展,但我不想在死之前还留下一块心病。”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之人都无法辩驳,为了冥界的将来,他们才会想出这一计画,如果失败,就算是整个冥界也未必有能力承担后果。
丹师为大局着想,不得不同意图恢的意见,叹了一声道:“图恢的意见十分中肯,这计画原本就十分冒险,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减少风险,既然对斩风有怀疑,我们就必须释疑。”
界海点头附和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冥界的人会出卖冥界,尤其在这种时刻,大家都同样受到威胁,应该会更
加团结,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所以我同意图恢的意见,先确定斩风的忠诚心吧,只要通过这一点,就可以派他去人界。“
断戈也不再坚持了,因为他十分相信斩风,试验一下更能显出他的忠心,从而让冥界的人放心。
冥皇低着头默默地思考了一阵,试炼一个人的忠诚心并不容易,但眼下这种环境,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图恢又道:“就算执行计画,我们与仙界的谈判也要继续,这样可以降低仙界对我们的怀疑,所以可以让他参加一次谈判。”
丹师听到一半便若有所悟,含笑问道:“你是说,让他去直接面对仙界?”
“正是,如果留在冥界,无论怎样安排都不会有效果,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去仙界见识一下。”
冥皇猛地抬起头,毅然地道:“这样吧,我们再与仙界谈判一次,这一次我亲自去,把他也带去。”
断戈担心地道:“冥皇大人如果想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他在仙界露面之后,仙界必有人认识他,日后在人界的行动也会有麻烦。”
“弄个面罩给他吧,反正那些当我们是恶魔的仙人们,根本没有兴趣看我们的脸。”冥皇哈哈一笑,白色的胡子随着颤抖。
在场的重臣们都陪着笑了起来。
忽然,一名身着红衣的皇城宣令官急急忙忙走入殿内,躬身禀道:“冥皇大人,武典区有人闹事。”
冥皇神色一凝,喝问道:“什么人敢在冥武典之前闹事?”
“是一个白级冥武士,出手击败了冥武典馆舍的管理员,更甚的是,他一个人持刀堵住了馆舍的入口,现在那里聚满了人,进不得出不得,闹的十分混乱。”
断戈听到白级冥武士四个字立即明白了,转身禀道:“冥皇大人,这人应该是斩风。”
冥皇的脸色随之微变,笑着道:“看来他的实力真的不错,胆识更高,连冥都也敢任意妄为,哈哈。”
宣令官见冥皇和上司个个都在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问道:“不要管吗?”
冥皇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道:“断戈,既然他来了两年多,为何还是白级冥武士?”
断戈摇头笑道:“他是个怪人,两年的评定大会都没有出席,听说一直在山上修炼,不过他这个人对于位阶并不在乎,也不在乎穿的是白衣还是紫衣。”
“他没有在人群中生活,所以没有受到冥界规则的影响,看来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丹师满怀希望的眼神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冥皇看着宣令官问道:“他为什么会闹事?”
“因为冥武典的历史上没有白级冥武士参加,所以为各级参加者准备的馆舍里,没有白级冥武士的位置,管理
者便不让他进去,然后就打了起来,详细情况属下不知道。“
冥皇转头看着界海道:“界海,你去看看吧,不过没有为白级冥武士准备住处是管理者的疏忽,斩风无罪,这里是强者为尊的地方,他赢了就说明他是对的。断戈,你也去,把他带到这里,我要跟他谈谈。”
“是。”
界海和断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一起走出议政大殿。
3蓝色对抗
当他们来到馆舍之外时,占着整条街的馆舍外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向院门口张望。
界海和断戈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一踪,便从墙上跃了过去。
站在墙上,他们赫然发现,身着白衣的斩风正冷冷地站在馆舍大门之前的空地,围观的人退出了数丈,让开了
一个空缺,几名褐衣人站在馆舍的门内看着,还有一人面向斩风,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似的看着冷漠的斩风。
“着!”
斩风对面的一名身着褐衣的中年男子突然身影暴起,腿影如雷电射向了斩风,他的身子却留在原地。
界海认识他是武典区的管理者阴罗,见他的雷影腿如万雷破天一般,不禁点了点头,赞道:“阴罗进步不少啊!”
断戈则把注意力放在斩风身上,斩风虽然学会了冥神之眼,但阴罗的身子没动,因而想看看他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然而斩风并没有反击,任由腿影踢到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
雷影腿发出如暴雷一样的声音,在他的四周响起,那天雷般的劲力,在空中暴发激起了阵阵的气旋,也同样将气氛掀到极点。
周围的人看着都捂住了嘴,但惊讶声还是从每一个人的嘴里传了出来。
虽然斩风一招击败了青衣人,但青级和褐级相差很大,所以对斩风依然信心不足,此刻见他受到狂攻,都不由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站在斩风身后的元苏和布扬尤为紧张,虽然见到斩风两战两胜,还有战胜断戈的经历,但他们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提升到了何种境界,此时看到他的身子在千万腿影的包裹下,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然而这是两人之间的比试,无论何等的紧张,都没有人干涉。
界海没动。
断戈没动。
围观的人也没有动。
时间就像是停滞了似的,紧张气氛凝聚到极点,人们都在等待着腿影消失的那一刻。
突然,腿影消失了,人们眼中的斩风并没有受伤,而且连姿势也是一模一样,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让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
四周更加静了,人们都在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刻。
“花月!”
阴罗看着完好无损的斩风,吓得脸色煞白,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他毕竟是有实力的人,虽然没有练过花月,但在以往的冥武典中也看过有人使用这一招“比试还没有结束。”
冷冷的一句犹如惊雷一样在阴罗的耳边响起,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背上承受了重重的一击,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直向院墙撞去。
眼见就要撞的头破血流,空中忽然晃过一个人影,将阴罗的身躯截下,然后落在了斩风的面前。
“界海大人!”看着界海粗豪的面孔,围观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断戈跃到斩风的身侧,道:“够了。”
斩风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界海放下阴罗,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他几眼,心中暗暗赞叹这个青年果然奇特。
“你这招花月太快了吧?连我都看不清楚,要是对上你,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赢,幸亏不必跟你比试,呵呵。”
斩风楞了一下,扫视着这个没有丝毫印象的老人,当他的眼睛落在了界海身上的紫袍时,眼神里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界海转头对断戈道:“不过他施展的花月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有些不伦不类,力量倒是很强,方式也相若,只不过其中的奥妙似乎没有完全展示出来,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冲击力支持,恐怕很容易就被人击败。”
“嗯,速度不同,力量也刚猛了许多,冲击力和暴发力都达到了极高的层次,不过……的确不像冥武技,然而想接下这一击倒也不容易。”
断戈第一次看到斩风使出这一招,有些惊讶,虽然花月有克制之法,但斩风所使用的花月变了,变的就像是一座大山从天空中砸下,威势迅猛,似乎只有逃避一途。
“这种方式施展花月,一出手便如同雷霆万钧,力量提升到极点,然而一击之下不能战胜,只怕后面就力不从心了。”界海语重心长点出斩风的优劣,含笑道:“不过你还年轻,况且能受此一击的人已经不多了,其他方面日后再慢慢改变吧!”
斩风见他们一语中的,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感叹。
这一番话无疑印证了他的想法,无论是冥神之眼还是花月,所使用的力量过分凝聚于一点,就好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水离崖边的时候气势磅?,激荡山峦,如天龙滔海一般,无可阻挡,然而当水流狠狠击在地面之后,所有的力量都会在这一刻之间用尽,之后就会变成潺潺小溪,蜿蜒流淌,无以为继。
界海见他默然低头不语,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含笑道:“年纪轻轻,能练到这种地方已是难能可贵,日后只要苦练,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斩风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本就因为斩风击败了褐级冥武士而感到极其震惊,只是碍于界海在场,为表示尊敬,都不发一言,只能把这份惊讶藏在心里。
元苏和布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除了看到对方惊讶而又喜悦的表情,还有眼中的那股豪气。
从一开始,斩风就显得信心十足,这不单是因为实力,而且是内心里也有一种全力以赴的信念,就算是面对强者也没有一丝的放弃,这种斗志是他们都追求的。
“虽然实力上还有些缺点,不过他的实力已经不错了,城主说的没错,最少也该是个黑级。”
“是啊,想不到两年的时间,差距就拉成这么大了。”
两人想起第一次见到斩风的情景,不禁有些唏嘘。
落败的阴罗似乎看透了输赢,毕竟他也一百岁了,几十年来的输输赢赢,使他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沮丧。
他走到界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到斩风的面前欠了欠身道:“我输了,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不必了。”界海扬声道:“冥皇大人要见他。”
“见我?”斩风的目光立时移到了他的身上,眼中似有无限的疑问。
“不错,冥皇大人要见你。”断戈cha了一句。
“为什么?”
“去了就知道,走吧!”断戈不再多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斩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向皇城。
原本拥挤而嘈杂的街道变得很宁静,人们如潮水似的散开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同时众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很尊敬,尤其是看到斩风永远不变的表情,和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气势,而那件醒目的白衣就像是一面旗帜,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地飘着,提醒他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即使他看上去是多么的弱小。
冥皇在寝宫内一间很雅致的小院里接见了斩风,院子不大,四个院角各有一些树木花石,中间是空荡荡的碎石地,放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但他很喜欢空的感觉,所以选择了这个朴实无华的院子。
斩风在断戈的引领下进入了院子,自从进入皇城,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份期待感,虽然夭云和断戈都说过,离开冥界是一种幻想,但他不愿放弃,因而希望用实力来打动冥皇,让他得以回到人界报仇。
看着斩风出现在面前,冥皇首先打量了一阵。
这是第二次见这张冷漠的面孔,上次相见时的场面记忆犹新,所以一眼就能察觉到,这个俊朗而又冰冷的青年
根本一点都没有变,虽然原本略带稚气的脸,已变成了俊秀的面孔,瘦瘦的身形也变得结实了,但身上那股寒气还是十分浓烈,就像一股看不见的风暴在他的身上盘旋。
当冥皇打量斩风的时候,斩风也在打量冥皇,这位分量十足的冥界之皇,看起来老了许多,不只是样子老了,他更感受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皇者霸气。
断戈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了看院中的两人,似乎感觉到这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心里默默地念道:“下一任冥皇也许就是斩风,不过能不能平安回来,也还是个未知数,他现在肩负着原本应该属于冥皇的责任,如果连他也失败了,冥界也许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就在他离开不久,院里的一老一小开始施展冥神之眼,晶莹的蓝光从他们的眼中射出,就像是两轮冥日在比试着谁的光芒更强。
事实上,冥界之中没有人能同时承接两股冥神之眼的力量,就算是亭中的两人也未必能够,但此刻他们是主角,冥神之眼的比试不但是力量的对抗,也是信念和勇气的对抗。
缠斗之中的蓝色极为艳丽,将整个院子渲染成蓝色的世界,然而两人凝重的脸色却与周围的美丽有些不合衬。
冥皇虽然知道斩风学会了冥神之眼,然而第一次接触就被斩风眼中那股势不可挡的蓝光惊住了,仿佛是天河之水,骤然而下,就连他也不得不以防御代替了进攻。
“这是冥神之眼吗?怎么这么凶?难道他改变了?”
面对如此刚猛的攻势,他那颗衰老的心境仿佛被激活了,眼中的蓝光突然大盛,暴发出所有的力量,试图一举击倒年轻的对手。
斩风修炼的时间比冥皇少了一百多年,所以力量的抗衡上明显不足,他毕竟不是神人,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中达到冥皇的老练,而且一直都有后劲不足的隐忧,然而他
还是支撑着,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就算冥皇的蓝光攻到了眼前,他还是原来的那副表情。
“原来如此!还是不够老练。”
察觉到斩风的力量在狂攻之后大幅度减弱,冥皇看出了他的优点和缺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笑并不是因为自己占了优势,而是斩风并没有因为处于下风而放弃,依然表现出坚忍不拔的个性,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相信他可以完成任何的使命,只要答应的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全力以赴。
冥皇眼中的蓝光渐渐地减弱了,使斩风所受到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斩风到底还是没有成年的孩子,虽然眼中尽是冷漠,但青年人应有的好胜心,依然残留在他的心中,他不甘心落败,所以选择了反击,他用的不是冥神之眼,而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紫月之瞳”。
突然变换的紫色光芒透过空间传开了!
由于这次用的是“紫”力,所以存在体内的力量没有任何的消耗,此时突然施展,力量正如开始冥神之眼时一样,力量宏大,而且凝于一点。
妖艳的紫色如同一张薄薄的细纱,落在冥皇的身上,又落在冥皇的心中。
冥皇正在收回力量,没想到斩风的体内竟然可以有两种力量轮换使用,猝不及防之下,毫无准备就承受了紫色光芒的强大冲击力。
但他的反应极快,当心神受到紫月之瞳的猛烈冲击之力后,眼中蓝光骤然暴长,与之同时,他的身子也高高地跃出了墙头,看上去仿佛是被紫力掀出去似的。
斩风感觉到紫月之瞳攻入了冥皇的心神,然而时间短的几乎无法察觉,相比之下,冥皇的全力回击对他倒造成了较大的冲击,他被抛向另一侧的墙上,然后反弹回地面。
“好厉害!”
斩风一直都以为,无论是冥神之眼还是紫月之瞳,都只会对心神产生效用,没想到从眼睛射出的力量,竟然也有实体上的攻击力,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被撞上了院墙。
“冥皇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有事。”
院外传来的声音,使斩风松了口气,他爬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发现嘴角已经流下了血丝,不禁赞叹冥皇的实力高强。
片刻后,冥皇捂着胸口走了进来,眉头皱在一起,像是被击伤了。
斩风看了猛地一震,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
冥皇微笑着摇了摇手,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斩风发现他的眼神也变了,表情也变得担心,心中生疑,但他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回视着他等待着。
冥皇百感交集地摇头叹道:“你果然很大胆,都怪我,事先没有想到你会修成冥神之眼,也没有想到你会收集冥月的力量,所以就没有提醒你,可惜你已经练成了,天资聪明果然不一样。”
“有问题吗?”
斩风有些惊讶,他并不在乎使用什么力量,只在乎力量是否足够报仇。
“我早就知道冥月之力也一样可以用,但我没有使用,因为我能感觉到紫月之力代表了残暴和死亡的力量,威力极大,不比冥月的蓝色,虽然可以令人恐惧,但它的用意在于使人失去战意,从而免除战斗。”
斩风捏紧了拳头,冷冷地道:“残暴的力量我会留给残暴的人。”
“你最好小心使用,我没有修炼过,所以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冥皇苦笑了一声又道:“比起冥神之眼,这种紫月之力的杀伤力似乎更大,就连我突然遇上这种力量也
要立即闪避,如果其他人面对你的攻击,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当然,可能性有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在普通比试中使用,因为我不想看到任何冥人成为试验品。”
“嗯!”斩风点点头,心里默默地念道:“死亡、残暴,没有什么比这种力量更适合报仇,他们砍去了我的四肢,刺中了我的心脏,如果不用更厉害的方法还击,报仇就没有意义,也对不起我自己和所有的亲人。”
冥皇微微一叹,摇头道:“其实我也未必能够成功取得冥月之力,谈论冥月之力的效果并不合适,一切还是你自己衡量,不过说起来,你的胆量是我最为惊讶的事情,面对一无所知的冥月之力,竟敢奋力挑战,如此心胸,如此胆气,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斩风当日全凭一种好奇和冲动,才会尝试取用冥月之力,如今想起,觉得这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机会。
“一百多年里,有潜质的人并不少,但他们都被冥武技所束?了,完全沉迷于修炼冥武技,没有人尝试去创新或是改进,你走的却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也许是与你的记忆有关,但无论如何,这条道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斩风很清楚,自己的动力是来自于血海深仇,使原有的性格被完全扭曲,但他没有丝毫的后悔,没有任何事情比替父母报仇更值得。
看着面前这位青年眼里所展现出来的斗志,冥皇明白了更多,微笑道:“也许就是因为你有比他们更强的斗志和决心,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也许吧!”
只有面对冥皇,斩风话才多了起来。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都在回味刚才那一战。
“你知道自己的缺点吗?”冥皇问道。
“嗯!”斩风点点头。
冥皇像界海一样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没有持久力,面对同样强大的对手时,输的肯定是你,无疑,第一波攻击的威势之大,连我都有点抵挡不住,但后面攻势的威力大减,因此只要想尽办法抵挡住你第一轮的攻势,便能胜你。”
斩风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是事实,但心里也曾盘算过,认为是心神中的力量种子没有完全成长的缘故。
冥皇见他沉默,微微一笑,知道斩风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再加上心中又有仇恨凝结,必然不会轻易地在任何问题前认输。
“你知道仙术吗?”冥皇抬头看着天空。
斩风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以前在人界的时候,我曾听说过,但知道的很少,都是传闻。”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觉得我们的冥武技能与仙术对抗吗?”
