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斩风 > 第一集 转生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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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岁月之歌

  

  人间大地,万象始动,川流不息的漠子河,广阔无垠的折剑沙漠,白茫茫的长河谷,这一切,组成了人间大地最著名的景观。

  

  苍翠如茵,花岛虫鸣,广阔陆地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近似菱形的大地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天山,终日白云缭绕,仙雾飘飘,就像是一棵撑天的大树,周围山脉环绕,宛如树根般起起伏伏。

  

  一条山路绕着天山盘旋而上,一直通到天山之巅,直达仙界之门,所以称为仙履之路。

  

  天山东北方的云观峰上,突然飞起了二十八颗光团,一直没入终年盘踞着天山之顶的旋云。

  

  “逃吧!”云观峰上只有微微的轻风,吹得衣服啪啪直响,一个修长的蓝色身影,静静地坐在地上,身前地上cha着一把剑,而他的下巴正顶在剑柄之上,用剑柄支持着无力的身躯。

  

  “开战了吧?可惜我不能去。”他拨了拨吹乱了的头发,十日前还是乌黑发亮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又干又涩,没有一丝光采。

  

  他就是冥皇——藏刃,苦练百年,终成冥界之皇,带领冥界百万之众突破界限,挥师人界,成就了千古少见的伟业,然而受到仙界的挑战,才来到了这里,一开始就毁了百余仙使的肉身,逼使二十八名上仙合力与他激斗,最后两败俱伤。

  

  上仙毁了肉身,化成元神回归仙界,需要重新修炼,而他自己也将百余年的冥寿用尽,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只等死去。

  

  冥皇没有想到仙界的力量如此强大,原以为只会受重伤,如今却耗尽了余下的冥寿,虽然如此,他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后悔,能够一举击垮百余名仙人,这无疑证明了“终极冥术”的确能够胜过仙术。

  

  “没有我的指挥,他们会败吧!”望着飘舞在远方的彤云,他淡淡地笑了笑。

  

  冥军训练有方,战力强大,唯一的弱点就是指挥系统,十位紫阶冥帅各自率领部属,只听命于他,这是为了方便统一指挥,然而此时,没有了他,就等于失去了中央控制,情况变得很难预料。

  

  “该死的鬼王,果然阴险狡诈!我与仙界大拼一场,他却失信没来,看来这个家伙的野心也不小啊!嘿嘿,我

  

  死后还要去鬼界等候转生,这个家伙,不知道会把我送去做……“

  

  冥皇话未说完,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笑道:“嘿嘿,你想的不错!我正考虑怎么安置你呢!”

  

  “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鬼王,竟会失信!”冥皇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想做事,难道我就不想做了吗?”鬼王阴冷而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所有的转生都必须通过鬼界,虽然转生堂有自己的力量,但我还是能控制,所以鬼界才是诸界的中心,冥人会死,仙人会渡劫失败而亡,人界的人最终也必定衰竭,只有我们鬼界的鬼人才是永恒的!”

  

  冥皇冷冷笑道:“如果是永恒,你就不可能登上鬼王的宝座了。转生堂虽然在鬼界,却是仙鬼冥三界共管,轮不到你鬼王指挥。转生之人如果到了时间不转生,就会烟

  

  消云散。何况鬼族不等于阴魂,鬼人有鬼寿,同样会死,也需要在转生堂转生,若非如此,你的鬼人大军早就压倒一切了。“

  

  “你知道还真不少!”鬼王没想到他一语揭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四界的中心原本就是鬼界,然而长久以来,却是仙界和你们冥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这群没有血肉的鬼,所以我要让你们知道鬼界的重要,我要恢复正统。”

  

  “嘿嘿,难道你想消灭仙冥人三界?”

  

  鬼王脸上的皱纹像跳舞似的摆了几下,阴阴笑道:“仙界那群没用的家伙只知道修炼,如果不是我百般游说,他们根本不会来参战,等战事完结,他们又会自己躲回仙界,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对付他们。

  

  “而人界,都是些软弱的家伙,容易控制,只有你们冥界是障碍,所以我一定会让冥人永远消失。”

  

  “哦!”

  

  冥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听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嘿嘿,我现在虽然控制不了转生堂,不过只要打败了冥军,以后我就可堂而皇之地免去冥界的管制权,如此一来,转生堂就是鬼仙两界共管。嘿嘿,想阻止阴魂投生冥界太容易了!只要断绝了投生冥界的人,不需我动手,冥界就会自己灭亡,从此后只留人鬼仙三界并立。”鬼王十分得意,嘴里不断发出刺耳的笑声。

  

  “嗯,好主意,兵不血刃,看来你比我高明。”冥皇抚掌大笑,眼神中却藏着浓浓的不屑和鄙视。

  

  “嘿嘿,别这么看着我,你是英雄,而我却要求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当然可以不计较手段。”鬼王泰然自若地笑了,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可耻,而是以最后的胜利者自居。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算我小看你了。”冥皇见他如此,直截了当地讥讽了他一句。

  

  鬼王并不急着置他于死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着东北方向嘲笑道:“你的百万大军可要吃大亏。”

  

  “嘿嘿,到底是谁吃亏还未可知。”

  

  “你还真嘴硬,二百万人界大军会削弱冥军的实力,然后那些散仙会展开强大的反击,鬼军的主力更会在最后大举反攻。”

  

  “你这是自作聪明,把甚么坏东西都送到战场上来,毒尸、毒刀、尸虫这些东西对付冥人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人界大军可要受苦,我还要谢谢你帮了大忙。

  

  那些仙人们见了,只怕也饶不了你。“冥皇道。

  

  “随我走吧,我会送你去一个好地方,你那百万大军我自然会为他们收尸。”

  

  鬼王哼了一声,阴阴地笑道。

  

  冥皇没有回答,再次把眼光移向远方。

  

  突然,他的身体散发出蓝、紫、黑、白四色强光,如同一条彩色巨龙飞上了天空,又似殒石堕落般砸了下来。

  

  “你——”鬼王惊呆了。

  

  我的子民们,好自为之吧,生死存亡,看你们了!

  

  夺目的光芒带着冥皇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讥讽和不屑,还有一丝微笑……

  

  天空阴阴的,飘着细碎的雪花,像撕碎的白茧,又似千团柳絮,落在干硬的泥土上,为冬日添上了一丝湿润。

  

  雪花随着刺骨的寒风,将冬日的肃杀撒遍大地,并慢慢地向南方推移。

  

  黑狼森林,坐落在人界大地东北方可树平原的正北,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可树平原,后面是起伏不断地丘陵和山脉,东面是浪涛汹涌的大海,西面侧是高耸入天的仙履之路。

  

  莽苍苍的树林,悄然无息。

  

  雪天的阴冷比寻常的冬日更让人难受,密林中虽然不必受承受风雪扑面之苦,但也并不好受,然而此刻却有百万冥人聚集在此。

  

  百万冥人大军,代表了冥界所有的力量。

  

  战斗力极强的冥术士团、数量庞大的冥武士军团,没有补给,没有支援,没有粮草,没有马匹,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着誓破敌军的勇气和斗志,因为森林的南方有着数目远胜于他们的仙鬼人三界联军。

  

  林中没有人说话,然而百万人的喘息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和树摇叶落声,气冲斗牛。

  

  对于冥人来说,参与这场生死决战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而且他们坚信冥界必胜,所以他们不屑用言语嘲笑对手,只等着用他们手中的兵刃切下敌人的头颅,击毁敌人的身躯,对他们而言,这才是证明一切最好的方法。

  

  黑狼森林南方百里之外,情况却截然不同,一座座军营延绵数百里,青色或灰色的军帐,如同一张张极大的军旗覆盖着大地。

  

  风雪中传来一阵马嘶声,传动四方,为战前的紧张气氛,平添了一曲伴奏乐章。

  

  篝火熊熊,人声鼎沸,军营内一片喧闹,没有人敢忽视冥界的强大,所以他们用欢快和愉悦的心情,迎接这场生死一线的大决战。

  

  相比之下,人界的力量远远不如仙、鬼、冥三界,然而人数却是他们的优点,三百余万士兵比其他三界士兵的总和还多,几乎人界所有的力量都出动了,就为这生死存亡的一战。

  

  兵营面积极广,将可树平原南面全部封锁。

  

  石炮军、弓箭兵、骑兵、步兵等等兵种应有尽有,营寨里更有堆积如山的粮草,和数之不尽的兵器。

  

  连营的西面是一片黑色,那里是鬼界大军所在,与冥人一样,鬼卒的军营里没有军帐粮草,也没有营帐,只有不知疲倦的鬼兵。

  

  最前面的是骑着骨兽的鬼骑兵。

  

  马骨兽、牛骨兽、虎骨兽……各种骨兽排列成行,坐在上面的鬼骑兵,手里提着黑色、发出阵阵恶臭的腐骨长矛。

  

  鬼骑兵的身后,是由无数骷髅士兵所组成的一个个骷髅方阵,骷髅士兵手里提着长剑。

  

  在骷髅军团之后,是战力强大的鬼战士军团,手提着短斧,身披骨甲,灰色的眼珠射出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最后是一群罩在黑袍之下的游魂,飘浮在离地面一尺的空中,那是以鬼术闻名的鬼师集团。

  

  此外还有各种奇特兵种。

  

  例如发出恶臭、带有剧毒的毒尸,冲到敌人三丈内才会被发现的阴鬼,空中攻击的鬼雀兵团等等,兵种远比冥界复杂许多。

  

  相反的,仙界的阵容却很小,只是由最低级的仙士和略高一级的散仙组成,而且没有军队的编制,三三两两地聚在可树平原与仙履之路间的几座小山丘之上。

  

  这些原本不问世事、只顾修仙的仙人们,终究放不下架子,虽然答应了与人族和鬼界联手,但他们却志不在此。

  

  大量高位阶的仙人并没有来到战场,在鬼王的挑唆下,一起向冥皇发出了挑战书,在仙履之路的云观峰会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原本和平相处的四界反目成仇,最终在此决战,最主要的原因是,冥界在冥皇藏刃的率领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建立了庞大拥有军力的冥战士军团和冥武士军团,还有实力更强的冥术士军团!

  

  看到冥界的辉煌,冥皇的雄心和野心都提升到极点,不甘于冥界仍是排在仙界之后,为了向诸界展示冥界的强

  

  大,冥人大军侵入人界,并开始在人界建立势力,将土地向外扩张。

  

  由于实力的悬殊,人界诸国根本无从抵抗,大片的土地被纳入了冥人的控制范围之下,冥军的气势也达到了顶点。

  

  然而,人界诸国并不甘心被冥界吞并,于是向仙界和鬼界求援,因此组成了三界联盟。

  

  大小百余战之后,三界聚合大军,在可树平原摆下了战阵,邀冥皇决战,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四界会战。

  

  雪下大了,狂风卷着白雪呼啸着、翻滚着,鹅毛般的雪花,时而旋起,时而下跌,黑狼森林渐渐变成了银色的世界。

  

  林中的冥军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眼睛只盯着西南方,因为无上的冥皇,正在百里外仙履之路的山巅,接受仙界的挑战。

  

  军团的高级将领们,静静地站在树林边缘,冥皇走了十天,他们也站了十天,因为他们坚信,力量无穷的冥皇会带着胜利凯旋而归,然后就可以指挥大军,一举歼灭敌军。

  

  “踏,踏,踏……”

  

  风雪的狂吼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动了?”

  

  冥军将领们的心突然快速地跳了起来,在这风雪的狂吼中,居然能如此清晰地听见马蹄声,一定是人界的四十万骑兵在行军。

  

  然而冥军将领们都知道,在这风雪之中,人界士兵是最弱的一方,他们的战力受到环境的影响最大,而且马匹也会受风雪影响导致原有阵形大乱,这个时候胆敢发动攻击,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含意。

  

  难道冥皇大人他……

  

  没有人敢往下想,他们用敌军将至做为借口,强迫自己将全部精神放在迎敌之上。

  

  “迎战!”

  

  随着冥帅的一声令下,原本鸦雀无声的森林突然沸腾了。

  

  冥人挺起胸膛,手捏紧了兵刃。

  

  “战!”