斩风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种技巧式的打斗方法,远远比不上来去无踪的仙术,而且力量上也似乎有些差距。
“其实在很久以前,冥界也有能与仙术对抗的力量,称为冥术。”说着,冥皇的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似是在幻想着过去的光辉岁月,“冥术以强大的攻击力闻名于世,而冥术士是比冥战士和冥武士更高的位阶,这全是因为冥术士学会了强大的冥术。”
斩风眼睛一亮,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冥皇苦笑着微微一叹道:“可惜自从签定《四界和议》之后,冥术就永远被封禁了,当时所有会冥术的人全都被送去鬼界关了起来,其他人带回来的只有冥武技,而所有的冥术典籍也都让仙界给烧毁了,所以冥术从此消失了。”
斩风这时才知道冥界的地位竟然如此低下,胸中怒火翻腾,“啪”的一拍石桌,站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不想办法要回来?”
“要?”冥皇苦笑道:“拿什么要?”
“您不是冥界之皇吗?当然是您去要!”
“我?”冥皇满脸愧色地道:“虽然我是冥皇,然而不会冥术的冥皇根本不是仙界的对手。”
“不可能吧?”
冥皇的话无异惊雷一般在斩风耳边炸响,惊得他目瞪口呆。
“此事有关冥界的荣辱,我又怎会自嘲?实在是技不如人,虽然没有比试过,但前任冥皇曾与未列入仙班的散仙一战,竟然只能战成平手,我的实力与前任冥皇相若,我若在仙界,大概也只能列在散仙位阶,若是更高位阶的仙人前来,我也无计可施。”
说着,冥皇的眸子竟有些蒙蒙,冥界的第一人沦落至此,实在是令他感到懊丧和难堪。
斩风原以为冥界如仙界一样,都是超脱普通人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分别竟然会如此之大,如果冥界之皇尚且只等同于散仙,他的实力只怕连最低级的仙士都比不上,如此实力,想要冲破封锁回到人界,只怕是难比登天。
他的眼神中不禁露出了一丝失望。
冥皇同样默不作声,不住微微叹息。
斩风毕竟年轻,失望之情只是如同闪电,瞬间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仙界产生的抗拒感和挑战感。
在冥界这两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但斩风能够感受到冥界的人尚武尚义,虽然有时也有等级间的轻视,但比人界的?脏和丑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而且身为冥人,心中不能避免地偏向了冥界,因而对于仙界的封锁感到愤怒。
“如果说冥术全失,也不尽然,其实冥神之眼就是唯一存留下来的冥术,嗯,还有一种冥引术,不过那个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
冥皇突然的一句话再次让斩风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冥皇微微一笑道:“冥神之眼的难学,便是在于它是别人口耳相传而留下来的,所以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残缺了,只能靠机缘和悟性来领悟其中的奥妙,当年我也是偶然之下,才得以领悟,而你也一样,所以同样是冥神之眼,但使用方法或是效果都有些差别。”
“嗯!”
斩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难怪自己施展的冥武技都是似是而非,但效果却又不俗,这全在于“蓝”和“紫”两种力量,而这两种力量就是强大冥术的根本,也就是说,自己一直在用冥术的力量施展冥武技,所以实力可以大幅提升。
冥皇朝他笑了笑,又道:“虽然只有这一项冥术,但依我看来,冥神之眼并不能算冥术中的上品,大概只是初级冥术而已,然而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冥术的力量,这也是冥神之眼能名动四方的原因。”
“嗯!”斩风想起了萦绕在心神之中力量的种子,问道:“既然力量能通过冥神之眼施展,其他的冥武技也应该能使用吧?”
冥皇呆了一呆,沉吟道:“我也曾想过此事,只是”蓝“的力量似乎只能通过冥神之眼使用,其他的冥武技则依靠冥气的强弱。”
“冥气?”
“你竟然不知道冥气?”冥皇惊愕地望着他。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冥皇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既感诧异又感惊愕的事情,楞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赞叹道:“你连冥气都没有学,却不顾一切地挑选了冥神之眼,冥冥中自有天意,如
果你选了其他任何一项冥武技,都只会浪费时间,偏偏这个与众不同,也只有这一项适合你修炼。“
斩风听了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暗暗咕哝道:“天赐我奇缘,一定是让我有机会报仇,一定成功,一定会成功!”
冥皇捻髯看着他笑,忽然想起他学会了花月,论理说,没有冥气,根本无法发挥花月的威力,又是一楞,问道:“听说你学会了花月,是真的吗?”
“是。”斩风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又回复平静冷漠的状态。
“没有冥气居然也能使用?”冥皇大感惊奇。
“嗯,我用了蓝。”
斩风表现得很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一切的经过都很自然,甚至当他第一次使用蓝的力量来修炼花月之时,脑子里便认定了这是应该
的,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正好符合了五百年前修炼者修炼冥术的步骤。
冥皇大惊失色,激动地冲到他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能将蓝的力量用在冥武技上?”
“是。”
“天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冥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斩风所说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却被一个青年完成了。
4出使仙界
斩风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能将蓝和紫用在花月上,一切仿佛是顺理成章,没有特别的问题,此时听他一问,这才思考了起来,喃喃地道:“力量的种子长在心神之上,一开始并不能随意使用,后来我试了很多方法,好像用心力可以。”
“力量种子?心力?”冥皇低头想了一阵,依然无法明白其中的要诀。
但他还是动容了,斩风看似随意的举动,竟然突破了冥界被封锁五百年以来难以跨越的难关!
也许只是机缘巧合,但终究是突破了,斩风在使用冥武技时,成功的运用了蓝这种力量,也就代表了他已经跨越了冥武士和冥战士两个层次,成为冥术士,虽说冥皇自己也是冥术士,然而他只能使用冥神之眼,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支撑冥术的强大力量。
“难道冥皇大人的蓝不是力量种子产生的吗?”斩风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冥皇会有这种反应。
“五百年后的第一个冥术士!”冥皇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后含笑应道:“蓝这种力量,只藏在我的双目之中,而且只能在使用冥神之眼时,才能发挥效用。”
“眼睛?我取得蓝的时候,力量是被心神束?着。”
“心神?”冥皇思考了片刻,苦笑道:“冥术的力量本就应该不限于眼睛部分,只不过我是练冥神之眼在先,所以才使力量凝聚于眼部,可惜啊!”
“嗯!”
冥皇摇头叹道:“真是天命所致,机缘巧合,我将力量聚在眼部之中,因此冥神之眼的威力被提升至较高的水准,然后力量被眼部局限,无法运用在其他的地方;然而你却可以将力量附在心神之上,虽然冥神之眼的力量远不及我,但面前的道路却比我宽广万倍,只要你解决了持久力的问题,冥界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难道不能再改变吗?”
“我已经一百八十岁了,没有时间和力量再进行改变,而你还年轻,虽然眼下的实力不足,但你已经打开了通道,即使再坎坷,也会有看到终点的一天。”
斩风没有回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蓝级,紫级,其实所有的冥人之中,除了你我,没有一个人能超过青级,修炼冥武技的最高位阶,只能达到青级一等冥战士的位阶,然而这五百年的岁月改变了一切,十位紫级冥帅只会冥武技,冥武士的位阶都乱了。”
“我不行。”
斩风知道自己虽然找到了路,然而才刚起步,比起十位紫级冥帅尚且不及,何况是爬到他们的前面去。
“我知道。”冥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摇头笑道:“我也不行,这身蓝衣实在穿得勉强,如果按以前的评定标准,我最多也不过是个一级冥战士,而你,也许只是刚刚进入冥术士位阶的新人,呵呵,想不到如今我竟成了冥界之主,实在是惭愧啊!”
斩风看着冥皇,虽然老迈,但冥界之主的气度和心胸,都远非一般人可比,然而所说的话却又令他感到有些失望。
冥皇的位置何等崇高,实力却如此低下,可见冥界的确衰落了。
冥皇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含笑道:“你多学了一样,紫,比起我算是更进了一大步,不过这两种力量修炼的时间太短,似乎只限于强大的暴发力,暂时没有办法完
全发挥,后继能力还需要大幅度提高,不过论及实力,大概仅次于十位紫级冥帅。“
“嗯!”
“其实冥术分四大类,蓝紫黑白,你学了两样,已经很不错了。”
“蓝紫黑白?”
“蓝就是日,紫就是月,黑是指地,白是指天,日月天地,四个分枝都是完整而独立的系统;有许多有用的冥术,可惜都遗失了,只有我知道这些事情,其他人都只知道冥武技。”说着,冥皇长长地叹了一声。
“日、月、天、地!”
斩风喃喃地念着,也在惋惜自己不能学全这四大类的冥术,否则报仇一定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冥皇道:“如今在冥界之中,只有你和我学会了冥术,按照《四界和议》,这是不允许的,好在仙界为了保持他公正的形象,在和议之中,定下不许干涉其余三界内
政的条款,所以仙界的人不会到冥界来,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四界和议》有这一条?”斩风想起人界的仙士,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人界会有仙士?”
“这也是和议规定,因为人界的力量最差,虽然人数众多,但无法与其余三界抗衡,所以仙界派极少量的仙士留在人界,以防不测,但他们不能干涉人界的发展,就算有动乱或是出现暴君,也不许出手相助。其实这根本就是他们在人界监视冥界的举动,防止冥界再次攻入人界。”
斩风喃喃地道:“不干涉却又派人去,分明的掩耳盗铃。”
“说的不错,可惜不知道仙士在人界做些什么。”冥皇叹了一声,接着脸色一正,沉声道:“为了冥界的将来,我要亲自去与仙界谈判,希望你能跟我去。”
“我?”斩风惊讶地盯着冥皇,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看着城中众多的参赛者,还有十大紫级冥帅和许多
城主,虽然不少人年纪都大了,但斩风依然觉得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担当此任。
冥皇固然清楚他会有这种疑问,事实上,真正了解冥界境况的人并不多,城池的雕零固然让人们感到怀疑,但他们并不清楚冥界究竟衰落到什么地步。
“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黑级之下,而且年轻力强,反应力和适应力都很好,所以你绝对够资格前去。”说着,冥皇微微一叹道:“况且仙界也不会派出最高级别的仙人,也许只是一个散仙,甚至是最低级的仙士。”
斩风没想到,一个冥皇竟然要去和仙界等级最低的仙士谈判,心中大感不平,不由无名火起,森然道:“冥皇大人,这种事情不能让您去,既然他们派出最低级的仙士,我们也派同等级的人去,免得受他们的羞辱。”
冥皇见他为自己的事如此义愤填膺,心中大喜,越来越肯定他的忠诚心,捻髯笑道:“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
我要带你去,你以冥界最低级的白级冥武士身分去协助谈判,应该可以挽回冥界的面子。“
斩风若有所悟,点头道:“我是冥人,又学了冥术和冥武技,自然要为冥界出力,既然您觉得我合适,我也不推托,至少不能丢了冥界的威风。”
冥皇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极为宽慰道:“我们明天就启程,你就在皇城里休息一晚。”
斩风低着头想了想道:“我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
冥皇有些不解,但没有多问,含笑着答应了。
斩风行了一礼刚想离开,忽然想起自己要参加冥武典,转身问道:“我还要参加冥武典,能赶回来吗?”
冥皇反问道:“你觉得参加冥武典还有意义吗?”
斩风呆了一下,低着头想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今日一战证明了两人的实力相差不远,加上紫月
之瞳,也许自己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再去挑战冥武典便显得毫无意义了。
况且,等级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即使穿着白衣,只要有蓝级的实力就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想到此处,他又朝冥皇行了一礼,默然地退走了。
看着两丈高的围墙,冥皇想起刚才为了避开紫月之瞳的攻击,被逼得仓皇而走,心中不由地有些惋惜,也有些庆幸,后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冥界只有维持着这种传统才会长久不衰。
再次走入武典区,斩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环境突然变了。
从他面前经过的人都看着他指指点点,有的,更私下与朋友谈论起这位“穿着白衣的冥界高手”。
一声声赞叹从旁观者的嘴里传出,一道道惊讶的目光从他们的眼眸里射出,斩风仿佛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在人
们的面前展现出他真实的面貌,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断戈与他一起走着,听着耳边的议论,转头看着他道:“你现在是知名人物了。”
“嗯!”
斩风没有任何的兴奋,但他很满意,尤其是与冥皇一战之后,对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有了更准确的评价。
低着头走了一阵,斩风忽然抬头看了看断戈,问道:“仙界的实力真的比我们高很多吗?”
断戈赫然停下了脚步,白晰的脸上现出了阴冷的表情,幽深的黑瞳之中流露出不忿之色,原本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就像是被问到了最耻辱的问题。
斩风一看就明白了,他知道《四界和议》之中的每一项条款,对所有冥人来说都是耻辱,因为那是一个不平等的条约,虽然起因是冥人的狂妄,然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后世的人却依然要承受着这种切肤之痛。
“仙界现在是四界的主导者,冥界的实力被他们大幅削弱,而冥皇大人的实力,也许只等于仙界散仙的位阶,所以每一次谈判,我们都不让冥皇去,因为那根本就是耻辱。”断戈慢慢地控制了心中的怒火,但冷冷的说话声,依然表现出心中的愤慨。
“嗯!”斩风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冥日,喃喃地问道:“这次为什么要亲自去呢?还要我陪着去?”
断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事,虽然他绝对信任斩风,但计画已定,不想节外生枝。
斩风自言自语又道:“也许到时候我可以代冥皇大人谈判,反正我只是白级冥武士。”
断戈听了大喜,连连点头道:“对,对,能这样做最好。”
斩风惊讶地看着一脸兴奋的他,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欣喜若狂的表情。
断戈一直在担心冥皇受辱,如今得到了这个好办法,平生也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所以一直走到馆舍,脸上的笑容都没有离开过。
大门口换了一个守门的人,见了两人很恭敬,完全没有把斩风当成白级冥武士,一见面就行了一礼,客气地道:“里面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与馆舍之争已经分出高下,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所以斩风朝他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断戈却走到管理员的面前停了下来,看着他问道:“现在怎么安排他?”
管理员恭敬地道:“界海大人说了,安排在最高等的地方。”
断戈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他明天要和冥皇大人去仙界,所以要休息好一点,你们千万不能怠慢了。”
守门人吓得吐了吐舌头,赞叹道:“一个白级冥武士能陪同冥皇大人去仙界,真是天大的荣幸。”
斩风对于守门人的笑容感到很不以为然,他并不觉得去仙界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因为他察觉到冥界的危机,尤其是这场谈判其中的意义,更令他感到,自己面前不单只有报仇之路,还有与之交错并伸延下去的责任之路。
守门人见他神色不豫,不再说什么,闭上嘴巴,静静地引领着他们向馆舍内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们便遇上了正在散步的元苏和布扬。
“城主,斩风。”元苏和布扬朝着断戈行了一礼,然后笑着望向斩风。
“你现在名声很响啊!这里的人都在谈论你。”布扬笑着道。
斩风看了看周围,果然见不少人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元苏问道:“冥皇大人见你有什么事吗?”
“去仙界。”
两人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被斩风的话惊呆了。
断戈笑着cha嘴道:“冥皇大人特意带他去见识一下,不过他不能参加冥武典了。”
一句话又引来两人的惊叹声。
布扬搭在斩风的肩头上,摇头笑道:“看来你又要改写历史了,居然连冥武典也肯放弃,不过能去仙界也是你的造化,老弟,加油啊!”
“嗯!”
即使没有布扬的这句话,斩风也会全心全意地去参与这次的谈判。
元苏却惋惜道:“本想看着你在冥武典上大放异采,可惜你却要去仙界,错过了这次的冥武典,三年内等级就无法提升了。”
斩风指着身上的白衣反问道:“白色不是挺漂亮吗?”