  

  林间回荡起低沉的吼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冥武士向前踏出了一步,百万之众整齐的脚步声如雷滚九天,磅?浩瀚,回响激荡了风雪的封锁,冲往四面八方,在一望无际的可树平原上,留下了先声夺人的气势。

  

  森林被震撼了,摇曳的枝叶,也像是在为冥军?群爸??频模?????ふ庖怀「谋涿?缘木稣健

  

  “冥皇战死了!”

  

  一声声的?群埃?孀欧缟?砣肓粟ぞ?亩?小

  

  这一刻,所有的冥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谁也不肯相信风中的传言,天神般永垂不朽的冥皇会死吗?

  

  “杀——”

  

  一声声震天动地的杀声,回应着苍茫的风雪,激昂的风雪吼声成为伴奏曲,一举送给远方的敌人。

  

  马蹄声加快了,急促而凌乱,如同敲响的乱鼓,为这一场决战掀开了序幕。

  

  然而风雪太大了,扬飞的雪遮蔽了双方的视线,百丈之外的世界只是灰蒙蒙一片,站在森林边的冥军士兵,只能听到马蹄越来越近,却看不到敌军的阵势,激动的心情竟也随着马蹄声跳动了起来。

  

  突然,蒙胧的风雪中,多了一群黑影。

  

  “冥皇万岁!”

  

  冥军将领们知道敌军到了,脸上忽然显露出战士的傲气,高举武器,崇敬地唤呼着他们最尊敬的领袖。

  

  “为冥皇而战!”

  

  雄赳赳的?群吧?鹛於?兀?诠憷?暮诶巧?种?胁欢系幕氐矗?ぞ?科?偈碧嵘?炼サ恪

  

  每一双眼里除了杀意,还有无限的斗志。

  

  冥军的将领们都知道谁也看不见清楚对方的动静,风雪之下的决战,一定是一场混战。

  

  一群面目狰狞的鬼骑兵,首先进入了冥军的视线。

  

  这群骑着骨兽的鬼骑兵手里,拿着裹着黑气的腐骨长矛,狠狠地攻向黑狼森林的东面,林外的雪地虽然泥泞,但对于这些没有血肉的鬼兽来说,根本构不成阻碍。

  

  冥军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很恼火,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才是进攻的一方。

  

  然而冥皇不在,没有坐镇中央的统帅,余下的十位紫级冥帅各自为战,使他们落入了略微被动的局面,然而森林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保护网,黑狼森林的外围为冥军建立了良好的防御体系。

  

  “宰光他们!”

  

  怒火很快就转化成战力,崇尚强者至上的冥人,天生都有挑战强者的斗志和决心,面对敌方大军,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拼了命地冲杀上去。

  

  与一群早已失去生命的亡灵作战,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鬼骑兵用的刀都散发着霉臭,并含有克制血液流动的力量,但是对每个应战的冥武士而言,血液并不是生存所必需的东西,那只是力量流动的媒介,而且他们有极强的血液制造能力。

  

  挥刀!刺击!拉弓!

  

  动作一个连着一个,只要稍一停顿,对方的兵器就在落在身上。

  

  这是流血与死亡的地方,这是杀戮与生存的地方,同样也是鲜花与荣耀的地方,但这只属于胜利者,当然还必须是活人。

  

  鬼骑兵的战力很强,而且还有毒刃相助,然而杂乱无章的阵式和大小不一的骨兽,使他们整体的作战能力大打折扣。

  

  不少的鬼骑兵被冥武士围着狂攻,地上很快就撒下一节节的碎骨。

  

  黑狼森林西侧的景象,远比鬼军主攻的东侧要血腥万倍,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虽然数目众多,但个体战力太弱,一番急攻过后,死伤已经过万,树林外,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身首异处的人尸马尸。

  

  洒满地面的鲜血将地上的雪融化了,汇入洼地,形成一个个淡红色的血池,马蹄踏过,带起一抹淡红。

  

  冥军同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短暂的短兵相接使不少冥武士死亡,也有的丧失了战斗力,但他们有着与普通人不同的生命力,只要没有立即死亡,就可以活下去。

  

  然而,这一刻的主角是冥术士,这些冥界的精英拥有攻击力最强的冥术,虽然只有十万人,而且散落在长长的

  

  战线之上,但他们造成的杀伤力比起冥武士还要大,尤其是远程攻击,每一次都能大量地杀伤联军。

  

  第一波的进攻停了,风雪再次成为了可树平原的主角,血池在刺骨的寒风下凝结成冰。

  

  树林中的冥人不敢放松,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序幕,大战还会继续下去,除非冥皇胜利归来。

  

  能归来吗?

  

  虽然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很多人都忍不住问了,然而答案……“嘎!”

  

  鬼雀兵团突然出现在森林上空,代表着新的一轮战事又开始了。

  

  万余只鬼雀布满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这些鬼雀尖头利爪,只有骨头和羽毛,没有血肉,爪下抓着黑色的毒腐弹,是腐尸上生成的毒液加毒气凝合而成,对于鬼界之

  

  人不会有半点危害,然而对于其他族类危害性极大,尤其是人界士兵,一旦碰上便见血封喉。

  

  “嘎!嘎!”

  

  万只鬼雀同时向下扔出了毒腐弹,犹如一场黑色的暴雨,撒向森林和冥界士兵。

  

  强大的冥术士部队,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腐臭难当的毒腐弹落在头上,他们同样有对抗的方法。

  

  “放!”

  

  一声令下,天空突然一片湛蓝,一排排蓝色的光芒如同升起的蓝色星辰,从森林深处飞向遮天蔽日的鬼雀军团。

  

  雨点般的毒腐弹被蓝光射入,顿时在半空炸开,森林的上空形成了一团带有臭味的黑色雾带。

  

  强烈的东北风此时呼呼吹响,带动着这些毒气飘向了西南方的人族大军,虽然毒性已被大幅度削弱,但余下的

  

  威力也足以使正准备强攻的人族大军暂时失去攻击力,他们只好迅速撤回。

  

  局势暂时恢复了平静,然而时间并不长,当毒气被狂风完全吹散之后,强大的攻势再次展开了。

  

  忽然,鬼界大军的阵地上又响起了高昂的?群吧?

  

  “冥皇死了,冥皇被杀死了!”

  

  联军的士兵被这一声声的?群凹て鹆宋薇雀甙旱亩分荆?绯彼?愕墓セ髌烫旄堑叵蚝诶巧?钟咳ァ

  

  西侧的人界大军用弓箭和石炮做为主攻手段,向西面战线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风雪中飞起了细雨般的火箭,似乎要将天空点亮,在黑狼森林,红色的流星雨散落在广阔的森林前沿,凄美而壮丽。

  

  这一变化无疑将演奏的曲调加快,冥人反攻了。

  

  一向骄傲傲的冥人,不甘心受到弱小的人界军队如此压迫,冥武士、冥战士和冥术士军团组成了以万人为单位的攻击团队,用敌人的鲜血回应着森林里的烈火。

  

  不单是为了避火,还是为了鬼界士兵无休止的?群埃?と嗣欠吲?恕

  

  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一场又一场混战,直杀得昏天黑地,山河咆哮,大地饮泣。

  

  人鬼仙冥四界,数百万人生灵亡灵,造就了血与火的世界,造就了杀戮的海洋……时光流逝,如梦如幻。

  

  五百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云烟,岁月对于失败者永远是那么冷漠,当年叱咤风云的冥皇烟消云散,所向披靡的冥武士大军早已化为尘土,扬威四海的冥术士,也变成历史上的名词。

  

  冥界变了。

  

  可树平原会战,成为了人界历史上最壮烈的战争,伤亡人数以百万计。

  

  冥皇没有回归,上仙们也没有回归,唯一回到了战场的只有重伤垂危的鬼王,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当鬼界大军传出冥皇的死讯后,战场上的冥军就像咆哮的野兽,突然向着鬼界大军发动了最强烈的猛攻,双方死伤惨重,数十万鬼界士兵被疯狂的冥军全部杀死在可树平原,当然,冥军也损失大半。

  

  鬼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冥两军两败俱伤,以至于仙界成为了最强大的势力。

  

  在仙界的主导下,再加上人界的附议,四界签下了著名的《四界和议》。

  

  四界的势力,又回到了新的起点。

  

  1冷漠少年

  

  一轮硕大的太阳挂在天边,与人间的太阳截然不同,因为这里是冥界。

  

  这里的太阳是蓝色,晶莹剔透,仿佛一块蓝色的圆形水晶,装饰在蒙蒙的天空之上,蓝色的光芒从晶体中透出,洒遍了整个冥界大地。

  

  同样,这轮蓝色的冥日,并不像人间的太阳那样灿烂夺目,因此给大地带来的不是热力和激情,而是宁静和寒

  

  凉,人在其中,仿佛身处于无尽的夜晚,虽然气温并不寒冷,但总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如果诗人到此,也许会留下苍凉激昂的诗篇。

  

  即使经过了五百年的岁月,冥日还是默默地信守着对冥界的承诺,照耀四方。

  

  这一天,冥界大门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放日,正如以往一样,今天将迎来新的居民。

  

  对于冥界来说,这一日是冥界的重要时刻。

  

  因为冥界之中没有婚姻,因而也没有生育,他们向往的是一种强者的生活,以至于这种事情变成了传统,成亲或者情欲,就像是罪恶一样被人们所唾弃,他们宁愿选择死亡。

  

  在冥界中,人口的增长或减少,都是依赖从鬼界投胎转生而来的人,还有在鬼界中自行跳入冥河的人。无论他们甚么时候选择来到冥界,都会在这一天到达,所以冥界所有的人的生日只有一天。

  

  然而,来冥界的两种不同方式,也决定了两种不同的形态:投胎的人会变成婴儿,在这不需要食物和水的地方成长。

  

  而跳入冥河的人则不会变回婴儿,他们会被冥河之水再塑身形,同时带来在人界生存时留下的记忆。

  

  徐徐的清风扬起,在玄冥山上悄悄地掠过,这里是通往鬼界必经之路,此刻,山头上站着许多冥人,最中央的便是冥界之皇。

  

  冥皇亲自率领着十名紫级冥帅和一名黑级冥将,来到了冥界大门之前,等待着新的冥人。所有的人都显得很紧张,气氛有些凝重,他们的眼中既有强烈的盼望,又有无比的担心。

  

  在他们面前的冥界大门,是一块晶蓝色的巨型晶体,就像是日色的晶石嵌在山石之上,晶莹通透,给人一种神妙宏大、庄严肃穆的感觉,据说是从冥日上取下来的。

  

  这是一扇自动开启的大门,开启点在鬼界一侧,所以只能由鬼界的人打开,而每年也只有这一天,鬼界之人才会将之开启。

  

  一名身披紫袍满头花白的老人,走到冥皇的身侧,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露出无比担心的神色,眼睛则不时地在冥界大门和冥皇之间游走。

  

  “冥皇大人,今年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来到冥界呢?”

  

  “难说。”

  

  身披蓝色皇袍的冥皇,一边抚弄着下巴的雪白胡子,一边摇头叹息。

  

  这位一百八十岁高龄的老人是冥界之主,也是冥界最强大的人,他统领下的冥界是前所未有的统一和团结,然而却也面临着极为严峻的问题——“人口短缺”,他每一天都在为解决这一问题而烦恼。

  

  突然,冥界大门动了,蓝色晶体的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缝,随着“吱呀”的磨擦声,门慢慢地向两侧打开,露出

  

  了漆黑的部分,直到蓝色的阳光射入其中,人们才渐渐看清楚里头的状况。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颗心像是停顿了似的,这些人都是冥界的重臣,原本不应该有这种举动,然而他们都知道冥界所遇到的问题,也明白问题持续下去将引起的后果,面对这每年决定命运的一天,情绪无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然而幽黑的通道之中,只走出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个子不高、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的少年,这番景象使得冥皇和所有的臣子都感到极为失望。

  

  “冥皇大人,看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转生人界,去年只有三人来到冥界,今年也只有一人,而且没有一个婴儿,冥界的将来,真是令我不敢想象啊!”