“这倒也是,我就不喜欢青色,可惜暂时脱不下来。”布扬楞了楞,放声哈哈大笑。
元苏也不禁莞尔,对于追逐更高位阶的冥人来说,忽视颜色所代表的位阶,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只有在斩风这样不寻常的人身上才会发生。
这一夜,斩风没有睡。
他静静地坐在月光之下,思虑着将来的事,日月之力是他巩固力量的基础,在人界的时候也曾听说过仙界,传闻中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去看看就好了,然而此时他却有另一番感受。
去仙界谈判并不是一件小事,说明冥界和仙界是两个对立的势力,至少眼下是这样,而冥皇所表现出来的忧虑和无奈,也令他体会到冥界的危机。
他忽然捏紧了拳头,眼睛里闪烁出跳跃的火花。
“无论如何,我都是冥界的一分子,为了冥界带给我的力量,绝不能让冥界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仙界也不行。”
在冥武典举行的日子里,冥都一直都在沸腾之中,全城都庆祝着这三年一度的盛事,看到冥武典的辉煌,人们仿佛看到了冥界美好的将来,心中都兴奋不已,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人们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热闹的日子里,冥皇和他的重臣们却在为冥界的生存,忍辱负重前往仙界要求解除《四界和议》中部分的条款。
当然,他们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也知道这是丢面子的事情,然而职责和重任使他们必须这么做。
这日早上,当蓝色的阳光洒遍大地之时,斩风再次来到皇城,准备随冥皇出访仙界,身无长物的他只带着那把借来的薄刀。
冥皇与随同他一起去仙界的人,都已经集结在议政大殿之外,除了斩风,还有左相丹师和总帅界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冥皇大人,仙界一向都只派最低等的仙士前来打发我们的人,所以,这一次只怕也不例外,以前我去谈判,就算地位不对等也只当没有感觉到,但这次如果还是这样,我宁愿立即回来,也不能让您受到半点的屈辱。”
丹师最担心的就是仙界的漠视,因为这次是冥皇亲往,如果真的吃了闭门羹,冥界的面子就丢大了。
“这种事我早就料到了,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冥皇表现得很淡泊,眼中并没有什么期盼,只有势在必行的决心,对他而言,斩风带给他的期待远比谈判要多,此去只是为了确定斩风对冥界的忠诚度而已。
此时,斩风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议政大殿,冷漠的表情依然没变,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凝重,他的出现成为注目的焦点,众人眼中都有期盼之色。
“斩风,快过来。”
丹师首先看到了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斩风走到冥皇面前,深深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我来晚了。”
“来的正是时候,昨夜休息的还好吧?”经过了昨日的较量,冥皇更加喜欢他,语气更加亲切温和,就像对着自己的孙子似的。
“嗯。”斩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应了一声。
丹师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斩风,这次你是冥皇大人唯一的随侍,因为仙界的人难说话,我们不想多带人去,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和界海。我们人数不多,但你一定要记住,仙界虽然强大,但你是冥人,不要辱没了冥界的名声。”
斩风微微欠了欠身,嘴里冷冷地吐出了五个字,“除非我死了……”
语音虽然不大,也没有把话说完,但众人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这短短的一句就像是烙在铁板上似的,一字不易,字字铿锵,里面藏着无限的斗志和极度的忠诚,传到众人的耳中感触极深。
然而他们并不明白,冥术和冥武技对斩风来说,就像开启大门的钥匙,使他真正地踏上了复仇之路,所以斩风很感激冥界给了他拥有力量的机会,并且以冥人为傲。
对斩风而言,人界除了报仇,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而仙界和鬼界更是遥不可及,冥界也就等于是他的家,虽然他表现得很冷漠,但家的观念是千古不变的追求。
人群中的图恢捻着白须含笑着点了点头,斩风的一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怀疑,有的只是期待。
自从昨日一战,冥皇早就将斩风视为未来的希望了,此时听到这誓言一般的回答,就更加坚信不已,脸上也随之展露出开怀的笑容。
成为焦点所在的斩风仍是淡淡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至理名言,只不过把内心深处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丹师满脸笑容地凝视着冥皇,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像是在问还有没有必要去仙界?
冥皇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觉得此行的目标虽然已经完成,若是现在拆穿谈判的主要用意,恐怕会伤害斩风的心,所以坚持要完成这一次的谈判,而且他也想亲自去见识一下仙人的傲慢。
丹师回应似的点点头,然后转身道:“上路吧,这里去仙界虽然不难,不过仙界那群自傲的家伙,总是不愿理睬我们,也许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与那群孤高的仙人们打上交道。”
“出发。”冥皇挥了挥手,率先走了出去。
斩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冥皇之后,这一刻他的身分完全转变了,不但是冥皇的卫士,甚至成为冥界之主的保护者。
从冥界去仙界,必须通过所谓的“仙冥之路”。
仙冥之路的起点离冥都不远,就在冥都北方十几里外的山区,一条大道从冥都的北门伸出,直达入口,十分方便。
冥界入侵人界之前,仙冥两界时有来往,所以这条仙冥之路很热闹,如今路上却已杳无人烟,除了几次派出使团,试图与仙界谈判,就没有人再走这一条路了。
斩风跟在冥皇身后静静地走,发现整个使团都没有人说话,不由地有些感触,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冥界应该和仙界放在同等级别,这些日子以来对《四界和议》渐渐了解后,才发现感觉大不一样。
此时看着身边这位老人的脸上全无喜色,还显得忧心忡忡,心中更是明了,不免有些不快,觉得冥界虽然实力
受到压制,却不能输了气势和斗志,即使仙界强大,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超越他们。
冥皇一直在沉思之中,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亲自与仙界谈判,然而这种一面倒的谈判,已经不能说是谈判,也许只能说是请求。
在不平等的前提之下,谈判无可避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这一因素也是多次谈判失败的原因,由此也可以看出仙界的态度十分强硬。
通往仙冥之路入口的大道虽然离冥都很近,但四周显得十分荒凉,与冥都的繁华有天壤之别,冥皇等三位老人看着如此景象都叹息了起来。
斩风看着他们愁眉深锁的样子,感觉到这些老人早就没有锐气,除了眉头深锁,就只有唉声叹气,没有一丝的斗志,不由地有些不悦。
如果是平日的他,不会多说,但冥皇是他尊敬的人,而且还引导他学会冥神之眼乃至于紫月之瞳,所以忍不住
cha嘴道:“我不知道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是冥界的前辈,重要人物,也是我敬重的人,但你们现在的样子,连一个普通的冥人都不如!
“虽然我待在修炼场的时间很少,但我看到每一个人都艰苦的修炼,没有一天放弃,就算学得再苦,也咬着牙坚持下去,看到他们,我开始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斗志。然而你们从出发到现在,一直都在唉声叹气,这对事情有帮助吗?就算冥界有任何危机,只要有斗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斩风的话既直接又刺耳,而且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身分,然而这也是他来到冥界以后说的最多的一次,说话之间,那对永远都洋溢着斗志的眼睛更加明亮,展现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面对这种指责,三位冥界的要人就像被一连串的惊雷在心中炸开,他们的心神都颤动了起来,除了静心领受,没有任何言辞可以反驳斩风。
三名白发老人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一起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开怀。
斩风愕然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指责冥界的主宰者,但并不后悔自己所说过的话。
“斩风,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冥皇朝他笑了笑,脸上的愁色一扫而空,眉宇也舒展开了,意态轻松,甚至还有些神采飞扬,与刚才的那一副忧色忡忡的样子截然不同。
丹师和界海,也都被斩风点燃了斗志之火。
斩风见他们都恢复了应有的面貌,不再多说,继续向前走去,他的那一番话不单是说给三位老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在复仇的道路上,斗志也是决胜的关键。
5初会仙士
仙冥之路的入口在一个山口处,通往冥都的道路在这里消失了。
一道青色大门挡在了路前,大门的两侧是绝壁,高不可攀。青色的大门高约十丈,还离得很远就能看到。
大门的左侧有一排石屋,四四方方,颇为简陋,几名黑衣人在屋前的空地上修炼,看到远处的道路上人影晃
动,都停了下来,把目光移动到南面的道路上,当他们看到身着蓝衣的冥皇时,都感到十分震惊,一起迎了上来。
冥皇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含笑着对斩风道:“他们是仙冥之路的守护者,在这里已经数十年了。”
斩风望向这些黑衣人,发现这群人都是四五十岁,身体很强壮,眼神也很锐利,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的冥武士。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走到冥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问道:“冥皇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要去仙界。”
黑衣人惊的一楞,但随即明白了,道:“原来冥皇大人要亲自去与仙界谈判,真是辛苦您了。”
“希望能有所收获。”
冥皇玩味地苦笑了一声。
黑衣人再次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亲自出面,一定能事半功倍。”
“希望如此。”
冥皇笑了笑,迈步走向了石门。
斩风正看着青色大门,无法看出是用什么材料所做,总觉得有些古怪,当他猜测着如此巨大沉重的门,到底能用什么方法打开,结果却令他万分吃惊,因为眼前的冥皇竟然直接走入大门不见了。
丹师见他呆呆地看着石门,知道他不明白,笑着道:“这门与你通过的那个蓝色的晶石门没有什么区别,不是yongli打开的,放心进去吧!”
“嗯!”
斩风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石门之前,果然发现自己能把手伸入石门,丝毫不受阻碍,于是放心地钻了进去。
黑衣人看着身着白衣的斩风,好奇地问道:“左相大人,这次怎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前去谈判,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左相摇头笑道:“别小看了这个白级冥武士,昨天冥皇大人与他比试也吃了一个小亏,虽说冥皇大人未尽全力,但依我看,这个孩子的实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他将是冥界的希望啊!”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黑衣人全都楞住了。
丹师笑了笑,扔下吓呆了的黑衣人走入了大门。
大门之内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光线很暗,只有两壁有一些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道路。通道很宽,也很长,但没有任何生物,所以十分幽静,走在路上的四人都可以清楚地听到相互之间的脚步声。
冥皇虽然第一次来,但早就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所以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边走还边回头对斩风道:“如果在五百年以前,这条通道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斩风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感到很好奇,问道:“听说是冥界入侵人界,所以被封锁了,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呢?”
冥皇苦笑道:“当年的内幕早就没人知道了,回到冥界的只有一些普通的冥人,冥术高手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被俘,有的战死了,有的被关了起来,而且《四界和议》是仙界提出来的,冥界毫无实力,只好无奈地接受了。”
“《四界和议》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许冥界的人去人界,又禁止冥术。”斩风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直接了当的就问了出口。
“是啊,《四界和议》完全限制了冥界的发展,因为在和议的条款之中,没有仙界的同意,冥界不能派人去人界和鬼界,所以冥界就被封锁了五百多年,对于冥界来说,虽然只有两三代,但那也是漫长的岁月。”
“真是五百多年?”
斩风赫然止步,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满上尽是惊愕之色。
冥皇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如此表情,便道:“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口损失了三分之二,这五百年来又有不少人因为冥寿已尽,离开了冥界重新投胎,而增加的人却只有死去的三分之一,所以冥界正彻底没落之中,长此以往,不用多久,冥界就会变成一个虚空的世界。”
斩风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中冒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之中,仙界原本是美好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这么的自大傲慢。
丹师cha嘴道:“斩风,我们的担忧就是因为这个,大部分冥人虽然已有察觉,但他们并不清楚情况如此恶劣,为了这个,我们已经和仙界谈判了无数次,然而仙界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一直都只派身分低下的散仙或是仙士与我们进行对话。”
斩风抬头看着冥皇,心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将来。
如果要回到人界报仇,《四界和议》将会是最大的障碍,也就是说,仙冥两界的谈判成果,也直接影响了他的
报仇之路,原本斩风心中还有些期盼,但听到了仙界的态度,不由地凉了一半。
丹师走到冥皇面前问道:“冥皇大人,去到仙界之后依然由我做代表好吗?”
冥皇知道他怕对方还是派一个小人物出来,辱没了自己的身分,但他摇了摇头,然后回头扫了一眼斩风。
丹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到了眼神中不断闪着怒火的斩风,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大为诧异,没想到冥皇竟要让他代表冥界谈判,不由地有些担心。
虽然让一个白级冥武士来代表冥界谈判,在身分和地位上与仙界的代表是对等的,但对于素来高傲的仙界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也许还会因此而引来不必要的争论和误解。
冥皇的态度却很坚持,似乎已经把可能发生的结果都抛在脑后。
斩风也察觉到他们的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对断戈说的那一番话,寻思道:“难道他们也希望我去谈判?”想着,他忽然捏了捏拳头,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就由你代表冥界谈判吧,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冥皇留意到他的眼神变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斩风没有回答,而且是用坚毅的目光回应了冥皇的赏识。
丹师见冥皇话已出口,知道无法更改,便在考虑着如何让斩风在谈判之中发挥的更好,略加思索后退到了斩风的身边,问道:“斩风,你知道仙界是什么吗?”
斩风摇摇头。
“仙界是个美妙的地方,明山秀水,仙气缭绕,花草树木都比其他地方更加美丽……”丹师用最优美的词语来
描述仙界的景象,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瞄着斩风,观察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斩风不明白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起这些事情,诧异地盯着他。
丹师装假没有留意,依然故我地说道:“如今仙鬼人三界系统已经形成,仙界位于最高,所以对人或是鬼来说,能够成为仙界的一员是他们的梦想……”
“我没兴趣。”
斩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直爽地截住他的话,没有一丝的犹豫。
丹师一直留意着他,所以很清楚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因而朝他微微一笑,道:“我说这些是在提醒你,有的人到了那个地方会有一种崇敬的感觉,有的人会被环境吸引,有的会被仙人的势位所压,所以在判断之时就会丧失应有的气势,听说当年人界和鬼界的代表去了仙界后,就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我有杀气!”
斩风森然的语气,让身边的三位老人都感觉到他的自信和勇气,信心更足了。
界海点头cha嘴道:“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按照道理说话才是正确的。”
丹师附和道:“嗯,界海说的对,仙界之人一直以公正持平自居,如果是我们不讲理,他们自然看不起我们,尤其是现在我们落于下风,只要占着理,一切都会好办一些。”
“你们真想让我去谈?”
丹师沉吟道:“如果仙界愿意派最高位阶的仙人,冥皇大人自然也会亲自与他们谈判,但如果对方只派一个仙士,我们三个都不方便出面,到时候你就成为谈判的主将。”
斩风低着头默默地思考了一阵,点头道:“我可以担任谈判的职责,但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自己的方式?”
旁边的三人既感到惊愕,又感到茫然,还有点担心。
“是。”
冥皇皱着眉问道:“我虽然对这次谈判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仙冥两界之间的关系,还是要保持下去,所以不能乱来。”
斩风神色一凝,淡淡地道:“我不会辱没冥人的身分,即使对手是仙人。”
一句话说罢,冥皇等三人都无言以对,他们并非不想傲然面对仙界,只是心中有所顾忌,屡次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冥界的生存,然而到了现在,温和的手段似乎已经不可能解决冥界所面对的问题。
“能告诉我仙界的情况吗?”
“仙人分为仙班和外仙两种,外仙,指的就是最低级的仙士和高一级的散仙,这两级比起仙班要低了很多,数目上却占大多数。仙班则分为五级,按他们修炼成果来分
别,最低的是仙使,其余从低至高依次是仙君、真仙、上仙和仙神。不过我并没有见过仙班中人,每一次都是与散仙和仙士接触。“
“还有六级!”斩风自言自语道。
“什么六级?”界海诧异地看着他。
冥皇若有所悟,知道斩风把自己的实力定在仙士一级,所以目前离最顶峰的真仙还有六级的差距,便捻髯含笑道:“是啊,从散仙到仙神还有六级,不过散仙和仙班差距很大,想升上去可不容易,就像是从冥战士升到冥术士,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当真是非同小可啊!”
丹师和界海对视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他们的实力大概也只能排在仙士一级,却成为了冥界的十大紫级冥帅,不免有些惭愧,觉得自己的身分与实力相比,实在是名不副实。
冥皇看得清清楚楚,相处了百年,怎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心里不免沉甸甸,然而当他接触到斩风那对满是斗志的眼睛时,就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仙冥之路的冥界段并不太长,在虚空中漫步了几天,他们终于踏上了山洞似的通道,来到冥界段的尽头“迎仙崖”。
踏入崖上的平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美丽的景象,仙气缭绕,碧空如洗,烟云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伏的大海。虽然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四周依然十分明亮,与昏暗的通道有天壤之别。
崖的四周群花盛放,细柳纤枝,花团锦簇,千姿百态,红的是蔷薇,白的是海棠……一朵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崖的最前端有一条洁白的云桥,是由无数片白云连接而成,看上去轻飘飘的,而且会随着崖上的微风轻轻地摇
动着,意态悠然,与人界的繁嚣和冥界的冰冷有着天壤之别。
“对岸就是仙界了。”丹师指着前方道。
斩风抬头望去,云桥很长,一直伸到极远的地方,隐约可以见到,桥的另一头也接着一个高崖。
这是斩风第一次看到仙界,虽然仙气缭绕看不真切,但他的确能感受到仙界超然物外,出尘脱俗,然而当他想起仙界对冥界的压迫,美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冥皇走在花丛之间,边看边点头赞叹道:“不愧是仙界,仙气缭绕,与众不同,别有一番景象,与冥界相比,普通人应该会更喜欢这种优雅的仙境,因为来到这里,让人有忘俗的感觉。”
斩风留意的却不是这与众不同的景色,而是杳无人烟的环境。
虽然仙界实力庞大,但作为与仙界平等的冥界,在这种边界之地,居然没有派守卫,不禁令他感到有些诧异。
“这里没有人守卫吗?”