  

  站在冥皇身侧的紫袍老人丹师,首先苦笑着道出了心声,做为冥界的重臣、冥皇的左相,他最清楚冥界内的变化,更知道眼前的现象代表着甚么含意。

  

  “好在冥寿比人界的阳寿要长,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等待。”

  

  虽然说着安慰的话,但冥皇的脸上同样露出痛心和急切的表情,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的无奈。

  

  丹师跟随了冥皇近百年,与冥皇一起处理过无数的事情,所以十分清楚冥皇此时此刻的心情,心中也随之感到一种对未来的焦忧和不安。

  

  其实就算是普通的冥人,也能略略察觉冥界如今面对的情况,整个冥界有一半以上的城有人口不足的现象,了无人烟的街道和住宅区,走入其中,让人有很强烈的雕零感。

  

  苍茫而孤寂,似乎只有这些悲凉的字眼,才能展现出冥界的真实面貌。

  

  “可是转生都是自愿的,按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恐怕明年连一个也没有了,以后就更别提了。”

  

  右相浑武是个直爽的人,这位发须全白的老人表达的方式,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直截了当,不喜欢拐弯。

  

  虽然他所说的都是事实,然而有的时候实话听起来并不顺耳。

  

  此时在场的人都感到内心深深地刺痛着,他们都是冥界之中最有实力的人,却眼看着冥界雕零而无能为力,所以心中的痛,有一半是因为惭愧。

  

  “自天地初开,冥界与诸界并生,相安无事,却因为五百年前的大侵略而使冥界的声誉大跌,那份沉重的《四界和议》一直压在我们头上,挥之不去。”

  

  冥皇觉得十分揪心,全白的眉头紧紧地皱着,面颊上的胡子因为内心的不安而颤抖着。

  

  “希望能有强而有力的新人,改变这一切吧!”左相的眼睛不经意地移向正走出通道的少年,然而语气中所表现出来的尽是无奈。

  

  少年一直低着头走着,拳头紧紧地捏着,嘴里也念念有辞,直到穿过冥界大门,他才把头微微抬起,眼角随意地扫了一眼,赫然发现,面前居然站着十几人,不禁楞住了。

  

  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群人共有十二人,只有中间的一个白发老人穿着蓝衣,有十人穿着同样的紫袍,剩下的一人穿着黑袍,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和气势来看,并不像是普通的人,一定是有所为而来。

  

  他又回头看了看空洞的通道,然后又回过头来,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惊讶,依然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并没有理会在场的人。

  

  冥皇和他的臣子们渐渐地发现了少年的不寻常,并不是因为少年长的古怪,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都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平常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俊朗,然而少年的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气势,这是一种让人心底生寒的气势。

  

  对于这些冥界高手们来说,本不应该惧怕任何人,然而当他们与少年寒冰似的眼神一触,内心便不由自主地留下深刻的印象。

  

  令他们惊奇的是,心底有一股激昂的斗志,随着少年的冷漠而被点燃了。

  

  少年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被这些人一直盯着,觉得很不舒服,眼神中也闪烁出不悦的神色,他再次抬头看了看众人,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到了冥皇的身边,淡淡地问道:“老头,这里是冥界吗?”

  

  “这是冥皇大人,不许无礼!”

  

  所有的人条件反射似的一起指着他大声斥喝了起来,冥界等级制度森严,上级和下级有着应有的礼仪,尤其是面对冥皇时,更要用最尊敬的态度,否则便是对整个冥界的藐视,因此少年的无礼使他们感到不快,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在某一程度上,是受了少年的气势所影响。

  

  面对怒目相向和严厉的指责,少年并没有被他们压倒,反而冷冷地环视了一圈,没有半点怯弱,而且还狠狠地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眼光中的寒气就像冰原之地吹起的烈风,让所有在场的冥界高手都觉得有些惊讶,甚至会对这种极寒感到微微的不舒服。

  

  冥皇虽然表面上毫无所动,但内心却在暗暗的期许着少年无畏的气势,看着他那弱小的身影,仿佛能看到一股股刺骨的烈风,正萦绕在他的身躯之上,冲击着每一个他身边的人。

  

  他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如今要评价这个少年,恐怕只有一个字——“寒”,而少年的身躯就像是一块会动的万年寒冰,让附近的空气也被渲染得寒冷无比。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是这种无情,使无形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慢慢地渗出,并弥漫在四周。

  

  冥皇淡淡地笑了笑,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凝视着少年的眼睛。

  

  少年有些倔强,也回以最尖锐的目光,突然,他的身子就像是受到无形力量的刺激,猛地颤抖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冥皇正施展出他的一项得意冥武技——“冥神之眼”。

  

  这是一种会让人产生恐惧感的力量,任何人在“冥神之眼”的面前,都会看到内心的惧意,使原有的斗志和战意消失,甚至让人心灵软弱到连一根小指都不敢妄动。

  

  少年却在动,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地向下滑,一双手也慢慢地按在大腿上,然后紧紧地掐着,想使自己稳定下来。

  

  然而“冥神之眼”却远非他所能对抗,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抑制身子的颤抖,但他的眼神自始终都充满了斗志和激情,没有一丝的退意。

  

  冥皇看在眼里不禁点了点头,随即解除了“冥神之眼”,他不想过早让一个少年融入恐惧之中。

  

  “你能够清醒地站在我的面前,说明你的前途很不错,努力吧!”

  

  “再来一次。”

  

  少年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用充满激情的声音,向冥皇发出了挑战,面无表情的他,抬头凝视着高大而老迈的冥皇,眼中除了寒意之外又多了一种倔强。

  

  众人完全因少年的话语而楞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少年,突然间,他们发现这少年原来并不渺小,强大的杀气连成人都远远比不上。

  

  虽然这些人都是冥界中的顶级高手,但面对“冥神之眼”也都会觉得很不舒服,没有谁想过要主动去对抗“冥神之眼”,除非他们觉得有能力向冥界之皇发起挑战。

  

  冥皇诧异地凝视他片刻,然后伸手指着他颤抖的身子,淡淡地道:“等你的身子好了再来试吧!”

  

  “现在就好。”少年看了看地面,然后弯腰捡了起来一块尖棱的石头。

  

  冥皇被他的举动引发了好奇心,看了看他手上的石头,又看了看他,摇头道:“这东西对付我是没有用的。”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头,伸出左手把石头最尖棱的一角朝上,然后猛地一咬牙,竟将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腥红的血液顿时迸了出来,很快便血流如注。

  

  “啊!”

  

  在场的人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由自主地惊呼了起来,就连冥皇也不例外,内心同样承受无比强烈的震撼,心里冒出了一种想法。

  

  “这个少年的前途无可限量!”

  

  少年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额上的鲜血沿着脸颊从下淌,一直滴到地面。

  

  由于头上的巨痛,他早已汗流浃背,身上除了汗水就是血水,把一件破烂的衣服染得又红又湿。

  

  然而痛楚并不是毫无意义,剧烈的痛楚控制了身躯的颤抖,使他可以如常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把沾着鲜血的石头扔在地上,然后踏前一步,直直地看着冥皇。

  

  “再来一次!”

  

  少年的语气依然很无礼。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计较他的无礼了。

  

  因为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坚毅,让他们同样感到热血沸腾,在这个崇尚力量的冥界之中,永不服输的坚毅也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之一,看着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高尚的品性,心里萌发了一阵喜悦,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冥皇大人,请您答应他的要求。”

  

  十一名冥界的精英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冥皇躬身行礼,虽然冥皇有权力拒绝挑战,但他们都不愿意让这么一个少年对冥界感到失望。

  

  看着血流满面的少年,冥皇打心眼里喜欢,这种人才是最适合在冥界居住的,这些年穿过通道来到冥界的人中,虽然也有少数良才,但与面前这位少年一比便有凤雀之别,相差太远。

  

  他转头看了看满脸敬意的属下,这些实力仅次于他的紫级冥帅,大都已经年过百岁。

  

  唯一的年轻人只有穿着黑袍的断戈,但他也超过三十岁了,对于平均二百年的冥寿来说,虽然并不长,但冥皇能够深刻的了解到冥界出现了断层,如果没有后续的力量,不久之后,冥界就会变成一个虚无死寂的世界,永无翻身之日。

  

  心中的不安,使他更加看重这位冷漠的少年,至少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些许的希望。

  

  “少年人,站好了。”

  

  “来吧!”

  

  少年脸上的鲜血依然在流着,血珠沿着眼睫毛一滴滴地往下落,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忘记了如何改变自己的表情,但心中所想还是从他的眼神流露了出来。

  

  除了兴奋,还有无畏。

  

  冥皇的眼睛,再次变成了如冥日一样美丽的蓝色,蓝得让人感到幽深,蓝得让人感到冷峻,蓝得让人仿佛置身于无边无尽的寒冰之狱。

  

  少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让自己更真实的看到美丽而又可怕的蓝色,一触之际,幽黑色瞳孔微微一缩,身子也稍稍颤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并且用他那对充满杀气和冷意的双眼凝视艳丽的蓝色。

  

  冥皇的表情很严肃,就像是面对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弱小而留有任何情面。

  

  冥皇被蓝色夺占的双目,慢慢地变幻着。

  

  浅蓝,深蓝,天空蓝,海水蓝,碧蓝,幽蓝,似乎所有的蓝色都曾停留在眼睛之中,释放着耀目的光芒。

  

  少年再次咬紧了牙关,虽然已经控制了心中的恐惧感,但变幻中的蓝色就像是被一枝神奇的画笔操纵着,不但涂在眼睛上,同样也涂在了他的心灵之上,似乎永远挥之不去。

  

  这种茫然空洞的感觉,远比心中的惧意更加可怕,就像是不断地向着空气挥拳,越打越心烦却无法停下来。

  

  整个过程异常辛苦,不过少年却丝毫没想过要放弃。

  

  少年的毅力让冥皇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想击败这个少年,因为他希望让少年首先认识到甚么是失败。

  

  如果想在冥界之中展示自己,就必须先认识到失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有在失败之中成长,才是真正的成长。

  

  看到少年的身体再也没有颤抖,十名紫级冥帅都不由点了点头。

  

  一个人能这么快从失败中解脱并不容易,更难得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自信,然后再一次正面挑战强大的力量。

  

  这是意志和勇气的结合,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此时,这些冥界高手们已经不再把少年当成一个冥界的新人,而是把他当成了同级的对手,甚至期待着与他一战。

  

  但不是现在,而是当少年的实力,也像他的心境一样强大的时候。

  

  过了很久,冥皇终于收回了“冥神之眼”,蓝色的锐利目光露出了赞赏,点头道:“你很不错。”

  

  “我输了,刚开始我就颤了一下,后面的已经没意义了。”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少年并没有任何的失望和灰

  

  心,眼中反而露出无比的斗志,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想要攀登的高山之后,内心充满了激情。

  

  少年的坦荡胸怀使他在冷漠之中多了一份豪气,一种强者应有的豪气,紫级冥帅们都被他挑起了心中的千丈豪情,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

  

  冥皇当然不会例外,朝着少年笑道:“还有下次机会。”

  

  “嗯!”

  

  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没有完全将感觉表达出来,但这却是进入冥界后的第一次。

  

  他抬头看着蓝色的冥日,虽然与“冥神之眼”有些区别,他却能感受到“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来自于面前这颗蓝色的太阳。

  

  冥皇见他一直凝视着冥日,含笑道:“冥界的太阳是蓝色,与人界的太阳不一样,刚来的人会不习惯。”

  

  “和你的眼神一样蓝。”

  

  冥皇这才明白他依然在想“冥神之眼”,不由有些感叹少年的执着。

  

  少年转头望着他,问道:“怎样才能得到蓝色太阳的力量?”

  

  冥皇楞了一下,因为少年的问题一下就切中了核心。

  

  “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来自于这颗蓝色太阳,不禁讶异于少年的心思之快,他犹豫了一阵,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冥”、“神”。

  

  “冥与神。”

  

  少年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听似毫无意义的词,脑子也随之不停地转动,希望能有办法解读这两个字的奥秘。

  

  冥皇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这个少年必然是从冥河而来,所以把生前的性格和记忆全部都保留了下来,才会显得如此冷漠。

  

  “你为甚么要选择冥界?”

  

  少年被他打断思绪,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问道:“需要解释吗?”