一句话把三位老人都问住了,他们来到此地所想的都是景色,而斩风却在想着冥界的安全,这种随时随地的警觉性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同时又觉得极为惭愧。
“这里还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吧?”斩风又问道。
“嗯,不错,这里是冥界的地界之内。”丹师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叹道:“其实没有必要留人驻守,仙界如果要大举进攻,就算冥皇大人和我们十名紫级冥帅都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斩风眼神仿佛是冰封住了似的凝成一线,丹师的话里道明了冥界与仙界的实力差距,虽然知道是事实,但心中仍然感到有些不快。
“仙界有人巡视吗?”他的目光扫向云桥的另一端。
“仙界倒是经常派仙士来巡视,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是仙士引领我通过这道云桥,进入仙界的领域。”
仙冥两界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对于仙界来说,冥界是邪道,人鬼仙三界才是正道,然而冥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邪道,况且四界并存也是天然形成的。
然而自四界大战之后,三界的格局就正式形成了,冥界则被边缘化,而且慢慢地被排挤出去。
“你先戴上这个。”冥皇忽然拿出一张银白色的面罩递给斩风。
斩风愕然接下面罩看了看,这张面罩不知是用何物做的,触手冰凉轻薄。
冥皇指着面罩道:“这个雪银面罩是连夜打造出来的,你年纪太轻,虽然气势非凡,但面孔仍显得有些稚嫩,戴上它可以让你看上去成熟一点。”
斩风知道其中必有深意,不会如此简单,但他没有多问,爽快地就把面罩戴在了脸上。
戴上面罩的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切软弱都被面罩盖住了,留下的只有冷酷、平静,还有坚不可摧的气势。
冰冷的眼神加上银白色的面罩,散发着暴风雪似的寒意,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身上完全体现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笑傲天下的战士。
三位老人看得眼前一亮,连声赞叹了起来。
斩风看不见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面罩,冰凉光滑的感觉使他感觉很舒服,就像是肌肤一样,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张面罩是用冥界特有的雪银砂制作而成,又轻又薄,却很坚韧,可以当成铠甲使用。”冥皇笑着介绍着面罩。
“很舒服。”
斩风打心眼里喜欢这张面罩,对于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他来说,戴上面罩更适合他的性格,使冷漠如冰的气势完全发挥出来,而且还能起到防御的功能。
突然,天边传来了一阵鹤鸣。
四人都被鹤鸣惊动,一起甩头望向仙云如海的天空。
云桥的另一端,萦绕着仙雾的山崖上空,出现了一个黑影,向着迎仙崖而来。
过了片刻之后,他们发现飞来的是一只巨大的仙鹤,冰雪一样洁白的羽毛,头上配着像红宝石一样的肉冠,美而修长的双翅上下起伏,俯仰回旋,缓徐舒展,潇洒脱俗,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仙鹤的背上坐着一人,这人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宽大的仙衣,腰系白色长带,头上cha着一支碧玉簪,面如皓月,眉若拂柳,再加上身边偶尔飘动的仙气,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丹师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骑鹤的人,指着他道:“这位就是仙界巡视仙冥通道的仙士之一,名叫郭真,几次来谈判都曾见过他,虽然是仙士,但似乎实力并不强,好像是刚刚升上仙界。”
“仙士?”
斩风紧盯着这郭真,第一次真正面对仙界之人,心里充满了好奇,但想到冥界被封了五百年,好感顿消,眼神也冷漠了许多。
白鹤飞到云桥之上停了下来,鹤背上的郭真纵身跳下,不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慢慢来到四人的面前。
丹师面带微笑迎了上去,招呼道:“郭仙士别来无恙!”
郭真高傲的眼神扫视四人一眼,最后落在丹师那张熟悉的脸上,喝问道:“你又来谈判的吧?”
丹师回头看了看冥皇,这一次的谈判与以前都不一样,所以他不愿意再委曲求全,因而气势十足地踏前一
步,端起架子,以谈判人员身分一本正经地道:“冥界之皇为了表示与仙界和睦的诚意,亲自来仙界会谈,请你通知一下云罗宫的值日仙君。”
郭真听说冥皇来了,突然皱了皱眉,眼睛扫了扫丹师身后的三人,白衣的斩风,紫衣的界海,蓝衣的冥皇。
最后,他锁定了穿蓝衣的冥皇,无论是气度和年龄,冥皇都与传闻中的一样。
然而郭真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尊敬之色,眼神中竟还有一些轻视之意,轻笑道:“仙界与冥界已经有了《四界和议》,就算冥皇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云罗宫的值日散仙很忙,没时间和你们多谈,你们回去吧!”
一句话刚落,冥界来的四人都被激怒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郭真的举动在他们看来只有两个字——“狂妄”。
丹师和界海两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又是另一番感受,身为冥皇属下的他们引以为平生大辱,都怒瞪着郭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冥皇的心情自然更差,堂堂的冥界之主,竟被一个小小的仙士数落,气得他血气翻涌,身子急颤,然而冥皇的地位和冥界的包袱都束?了他的行动,就算满怀愤怒,却在犹豫之下失去了应有的气势。
丹师二人见冥皇没有动,只好暂时按捺下胸中的恶气。
郭真扬了扬眉,似乎很不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但仙界高高在上的地位使他不屑逗留,便想乘鹤离去。
“站住。”
一声森然的断喝唤住了他。
斩风踏前一步来到郭真的面前,不再掩饰的杀气交织在强烈的怒气之中,如同一对霜刀从眼中射了出来,寒光随之暴闪,从郭真的双目一直刺入最深处。
郭真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脸色也骤然改变,原有的仙人气质荡然无存。
在仙界之中,仙士属于最低一级,都是刚刚脱离凡胎,修成元神。
若论战斗力,仙士之间的差距极大,有的刚刚升上仙界,实力很弱,虽然可以自保,却没有太大的战斗力,然而有的仙士却在仙界修炼已久,力量与散仙几乎相等,只是没升位而已。
而郭真正是前一类,此时在仙界之中只能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仙人,所以才会被派到这个极少有人走动的仙冥之路来巡视。
然而身分的不同,再加上冥界的传闻和《四界和议》,都使郭真丝毫看不起面前的四人,也不曾想到一个冥人竟然有如此气势。
他仔细地打量了斩风几眼,赫然发现,这个眼中带着杀气的面具人,竟然有比冥皇更加强盛的气势,看到那面罩上冰冷的眼神,整个人的感觉极不舒服。
“你是仙界之主吗?”斩风见对方被他的气势压的楞在当场,于是表现越趋强硬,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质问了起来。
“不……不是……”郭真愕了一下,被这个古怪的问题问的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这个青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冥皇三人见斩风竟然不畏仙界的强大,用如此强硬态度对待仙士,都感到十分诧异,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斩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仙界谈判。
丹师看了冥皇一眼,像是在询问斩风此举是否合适。
冥皇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让斩风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虽然斩风的举动使他们都感到有一点担心,但这种
场面的确令他们振奋不已,胸口的那口闷气藉由斩风的斥喝而得到纾解,心中竟是无比的爽快。
丹师点点头,又把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
斩风再踏前一步,他的身高比郭真要高,所以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盯着他,冷言喝道:“既然你不是仙界之主,就应该做符合你身分的事,回去禀告一声,请仙界派人来迎接冥界之皇。”
“你竟敢对我这么无礼?”郭真突然回过神来,怒目回问了一句。
他接待过冥界使臣很多次,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态度,虽然每一次都是强者与弱者的谈判,但这一次的情况大为改变,扮演强者的居然是冥界,还是这么一个冷漠而狂傲的青年。
斩风淡淡地道:“你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冥界和仙界是对等的,以前签《四界和议》的时候,仙人
之尊和当年的冥皇大人是平起平坐的,既然如此,你一个最末等的仙人,凭什么在这里阻挠冥界之主?“
郭真顿时语塞,论理而言,他的确没有谈判的权力,只不过知道这群人就算过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所以见到他们有些不耐烦,想打发他们早点离开罢了。
斩风见他张大嘴巴却半句也说不出来,懒得再说,横跨一步,然后朝着云桥走去。
6一怒拔刀
“站住!”
郭真守了这里一年,从来没有遇过如此强硬的人,所以开始时有些懵,此时见他要硬闯,伸手拦住了他。他身为仙士,仙界的荣耀感不容他忽视斩风的冷言和斥责。
斩风停下脚步,斜着眼睛瞄了他一下,冷冷地道:“仙士原来就是这种样子,还不如冥界的一个小童,连自己的身分都忘了。”
郭真沉声喝道:“这里是仙境宝地,你要是再敢无礼,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应该知道,就算冥界的能人也不是普通仙士的对手。”说着他还特意瞥了冥皇一眼,语气和神态也显得极为轻挑,像是在说“你们的冥皇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
斩风对他眼神中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十分明了,漆黑的剑眉也随之一挑,原本就不算太客气的他,不再用对等的态度对待郭真,只把他当成是一个屡次刁难的小人。
冥皇等三人见他主动挑衅,觉得他有些急躁,毕竟仙冥两界实力上有明显的差距,然而郭真的态度着实无法令人接受,他们也一样感到怒从心起,所以对于斩风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并不感到惊讶。
丹师和界海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走到斩风的背后,他们身为冥界的两大重臣,眼见一个青年后生为冥界的荣
誉而主动挑战仙界权威,心中感触极深,无法看着斩风单独维护冥界的荣耀。
郭真接触到斩风那一对杀气腾腾的双眼,心中猛地一跳,没想到一个青年竟然敢向自己瞪眼,这是自从他荣升仙界之后从未遇见的事情,他感到极度的愤慨,双眼怒瞪,厉色问道:“你想干什么?”
斩风没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他,脚下却没有停,依然向云桥走去。
“不行再走!”
郭真挡在斩风的面前,不让他前进。
“既然没有胆量回去禀报,就给我让开!”
斩风漠然地踏前,将他挤后一步。
郭真渐渐地感到不耐烦了,每次接触那对充满杀气的眼神,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而又被对方步步进逼,退了一步又一步,很快就退到了崖边,骑虎难下,斩风一无动
手攻击,二无动口辱骂,如果主动对他动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后面的冥皇等人看不到斩风的表情和眼神,但清楚地察觉到郭真脸色的变化,从他眼中的不耐烦和厌倦可以看出,他对无声无息的斩风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禁惊奇万分。
“你给我停下。”郭真一脚踏出崖边,很快又缩了回来,早已按捺不住的怒气顿时暴发了,挥手一拳就击在斩风的肩窝上。
斩风硬生生受了他一下重拳,身子猛地向后退了五大步,腰力一沉,这才将退势减去,然而冰冷的眼睛突然一亮,直盯着对方。
“再走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刚才那一下我还没有yongli呢!”郭真怕他再来,故意扬了扬绕着仙气的拳头。
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肩窝,问道:“你动手了?”
“这一下还是客气的。”郭真傲然喝道。
斩风却指着地下,森然道:“你身为仙士,却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向冥人主动出手,这恐怕有失身分吧?”
郭真猛地一震,他从来没有把这座云桥看成是冥界与仙界的边界,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冥界。
在郭真心里,一直都以不让对方进入仙界为目的,却没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打出了大麻烦,被这个冷漠的青年抓住了把柄。
冥皇这时才明白了斩风是故意引他主动出手,眉宇间大为舒展,心中的紧张渐消,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不禁暗暗赞叹斩风并不只是一个战士,冷静使他可以从容面对任何事,同样可以施展计策!
这样一来,向来以理为尊的仙界,不免在气势上落于下风了,冥界一方在谈判桌上也会更加有力,至少在气势上可以取得主动权。
丹师更是大喜过望,为了增加效果,他踏前一步,直言斥责道:“按照《四界和议》,仙界除了在人界派驻少量的仙士之后,不许踏入其他两界,除非得到该界的允许,而你却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动手打人,这是违反和议的事,不单是对冥界的羞辱,还是对签署协议的鬼界和人界的公然蔑视!”
郭真急的满头大汗,他十分清楚,如今鬼人仙三界的体系已经形成,而五百年前的那一场四界大战,也已经决定了各界发展的方向,因此仙界早有定议,不容许冥界有任何复原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傲慢强硬!
然而《四界和议》的条款人人皆知,虽然是达成了排除冥界的目的,但表面上还是不能公然违反和议,眼下之事是自己一时不察中了诡计,也无法抵赖得了。
丹师见他站着发楞,双肩下垂,面无表情,觉得他的心已经在动摇,正色道:“快回去通报一声,说我们在这里等候仙界派人来接冥界之皇。”
“废话,谁说这里是冥界的地界!仙界在五百年前就可以灭掉冥界,却饶了你们,现在居然还敢来说什么边界,真是笑话。”
郭真突然发起了脾气,丝毫没有了仙人的气度和优雅,手指着面前的四人,嘴里口沫横飞,像是泼妇骂街似的叫了起来,表情狰狞的让人讨厌!
看着叫嚣的郭真,四人都楞住了。
这副嘴脸,与仙界所代表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虽然仙界高傲,但也是优雅而有礼貌的地方,而郭真表现的却与地痞流氓几乎没什么区别。
斩风对仙界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看了看野兽一般的郭真,又看了看周围仙气撩人的美境,两者显得极不相称,除了轻视和鄙夷,他不会再给郭真任何眼神。
“这就是仙人吗?与人界最?脏的嘴脸相比,似乎并没什么分别,冥界被这种人物压制了五百年,简直是天大
的耻辱,我一定要打破这一僵局。“斩风的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由于这种对仙界的印象,斩风从此将仙界完全视为一个欺压弱小的地方,而仙人则是高傲无耻的小人,这也成为他与仙界对抗的重要缘由。
郭真并不知道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将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此刻,他只想挽回身为仙士的荣誉和威势。
恼羞成怒的他竟然甩开斩风,指着冥皇破口大骂:“冥皇,实话告诉你们,仙界早就有决议了,冥界的任何要求都不会答应,之前让你们派人来谈判,只不过是让你们面子上好看一点!双方实力有多少大家都清楚,就算是普通的散仙也能让你大败而逃,因此放不放你们过去,结果都是一样,说不定还是爬着回去,你——”
斩风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对他而言,听这种人说话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的影子已经移到郭真的身边。
郭真过于自大了,他把自己等同于仙界,所以觉得只要有人攻击他,就等于是挑战整个仙界,所以才如此不顾体面的大声斥骂,然而当斩风那对凌厉的目光变成紫色时,他就开始后悔。
在斩风全力催动下,妖异的紫色光芒如丝般缠而不断,绵绵不绝地被送入了郭真的眼中,攻击延续着初期的暴发力,攻势如同排山倒海,又似惊雷陡震,杀的郭真手足无措。
如果以真正的实力相比,两人之间的实力大概只在伯仲之间,然而郭真实在太轻敌了,作梦也想不到有人敢挑战强大的仙界,因此毫无防备,被紫月之瞳的力量一直刺入了心神,内心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斩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一击破敌,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不留丝毫情面。
如果面对冥武技,郭真并不会这么快就落于下风,然而整个仙界都不知道,冥神之眼是唯一残留的冥术,在这
个基础上,斩风又发展了他自己的紫月之瞳,对于这个实力相若的仙士来说,失去了攻击的主动权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幸好仙术的特点就是有强大的防御力,所以他挺住了。
在两人的后面,冥皇、丹师和界海三个人被斩风大胆的举动惊呆了,他们原以为斩风只是想在气势上压倒仙士,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狂攻,不留一丝退路。
斩风并不是没有思考,听了郭真最后一句话,他意识到仙界意在封杀冥界,所以无论如何委曲求全,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有转机,且出手就必须胜,否则将会让仙界更看不起冥界!