  

  冥皇高兴地笑了起来,心里越来越喜欢这个冷漠的少年,点头道:“不错,做事只需要理由,但不需要解释,理由是说给自己听的,解释是说给别人听的,能说服自己就足够了。”

  

  一番话使少年的眼神清澈了许多,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他没有再说甚么,转身就想往山下走去。

  

  “少年人,你叫甚么名字?”冥皇唤住了他。

  

  少年的身子忽然一顿,过了半晌才淡淡地应道:“斩风!”

  

  冥皇扫视着身边的属下,眼光最后落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吩咐道:“断戈,领他去你的城。”

  

  “是。”断戈欠了欠身,身子一晃,就到了斩风的身边。

  

  “跟我走。”断戈的声音与斩风一样的冷。

  

  斩风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沿着山路向下走去。

  

  目送着斩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冥皇含笑道:“不知道他日后会有甚么发展?希望别浪费了一块好料。”

  

  左相丹师含笑道:“冥皇大人,斩风这个少年将来的成就只怕不小。”

  

  “嗯!”冥皇脸色一黯,慨叹道:“可惜他一个人并不能改变冥界日渐没落的现实,如果不能派人去人界,冥界也许就没有将来了,可是《四界和议》不容许,而鬼界又帮不了忙。”

  

  “是臣下们的无能,不过人界的人似乎对我们有许多的怀疑,也许仙界派了不少仙人在人界传扬仙界之路,对于普通人来说,似乎仙界比冥界更有吸引力。”

  

  丹师的心情很沉重,身为辅佐冥皇的重臣,看着衰落中的冥界,心里很不是滋味。

  

  “五百年前的人界大战和《四界和议》,就预示了冥界的衰落之路,除非能再次派人去人界,否则一切都是枉然。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像人界一样,推广生育,然而冥人们不会同意,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接受,况且从很久以前开始,冥界就远离了生育,只怕人们都不知道怎么生孩子了。”

  

  虽然对于人界来说,这是可笑的事,然而冥界的传统和所奉行的制度,都局限了人口上的发展。

  

  《四界和议》!

  

  提到这个名字,这些冥界要人的脸上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这个可树平原大会战的最终产物,代表着冥界的屈辱。

  

  禁止冥人去人界和鬼界;禁止冥界建立军队;销毁所有有关冥术的记录和书卷。

  

  虽然条件并不多,却从根本上压制了冥界的发展,使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地方渐渐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沉静了很久,丹师抬头看着冥皇,提议道:“不如再去和仙界谈判吧,请他们让出一席之地。”

  

  冥皇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打破现在的势力限制,虽然与仙界和人界没有正式的往来,但从冥人们得来的消息可以得知,目前成长最快的就是人界。

  

  “听说仙界把低级仙术下放给人界,称为道术,并派了仙士前去传授,现在已在人界大为流行,与人界原有的武学并列为两大学派。”

  

  丹师望着下落中的蓝日,就像是看着正在衰落中的冥界,想到有一天这片大地上将会没有人烟,他的心就揪了起来,沉声道:“为了冥界的将来,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你有甚么想法吗?”

  

  “当然以谈判为主,如果谈判破裂,我们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主动出击?嗯,我明白了,不过这事不太好办。”

  

  冥皇点了点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兴奋,甚至连眼神都显得过于平淡,让身边的人都感到冥界的将来可虑。

  

  2冥界武士

  

  走在山下的斩风和断戈一直都没有相谈,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

  

  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不妥,只是两个都是冷漠的人,断戈虽然好一点,但斩风不说话,他也没有兴趣说话,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场面。

  

  走了大约十几里,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斩风不经意地扫了几眼,觉得这些城与人界的城池没有甚么分别,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唯一不同的是,城门口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行人,也没有守军,只有被轻风卷上半空的枯叶四处飘落,给人一种萧条落寞的感觉。

  

  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想,也没有问断戈,慢慢地向城门口走去。

  

  走到城门口,断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关怀与脸上的冷漠有些不相称,看得斩风不由地呆了呆。

  

  断戈淡淡地道:“这是我的城,名字我一样,叫断戈城,冥皇虽然让你跟我,但没有指定你的身分,你想做甚么?”

  

  “参军!”斩风毫不犹豫,一语就道出心中所想,似乎早就有所打算。

  

  “参军?”断戈不由地一楞,瘦削而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摇头道:“这里没有军队!”

  

  “哦!”斩风略带失望地看着他。

  

  断戈似乎不愿说起这事,轻轻搓了搓手,脸上有一些欲语还休的表情,眉宇间更有一丝愤怒,一丝无奈。

  

  “想得到力量,可以去做冥武士。”

  

  “嗯!”斩风似乎对军人有偏好,所以听到建议淡淡地应了一声。

  

  断戈凝视着他半晌,渐渐地领悟到这个少年有些偏激的思考,淡淡一笑,道:“”冥神之眼“何等厉害,你应该尝试过了,那是冥界最强的冥武技,只有冥武士才能学。”

  

  力量,像“冥神之眼”一样强大的力量。

  

  斩风眼中的冷漠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

  

  断戈终于从他眼中看到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神情也变得轻松了。

  

  难道自己也被他的气势所压?断戈不由得有这样的念头。

  

  “冥武士,也好,我去。”

  

  斩风的语言简洁明快。

  

  “成为冥武士并不难,然而如果想有成就,就必须通过坚苦的修炼,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永不成功,也许……”

  

  “我决定了。”斩风不喜欢这种缺乏信任的劝说,出言截住了他的话。

  

  断戈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竟然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说了这么多话,与往日的冷漠大相径庭,他不愿在斩风面前失去城主的气势,连忙收拢心神,淡淡地道:“先在城门守着。”

  

  斩风骤然扬首,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将他的倔强与不屈送到了对方的眼中。

  

  “不愿意吗?”断戈同样以冷漠的眼神回应着,丝毫不为所动。

  

  斩风缓缓地低了下头,死死地盯着地面,两只小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难道为了力量真要屈服吗?

  

  断戈没有再理他,走到了城门的右侧,靠着石壁盘膝坐了下来。

  

  冷漠的少年楞住了,瞳孔微微一缩,难道他想……残风掠过城门,一片枯叶随风划过断戈的身躯,落在了十丈外的地上。

  

  斩风的眼神突然凝住了,枯叶竟是从人体中穿过,不带有丝毫的阻碍,不是人动了,就是化成了虚影。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然后靠着左侧的墙壁直直地站着,无尽的冷漠再次回到他的眼神中。

  

  断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寂寥的小城,忽然有些感叹,如果冥界有更多像斩风一样的少年,就不会如此苍凉。

  

  如果没有五百年前可树平原的战败,冥界不会如此荒芜,如果没有冥人引以为耻的《四界和议》,如果……斩风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地下,两只拳头时而捏紧,时而放松。

  

  “知道吗?冥人分为十二级!”

  

  低着头的斩风,微微颤了一下,缓缓地抬头凝视着断戈。

  

  断戈没有看他,自言自语地道:“蓝、紫、黑、褐、灰、靛、青、绿、赤、橙、黄、白,这十二种颜色划分了所有的冥人。原本还有军阶,除了冥皇独有的蓝级位阶,还有紫阶冥帅和黑阶冥将;剩下的九级分为三等——冥术士,冥战士,冥武士,每级再分三阶;不过现在没有军队了,军阶也变成可有可无之物,一般都统称为冥武士。不过还是分为两组,前面六级称为上位阶,后面六级称为下位阶。”

  

  斩风张了张嘴,想问为甚么没有军队,但他很快又闭上嘴。

  

  断戈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冥界是强者至上的地方,位阶是自己练出来的,没有任何取巧的地方,想成功就只有苦练,不过,这里没有学院,没有老师,所以不要奢望任何人可以帮忙修炼,一切全靠自己,自强不息。”

  

  “自强不息!”斩风抬头望着天空,拳头紧紧地捏着。

  

  “你可以走了。”

  

  “走?”斩风愕然看着他。

  

  断戈指着直直大街,淡淡地道:“所有记载冥武技的册子都放在藏书阁,分为东西两阁,各在东西两城门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冥人都可以进入藏书阁借阅,不过为了方便管理,橙级或以下的冥武士去东阁,那里收藏的初级冥武技较多。

  

  “藏书阁之后有一片极大空地,放着一些器具,是冥武士们自行修炼的地方,拿了册子就可以去那里学,当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城内走去。

  

  断戈城内没有任何守卫,因为这里没有战争只有战斗,所以不需要有士兵,任何纷争都可以透过搏斗来决定。

  

  断戈城里并不热闹,人也不多,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使斩风感觉到城内与城外的气氛截然不同。

  

  东藏书阁并不难找,斩风沿着大街一直走了百余丈就到了,一座石楼矗立在街的北侧,比起城中的平房高出许多,所以颇为抢眼。

  

  六角形的石楼很有特色,楼层用的是青一色的白色长条石,表面很光滑,青黑相间的碎花点,六个飞角挂着石环,显得石楼颇为雅致。

  

  石楼的外面有一个小院,一圈的青石墙与石楼相映成趣,褐色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任何人进出,再加上街上没有甚么行人,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斩风站在打量了两眼,朝石楼正南的大门走去。

  

  “站住。”

  

  斩风刚刚踏入大门,就被一声断喝喝停了脚步。

  

  斩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望去,发现门内的左侧墙旁有一张四方的青石台,铺着垫子,上面坐着一名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红衣红裤十分醒目。

  

  “新来的?”红衣男子上下打量着他,眼中似有怀疑之色。

  

  “嗯!”斩风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身上穿着这种东西,而且还往这里闯?!”开始时,红衣男子语气还算温和,然后被斩风冷漠的眼光一

  

  扫,心头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快,不知不觉中,说话声音就变大了。

  

  “衣服怎么了?”斩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自从从冥河出来,身上就出现了这件破衣服,然而红衣男子的语气使他觉得自己受到歧视,语气更加冰冷。

  

  红衣男子似乎不想和一个新人一般见识,指着他道:“去旁边的衣局取件衣服过来。”

  

  “衣局?”

  

  “衣服都是官制的,所以要去衣局取衣服。”红衣男子知道冥界这些年的新人不多,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双腿一蹬,踪身跃至他的身前。

  

  “嗯!”斩风不知道他的身分,见他主动帮忙,态度倒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我是布扬,红级冥武士,是这东藏书阁的管理员之一,你叫甚么名字?”

  

  “斩风,城主叫我来做冥武士。”

  

  “跟我来吧!”布扬的语气有些冷。

  

  其实布扬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只是很不习惯冰寒刺骨的眼神,因为他想起了城主断戈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他当年与断戈一起进入修炼场,然而现在一个是黑级冥将兼城主,另一个只是红级冥武士,相差八级,所以布扬把断戈当成了假想敌,现在这种感觉也转移到了斩风的身上,使他对斩风的态度也改变了。

  

  斩风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直接跳下冥河的吧?”布扬边走边问道。

  

  “嗯!”

  

  布扬扫了他一眼,介绍道:“冥界拥有与任何一界都不同的社会架构,是一个强弱阶级分明的社会,力量强大的人,有着符合他们身分和地位的待遇,然而这种等级制度分明的社会却比任何一界都要稳定,因为任何事情都是以力量决定,胜了的决定一切,败了的必须服输,在这

  

  里,拒绝承认失败是极大的罪行,因为冥皇所带领的下冥界绝对不要小人,因此所有的决斗都是公平的。“

  

  “哦!”

  

  “在冥界,杀人是不允许的,因为冥界的人本身就不多,而且杀人并不能解决事情,所以决斗的进行都有许多高手监管。比试则不同,但也必须按照点到即止的原则。

  

  “对了,你可以向任何人挑战,但高级的冥武士有权力拒绝低级的冥武士,但一般来说都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一种礼貌。”

  

  斩风静静地听着布扬解释着冥界的一切。

  

  衣局离东藏书阁只有五十步的距离,大门朝北,是一间很大的铺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衣”

  

  字。

  

  “你在这里站着。”布扬吩咐完,便走了进去。

  

  斩风朝里面望了一眼,偌大的铺子整齐地放满了各色衣服,从左至右各迭成一堆,一共只有六堆,最左是白色,最右青色。

  

  他又看了看衣局内的人,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而且全是单色,没有杂色。

  

  衣服设计的很贴身,两个袖口都很紧,一看就是为了方便修炼而专门设计的,虽是如此,但似乎没有人对这种款式单调的服饰有任何意见,斩风不禁对冥人的生活感到有些好奇。

  

  见左侧有个水缸,他走了上去,用水把脸上的血渍洗去,露出额上伤口,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从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条绑在额头。

  

  等了一阵,布扬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走了出来,塞到斩风的手里,解释道:“冥武士一共分十二个等级,以颜色来分,蓝、紫、黑、褐、灰、靛、青、绿、赤、橙、黄、白。虽然现在都统称为冥武士,但其中又分成两大部

  

  分,前面的六个级别是冥皇亲授的位阶,属于上位阶,后面的六个级别是各城城主定的,属于下位阶。

  

  “上位阶除了各城城主,都住在冥都,所以衣局里只有白级至青级的衣服。”

  

  “哦!”