受到紫月之瞳攻击的郭真看到了死亡的恐惧,然而他并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一个修成元神的人是不会死的,除非元神被灭,但他总是觉得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从内心向全身扩展,直到每一寸的肌肤。
冥皇、丹师和界海都没有动手,他们很明白现在的处境,只有斩风的反击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因为他是被攻击者。
丹师惊奇地看着紫色的光芒射入郭真的眼中,身为冥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神奇的力量,不禁好奇地转头问道:“冥皇大人,斩风的眼睛……”
“这叫紫月之瞳。”
冥皇目不转睛地看着全力施术的斩风,脸上扬起了振奋的笑。
虽然仙界把他的实力排行散仙一级,甚至更低,但他并没有亲自对抗过,直到此时,看到仙士在斩风第一波的强大攻势下面露惧意,内心又有了新的评价。
“紫月之瞳!”丹师和界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感觉到这种攻击与冥神之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加怪异,弄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居然连仙士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同时,他们意识到,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与他们所练的冥武技大相径庭,似乎是另一门独立的攻击术。
冥皇没有再往下解释,因为郭真动了。
仙士毕竟是仙士,虽然在紫月之瞳的狂攻中落于下风,但郭真并没有立即倒下,心中惧意虽浓,然而从元神中施放出来的一丝丝仙力,正在挽救几乎崩溃的他。
这就是仙界仙术的不同之处,如果说冥术和冥武技是攻击性的话,仙术就是以防御性和治疗性为主,自然生成的防御力和治疗力总会在重要的时候发挥作用。
一团白蒙蒙的烟雾在他的头上生成,大约只有拳头大小,正往他的面部移去,试图阻挡紫月之瞳的攻击。
斩风也颇为吃力,这是他第一次对敌人使用紫月之瞳。
这种狡猾的力量并不好驾驭,所要消耗的精神非同小可,而且“紫”能量的种子和“蓝”一样,都在生长期,所以持久力并不足够,起伏性也很大,当第一波的强大攻击完结后,力量已大幅度的下滑。
郭真正是利用紫月之瞳的波动变化,在力量最弱的时候腾出手来进行防御。
斩风清楚地了解到体内的变化,在力量种子完全成长之前,他不想过分的利用,而且对方已经反击了,所以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因为他不能失败,于是他拔出了薄刀。
如蒙蒙烟雨般迷幻的刀光从他的手上跃起,在紫光的掩护下,毫无察觉的冲到了郭真的下腹。
刀势并不精妙,只能用粗糙两个字来形容,只练了短短数十天的他,根本没有掌握“烟雨”的要点,然而这并不重要,因为他杂乱无章的刀势在强大的力量带动下,同样虎虎生威,势不可挡。
“不要!”冥皇见他拔刀,立即领悟到他的用意,出言阻止。
冥皇慢了一步,也许是他的心故意让他慢了半拍,事实上,他同样想一刀宰了这个藐视整个冥界的人。
刀光没入身躯,一点不剩,就像是被吞没了似的。
血花,刀光,幽宁的仙境中突然爆发出一抹艳血,凄美动人,淡淡的仙雾像是有灵气般躲开了,避着这些飞溅的鲜血。
斩风和郭真都没有再动,一个收回了紫月之瞳,用正常的目光看着对手,另一个却渐渐地消失之中。
一阵风吹过,郭真的身躯突然消失了,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是风逝了,就连应有四溅的血光都没有留下,崖石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与宁和。
斩风呆了一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杀时的景象,眼前这一幕似乎离奇的有些古怪。
就在他发楞之际,一个光点从郭真身体的位置滑走了,没入了白蒙蒙的仙雾。
“元神!”冥皇想起了前人所描述的仙人元神,不知不觉中说了一句。
丹师勃然变色,他们很快就想到“元神不灭,仙人不亡”的说法,眼神又落在了斩风的身上。
斩风也听到了他们的惊呼声,但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元神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丹师忧心忡忡地道:“让他这么逃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界海却把担心扔在一旁,此刻的他早就被胜利的狂喜占满了全部的神经,身为冥界的总帅,他想的就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尤其是在仙界的面前,斩风代替他完成心愿,不能不使他为之雀跃与骄傲。
他走到斩风身边,拍着他的肩头,眉飞色舞地赞叹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压制他一下,没想到一刀就宰了
他,看的可真痛快,做为一个冥人,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小子,好样的!“
丹师的内心同样感到振奋,似乎五百年来的闷气都在这一刀之间消散,然而身为冥界重臣,他想的更多,担心的也更多,因而皱着眉头道:“看来仙冥两界要正式交恶了,后面只怕还有更多的仗要打。”
“没有必要后悔。”斩风毫不犹豫地封住了他的嘴。
冥皇望着斩风冷漠的背影,心里很清楚他的想法,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沉声道:“斩风说的没错,没有必要对发生的事感到后悔。
“刚才你也听到了,仙界从来都没有打算要修改《四界和议》,既然如此,交恶是迟早的事情,为了生存,以后不能指望仙界的宽容了,就让这一刀做个了结吧!何况郭真的元神还在,只不过像普通人一样受了点伤而已,这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是啊!”界海附和道:“反正他们也只是拿我们当猴耍,这一次总算是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一切都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才能振兴冥界。”
丹师听了也释怀了,胸中豪气顿生,长笑一声道:“是我多虑了,既然仙界想把冥界封锁直到灭亡,与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拼,至少活的不窝囊,死的也轰轰烈烈。”
“不错,路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开拓,回去吧,也许仙界很快就会来兴师问罪了。”冥皇望了望云桥的另一侧,然后转身向山洞走去。
斩风忽然转身看了他们一眼,身子微微一欠,沉静地道:“冥皇大人,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阵。”
一句话出口,使得三位老人的面孔顿时又变了,惊愕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你不回去?”冥皇皱起了眉头。
斩风淡淡地道:“身为冥人,自己做的事自然要自己来负责。”
几人面面相觑,来这里的原意除了谈判,另一点就是测试他的心境,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十全十美,却没想到他要留下来承担后果。
万一仙界真的要处治斩风,后果极难预料。
“我是冥界的谈判代表,在自己的地界里抵抗入侵的仙士,有理有据,就算他们来了也没什么可怕,何况他不是还没死吗?”斩风见他们面有难色,知道这些关怀自己的老人们不舍,虽然不想多解释,但还是说了一句。
冥皇沉吟了片刻,最后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是郭真先动手,还有理可说,仙界向来要面子,这一点倒是可以说的过去。”
丹师不想让斩风这个难得的良才承受太大的危险,心念一转,说道:“你留下始终有危险,还是我留下吧。”
“丹师大人,我心意已决,您先回去,我随后就来,其实也不用太担心,那个什么元神也不见得能说出什么事来。”斩风表现的十分坚硬,不愿意离开。
冥皇见他一脸坚持,心里嘀咕了一阵后沉吟道:“嗯,既然你已下决心,我也不强迫你,一天之内如果仙界没有派人来,你就回去吧,没必要在此耗费时间。”
丹师对冥皇的决定感到极为惊讶,但没有多问,径自退开了。
斩风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往云桥的另一侧静静等待,眼睛盯着悄然远去的仙鹤。
正是为了这只仙鹤,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种仙界的灵物也许会召来其他仙人前来问罪,如果没人留下,就会让仙界的人以为是冥界伤人逃走,把责任罩在了整个冥界的头上,后果也许就是两界直接交恶,因此他选择了留下。
但为了不想把冥皇和两位重臣拖进来,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走吧!”冥皇深深地看了斩风一眼,然后向丹师和界海招了招手说道。
丹师回头看了斩风一眼,对于这个古怪而又冷漠的青年,感到无比的敬意。
虽然不知道这一刀的代价有多大,做为一个臣子,用自己的手挽回了冥皇的面子,终止五百多年来所有冥人承受的压抑感,身为一个普通的冥人,斩风守住了冥人的声誉,而且用武力反击了仙士对冥界和冥皇的非议和蔑视,彰显了冥人的气势,所以他已经完成了所需要承担的一切责任,无可指责。
他忽然朝着斩风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敬意。
站在他身边有着同样感受的界海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斩风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情,甚至更多,除了褒奖,他不想
说任何词语,然而就算是褒奖的言词,在这一刻也不需要了。
踏入昏暗的通道,冥皇满怀欣喜地往回走,虽然谈判没有成功,还惹下了大麻烦,但这是他平生最高兴的一天,一颗心就像年轻了数十岁似的,充满了兴奋与激情。
看着赶到身边的两人,冥皇兴奋地述说心中的喜悦:“我做了一百多年的冥皇,每一天都在想着怎样才能重振冥界,《四界和议》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我们的头上,每一次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差错,然而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挫折和失败。
“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胸中的闷气一扫而尽,再也没有比今天还痛快的日子,我打心眼儿里感激斩风今天的举动。”
界海笑着附和道:“我也一样,心里说不出的敞亮,其实我早就想揍仙人一顿,一是没有实力,二是没有胆
量,只能空想,斩风这小子胆气比我们强,看来我们这些老人该退位了。“
丹师理解地点点头,叹道:“我们的确是老了,没有了少年人的那种魄力和斗志,做事谨慎小心,所以一直以来都以为仙界有意谈判,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如果不是郭真被斩风激怒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我看去人界的人选非他莫属,有他在,我就看到了希望,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天赐良才。”界海回头望了一眼,道:“冥皇大人,既然要安排他去人界,为什么还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去把他叫回来。”
冥皇摇头道:“不必了,他选择留下来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是自信,也许是为了承担心中的责任,因此我没有理由去劝他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况且我吩咐他只留一天,他不会浪费时间。”
“可是——”界海听了无法理解,楞楞地看着他。
冥皇含笑道:“他将来会是紫衣冥使,是冥界在人界的最高负责人,在我的心里,他也是理想的冥皇继位人之一,现在就让他习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反正去了人界也全靠他自己,我不想强硬地改变他的决定,也许他才是对的。”
界海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应该,原来我觉得断戈不错,现在看起来,他同样合适。”
“断戈沉稳干练,斩风大胆坚韧,只要能通诚合作,冥界的将来就在他们的手里。”
冥皇满怀希望的神情感染了身边的两人,一起点头称是。
“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吧。”丹师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当然。”冥皇含笑道:“我们在通道中等他,反正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商量。”
昏暗的通道中没有天日,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
三位老人坐在通道之中商议着冥界日后的发展,击溃仙士的举动无疑会引起仙界的震动,后果仍是未知之数,况且就算没有今天的举动,冥界也必须另谋出路,所以他们都在为将来设想,幸好冥界是尚武尚强的地方,并不缺乏斗志和勇气。
7浴血奋战
“嘎——”
突然,一阵微弱而又古怪的鸟叫,从远处的洞口传到他们的耳中。
三人脸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都落在了只剩小光点的洞口。
“仙界真的来人了?”丹师惊问道。
“走,去看看。”界海身子一踪就向洞口高速奔去。
丹师和冥皇也都冲了出去。
崖外依然仙雾缭绕,云桥山尖时隐时现,人在其中本应该有一种出尘脱俗,清新淡雅的感觉,然而崖中的景象与四周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出洞口的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迎仙崖上,斩风浑身是血的站着,右手垂在身侧,手里还紧紧地捏着薄刀,身子带着微微地颤抖,他的左肩像是被利物所伤,血肉模糊,白色的上衣被抓的破烂不堪,鲜红的血斑印在衣服上异常的吓人,且鲜血还在沿着伤处往下淌。
他的左肋与左肩伤的一样重,鲜血不停地向外涌出,可以想象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及时让开要害,早就穿肠破肚了。
“斩风!”
冥皇一步就跃到他的身侧,原以为一天之内不会有仙人前来,没想到不但来了,还是个高手!
当他看到斩风的正面时,更是呆若木鸡,坚如天石的雪银面罩,竟被破开了一道寸长的口子,鲜血沿着口子往外流,可以想象他刚才所受的一击是如何强大。
汗水夹着血水沿着面罩一滴滴往下流,斩风的左臂无力的垂着,如果不是因为疼痛而微微的颤动着,几乎让人以为左手已经废了。
然而重伤之下的斩风却依然保持着他的坚毅、刚猛和冰冷,锐利的目光直指向前,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和退缩,仿佛战神一般矗立不倒。
在他面前一丈外,一只怪鸟被拦腰砍成两截,鸟尸扔在地上,鲜血染满了地面,将满地的鲜花都染成了红色,实在是大煞风景。
三人顺着斩风的眼神望去,赫然看到云桥上也站着一个人,身着羽白色仙袍,黑色的长发披散两肩,右手拿着一支短笛。
“散仙申豹!”丹师看到云桥上所站的人后,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冥皇楞了一下,惊呼着问道:“是散仙?”
丹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几次前来谈判都见过这位散仙申豹,还曾与他谈过,没想到这次见到他却是在这种场合。
申豹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但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身为散仙应有的气势丧失殆尽,眼神中除了震惊之外别无其他,仙人的神采也荡然无存,让人感觉到他被斩风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了。
听到丹师的声音后他才回过神来,扫了斩风一眼,脸上怒气渐浓,踏前一步想再次攻击。
丹师心中一惊,眼角瞟向斩风,可以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下去,如果申豹硬要动手,势必将会由冥皇或是自己出手,如此一来,情势便会演变成冥界和仙界之争。
幸好他心思敏捷,思绪一转,忽然朝着申豹冷冷地笑了笑,嘲讽道:“好一位散仙,竟然要挑战一位受了重伤的白级冥武士,佩服,佩服。”
申豹的脸窘得紫红,对他而言,散仙的地位是绝对不容挑战的。
然而丹师的话的确击中了他的要害,脚步停了下来,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恨恨地道:“击伤一名仙士算不了什么,郭真连仙术都没学会,只能算是刚刚进入仙界的小童,我劝冥界不要自找没趣,即使你们四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冥界千万不要痴心妄想挑战仙界,不然仙界就不客气了。”
说罢,死死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退走了。
在场的四人都松了口气,谁都明白如果真动起手,冥界便会与仙界正式的敌对,长期处于劣势的冥界并不具备足够的力量,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冥皇的眼神又移向了斩风,心里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散仙都惧怕。
斩风的眼神随着申豹的离去而变得涣散了,接着身子前倾,砰的一声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界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托了起来,沉声道:“受伤太重,我们要赶快回去。”
丹师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斩风,脸上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冥人虽然不像仙人那样练成了元神,但生命力也是坚韧无比,冥人只有两种死亡途径,一是被杀后立即死亡,一是冥寿尽了,安乐离世,任何伤势,只要不死,就有恢复的机会,因而当他感觉到斩风还有旺盛的生命力之后,心中立时大安。
冥皇扫了一眼地面上的鸟尸和血渍,弯腰捡起斩风的薄刀,摇头叹道:“看来我们的估计失误了,这孩子又为冥界大战一场,辛苦他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三位冥界的重量级老人,带着昏迷的斩风向冥界走去。
原本打算试探斩风忠诚心的旅途结束了,来到迎仙崖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然而他们的内心都很满足。
一次小小的胜利虽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却有着象征性的意义,它展开了冥界再次雄起的序幕。
斩风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是冥人顽强的生命力挽救了他,如果在人界早就死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缓缓地张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
“我还没死!”呆呆地看着蓝色的天花板,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受刑前的那一刻,嘴里喃喃地道:“看来老天也知道我的仇还没报,不想让我死,对了,老天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再死一次也会跳入冥河,重回冥界。”
“吱呀!”
一位侍从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瞥见斩风睁大双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喜形于色,犹豫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界海大人,他醒了!”
听到侍从惊喜的叫声,斩风这才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转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间大屋里,床很软,比起下院的床要好百倍,四周的摆设也较多,不像是一般的屋子只有简单的家具。
“这是哪里?”斩风嘟囔着想爬起来,然而身子一动就感觉到身上疼痛难当,不禁皱了皱眉,咕哝道:“好厉害的怪鸟,对付它可真辛苦,如果不是运气好,连命都没了。”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丹师和界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界海冲到床边像是看着孙儿似的看着斩风,满脸的关切。
斩风被他挚诚的感情弄的心中一热,点头道:“我没事。”
丹师站在床边含笑道:“冥人的生命力加上你的意志力,想杀死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界海呵呵笑道:“想到那位散仙像是丢了魂似的逃跑,我就忍不住想笑。”
斩风想起激战之中的景象,心有余悸地道:“散仙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尤其是那只怪鸟,太厉害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与申豹打起来?”