  

  “所有的冥武士只能穿与自身等级相同颜色的衣服,所以你现在是最低的白级,只能穿白色衣服。”

  

  “嗯!”斩风伸手接下衣服。

  

  布扬盯着他看了几眼,摇了摇头,朝着东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他刚走几步忽然发现斩风急匆匆地跃过他身边,直往石楼走去。

  

  “你站住!”

  

  斩风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布扬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借册子!”

  

  “真不知道是谁带你来的,居然连这种事也不告诉你,算了,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布扬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东藏书阁道:“虽然这藏书阁向全城的人开放,但其中有两项规则,第一,这藏书阁并不是每天开放,每月一号是开放日,可以借书还书;第二,每次只能借一本,还了一本才能再借第二本,免得有人过分贪心。”

  

  斩风知道自己不明白规则,过于冒失了,眼神中的不悦一扫而空,微微欠了欠身,抬腿想走,然而眼角触及街上景致,忽然楞住了。

  

  斩风茫然地举目四望,尽是陌生之人、陌生之景,一时问不知道该去甚么地方,不禁有些迷茫。

  

  布扬低着头往石楼小院走去,踏入了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斩风怪异的举动,心中嘀咕了片刻,又走回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斩风的肩头,道:“在找修炼场吗?

  

  我带你去吧!“

  

  斩风沉吟了一阵,点了点头。

  

  “先到院里把衣服换了吧!这个样子根本不像冥人。”布扬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领着他走进了东藏书阁的小院。

  

  斩风第二次踏入院门,才留意这个颇为雅致的小院。

  

  小院分两层,他所在的便是前院,院的东西两侧各有几间厢房,中央是一块颇大的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个大水池。

  

  而六角形的石楼坐落在后院的正中,中间有一堵白墙相隔。

  

  布扬指着左侧的第一间屋子道:“你去那里换吧!然后我带你去修炼场。”

  

  “嗯!”斩风静静地走入屋子。

  

  屋内有几张床,很朴素但很干净,他脱下了衣服,打开布扬给他的衣物,原来是一件白色的长裤和一件白色的短衫。他拿起衣服看了一眼,然后????地换上了。

  

  “换好了吗?”布扬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斩风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布扬打量了他片刻,发现斩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显得挺俊秀,加上原有的冷漠感,竟颇为出众,不禁楞了一下。

  

  斩风回敬着同样的目光。

  

  布扬实在不喜欢少年的目光,每次相触总觉得心头有一股寒气往上冒,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甩头就往院外走去。

  

  修炼场是断戈设立的,东西城各有一个,就在藏书阁的后面,开放给所有的冥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自由地进入修炼场修炼。

  

  虽说是修炼场,但事实上只是一块极大的空地,有的位置铺着几块青石板,有的位置只是一块黄土地,有的地方全是小石和沙粒或水池。周围的房屋形成了天然的围墙,而进入的道路则成了大门。

  

  走进通往修炼场的巷子,斩风发现这里才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并且第一次感觉到冥界并不是死气沉沉的,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与城门的冷寂相比有天壤之别。

  

  看到每一个进出的冥人脸上都洋溢着斗志和信心,他的内心也被感染了,冷漠的眼神中不时地闪动着激昂的斗志。

  

  布扬走到修炼场门口,指着里面说道:“这就是修炼场,你可以进去了。”

  

  修炼场不断地有声音传出,斩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是有些犹疑,但他还是点点头,甩下布扬,自行步入。

  

  踏入修炼场,这种激昂的气氛更是浓烈,偌大的修炼场人影晃动,挥汗如雨,气氛仿佛达到了沸点,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儿童,都在这里奋力修炼。

  

  斩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院中的人大都穿着黄衣,占了一半,橙色次之,最低级的白色最少,此外还有两名与布扬一样的红衣人。

  

  当他步入修炼场,一些离他较近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一时间场上的焦点凝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斩风用冰冷的目光回应着所有的人,似乎在告诉旁人,他不喜欢被人凝视。

  

  人们对于斩风身上的隐约寒气感到十分惊异,尤其是站得较近的人,都感到有一股凉意透入体中。

  

  布扬站在他旁边,感受的更真切,因此而有些不悦,尤其是对于斩风所表现出来的冰漠和孤傲,但他的等级高出斩风许多,所以不想与他计较,指着修炼场道:“城中的冥武士从白级到青级,都是按实力来评定,每年有一次评定大会,上位阶的六个级别有人数限制,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冥武典“才能得到。”

  

  无论布扬说甚么,斩风都只是点点头,便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

  

  布扬很不习惯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越说越觉得多余,于是骤然停止解释,不悦地嚷道:“你自己去修炼

  

  吧,明天是藏书阁的开放期,想学就早点去,别误了时间,你现在没有学会任何冥武技,只能修炼力量,随便找块大石搬搬吧!“

  

  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冥界内以强者为尊,但所有的人都尊重等级制度,对于所处的等级,即使再低也不会鄙视,布扬的态度难免给人一种看不起人的感觉。

  

  督场的红级冥武士元苏走了过来,态度比布扬温和许多,朝着斩风笑了笑道:“你刚来,不必太着急修炼,可以与冥武士们先聊一聊,也可以去修炼力量。”

  

  “嗯!”元苏温和的态度使斩风收敛了他的眼神,冷漠中多了一点柔和。

  

  元苏看在眼中,朝他又笑了笑,然后拉着布扬走开了。

  

  斩风抬头扫视了一眼,冥武士们都散开修炼了,因而他没有找任何人说话,而是走到青石堆旁看了看,然后选了一块大石练了起来。

  

  其他人没有再理会他,各自修炼,斩风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也不过是多一个竞争的对手,所以他们丝毫没有把他的出现放在心上。

  

  冥武士的修炼十分坚苦,有的捧着大青石上举下举,有的挥动着拳头,有的来回跳跃,有的如同幻影般在院内穿梭,个个练的挥汗如雨,喘息声如同雷动。

  

  元苏见布扬依然有些不高兴,笑着问道:“布扬,甚么事让你变成了这样?

  

  一个新人,何必与他计较。“

  

  布扬哼了一声,指着青石堆旁的斩风,摇头道:“我帮他去拿衣服,又带他到这里,可这个新来的少年冷的就像冰一样,看着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他很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不知不觉语气就重了,其实我也不想计较,不过这个少年实在太奇怪了,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居

  

  然连一句都没有回应,完全没有等级间应有的礼貌和尊敬。“

  

  元苏同样身为红级冥武士,虽然与布扬之间也有竞争的味道,但等级的尊严不容忽视,便也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

  

  冥界之中,低等级的人面对高等级的人时,都必须先行礼,然后高等级的人再回礼,这样是表现等级制度的重要行为,所以人们都很看重,也会遵守这一点,只有在评价等级的时候,他们才会全力以赴,不管是同级还是其他级别。

  

  “一个白级的冥人居然藐视我们红级的人!真是可恶,连最基本的等级礼仪都不懂。”另一名红衣冥武士圄石,忍不住cha嘴说了一句。

  

  元苏含笑道:“算了,冥界的新人越来越少,看他这样子一定是直接从冥河跳下来的,所以还有生前的记忆,

  

  这副表情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他生前的记忆,所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布扬点头道:“说的也是,反正我们只是监管,修炼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

  

  元苏笑道:“冥皇大人说过,冥界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不是用身分压人的地方,所以做出任何挑衅的举动都是毫无意义的,既然他不懂,以后有机会就教教他吧。”

  

  “你去教吧,我还要回藏书阁,况且我可没有这份耐心。”布扬摇了摇头,转身向修炼场的一侧走去,那里直通藏书阁的后门,但平时不开,借阅冥武技也是由这个门进去。

  

  斩风并不知道自己的冷漠,而让旁人产生了不满和误解,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批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人界报仇。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的白级学徒正在这里抱起一块大青石锻炼体力,这是一项枯燥的锻炼,然而等级的差

  

  别,使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专注,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升级的意念,身为强者的那份荣耀,是其他事物所不能代替的。

  

  地上的青石板又大又重,在他的眼中却成了无数的仇人,激发着他的力量,他抱着青石不停地蹲下站起,很有节奏地完成每一个动作,然而从他紧咬着的嘴唇,可以看出颇为吃力。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同龄的白衣少年见他刚来就练的如此卖力,觉得有些好奇,转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是新来冥界的吧?”

  

  “嗯!”斩风依然故我地重复着修炼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说话而有半点停顿。

  

  “叫甚么名字?”白衣少年见了更是好奇。

  

  “斩风。”

  

  “我叫夭云。”

  

  “嗯!”

  

  夭云见他一直都是淡淡的,知道他不喜欢说话,朝他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力量苦练。

  

  蓝色的冥日渐渐地沉在了天边,取而代之的是淡紫色的冥月,四周被淡淡的紫色笼罩着,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紫色的雾气,十分妖异。

  

  修炼场里的人都回去了,而满身大汗的斩风却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挂在天边的紫色月盘,一动也不动,他的心回到了过去,回到临死之前的那一刻。

  

  3书阁择技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然而对斩风来说却是个痛苦的日子。

  

  他记得朱雀国的京城人山人海,聚在中心广场的四周等着看杀人。

  

  广场的四周被盔甲鲜明的士兵们守的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进去,而广场的中央站着十名刽子手,赤裸着上身,手上提着一口大砍刀,旁边还立着行刑的架子。

  

  斩风和他的族人一共七十二口,被押进到广场东面的入口,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身上紧紧束?的绳索就足以令他不舒服,就遑论是这种场面了。

  

  他回头看了同样被关在囚车内的父母亲人,一个个都受到酷刑,满身血渍,披头散发,神色之中却没有半点畏惧。

  

  囚车排着队停在了广场的空地上,身披橙红色皇袍的朱雀国皇帝在士兵的陪同下,走到第一辆囚车前面看了几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道:“神武将军,你想不到我的背后有人支持吧,嘿嘿,居然想阻止我登基,没那么容易。”

  

  斩风心里很害怕,看着被堵住嘴的父亲满脸怒容,瞪着皇帝,像是永不屈服的战士,心头猛地跳起了一团热火,燃烧着他的心神,仿佛感受到父亲的愤怒,因此他也用同样的表情直视朱雀国皇帝。

  

  朱雀国皇帝本想看看死敌临刑前的惨样,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效果,心里极为恼火,一张阴沉的脸拉的很长,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斩风身上。

  

  “先把他给我宰了。”

  

  一时间,焦点移到了弱小的身躯上。

  

  “儿子!”

  

  听到了母亲凄厉的叫唤,年少的斩风对死亡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但看着将要离别的父母,小小的心灵满是不舍和依恋,然而父亲凌厉的目光使他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眼泪慢慢地在眼眶里打转。

  

  朱雀国皇帝狞笑着挥了挥手,几名大汉就冲了上来,把斩风拖出了囚车。

  

  年少的斩风就是因为瞪了皇帝一眼,所以第一个被押到了刑场上,心狠手辣的皇帝为了一解心头之恨,故意让斩风死的最惨。

  

  可怜的斩风被绑在木柱之上,嘴里塞上了布团。

  

  刽子手第一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一条手臂应声而落,鲜血染红了地下的青砖,剧痛使斩风几乎昏死过去,然而第二刀又到了,这次是右臂,然后是右臂和左腿,最后,四肢都被砍掉了。

  

  痛楚刺激着斩风的心灵,只见到最后一刀狠狠地刺进了心脏,还有萦绕在耳边的亲人的叫声,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他也不愿意忘记,因此在转生之前,他就跳入了冥河,因为这样,才能保住生前原有的记忆。

  

  斩风被临死时痛楚的感觉刺激了,思绪也回到现实,虽然没有看着父母离世,但他很清楚,狗皇帝是不会放过他全家的。

  

  “爹,娘……”默默地念叨着亲人,他的眼中没有泪花,唯有仇恨像是滔天的巨浪,将他淹没,一对冰冷的眼睛变得赤红,牙关紧咬,身子发颤。

  

  “为甚么要杀他们?为甚么要这么残忍地虐杀我?”

  

  带着无比的愤怒,他猛地一拳挥在了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个血印。

  

  “你在干甚么?”

  

  一声呼唤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转头望去,身边站着一个白衣青年,比他略大两三岁,瘦长的身形看上去有些虚弱,一样的白衣白裤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松了,但他拥有很亲切的笑容,正是白天与他说话的夭云。

  

  夭云并没有介意他的冷漠,跳上石板坐了下来,含笑道:“没忘记我吧?我叫夭云,你叫斩风吧?”

  

  “嗯!”斩风依然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之中,没心思陪他说话,所以随口应了一声。

  

  夭云笑着问道:“风也能斩开?”

  

  “没有甚么不可能。”斩风捏紧了拳头,低头看着。

  

  “是吗?”夭云发现他的眼睛变的赤红,微微一惊。

  

  斩风不再多说,眼睛移到了紫色的冥月之上,让紫色的月光照在深邃眸子上。

  

  夭云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的异样惊呆了。

  

  尤其是紫色的月光投射在斩风眼中的时候,就像是被寒气凝结了似的,变成了紫色的晶体,这情景让夭云无法置信,因而伸手揉了揉眼睛,然而当他再望向斩风的时候,斩风已经闭上了眼睛。

  

  “好怪的人啊!为甚么这么冷呢?”

  

  坐在斩风身边,夭云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身体上沾染到的寒气,而是内心所感应的寒气。

  

  斩风慢慢地睁开了眼,然后跳下了青石板往出口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修炼场,夭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像是被谜似的紫色幻光慑住了心神。

  

  “等等我!”

  

  斩风刚走回大街,身后的夭云就叫住了他。

  

  “甚么事?”

  

  “你去哪里?”夭云笑着到他身边,关怀地问道。

  

  “不知道。”斩风觉得他的笑容很真诚,心中防线稍稍松了一点。

  

  夭云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没地方住吧,不如去我那里。”

  

  斩风犹豫了。

  

  “走吧!”

  

  夭云抓着他的臂子就往前拉,“城里的空房太多了,南城区全是空的,所以找地方住很容易,特别是新来的冥人,城主会亲自安排居所,难道你没有得到安排吗?”

  

  斩风摇了摇头。

  

  夭云嘻笑道:“我那个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有几间屋子,有个伴会高兴一点。”

  

  “好吧!”斩风实在不会推托,只好点了点头。

  

  “我们走!”夭云很高兴,拉着他就走。

  

  第二天早上,人们再次步入修炼场,开始新的一天的修炼。

  

  斩风自然也随着人群一起走进了修炼场,虽然有了住所,但他还是彻夜不眠,心中的压抑和满腹的仇恨,加上新的环境,一切都令他的心情难以平复,所以一大早就走出了宅子,向修炼场走去。

  

  虽然没睡,但对他来说似乎也没甚么影响,身上的那股寒气还是那么充盈,使身边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这并不是有意歧视他,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寒意和仇意总让人敬而远之。

  

  夭云从后面追了上来,见斩风所到之处竟有人相避,不禁有些诧异,但看着那个渗着寒气的身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排众而出,来到斩风身边,亲切地笑了笑,问道:“休息的好吗?”

  

  斩风看了看他,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休息好就行。”

  

  夭云伴着他走入修炼场,见他再次走到青石堆,知道他忘了今天是藏书阁开放的日子,于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善意地提醒道:“你刚来,也许不清楚,每月一号是藏书阁的开放日,如果要学冥武技,就必须在这一天进入学堂去选择你想要的冥武技,晚了就要再等一个月。”

  

  “谢谢。”斩风朝他点了点头。

  

  夭云惊奇地看着他,表情虽然依然冷淡,但这一个“谢”字说明他并不是无情的人,只是被寒气笼罩而已,不,应该是整颗心都被冰封住,但人性的炽热,使心灵上的寒冰偶尔融化一角。

  

  斩风转身又往巷子走。

  

  “从这里进去。”夭云指着南面的藏书阁后门,笑道。

  

  斩风抬头望向坐落在修炼场南侧的石楼,褐色的大门已经开了,元苏等几名红级冥武士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待着冥武士们进去。

  

  然而走向藏书阁大门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藏书阁的门已经开了,你快去吧!”夭云见他发楞,忍不住催促他。

  

  “嗯!”斩风点点头,慢慢地走到了藏书阁的后门,石楼的门也已经打开,正对着院子的大门,然而当他刚想迈步进去,却被布扬伸手拦住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选择,别浪费时间。”布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斩风停了下来,甩头转向布扬,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似的cha入了他的眼中,似乎是在质问他为甚么要说这话。

  

  布扬被寒光一激,感觉到心有点颤,极不舒服,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目光也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了。

  

  一旁的元苏含笑劝道:“他有权利进去选择自己想学的东西,你就让他进去吧。”

  

  布扬转头看着斩风,冷笑道:“我不是因为你的嚣张才这么说,选择冥武技对冥武士来说是个重要的阶段,成败都在此一举,要是选错了,想回头就不容易了,这对于冥界的每一分子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能进入武院学习的冥武士,你可以浪费你自己的生命,却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斩风这才明白,他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冷漠让他误会为嚣张,但他是个不愿解释的人,正如冥皇所说,他一直都认为理由是说给自己听的,解释是说给别人听的,所以没有必要解释。但听了这番话,他对布扬的观感改善了许多,也收回了冰冷的目光,转身继续往藏书阁走去。

  

  元苏好意地提醒道:“你是新来的,也许不清楚藏书阁的规则,藏书阁内有各种冥武技,但每次只能选一样,

  

  如果没有完成之前所练的冥武技,就不应该再进入藏书阁,所以我劝你还是先选择一些容易的冥武技,练成了再选较深奥的冥武技。

  

  “这次只有十个人进去,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学会上次选择的冥武技,如果你选了自己无法学会的冥武技,就会浪费许多时间。当然,没有人会检查你是否练成了原来的冥武技,但在评定大会上,如果没有实力,就无法升级。”

  

  斩风善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藏书阁。

  

  藏书阁很大,修建得比外面的修炼场要精致许多,站在外面,绝对想象不到藏书阁的内部会是如此巨大。

  

  青色的墙壁是用青石板连接而成,就连屋顶也用青石板搭成,所以密不透风,连光线都透不进来,因而室内十分昏暗,所以在青石墙上挂着几排小灯,闪烁着蓝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藏书阁。

  

  刚走进大门,斩风就看的发呆,因为在他面前的不是书柜,也不是卷轴,而是竖着一排排的石碑,这些石碑同样也是由青石板雕成,下半部埋在地下,用来固定碑。

  

  每块石碑都是独立的,整齐的排列成很多排,每一排之前大约有半丈宽空地,而石碑与石碑之间则有大约三尺宽的空隙。

  

  斩风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第一排的石碑顶部都刻着字,例如“轻拳”、“乱腿”等,他随即明白这些是冥武技的名称。

  

  在他的面前,几名白级冥武士正在各自选择的碑下仔细看着,没有人理会他的出现。

  

  “冥武技!”他默默地念了一句,然后走到第一排最左侧的一列石碑前,发现每一块青石板上都雕着东西,有的有字,有的有画,有的两样都有,有的更是由几组小画组合而成。

  

  这些石碑上的文字和图案,不只代表着冥界的力量,而且还铿锵有力的述说着冥界强者为尊的规则,任何力量都要像石碑一样矗立不倒,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斩风深深的体会到这一点,也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从心底燃烧了起来,就像是遇到目标的猎人。

  

  当然,自己最终的目标是回到人界,查明全家被诛的真相,为家人报仇,在那之前,所需要的就是成为有实力的人,这样才能成功报仇。

  

  立在他面前的石碑所述的冥武技是“刀掌”,是最简单的冥武技之一,本是白级冥武士经常选择的冥武技,然而斩风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摇着头走开了,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满意。

  

  站着观望了一阵,他就绕过第一排和第二排,直接向后几排的石板走去。

  

  “封拳”、“腿雨”、“天霜指”、“紫炎雷”……

  

  他从第三排开始,一个石碑一个石碑地细看,但一直都没有做出选择。

  

  随着时间的推延,藏书阁内的人越来越少,冥武士们都选好了想学的冥武技,离开藏书阁,去旁边的小石屋登记姓名,领取了修炼之法。

  

  斩风并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动静,只是慢慢地看着每一项冥武技的特色,像是在衡量每一种可能的选择。

  

  布扬和元苏守在门口数着人数,发现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藏书阁,只剩斩风一人没有出去,照理说,白级冥武士应该是最容易选的,但斩风特异的脾性让他们都感到有些不安,于是一起走入藏书阁,却没有发现斩风的身影,不由得十分惊讶。

  

  “他不会是跑到后面去了吧?”元苏皱起了眉头。

  

  “难说。”布扬总是觉得这个少年一定会干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们去看看。”

  

  “嗯!”

  

  果然他们找遍了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没有找到斩风的身影,最后再踏上了第三层。

  

  第三层放着顶级的冥武技,同样刻在巨大的石碑之上,然而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因为来东藏书阁的冥人,全都是白黄橙三级的冥武士,所学都属低阶,自然不会来看高深莫测的顶级冥武技。

  

  “不会在这里吧?”布扬站在楼梯口看了一眼。

  

  元苏耸了耸肩,摇头道:“下面没有,自然只有这里。”

  

  “这个小子。”

  

  布扬苦笑着摇了摇头,疾步向里面走去,最后在倒数第二排石碑前找到了斩风的身影,看着他呆呆地在站着看石碑上的字,第一个反应便觉得他不自量力。

  

  斩风只盯着石碑上的文字,似乎连他们的来到也不曾察觉。

  

  布扬等了一阵,见他没有反应,忍不住冷言说道:“斩风,选好了没有,你一个白级弟子,去看这些高级冥武技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从第一排的十个基本冥武技中选择一个。”

  

  斩风似乎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冥武技的世界,对他们的劝说毫无反应。

  

  对于他这种反应,不但布扬气的七窍生烟,就连温和的元苏也觉得有些过分,摇头道:“布扬,既然他要继续看下去就让他看,反正这些都只是简介,看了也学不了。”

  

  “随你闹去吧!”布扬气得一甩袖子,愤愤地转身就走。

  

  元苏见他如此执着,无可奈何,也摇着头走向楼梯口。

  

  “这个小子,太不自量力了,好心提醒他竟然不理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着布扬气鼓鼓的表情,元苏笑了笑,劝道:“他只不过是看一看而已,未必会选,其实事先看清楚冥武技的进阶对修炼也好有处,至少他可以明白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然而就在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了斩风低沉的声音。

  

  “嗯,就选这个了。”

  

  两人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感受到声音还是由后面传出,不禁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这小子,果然好高骛远,不可救药。”布扬虽然口中不说理斩风,但他还是抢先转身向斩风跑了过去。

  

  元苏跟在后面,边跑边叹道:“我还真低估了他,唉!”

  

  当两人跑到后面,却发现斩风竟然走到了最后一排,并站在最后一块石碑前,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面前的石碑,少了许多冷漠,更多的则是期望和兴奋,一边看还一边喃喃地道:“就是这个了。”

  

  元苏和布扬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巨大的青石板,只见中央写着四个字——“冥神之眼”,下面是几行小字,描述着“冥神之眼”的优点和缺点。

  

  两人不可置信地对望了一眼,然后楞楞地盯着斩风,不约而同大声惊问道:“你要学”冥神之眼“?”

  

  斩风转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疯了?”布扬近乎咆哮似的叫了起来,“连我们两个红级冥武士都不敢碰第三层任何一种顶级的冥武技,你竟然说现在要学这个?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元苏依然用温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斩风,这不是你能学的冥武技,布扬说的对,就连我们也不敢学,你居然要学它?现在的你就算选了也学不会,这样做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我劝你还是重选一个吧!”