斩风凝视着蓝色的天花板,缓缓地道出了当日的情景……
当日引领申豹前来的,并不是郭真的元神,而是那只仙鹤,它的鸣叫声惊动了在附近修炼的散仙申豹,所以才会坐着坐骑“夜鸠”来到迎仙崖上。
望着崖上傲然而立的斩风,申豹多打量了几眼,见这个男子面戴银色的面罩,并没有元神的反应,立即断定将郭真打回元神状态的人就是他。
斩风听到古怪的叫声,抬头望去,也发现了一头似鹰非鹰、似鹏非鹏的大鸟高速飞来,金色的利爪十分显眼,黑色的鸟喙又长又尖,如同利刀一般。再往上望去,大鸟背上坐着一人,面色如重枣,仙袍仙髻与郭真差不多,只是仙袍上有更多细细的仙气萦绕,神态气度也显得比郭真优雅。
申豹跃下鸟背,就伸手指着他想大声斥喝,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五百多年以来不曾有过仙士战败的经历,刚才是因为他从鹤鸣中得到消息后,感到异常的愤怒,此时看着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立即醒悟,这个冥人是冥界最低等级的冥武士,如果承认仙士落败,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因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言词来掩饰郭真的战败。
斩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冷冷地问道:“你们在冥界的土地动手打人,你是来替他赔罪的吗?”
“郭真动手打人?”
申豹闻言猛地一呆,惊讶地看着斩风,更没想他反客为主,竟然说自己是来赔罪的,虽然心中有气,但如果郭真真的动手打人,这种说法也无从辩驳。
“我留在这里就是等仙界的人来赔罪,《四界和议》中没有允许仙界跨界挑衅的权力,既然他动了手,就是他的错。”斩风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可说是平和,但话中透出的强硬,却给人一种大山压顶的气势。
申豹因斩风的一番话而无言以对,对方一个白级的冥人打人之后敢留下来,说明他真是理直气壮,然而身为散仙,他不可能向对方赔罪,更不能落于下风,否则仙界的气势就化为乌有了。
因此申豹大声责骂道:“明明是你打伤了郭真,让他变回元神状态,我现在只追究你伤人的责任。”
“我是冥界谈判代表,一个仙士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还想用武力吓唬客人,真是可笑,既然仙界只是如此,谈下去也无用。”斩风见他来了,定然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目标已经完成,所以他转身就走。
申豹见他要走,不禁有些急了,一个冥界最低级的人打败仙士、目无散仙,无论是为了仙界还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斩风从容离去,因而大声喝道:“站住,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斩风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想怎样?”
申豹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击伤郭真,但一定是卑鄙的方法,身为散仙,要是让你就这么走了,仙界的地位和荣耀岂不是荡然无存!”
“哦!”斩风楞了一下,这才知道他是散仙,心中暗暗评估双方的实力,刚才胜的虽然并不困难,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抢先攻击,又果断地出刀,最后的结果只怕是以自己失败告终,因此更不敢低估散仙的实力。
“我要让你知道仙界的荣耀是不容挑战的。”申豹冷笑了一声,接着身影一晃,如同幻步似的一步走回云桥之上。
斩风见他一步之速竟如此之快,心中猛地一紧,赫然察觉到散仙与仙士之间,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申豹冷冷一笑,随后手上出现了一支金色短笛。
斩风见了短笛,知道必是他的武器,因而也拔刀相向。
“呜——呜——”
听到两声怪异的笛声,斩风整个人突然绷紧了,直觉只告诉他两个字——危险!
此时,他已来不及用紫月之瞳或是冥神之眼,因为申豹的眼睛始终盯着短笛,全神贯注的吹奏着,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唯有动手攻击。
“看来只能用烟雨了。”
斩风眼中的寒光暴闪,接着便如同猛虎一般向申豹扑去,虽然刀法有些凌乱,然而在力量的带动下依然声势浩大,勇不可挡。
然而申豹的反应却很平淡,静静吹响着手中的金色小笛。
轰——当斩风的身子刚动之际,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左肩传来,接着整个人被掀上半空,最后重重地摔倒在花丛之中。
申豹放下短笛,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轻视地道:“不过如此,凭你的本事,根本伤不了郭真,看来你真是用了诡计。”
斩风捂着左肩爬了起来,身子一动,左肩火辣辣疼痛非常,重重地撞击着他的意志。
他咬着牙扫了左肩一眼,肩头被利器抓得血肉模糊,几乎连骨头都能看见,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左半边的白衣,还沿着衣服不断地往下流。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虽然剧痛难当,但他还是用冰封的心灵压抑着痛楚的蔓延,然后用右手撕下一块布块往伤口处塞去,白布很快又被鲜血染红了,红的有些可怕。
“投降吧!”申豹高傲的扫视着他。
斩风抬头扫了一眼,赫然发现半空中的夜鸠,金色的爪子上沾染了血渍,还有一团染红的白布。
“嘎——嘎!”
夜鸠也像它的主人一样,得意地朝天叫了两声,还在空中打了一个滚翻,以示庆祝。
“原来是这只鸟,可我为什么看不到它的动作呢?”
斩风没有理会这一仙一鸠的动静,默然沉思起刚才的那一击,感觉就像是被无形之力攻击。
事实上攻击的的确是夜鸠,想到如此庞大的身躯,竟能无声无息地攻到身边,斩风不禁心中大震,脑子也想到了冥武技花月。
“难道这只鸟也会花月?”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在地面上时,赫然发现这只夜鸠竟然没有影子,心中一紧,忖道:“这到底是什么鸟,连影子也没有!”
“呜——呜——”
申豹再一次催动夜鸠向他发起攻击。
这一次,斩风并没有等待,就在笛声响起的那一刻,抢先施展了花月。
幻影般的身子时真时假,虚虚实实,就像微微牵动的钓钩,引诱着夜鸠的冲击。
仙兽夜鸠很有灵性,和它凶猛的外形并不尽相同,只见它大展黑翅,??动着仙雾急转,长鸣一声之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申豹表现的比第一次攻击还要轻松,由于夜鸠一击就能轻易的击伤这个无礼的青年,使他认定了两方的差距,因而胸有成竹,悠闲地做一个旁观者,等待最终的结果。
果然正如他所料,砰的一声闷响之后,晃动中的影子不动了。
斩风又被重重的抛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几丈才停下,他的身上多了一道伤痕,就在他的脸上,夜鸠的金色利爪刺破了银白色的面罩,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太阳xue一直到下巴,如果再深一点,可以切下整个脑袋,鲜血从裂缝处慢慢地流了出来。
“嘎——”
夜鸠又在空中翻腾了起来,庆祝着它的第二击成功。
斩风再一次捂着左肩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天上翻飞的夜鸠,伸手摸了摸面罩上的裂缝,发现冥皇所赠的面罩刚到手,就被拉开了一条口子,无比高涨的怒火正在吞噬着他的心,嘴里嘟囔着骂道:“该死的鸟,
竟然连影子也能看穿,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物,我非宰了你不可!“
对于斩风来说,对付一个仙人也许比对付仙兽更为有利,夜鸠消失的身影,使他最擅长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都无法发挥,而申豹躲在云桥之上,也无法进攻。
面对夜鸠以速度和力量型态的进攻,唯有用同样的方式回击才能有效,然而他只学了花月和烟雨,其中花月的攻击已经失效了,被夜鸠看穿了人影互换的举动,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斩风喘息之时,申豹轻松地拍了拍回到身边的夜鸠,得意地扬声道:“你差的太远了,乖乖地跟我回去领罪吧!”
“嘎——嘎!”
夜鸠附和似的叫了两声,就像是在向战败的对手示威。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斩风的性格,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斗志,原本就斗志旺盛的斩风,就像是被人在怒火上浇了油,冰冷的眼中冒出了一阵愤怒的火花。
斩风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前面,但心中却在苦思着,虽然在实力上有差距,但他并不想输,因为他知道以后还会遇上同样的情况,这一次如果认输,以后就没办法再战了,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找到失败的原因。
仙界刮来了一道清风,拂动着血色的衣角,四周依然平静而祥和,两人之间的争斗,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仙界的气氛。
斩风并没有盲目的进攻,身上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心更加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脑子里则以最快的速度盘算着下一次的反击。
他明白自己的特长受到了克制,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才会落于下风,然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必须射入眼
睛之中,否则将毫无用处,他感觉到这种力量释放的方法需要改良,但此刻他无暇多想,因为敌人就在眼前,不是成功就是失败。
申豹被他愤怒的眼神一刺,心里咕咚跳了起来,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寒意,身子也微微地颤了一下,大占上风的他对自己的感觉大为惊讶,不禁有些发呆。
利用他发楞的时间,斩风思索了一套寻找夜鸠攻击点的方案,只见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提着刀走向云桥,连伤口都不顾了。
“嘎!”
夜鸠叫了一声,提醒着发呆的申豹。
申豹抬头一看,却见斩风拖着受伤极重的左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除了行动稍微有点影响外,其他的一切都与正常人一样,甚至比他更有气势。
申豹不禁为斩风的倔强和坚毅而感到头痛。
对于仙人来说,冥界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残留的世界,没有理会的必要,但看到斩风刚毅和打不死的精神,旧有的观念在瞬间被打破,眼前的景象,使他无法再把“怯弱”两个字与冥界扯上关系。
当然,这也是令他感到不悦的因素之一。
斩风并没有理会,随着距离的接近,眼睛突然一瞪,两道紫光如箭般射向了申豹。
散仙毕竟是散仙,虽然申豹感觉到心神在颤抖,但他还是如常的吹动了短笛。
“嘎!”随着笛声的扬起,夜鸠突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斩风见他如常操纵夜鸠攻击,立即放弃了紫月之瞳的攻击,化入了影子中,但这一次他改变了战略,并没有停留在影子上,而是瞬间又换了回来。
夜鸠果然被他的计策吸引,向他的影子发起了攻击。
看着自己的影子上突然出现了硕大的鸟影,斩风终于明白了,同样可以使用影子攻击术的夜鸠,还有另一项特性,能把自己的影子附在其他的影子上,并且隐藏起来,所以攻击者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却看不到夜鸠,从而减低了对影子的防御。
夜鸠见一击不中,有些诧异,像人一样愤怒地??动着翅膀,不停地嘎嘎大叫,似是在抗议斩风的诡诈。
斩风傲然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又浮现出原本的冷漠,左臂悬垂身侧,痛楚使他几乎感觉不到手臂,但找到了夜鸠攻击的秘密,他开始显得信心十足。
对于夜鸠这种力量型态的攻击,感觉就像是与最强大的冥武技对抗似的,并不像仙术那么的神妙难捉摸,所以斩风一点也不怕。
申豹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虽然斩风成功的躲避夜鸠的攻击,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辅助攻击,一是因为他的主
要攻击方法就是操纵夜鸠,二是因为他觉得斩风重伤了郭真,至少应该有这种实力,所以他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
但他的确低估了斩风,一个人在受了两次重击,左肩几乎不能动的情况之下,还能坚持作战,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找到了胜利的希望,而斩风偏偏是后者,身上的伤反而刺激了他对胜利的执着,以及做为一个冥人应有的荣誉感。
笛声再次响起,申豹就像是等着发动最后一击似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似乎一切都会在这一击之后平定。
斩风还是没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可以突然消失的夜鸠,所以他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把影子收回来,紧紧的贴在身子的左边,把半边身子送到了夜鸠利爪的攻击范围之下,因为他需要一瞬间的时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代价却不小!
嘶,一声轻微的破布声响起,接着整只夜鸠出现在他的左侧,然而攻击中的夜鸠竟然变小了,体形与普通鹰一
般大小,但一对金色的利爪还是那么的锋利,一下就破开了斩风左肋的衣服。
当金色的利爪划破斩风左肋的肌肤时,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这个冷漠青年暴发了所有的力量,那只几乎不能动弹的左手,在旺盛的斗志之下,有如神助般死死地箝住了金色利爪的腕部。
夜鸠大吃一惊,幻出了原形的它似乎被斩风的力量和气势完全压制了,仓皇地??动翅膀,想摆脱爪腕上的钢钳。
就在此时,刀光闪动了!
没有烟雨的蒙胧,没有迷雾的凄美,斩风挥出了很朴实的一刀,带着他的痛楚、仇恨、愤怒和激昂,狠狠地向着夜鸠的背部砍去。
“嘎——”夜鸠完全被笼罩在杀气之下,惊恐万分的它发狂着向天空飞去,竟将斩风也带离了地面。
斩风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一击,所以绝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刀光以破竹之势向下落去。
硕大的一只夜鸠在斩风近乎疯狂的反击下,被划破了身子,薄薄的刀刃,在巨大的身体上像是切豆腐似的一刃到底,将它剖开两半,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几乎睁不开眼睛。
申豹惊呆了,就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击了一拳,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支撑着他的只有一双微微颤抖的腿。
斩风落在地上,傲然扫视了地上夜鸠的尸身,眼中除了自信,还有着燃烧的斗志……
8紫衣冥使
听完了斩风的描述,丹师和界海不禁叹息了起来。
如果是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想到的也许是保住生命、想尽办法避免再受伤,然而斩风在重伤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坚毅,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他用受伤换来了胜利,如果不是领受了那一爪,他不可能抓到夜鸠。
旁边的侍从万分敬佩地看着床上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斩风的描述很简单,但听者仍然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紧急与危险,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然而这一线却被这位青年把握住了。
“仙术果然厉害,居然能如此灵活的操纵仙兽,如果申豹与仙兽同时进攻,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看来实力还要大幅度地提升才能立足。”
斩风依然保持着他的冷漠表情,面颊上的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形象,反而为他更添上几分的冷酷和豪气,也为十七岁的面孔带来一股成熟的气息。
经过这一战,斩风认知到自己与仙界的差距。
普通一位散仙都能将他伤成这样,更上一级的仙人将会更厉害,如果不想办法提升实力,下一次可能就会失败。
丹师点头道:“仙界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但这两战之后,冥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界海抓着白胡子大声笑了起来。
斩风感到身为冥人的成就感,眼中也有了丝丝的笑意。
“我来晚了。”声音刚落,冥皇的身影也出现在房子里,慈祥地看着床上的斩风,含笑道:“你果然没事了。”
斩风勉强爬起来行礼,冥皇却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了他。
“躺下吧。”
斩风不再坚持,躺回床上,问道:“仙界有什么反应吗?”
冥皇摇头道:“仙界什么举动也没有,的确有些奇怪,当然,对我们来说,没有举动最好,也许是申豹被你击败后觉得羞耻,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斩风点点头。
界海问道:“冥皇大人,冥武典的紫级位阶赛结束了吗?”
“嗯!”冥皇点点头。
斩风猛地一震,但随后又释然了,正如冥皇所说,等级并不重要,只要有实力,就算一生都穿着白衣也没有什么关系。
界海的目光又落在了斩风的脸上,眼里露出了惋惜的目光,似乎在为斩风缺席冥武典而感到遗憾,如果有他的参加,冥武典一定会增色不少。
“我还要躺多久?”斩风显得有些着急,看到了自己与仙界的差距之后,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冥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求胜的信念和成为强者的期盼,捻髯含笑道:“不要着急,大约十天后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十天!”斩风捏紧了右拳,脑子又浮现出迎仙崖一战的画面,胸中再一次填满了冲天的豪气。
三天后,冥皇又来看他,并且带来了令他振奋的消息——回人界。
“真的吗?真的让我回人界?”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采,就像在迷茫中找到了道路。
冥皇坐在他身边,含笑点了点头。
斩风惊得身子突然颤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惊讶、喜悦、仇恨,同时表现在他的脸上,紧紧地捏着拳头,低着头喃喃地道:“爹娘,亲人们,我要回去了,要回去为你们报深仇。”
冥皇看着他激动的浑身发颤,不禁微微一叹,若不是这种强大的杀气,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此刻仇恨是支撑毅力的源泉,然而,将来若是报仇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气势,便难说了。
“冥皇大人,谢谢您。”斩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了半天呆,脸上再次回复以往的冰冷,默默地嘀咕了起来,“报仇的时间到了,爹,娘,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这一刻,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冥皇脸色一正,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血海深仇要报,但我一直没有问,也不想知道,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必须记着,我挑选你重回人界,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而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解救衰落的冥界,只要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我不管,但绝对不能影响到任务。”
斩风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冷漠。
“我知道该做什么。”
“明白就好,也不枉整个冥界为你冒险。”
斩风冷言道:“您放心,我不会损害冥界的利益。”
冥皇想着这五百年来的冥界史,不禁怅然叹道:“这次出使仙界谈判,你也见识到冥界在别人眼中的地位,那
些仙人觉得我们的地位比仙兽还要低,他们封锁了我们五百多年。
“一直以来,虽然每一个冥人都想振奋起来,想让冥界恢复原有的地位,然而我们与仙界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能掌握挑战仙界的时机,因为我们所拥有的冥武技,根本无法与仙术抗衡,他们只要操纵一只小仙兽,就足以毁灭我们许多人。”
斩风的心一直都被复仇占据着,虽然同样为冥界荣耀奋战迎仙崖,但没有想到更高的层次,此时听了冥皇的一番话,意识自己回到人界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负有重大的责任,这责任大到将承担起冥界的将来。
斩风的心开始有了衡量,比起报仇,冥界的复兴难度更大,尤其是在仙界的封锁之下,未来艰苦可想而知。
冥皇看着沉默不语的斩风,突然捏紧了拳头,放声大笑了几声,豪情冲天,扬声道:“这一次你为冥界向仙界进行了五百年来的第一次挑战,而且胜了,让我看到了光
明,因此我更不能让你留在冥界,因为你的能力已经到了冥界现时的极限,要扩展道路,只有去人界,只有历练才是成为强者的本源。“
斩风赫然抬头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无比的斗志,问道:“我去人界要做什么?”