  

  “不能选吗?”面无表情的斩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善意劝告,依然用他一贯的眼神看着惊得瞠目结舌的两人。

  

  布扬被斩风的顽固和不可理喻激得心火狂升,暴跳如雷,一张脸拉的很长,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遇过这种人,觉得这个冷漠的少年简直就是狂妄之极,不可救药,只要看着那对眼睛,就觉得心中有气。

  

  他身子一晃,就冲出了藏书阁,因为他不知道再看到斩风,会不会气得狠狠教训他一番。

  

  元苏静静地看着斩风,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少年与众不同,却没有想到他的性情如此乖张,简直可以不通情理来形容,但对他的这份勇气还是有些赞赏,毕竟做出这么一个选择并不是容易的事,而斩风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了慎重起见,他又问道:“你真的决定选这个吗?”

  

  斩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好吧,规则是冥皇定下的,我们也无权改变,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不阻止你,你跟我来吧!”

  

  元苏叹了口气,转身向楼下走去。

  

  斩风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藏书阁,元苏领着他来到藏书阁右侧的一间小石屋,里面放着冥武技的修炼之法,所有冥武士都会来到这里借用修炼心法。

  

  负责管理这些修炼心法的是一位老人,名叫骆素,头发胡子都全白了,代表岁月的皱纹重重迭迭显露在额头上,但一对眼睛还是透出神采,看上去很精神。

  

  “噫,元苏,你怎么亲自来了?”骆素刚整理好归还的小册子,忽然瞥见元苏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因为元苏虽然是修炼场的监管,却是上武院的院生,所以只会去上武学借用修炼心法,从不进入小石屋。

  

  “我带他来取冥武技的心法。”元苏表情古怪地朝骆素笑了笑,然后回头指了指刚踏入小石屋的斩风。

  

  骆素伸长了脖子打量了斩风一眼,见是个少年,长得很清爽,短短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除了冰冷的眼神外,与普通的少年没甚么不一样,以他这把年纪来说,见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所以面对斩风的冷漠,一点也不感到古怪,还显得特别的和气,便笑着问道:“是新来的吧?要练轻拳还是弹腿?”

  

  元苏苦笑了一声,忽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因为他自己现在也只才刚刚开始修炼第四排的冥武技,而身边这个刚进入修炼场一天的白级冥武士,却要学只有冥皇才会的冥武技,不能不使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骆素见他表情古怪,不由地有些好奇,转头问斩风道:“你到底要学甚么?

  

  把元苏吓成这样?“

  

  “冥神之眼。”斩风淡淡地应了一句。

  

  “扑通!”骆素吓得身子一颤,竟然连坐都坐不住,一下趴在了地上。

  

  元苏看着骆素惊成这样,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骆素没有理他,脸上依然是被震惊所笼罩,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斩风,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冥神之眼“是甚么,你知道吗?”

  

  斩风点点头。

  

  骆素见他没有半点异样,终于感受到他与其他少年的不同之处,不禁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元苏苦笑道:“不知是时代变了,还是这少年太狂妄,竟然会做出这种选择,连城主也不敢随便选择这一项冥武技,一个白级院生却敢于挑战,唉!

  

  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冥界的规条不能变,路还是让他自己选择较好,就按他的意思办吧!”元苏是个很温和的人,虽然对斩风的选择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骆素摇着脑袋嘟嘟囔囔地走到身后,搬了一把梯子架在柜旁,然后蹬蹬地爬了上去。

  

  柜子很高,排列的次序也是按照石碑的排位而定,低级的放在下面,难的放在上面,由于这里是修炼场,所以上半层柜子几乎没有人动过,柜子表面早就被尘封了,原本深褐色的表面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骆素一边往上爬,一边摇头叹息着,当他看着许多年没有打开过的柜子,更是感慨,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斩风一眼。

  

  斩风没有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这个孩子!”骆素苦笑了一声,然后一直爬到了顶部,伸手在柜面上掸了掸,飞扬的灰尘随着他的手飘散在空气中,不少还钻进了他的鼻子。

  

  元苏却望着尘封中的柜子既是羡慕,又是向往,苦笑着喃喃地道:“甚么时候我有能力学习顶上的冥武技就好了。”

  

  斩风转头瞄了他几眼,像是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咳,咳。”

  

  骆素连咳了几声才忍住,然后拉开最顶一层末格的抽屉,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本薄薄的蓝皮小本,看着封面上写着“冥神之眼”四个大字,他有些怀念,退到地面上之后也有些不舍。

  

  “这本就是”冥神之眼“?”元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蓝皮小本,不由地有些好奇。

  

  骆素点点头道:“修炼场只有这一本,这还是当年冥皇亲自放上去的,因为整个冥界除了他没有人学会,元苏,你不会也动心了吧?”

  

  元苏苦笑道:“我可没有信心修炼这个,也不想浪费时间。”

  

  两人这一番话不但没有打击斩风的信念,反而让他更想学会这种令他失败了两次的冥武技,看着薄薄的蓝皮小本,他仿佛看到了那美丽而恐怖的蓝色。

  

  骆素缓缓把书递到他的面前,劝道:“你要是能学会它,冥界就有希望了,这些年来到冥界的人才似乎越来越少,我不知道你是狂妄还是太有自信,但是你如果能学会它,我会很高兴,冥皇大人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元苏点头道:“是啊,冥界现在是人才雕零,不但没有新血加入,就连那些高手也开始因为冥寿终了而离去,想起当年我初来时的热闹场面,真是怀念啊!”

  

  斩风将蓝色小本收入怀中,并没有任何表示,然后转身离开了,然而他的眼神传达了他的想法,那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

  

  望着斩风的背影,骆素忽然笑了起来,喃喃地道:“看来冥界还有点希望,要是每年都有几个狂妄小子,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寂寞了。”

  

  元苏则是忧喜参半,如果斩风能够成功固然是好,如果失败了,也许就会浪费很多时间,也会浪费一个人才。

  

  4冥神之眼

  

  蓝色日光照耀下,修炼场中的冥武士们拼命地努力着,尤其是那些得到新冥武技的学徒,像是被刺激了似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一边拿着手上的冥武技要义,一边指手划脚地练习着。

  

  没有会去偷看别人所练的冥武技,因为只要他们修炼完手上的冥武技,就可以随意地进入藏书阁去选择任何一种。

  

  这也是冥界的特色之一,机会是同等的,差别就在于努力和毅力。

  

  斩风静静地走到修炼场的角落,跳上了依在墙侧的一块青石板,然后掏出了怀中的蓝皮小本。

  

  小本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看上去并没有甚么特别,就连“冥神之眼”的本身对他而言,也没有甚么特别,吸引他的是这项冥武技的特性。

  

  由于亲身经历过“冥神之眼”的强大力量,斩风深深的了解到这项冥武技可以在对手没有进攻之前,打击对方的进攻意志,甚至可以使对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此一来,就算是一个手无?鸡之力的人,也能对付任何高手,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学会这项技能。

  

  打开小本,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旁边还有冥皇的注解。

  

  虽然如此,但在斩风看来,文字所描述的东西就像是天书一样,似懂非懂,看了一整天只了解到“冥神之眼”

  

  并不是眼睛的力量,而是一种叫做“蓝”的特殊力量,源自于冥日的蓝色光芒。

  

  然而这种“蓝”本身没有杀伤力,只有在使用“冥神之眼”的时候,才会像冥日一样发出异样的蓝光,引发对方内心的恐怖感。

  

  因为修炼很艰难,而且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没有人修炼这一项冥武技,同时也是对冥皇的一种敬意。

  

  “冥……神……”

  

  斩风想了冥皇当时在玄冥山上所说的两个字,静静地沉思了起来。

  

  “你不回去吗?”

  

  斩风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夭云,然后又抬起头望向淡紫色的冥月,这才醒悟天色已晚,把蓝皮小本放回怀中后,跳下石板。

  

  夭云陪着他向住所走去,边走边道:“布扬似乎很不喜欢你,今天我听见他嘴里嘟囔着以后都不想见你。”

  

  斩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自从被人残忍地杀死在人界之后,他就不想多说话,对于不关心的事也绝不会过问,除非别人主动问他意见,他才会用最简略的词语回答。

  

  夭云习惯了他的这种反应,因而并不介意,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甚么事,让像他这么一个少年变成这样。

  

  “斩风,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脸上有任何表情,难道不想笑一笑吗?”

  

  斩风怔了怔,低着头淡淡地道:“笑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夭云笑着道:“我想你和我一样,都是自己跳入冥河,因为我不想忘记原来的事情,也不想忘记她。”

  

  “嗯!”斩风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不错的听众。

  

  “她叫明依。”提到心上人的名字,夭云的脸上露出了迷醉之色,喃喃地道:“她和我青梅竹马,而且已经定亲了,可惜我的身子太弱,突然就死了,原本以为成为冥界的人,就有机会回到人界去娶她,可惜没有机会了。”

  

  斩风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凝视着夭云问道:“不能回去吗?”

  

  夭云摇头道:“听说五百年前签了一个《四界和议》,冥界永远不能派人去人界,否则就会受到三界的围攻。”

  

  “为甚么?”斩风的语气变得更冷。

  

  夭云察觉到他的改变,转头看着他,微微笑道:“原来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可惜我们都要失望了。”

  

  斩风没有说话,直盯盯的看着他。

  

  夭云知道他在等自己往下说,朝他笑了笑,解释道:“因为很久以前,冥界是个很兴旺的地方,人口众多,实力强大,所以当时的冥皇便动了贪念,想侵吞人界,但是他失败了,由仙界、鬼界和人界组成的三界联合大军,彻底粉碎了冥界的侵略,而且还将冥皇杀死在人界,余下的冥人在签定协议之后才回到冥界。

  

  “自此之后,冥界的人没有得到允许就不能去人界,只能等待其他界的人自愿来到冥界,但这些年来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冥界的人口也越来越少,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么荒凉的景况。”

  

  斩风的瞳孔缩了起来,失望的眼神从夭云的脸上移向那团紫色,似乎只有紫色的月光,才能除去他身上显露出来的冷漠。

  

  夭云忽然发现,在紫色月光下的斩风没有那么寒冷,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杀气淡化了许多,使旁人可以安心地接近他。

  

  “对了,你今天好像进去藏书阁了,是不是在学新的冥武技?”

  

  “嗯!”

  

  夭云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同样得到了第一个冥武技,不由地笑道:“冥武技看似简单,但学起来可不容易,第

  

  一项冥武技我就学了整整一年,下个月应该就能成功了。“

  

  看着他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斩风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这一对性格相反的少年就在通道之中聊了起来,一个脸上经常挂着微笑,另一个一脸冷漠,还散发着寒气;一个不停地说话,一个则静静地听着,就像是天生的一对伙伴。

  

  斩风在冥武士之中的形象和声誉并不好,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也从来不笑,还有一对令人不快的眼睛,所以没有人愿意主动亲近他,但也没有人说甚么,只有夭云经常与他聊天。

  

  布扬再也没有与他交谈,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每次眼光扫过他手里的那蓝皮小本,都忍不住嘟囔几句。

  

  元苏也没有去打扰他的修炼,只是经常留意他的举动,看他是否有进展,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创造奇迹。

  

  在这种环境之中,斩风就在孤独和冷漠中,度过了进入冥界的十天。

  

  他根本不介意别人对他如何,他所想的只是报仇,为自己被残杀而报仇,虽然得知冥界之人不能回到人界,但他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报仇的欲望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

  

  在这十天里,他每天都将自己沐浴在蓝色的日光之下,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感应冥日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旁人见到他每天站在修炼场上望着冥日发呆,甚么也没有做,都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人觉得他在偷懒,而元苏和骆素看在眼中则有些感叹,顶级的冥武技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就能练成。

  

  第十一天,斩风没有出现在修炼场,他离开了修炼场,离开了断戈城,沿着道路一直来到城北十里外的丹霞岭上。

  

  因为他感觉到身在狭小的空间是无法感应冥日的,既然如此,就应该找个更好的地点修炼。

  

  丹霞岭的南面有一座小山峰,顶上有一个平台,正对着东方,平台上除了几棵怪树之外,就剩下光秃秃的石头。

  

  徐徐的山风吹得松树轻轻晃动,树影婆娑之下,斩风站在那里,凝视着面前偌大的蓝色圆盘,静静地领悟冥皇所说的“冥”、“神”二字。

  

  他知道只有领悟了这两个字,才能打开“冥神之眼”

  

  的大门,而以后的一切就都会很顺利。

  

  冥日的蓝色投射在他的眼瞳,直入他的心湖,他并不是用眼睛在感觉冥日之光,而是用心,虽然他并不清楚这

  

  样做有甚么效果,但总觉得一切的答案,都在这晶莹的蓝色光芒之中,因为这是“蓝”的根源。

  

  光线很柔和,并不像人界的太阳夺目刺眼,所以平常人可以用眼睛直视。

  

  直觉上,冥界的太阳,比人界的旭日要亲近许多,就像是家中的灯火。

  

  “冥日有甚么意义呢?蓝色又代表甚么呢?”