冥皇料到他不会拒绝,见他如此爽快,十分高兴,含笑道:“我希望能在人界建立一个立足点,如果有阴魂,便可以直接引到冥界,不必通过鬼界,使冥界的人口得以维持下去。但这事违反了协议,绝对不能让仙界发现,否则后果将比这次的战斗更为可怕,那不单是冥界和仙界的事,还包括了鬼界和人界,所以不可能私下了结。”
“原来如此。”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那张有裂口的银色面罩,若有所悟。
“不错,让你戴面罩去仙界,就是怕仙界的人记住你的样子,到了人界,万一你被抓住,只能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
“我明白。”斩风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什么才能叫立足点?”
“一个冥界势力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最好能在现有的冥界之门附近,当然,我不可能派大军前去,最多也只能派少数人去助你。
“以现在冥人死亡的速度,只要每一年能够将千名鬼魂送到冥界就可以了,对人界来说是一个极小的数字,只要处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事,至于之后的发展,就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了。”
斩风把冥界中的两年都花在修炼之上,完全不了解冥界的特质,因而问道:“冥人不能像人界那样生儿育女吗?”
冥皇尴尬地笑了笑道:“冥界的人早就忘了如何生儿育女,而且对于冥人来说,情欲是罪恶之一,是冥武士们最为不齿的东西,所以即使放宽了也不会有人去做,甚至他们会选择死亡。”
斩风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茫然不解。
“其实只要鬼界维持原有的安排,冥界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派人去人界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想知道,仙界对人界的操控到了何等程度,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鬼界才不敢让阴魂来到冥界。”
“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吗?”
斩风突然问了一句。
冥皇被他眼中的冷光一激,心头猛地颤了一下,忖道:“看来他有心要掀起腥风血雨,就算不答应,只怕他还是按捺不住。”
想到此处,冥皇点了点头,道:“百无禁忌,你可以放心去做,但千万小心,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一些仙士,有时还会有散仙巡视,以你的实力,对抗散仙似乎还有所不足,何况仙人数目众多,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要与仙人直接对抗。”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朝冥皇长身一揖,道:“我会全力以赴。”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能。”斩风点点头。
冥皇含笑道:“今天是冥武典的闭幕日,你跟我去吧,我有事要宣布。”
“嗯!”斩风动了动左手,觉得肩头仍然有些痛,不敢太yongli,只用右手托起了身子走下了床。
冥皇唤来侍从帮斩风换好了衣服,然后扶着他随着冥皇往外走。
冥都的人依然处于冥武典的兴奋状态,没有人知道迎仙崖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虽然冥武典的结果已经尘埃落定,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对于冥人来说,能参与这个盛典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闭幕典在巨大的武殿之中举行,当斩风来到武殿之外时,所有参赛的冥武士都在殿内坐着,静静地等待着冥皇的到来。
因为这一天是参赛者被授衣的日子,经过这天之后的三年内,他们都会穿着符合自己位阶颜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的冥武典来临。
坐在青级区的元苏和布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宏大的场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虽然挑战失败,但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还很长,机会也还很多,因而脸上没有半点失落,依然斗志昂扬。
“斩风老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不定又在干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布扬忍不住又提起斩风,只要提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担心他,他的举动虽然出人意表,但都是好事,冥皇大人和左相他们都回来了,只是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苏笑着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留在仙界呢?”布扬歪着头道。
“不会吧?”元苏诧异地转头看着他,咕哝道:“虽然他的资质很好,但毕竟是冥人,仙界不会抢人吧。”
“难说,要是我就把斩风老弟抢去。”
元苏也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如今的冥界根本无法与仙界相比。
“冥皇大人来了。”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两人停下对话,转头朝着武殿的北部入口望去,当他们看到冥皇身后的白衣人时,相视一笑,像是在说,“这个斩风又出风头了。”
冥皇在入口处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偌大的武殿,回头笑道:“随我上皇台吧。”
斩风有些懵,茫然地点点头,然后甩开侍从,吃力地跟在冥皇的身后,踏上了通往皇台的台阶。
圆形的武殿分了几个层次,从青级开始,一直到紫级,而冥皇的位置在正中,也就是所谓的皇台。
皇台是一个独立的区域,周围是十大紫级冥帅的紫级区。
当斩风走上皇台,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蓝色的皇台是冥皇独有的区域,在这种场合之下是不容乱来的,所以一个侍从也没有,然而蓝级的地域却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这一情景不能不让众人感到无比的惊讶,议论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噫,他是谁?怎么上了皇台?”
“他好像是闹事的那个。”
“是他,我记得他击败了褐级高手。”
“为什么他会进去皇台?”
“不知道,不过冥皇大人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听着吧!”
斩风丝毫没有在意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依然故我的站在蓝色的皇台之中,默然不语,虽然承受着众多诧异的目光,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冥皇走到皇台中央的一张蓝色大椅前,然后环视了四周一眼,高声道:“今天是冥武典的结束之日,大家都辛苦了……”
斩风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的演说,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因为众人的聚焦,使他想起了当时在刑场上被处以极刑的情景,眼神也随之变成冽寒。
冥皇忽然挥手指着斩风高声道:“大家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到皇台,这是因为他干下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丹师等紫级冥帅都已知道,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
布扬朝元苏挤了挤眼睛,笑道:“听着吧,这位老弟又要吓人了。”
元苏哈哈笑道:“不会是宰了仙人吧?”
布扬脸色一僵,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笑道:“难说。”
冥皇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待四周平静下来,冥皇扬声又道:“五百年以前,冥界因为《四界和议》,被封锁在冥界之内,一步步面临被唾弃的局面,这也是身为冥皇的我感到汗颜的事情,但这位名叫斩风的青年,随我出使仙界,为保冥界的尊严,一举击杀仙士,并且吓退更高一级的散仙,为冥界扬眉吐气。”
一番话使得场内鸦雀无声,除了已知内情的十名紫级冥帅之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静的斩风。
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完全被震撼了!但众人感到更多的不是羡慕或是妒忌,一直以来,仙人就像是一个目标性的台阶,等同于冥界的至高点,冥人无不为此而奋斗,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仙界。
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证明过,就连冥皇也没有与仙人一战,但是,此刻突然得知一个白级冥武士,用他的实力证明了冥界的力量,这消息恍若惊雷般,在他们的脑子里炸开了。
他们仿佛感觉到眼前突然出现了白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前路,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成功,做为一个冥人,没有什么比这一切还值得兴奋。
斩风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这一番话中有真有假,虽然击退了郭真,但是在申豹面前,除了拼尽全力杀死夜
鸠,再无还手之力,双方实力相差太远,而冥皇的话中,却带着强烈的夸张意味,无疑是在利用这事鼓动和激励冥人的斗志,让他们看到战胜仙人的可能,所以他并没有出言纠正。
布扬是最早回过神来的人,看着身边的元苏,兴奋地道:“打倒仙人,哈哈,打倒了仙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斩风老弟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让人感到振奋了。”
元苏毫不在意他的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心中的激情,只能紧紧地握着布扬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捏紧。
一张张脸绽放出笑容,一个个眼神充满了期待,对于这个击倒眼前巨墙,让他们看到未来的人,内心里都充满了感激。
冲天的斗志洋溢在偌大的武殿中,使每一个人都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朝着斩风大声?群啊
“斩风——斩风——斩风——”
激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伴随着激昂的掌声,久久不歇。
无论是白发苍苍,还是满头黑发,此时只有一个名字能回荡在他们的心中,没有人会介意当时战况,也没有介意斩风如何取胜,他们只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挑战仙界的勇气。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被人们尊敬,足以在冥史之中留下他的名字,即使斩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
其实就算冥人们知道战场的真实情况,他们也不会介意,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刺激心灵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次战胜仙人的历史,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舞。
冥皇被现场的气氛感动了,做了百余年的冥皇,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的场面,每一声发自内心的赞扬,每一下颤动心灵的掌声,都令他感触极深,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敬意。
他转头望着斩风,眼神流露出开怀的笑意。
斩风静静地听着人们呼喊着他的名字,感觉到声音之中的兴奋,也感受到人们对他的敬意,心里如浪涛般摇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脸色依然冷漠,眼神中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斩风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守住了一个冥人的尊严,何况实力有限,下次再遇上散仙,也未必能够像这次一样安然回来,所以他没有半点自满。
冥皇含笑道:“斩风,向大家示意吧,他们尊敬的是你的斗志和勇气。”
斩风沉默了片刻,忽然右手猛地拔出腰间的薄刀,高举向天,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环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人们默默地注视着高举着刀的斩风,尝试着感应他的豪气。
在场的人中,只有冥皇能听到斩风在说什么,梦呓般的声音,悄悄地从斩风的嘴里溜了出来。
“封——锁——仙——界。”
冥皇默然了,环视殿内,恐怕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喊出这句话,所以斩风并没有大声?群埃?蛭??馐窃诮枳藕甏蟮某∶娣⑿苟在そ绫环馑?牟宦???币彩窃谙蜃约鹤龀龀信怠
斩风静静地仰头凝视着刀尖,一语不发,默然站了半晌。
的确,这一次的激战使斩风看到了仙界的强大,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巨峰,想攀到顶峰,就必须有过人的毅力和勇气。
冥皇看着寂静无声的武殿,用一种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屡次与仙界谈判,但仙界的人却一直在欺骗我们,他们根本无意谈判,一心只想永远封锁我们,直到冥界灭亡。”
一句话说罢,愤怒充斥着整个武殿,人们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点燃了,激愤地捏着拳头,有的大声呼喝,有的怒言咒骂,群情激愤,气氛达到了顶点。
“冥界的子民们,如今我们不能再奢望仙界的宽容,冥界的生存要靠我们自己来完成,如今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住在冥都的人大概没有感觉,事实上,有大半的城池都陷入了雕零的状态,大量的空屋,无人的街道,这就是五百年来被封锁的后果。”
人们都沉默了,这个问题并不是武力所能解决的,如果鬼界不让人来冥界,结果也是一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十位紫级重臣决定派人去人界。”
“去人界!”
冥皇的一句话引得哗声四起,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四界和议》的条款,派人去人界就是公然地破坏和议,后果极为严重。
然而面对仙界和鬼界的封锁,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人界,如果坚持遵守和议,冥界的结果将会很悲惨。
“因为我们完全不清楚人界的现况,再加上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仙士,所以这是一项十分艰难的任务,而且不能多派人手,所以我现在任命斩风为紫衣冥使,做为冥界的代表前往人界,为冥界的将来铺路。”
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感到惊讶,而且还有极大的盼望和期待,如今的斩风在他们的心中,就等同于紫级高手,场上又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
布扬拍的最热情,一边鼓动着手掌,一边大声叫嚷。
元苏见他如此,也卖力的拍着手掌。
雷动般的掌声之中,冥皇走向座位旁的小桌,将托盘上的紫布掀开,然后拿起了一件紫袍捧在手上。
斩风整个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如此隆重的场面,领受一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紫袍,平静的心突然激荡了起来。
冥皇走到斩风面前,将紫袍放在他的手里,正色道:“这是紫级冥帅的紫袍,我任命你为紫衣冥使,成为冥界在人界之中最高代理人,一切事情自行决断,不必犹豫。”
斩风颤抖着双手接下紫袍,然后单膝跪倒在地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斩风一定竭尽全力完成重托。”
“穿上它吧!”
斩风看了看紫袍,又看了看身上的白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紫袍,双手一抖,便披在了身上。
虽然只是一件紫袍,但斩风完全感受到它的重量,尤其是两肩,更是觉得压上了千斤重担,但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有一股激荡的暖流在心间回荡。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紫袍,虽然这件衣服是每一个人的期待,然而没有人妒忌,他们打心眼里敬佩这位年轻人,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了冥人的荣耀,穿上紫衣更无可争议。
斩风系好带子,左手扶刀,右手垂在身侧,孤冷的眼神环视四方,不知不觉中,一种傲视天下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使在场的人都为之倾倒。
人们的眼睛亮了,他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气势浩然的斩风,而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一个年轻的冥人有如此成就,这无疑激励着他们的斗志,不少人默默地在提醒着自己,像斩风一样为冥界奋斗。
冥皇后退了一步,欣赏紫袍中的斩风,似乎没有其他的衣服比这件紫袍更加适合穿在他的身上,含笑道:“看来你很适合紫色,就像是融为一体似的,再加上那对紫瞳,似乎你属于紫色,这也算是天意吧。”
斩风平静地回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
冥皇看着心里备感欣慰,含笑道:“你要记住,你的肩上承担了冥界的将来,由于诸界的限制,我们没有办法,身为冥皇,我很惭愧,现在我只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斩风扬了扬眉,躬身道:“不成功便成仁。”
“好!”冥皇完全感受到昂扬的斗志,满意地笑了,接着他转身高声又道:“我之所以把这事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还要挑选一批人协同冥使办事,这是冥武士的荣耀,如果你们想披上紫袍,从现在开始就只有苦练。”
冥武士们各个摩拳擦掌,脑子里也开始琢磨着苦练计画,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在这激昂的气氛之中,冥皇完成了所有授衣的仪式,每一个人都领到了新的衣服,在这三年之中,他们都要穿着同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冥武典。
最后,在众人的目送下,斩风和冥皇静静地离开了武殿,这个将会改变冥界和每一个冥人命运的青年,牵动着他们的心情久久无法释怀。
望着飘动的紫袍,布扬和元苏的眼里充满激情,从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一天,直到现在,他们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个冷漠而倔强的小子,到今天众人瞩目的名人,
甚至有一点冥界无敌手的威势,只用了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他们心中的激动和感慨,是别人所无法感觉到的。
“以后要叫他冥使大人了。”元苏含笑着转头道。
“是啊,就像是看着一棵小树突然成长为大树,感觉很奇怪。”
元苏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们也该努力,希望能去人界帮他。”
“嗯!说的对,没有我们两个活宝在,他会越来越冷。”布扬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兴奋和愉悦。
9回归人界
走向皇城的斩风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来到冥界,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有强烈的归属感,然而这些吹捧和羡慕,并没有改变他的心智,现实始终是现实,无论多么优美的言语,也无法掩饰实力的差距,仙界就像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登完了一座还有一座,想走到最后,路还很长。
“我是冥人,我是紫衣冥使。”
他捏紧了拳头,向自己暗暗地大吼了一声,提醒着自己除了报仇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冥皇见他眼神就像是燃烧起来似的,知道他内心的起伏,含笑道:“虽然冥界的情况不好,但对于冥寿来说,时间依然很充裕,所以你可以慢慢行事。仙界方面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是!”
“你上去之后,切记一件事,绝不能表明你真实的身分,即使有性命之虞,更重要的一点,尽量不要使用冥界的力量。”
“为什么?”
斩风楞住了,他一直想藉两种力量帮助自己在人界报仇,如今却听说不能使用,心中诧异之极。
冥皇自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而语重心长地道:“你在迎仙崖使用过紫月之瞳,仙界会从郭真和申豹那里
得到消息,如果你经常使用,难免会引来怀疑,冥神之眼也一样,如果有选择的情况,不要轻易使用。
“当然,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不能不小心,虽然击败了两位仙人,且起因都在他们,我们还有话可说,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破坏《四界和议》,问题将会严重许多,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不要开启全面作战的大门。”
“嗯,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要暴露身分,其实只要做到这一点,不必在意用什么能力。”
“话是没错,但事关重大,我觉得你需要学习可以在人界利用的力量,以你的资质,要达到一定的成就应该不会很困难,这样冥武技和冥术就可以做为密技使用,一击必中。”
“人界使用的力量?”斩风思考了半晌,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找到替代的力量。”
“这样就好,建立了立足点之后,你想办法回来通知我们,我自然会派人去助你。”
“是!”
“等你的伤完全复原,我传授你冥引术,那是引导亡灵直接进入冥河的冥术,因为没有攻击力,所以仙界没有把它当成冥术,但对你会很有用。”
“冥引术?”斩风显得十分好奇,有兴趣的问道:“可以对付任何人吗?”
冥皇摇头道:“冥引术虽然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力,但它极为消耗力量,无论一个人的能力有多高,施展之后的半天内会手软脚软,无力施为,所以没有必要时不必使用。”
“嗯!”一想到可以回到人界,斩风眼神中就流露出无限的期盼,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忽然又问道:“我这身体与人界的人一样吗?”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没有什么差别,论理来说,我们和仙人最相似,但我们没有元神。”冥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言解释了一番。
“可我生前已经被斩成了无数块,回去后还能一样吗?”斩风的眼睛中又冒出杀意。
冥皇赫然明白了他的仇意从何而来,当年他来的时候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人斩成无数块,而且还能记在脑子里,不可能没有恨意。
斩风见他突然发楞,好奇地问道:“有问题吗?”
“放心吧,没问题,你的身子是冥河之水再塑的,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冥皇幽默地笑道:“不过如果你以前在人界有仇人,只怕会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难怪我在冥河之中待了那么久,而且还觉得身上又疼又痒。”斩风很高兴自己恢复原貌,至少可以以原来的身分前去报仇。
“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在人谷,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以后,就可以立即动身,我会亲自陪你前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入人界之后也许会有仙人守候,一切危险只能你自己承受了。”
斩风神色一凝,冷冷地道:“就算是仙人拦路,我也不会放弃。”
冥皇看着寒气十足的他,心中既是担心,又是盼望,这种动力是成就他的原因,当然一样会有负面效应,只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
一个月后,斩风伤势终于复原,冥皇立即教授了冥引术,并带着他向通往人界的大门进发。
“冥皇大人,我想去找个人。”为了见一见夭云、元苏和布扬,他才提议先到断戈城,所以刚进城门,就向冥皇提出了请求。
冥皇慈祥地笑了笑,点头道:“我直接去断戈那里,办完事后去找我。”
“是!”斩风应了一声,快步地走向修炼场。
修炼场门庭依旧,一切如常,坐在前院石台上的人依然是知雅,当她看到披着紫衣的斩风时,脸色一变,立即恭敬地垂手站在门侧。
自从断戈和二十四名青衣冥武士回来之后,斩风的事迹就传开了,霎时间成为了断戈城的骄傲,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所住的城中出现了这样一位名人,而感到自豪,曾与他为敌的知雅更是惶恐不安,为自己当日的轻视感到极度羞愧,所以见到斩风时连头都抬不起来。
“冥使大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
斩风看了她一眼,这名红级冥武士虽然在言语上对他有些冒犯,但他并没有介意,所以朝她点点头,接着转身往修炼场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知雅才抬起头,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修炼场的气氛很热闹,受到斩风事迹的影响,每一名冥武士都更加刻苦,完全是一种忘我的修炼,没有人无聊闲坐,也没有人随意谈话,只有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冥武士。
“斩风!”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夭云兴奋地跳了起来,不加思索地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但他们与斩风不熟悉,而现在的斩风又是高高在上的名人,所以都不敢接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位一夜成名的青年,心里无限的羡慕。
“好吗?”斩风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夭云,初来冥界的日子里,就是这位朋友帮助了他,他是个恩仇必报的人,所以对夭云他一直满怀感激。
“我很好。”夭云用他一贯的笑容回应了,一对黑色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紫袍里的身躯,忽然觉得这个身躯雄伟了许多,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楚,不禁笑道:“这件衣服
很适合你,穿上紫袍好像暖了不少,不像似前那么冷了,却更有威严。“
“谢谢。”斩风点点头。
“你真厉害,简直是我的偶像。”夭云一边伸手摸着紫袍,一边笑着打趣他。
“我要去人界了,来说再见。”
斩风知道夭云也很想回到人界,所以说这番话时有些犹豫。
夭云的身子猛地一震,抓着斩风臂膀的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突然他又抓回去,而且抓的更紧,眼神忽然变得凝重了,道:“斩风,帮我看看她好吗?”
“她?哦,当然可以。”斩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叫明依,住在青龙国天方城,她父亲是一间小客栈的店东,客栈的名字叫云来,只隔了两年多,他们应该还住在那里。”夭云少有的露出了伤感的表情,眼神那浓浓的眷恋和无奈,让人看着有些心酸。
斩风不习惯伤感之中的夭云,所以一时不知所措,楞楞地看着他。
夭云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许嫁人了,也许另有发展。”
“我把她送下来。”斩风不愿见到他这副表情,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
夭云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叫道:“不,不,不能这样,这对她不公平。”
斩风不懂男女情事,诧异地看着这位大自己两岁的朋友,一副茫然的样子。
夭云知道他不懂,于是拉着他走回了通道,腼腆地道:“她还年轻,还有父母和哥哥,有自己的生活。”
“真的不要吗?”斩风还是听不懂。
“我知道你不能说出自己的身分,所以只要代我看看她就行,如果她有危险,帮帮她,而我也会苦练下去,等你建好了立足点,我会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嗯!”斩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夭云含笑道:“这一次你肩负重任,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去我家吧,我爹娘也在天方城,就在云来客栈旁,是一间小小的杂货店。”
“家……”斩风想到了自己的家,不禁有些黯然。
夭云见他有些落寞,知道他想家,婉言劝道:“我知道你要回去报仇,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代我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斩风猛地抬头道:“我教你练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
夭云吓了一跳,楞楞地看着他,喜色一点点地展现在他的脸上。
斩风沉声道:“虽然很难学,但只要掌握要诀,进展就会很快,我把我的方法告诉你,你自己修炼,如果不行就别浪费时间。”
“嗯!”夭云笑着点点头。
斩风把夭云拉到无人的地方,仔细地将自己修炼的方法说了一遍。
夭云听得有些茫然,但对于斩风的这份情意,心里十分感激,为了不负重望,把他所说的话都记在脑海之中。
“夭云,散仙的实力我很清楚,如果人界有散仙在,我不会轻易地露面,所以建立立足点的事需要一段时间,你尽量修炼,日后一起在人界为冥界效力。”
“我一定会日夜苦练。”夭云作梦都想回去人间,自然不会抗拒苦练,欣然答应了要求。
“我该走了,你保重。”
夭云含笑道:“下次我会去人界找你。”
“嗯!”斩风转身朝外走去。
夭云忽然发现斩风的面颊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不像,不禁楞住了。
斩风离开了修炼场,又来到了西修炼场,手里多了一把薄刀和一本小册子。
布扬和元苏见到他很高兴,一起迎了上来。
“冥使大人,要去人界了吗?”布扬面带微笑地问道。
斩风楞了一下,两年前这位汉子还是自己的监管,现在却称自己为“冥使大人”,觉得很不习惯。
布扬见了他这副傻傻的表情,不禁笑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元苏笑道:“冥使大人是来还书的吧,快去吧。”
“嗯!”斩风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然后往小石屋走去。
布扬转头看了周围一眼,突然发现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上来打招呼,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崇敬,就像是看着伟人似的。
元苏也感到有些尴尬,苦笑道:“我们是不是太冒失了,忘了他现在的身分。”
布扬耸了耸肩,笑道:“就当他们在羡慕我们吧,谁让斩风是我们的老弟。”
“说的也是。”
片刻之后,斩风空着手走了回来,也感觉到怪异的气氛,诧异地扫了几眼,发现身边的人半垂着头对着自己,眼神里除了敬意,还有羡慕,他觉得很不习惯,于是快步走到布扬和元苏的身边,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先走了。”
看着他逃跑似的离开修炼场,元苏和布扬突然捧腹大笑了。
“原来我们的冥使大人的脸皮挺薄的,见不得别人尊敬的目光。”
元苏忽然微微一叹,道:“按冥界的年龄来看,他还是个孩子,却要他肩负起整个冥界的存亡,虽说他有过人的实力,但这种压力可不好受啊!”
布扬顿时哑了,想到一名冥寿才十七岁的青年所要做的事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我们所能帮他的只有努力的修炼,争取到人界去助他一臂之力。”
“嗯,我们开始吧!”
冥皇和断戈正在断戈家中的小厅谈话,斩风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断戈身上的那件紫袍,他击败了图恢,成为了十名紫级冥帅之一。
斩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紫袍,没有说什么。
冥皇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可以上路了。”
冥皇笑了笑道:“你还是这么着急,好吧,我们启程。”
断戈满怀深意地望着斩风的眼睛,叮嘱道:“斩风,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你的性格和脾气,决定了你的人生道路是辉煌的,虽然这是大家都想要的,但是
对于做事并没有好处,低调而不受注目才是最好的处身之道。“
冥皇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他的行动每一次都会引人注意,这也许是天生的气质,但对于你所肩负的责任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到人界以后记住谨言慎行。”
斩风若有所悟地,拿出了雪银面罩戴在脸上。
冥皇和断戈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笑了起来。
断戈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我很想说一声谢谢,因为你为冥界打开了窗口,又承担了重任,不过我觉得还是留待成功之后吧!”
斩风凝视了他半晌,点点头。
冥界通往人界只有一条路,在断戈城西北方五十里外的人谷,离通往鬼界和玄冥山不远,与仙冥之路一样,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经常在人谷内来往穿梭,十分热闹,然而经过了四界大战之后,这里也没有了人影。
人谷,一个很俗的名字,但这里有过无数人的足印,曾几何时,冥界的人们穿行在谷内谷外,见证着冥界的兴衰,五百年的岁月为它带来了无限的荒凉。
站在谷外,斩风完全感受到封锁对冥界造成的荒凉感,长长的通道上有着足迹踏出来的印记,就算坚硬的石头之上,也有无数人踏过之后的圆滑,然而四野寂静,无人无兽,除了天上的那一轮晶莹的蓝日之外,别无生机。
斩风却很喜欢这种寂静,与他平静的心如出一辙,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一颗完全冷静的心,因为他很清楚人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远非这里可比。
“准备好了吗?”冥皇拍着他的肩头关怀地问道。
“嗯!”
“这条路与仙冥之路不同,因为中间会有一道大门,将两侧分隔,避免人界的人涌入冥界,门是从冥界这一侧开启,因此人界的人无法进来,除非我们主动开启。”
断戈cha嘴道:“虽然仙界只能派有限的人驻守人界,但我断定人界的出口一定有人把守,只是不知道数量和实力,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斩风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三尺七寸的长刀,这是断戈赠予他的,墨黑色的刀柄,弯形的刀身,又轻又薄,十分锋利。
冥皇道:“我们都没有出过人界,也没有开启过冥界之门,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力量,所以你小心。”
“冥皇大人放心。”
说完话,斩风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向了谷内。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眼中,冥皇和断戈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
天空一片晶蓝,然而高崇的山崖将阳光挡住,使得人谷之中十分昏暗,高至腰间的杂草,漫溢着异香的奇花,还有山峡上倒卷的怪藤,通往人界的道路一片苍茫,五百
年的沉寂,五百年的无言,为这条人谷带来的是阴沉和冷漠。
四周的环境正是冥界的缩影,阴沉而荒芜,同时这里又是冥界未来的一项指标,什么时候这里没有了杂草,冥界也就兴旺了,然而一切正如这条道路一样,一片阴暗,看不见终点。
斩风静静地站在谷中,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踏前一步虽然容易,然而踏出之后的结果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一步既是为自己而跨,也是为了冥界而跨,想摆脱束?,想报仇雪恨,就只有怀着无比坚韧的心境勇敢地向前走,不知不觉中,斩风的手按在手柄上。
“一定成功。”
谷中再次响起????拨开草丛的声音,斩风走了片刻,面前出现了一面垂直的山崖,光滑如镜,壁的下方有一个二丈高的洞xue,此外再无去路,洞内十分阴暗,站在外面根本无法看清洞内的环境。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雪银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洞口,随着离人界越来越近,心情自然而然变了,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担心。
进入洞中,他发现原来洞内竟比洞外还要光亮,山洞两侧的石壁各镶着一排蓝晶石,每丈镶着一个,看上去就像是两条长长的蓝长栏,照得洞内晶亮。
洞很宽,大概平排可以走十个人,地面上坑坑洼洼,明显是长年行走留下的印记,两侧的壁前,甚至还有散落的物品,但都已经腐化了。
确定洞内没有敌人之后,斩风稍稍松了口气,反手提刀向前慢慢走去。
洞内很平静,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洞中。
突然,斩风的面前蓝光大盛,他赫然止步,慎重地望着远处,前方的通道突然变宽了,中间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碟似的物体。
他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座极大的石殿,呈四方形,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池子,边上有三层青石台阶,池子内的物体似水非水,虽然有流动的感觉,却又不断地射出晶莹的蓝光,照亮了整间石殿。
石殿的四角各有一根cuda的圆柱,上面雕着许多浮雕,是一群战士在奋力抟杀。
“难道这就是大门吗?”
大殿之后已再无去路,只有面前这个古怪的池子,他沿着台阶下到蓝光之侧,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峻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光幕似的,紧紧地盯着池面,心里细细地打量着这道如潭水似的蓝色光幕,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这毕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光幕的后面有仙人守护,该如何应付,将会是影响整个冥界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
然而谨慎不等于怯弱,斩风心中的斗志就如池面的光芒一样,光彩夺目,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神,路绝不能退,但并不意味鲁莽的向前,他的冷漠成为最好的伙伴,在他心神激荡的时刻总是能使他安静下来,从容地思考。
冰冷刺骨的眼神突然一凝,流露出无比的勇气和斗志,手紧紧地捏着刀柄,然后纵身一跃……
昏暗,阴冷,展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万道金芒。
他轻轻地甩了甩头,寂静的四周使他很安心,至少不必立时投入战斗之中,可以从容地准备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一团团微弱的红色火焰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座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有几根柱子支
撑横梁,每一根柱子上都镶着一盏油灯,昏红色的灯火正静静地照亮着室内。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回到了人界,与冥界的蓝火和鬼界的绿火一样,美丽的红色火焰代表着人界。
“我回来了!”
他情不自禁地高举双手,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内心深处早已发出了震天的?群埃?さ吹乃夹魅缤?炫鹊木蘩艘谎??幕髯琶恳淮绲纳砬??淙恢幌喔袅侥辏??饬侥甑乃暝率窃诔鸷藓头芏分?卸裙?模??恼?窃僖淮翁ど先私绲拇蟮兀?衷谒?沼谌缭噶恕
“咳!咳!”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他激荡的心情瞬间凝固了,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高举的双手也缓缓地向下落。
“果然有人守护!”
现实毕竟不是完美的,他也从不期望如此重要的地方没有任何守卫,所以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长刀紧紧地捏在手中,蹑手蹑脚地向门口移去。
木质的殿门很宽,中间有一条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斩风趴在门上,眯着眼睛向外张望。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发着白金一样的光辉,细长如丝般的白线连接着大地和月华,仿佛是天空撒下的银色细雨,为大地带来无限的美意。
“入夜了!”
望着皎洁的月光,他忍不住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这是死后第一次见银色的月光,他的脑海中突然泛起了儿时的月光,也是如此的皎洁,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柔和,就像是一层薄纱让人感觉到舒服。
目光向下移动,一堵高高的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墙内有一排大树,随风摇曳的树枝带动月影不停晃动着。
再往近处看,一群人进入了他的眼帘。
月光下的院子里正燃着篝火,树枝被烈火烧得劈啪乱响,火堆上用树枝撑着一个架子,一口大锅正吊在架子上,像是在煮着什么。
一群人,大约十四五个围着火堆坐着,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燃烧中的火堆。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重了,这一群人意味着什么,斩风的心里很清楚,等待着他的只有两条路,前进或者是退缩。
然而他更明白,路,其实只有一条,勇往直前,永不退缩,才是他心里坚持的!
请继续期待斩风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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