  

  斩风不断地询问着自己各种不同的问题,启发了思维,他的执着和坚毅,帮助他在冥日之前站了整整一天,直到紫月升空,他才放松了下来。

  

  比起蓝色的冥日,紫色的月光显得妖异许多,光线更加柔和,就像是用一根羽毛轻柔地拂过肌肤,感觉既似真实,又像虚幻。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尝试着回味蓝色的光芒射入心神之后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温暖,也没有人界太阳的热力,但他总觉得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被蓝色的火焰烤着,却没有感受到火焰原有的热力。

  

  “难道就是这种感觉?”他有些迷茫。

  

  他并不是一个领悟力很高的人,而且手中的小册子并没有完整地叙述修炼要诀,要从一堆文字中领悟出力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在丹霞岭上坐了七天七夜,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似的,随着日月的轮替,时而成蓝,时而变紫,只有他的思绪在不时地变换。

  

  不眠的修炼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恶梦,然而对斩风来说,却是很自然,他目前的心境足以面对任何情况,即使再苦的日子,比起他死前所承受的酷刑都微不足道,任何场面都不会比他所经历的还要恐怖,所以他比普通人更有耐力。

  

  到了第八天,当曙光出现的那一刻,他又把眼光落在了冥日之上。

  

  突然,天空飞来一只不大的冥雀,从蓝色的光芒中划过,这种为数极少的冥界动物身形不大,但很灵活,爪子很利,也很凶猛。

  

  冥雀阻挡了视线,他看到了蓝的中间缺了一块,原本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是很平常的事,然后当冥雀的羽毛将蓝色光芒反射出来的时候,竟在它的身上展现出一层薄薄的蓝光,十分奇特。

  

  他楞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感觉到甚么,却是朦胧一片,很不清楚。

  

  冥雀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变化,很快就飞走了,然而这瞬间的变化,却引发了斩风的感触。

  

  “冥日就像人界的太阳那样,为大地带来光明和热量,但它很含蓄,并没有用强烈的热力来扰乱寂静的大地,然而没有热力不代表就没有能量。”

  

  他伸出手,感应似的摸了摸蓝色的阳光,“这里一定有着强大的力量,只不过隐藏在蓝色的阳光之中,一定是这样。”

  

  正如他所言,冥界的阳光虽然比不上人界的骄阳那么猛烈,但同样有着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是隐藏着的。

  

  经过这一刻的领悟,斩风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看到了远方的美丽,随着他不断地努力,终于解开了第一个字“冥”。

  

  “这就是”冥“,隐藏中的力量似乎永远沉睡着,但只要有力量,就能打开和利用它。”

  

  找了能量的来源,就等于找到了启动力量的基础,这是修炼“冥神之眼”的第一步,他显得很高兴,一切都显露在充满希望的眼神之中。

  

  但斩风没有满足,因为这一步只是开端,重要的是第二步,也就是如何将冥日中隐藏的力量化成自身的力量,

  

  这远比领悟力量的存在要难上百倍,因此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字上。

  

  “知道阳光中包含着强大的力量,第二步就是要用”神“,冥皇说的”神“

  

  一定就是去凝聚这种力量的方法,但甚么是“神”呢?“

  

  他想起了冥日射入心神之中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一种寻常的感觉,想到此处,他再次把目光锁定冥日,让蓝光再一次进入心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斩风依然全心地投入如何领悟冥武技之中,他所能倚仗的并不是高明的领悟能力,而是极其顽强的毅力,用自己的辛勤换取想要的成果。

  

  仇恨完全改变了原本应该活泼的少年性格,沉稳,冷漠,坚韧,这些性格本都是美好的,然而出现在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就显示出命运的残酷了。

  

  幸好冥界与仙鬼两界一样,吃喝只是一种享受,并没有实质的必要,所以斩风才能长时间地连续修炼。

  

  一个月过去了,情况渐渐地在改变之中。

  

  皇天不负苦心人,斩风付出的辛劳和坚毅,终于换回了一点点的成就,因为他得到了“毅力”。

  

  毅力本是无形之物,然而他却用自己的毅力换取了一丝奇特的力量,缠绕在心神之上,既似虚幻,又像真实。

  

  “难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虚幻无影的心神,竟然也能变成真实有形的东西,然而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当心神被附上了力量之后,就像是活了似的,果真化无形为有形。

  

  神,冥皇大人说的冥神,是指心神吗?

  

  原本被迷雾遮掩的思绪,仿佛出现了一道大门,虽然不知道门后是甚么,但他还是冲向大门,奋力地推开了。

  

  光芒万丈,蓝色的冥日之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他的心神,心神忽然跳跃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美好的事物一般。

  

  冥日,心神,力量。

  

  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到其中的关连,何况斩风并不是愚笨的人,他开始操纵心神。

  

  冥日隐藏的力量在心神的召引下突然爆发了,一团力量重重地击在跳跃的心神之上,却被心神紧紧地缠住……一切便像是水到渠成。

  

  在蓝色的光芒照耀下,他领悟到阳光是一种可见而又无形的能量,实质的物体是无法抓住这种力量的,因而他想到了“神”,用无形的心神束?无形的阳光。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然而经过了这些天,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阳光被束?了,甚至还能将阳光封锁在心神之中。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年所花的心力比正常的修炼还要多,而且成果只能用甚微来形容。

  

  他很兴奋,因为这只是开启力量的大门,只要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够在心脉中种下力量的动力。

  

  冥日的力量不断地被心神束?,心神的力量并不强,所以大部分很快就流散了,然而源源不绝的冥日之光,为他造就了无数次机会。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下,少年心神的力量不断加强,渐渐能与冥日之力融合,虽然只是一点点。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成果也一天天的累积下来,冥日之力在心神的作用下,仿佛是一颗种子,真正地埋在了他的心神之中,又在冥日能量的灌溉之下,渐渐地生长,并逐渐为斩风的身躯提供力量。

  

  一晃眼,半年过去了,他突然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冥日,漆黑的瞳孔渐渐地染上了一点点蓝雾,并不断地增强,很快就变成了全蓝,然而蓝得有点淡,有点朦胧,与冥皇眼中的那种晶莹的蓝色还差了不少。

  

  虽然“冥神之眼”的修炼刚刚开始,但他已经很满足,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天下掉下来的,是少年的毅力为他开启了力量的大门。

  

  “好累啊!”

  

  他伸了伸懒腰,这时才感觉到身子几乎僵硬,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只记得不断地见到日出日落。

  

  “该回去了。”

  

  修炼场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改变,无论是哪一级的冥武士,都在尽全力的修炼,似乎淡忘了斩风的存在。

  

  这日,又是藏书阁开放的时间,也是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七个月,归还书册的人在骆素的小屋外排着队,只有十八人。

  

  这十八人也再一次进入藏书阁,选择自己的新目标。

  

  其他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修炼场内努力的修炼着,有的挥拳呼喝,有的跳跃盘旋,有的如幻影般在场内乱窜,有则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斩风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修炼场的入口,回来之前他去泉水里洗了一下,将半年来的灰尘都洗净了,但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头发上也还沾着水珠,所以看上去有些古怪。

  

  “是他!”

  

  人们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都显得极为惊讶。

  

  元苏和布扬这两名监管人员更是万分诧异,因为斩风离开了半年,而且错过了一年一度的评定大会,这对于冥武士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人愿意错过评定大会,就算去观摩也是很有益处的。

  

  “他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彻底放弃了呢!这个小子,真是的。”布扬不知道要用甚么语气,来评论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

  

  “回来就好,反正还年轻。”

  

  元苏依然用他温和的语气,安抚着布扬。

  

  夭云正练拳,听到人们的声音时转头看了一眼,像以前一样朝着他笑了笑,然后迎着他走去,亲切地笑着问道:“这半年练的怎么样?”

  

  “还可以。”

  

  斩风点了点头,夭云的亲切使他对这个已感陌生的地方,有了一些归属感。

  

  夭云嘻嘻一笑,拍着他的肩头道:“这样就好。”

  

  斩风忽然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换成了黄衣,不禁微微一楞,随即明白他升级了。

  

  夭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身上的这套黄衣,开心地笑道:“评定大会在三个月前举行了,我的运气很好,想不到只花了一年多,就顺利升了黄级冥武士。”

  

  “恭喜。”

  

  “谢谢。”夭云笑了笑,惋惜地看着他叹道:“可惜你没有去。”

  

  “下次吧!”

  

  斩风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因为错失了机会而感到失落,因为他觉得这半年来自己的收获也很大,增加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夭云忽然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次回来有事吗?”

  

  斩风掏出怀中的蓝皮小本,扬了扬。

  

  “原来你已经练成了,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失败,想当初我修炼第一项冥武技花了整整一年,你才花了半年,的确是厉害。”

  

  夭云并不知道他修炼的是“冥神之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诧异,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冥神之眼”,修炼场的冥武士不会谈论这种顶级、而且只有冥皇才会的冥武技。

  

  “嗯。”

  

  斩风点点头,继续走向骆素的小石屋。

  

  元苏和布扬正藏书阁的门口谈论他,见他低着头跨入院门向小石屋走去,都感到有些诧异。

  

  “果然不行,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浪费了半年还不算太多,还能追得上。”

  

  布扬的直觉告诉他,斩风不可能成功。

  

  元苏皱了皱眉,摇头叹道:“可惜错过了每年一度的评级大会,下次还要等九个月。”

  

  布扬轻轻一笑道:“反正他去了也是输,不去更好,有九个月时间,他如果能努力修炼,也许可以参加今年的评定大会。”

  

  元苏忽道:“对了,评定大会的时候城主问起了他。”

  

  “城主问他?”布扬被他突然的一句吓了一大跳,又惊又愕,急声问道:“城主怎么会认识这个少年呢?”

  

  元苏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但城主一定见过他,毕竟他是去年唯一进入冥界的人,也许是关心他吧!”

  

  “哦!”

  

  布扬这才有所释怀,城主断戈的黑级位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一个白级冥武士和黑级冥将联系在一起,不一会,他笑着又问道:“元苏,这次你怎么会失败呢?”

  

  “输了也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来,反正冥人的平均寿命有二百年。”

  

  布扬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们冥武士斗志不歇,只会认输不会服输。”

  

  石屋内,骆素在柜子旁正在整理归还的册子,听到脚步声并未留意,随口说道:“把书放下,说出名字。”

  

  “斩风。”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名字,但骆素却身子猛地一颤,立即回头望向门口。

  

  当他看到斩风那副熟悉的表情时,不禁有些发呆。他也知道斩风失踪了半年,而且错过了评定大会,突然见他回来,难免大吃一惊。

  

  斩风没有再说话,把蓝皮小册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转身离去。

  

  “他怎么会来还书呢?真是奇怪,半年不见踪影,回来就还书,他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成功了呢?”

  

  他想起斩风冰冷的目光和没有表情的脸,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端倪,想了一阵,苦笑道:“我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真是奇怪,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放弃了,哪有可能半年之内能练成”冥神之眼“?我真是庸人自扰,也许我的期望太高了。”

  

  骆素摇了摇头,坐下了来,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册子,楞楞地看着门口发呆。

  

  5一击败敌

  

  走出小石屋,斩风抬头望了一眼冥日。

  

  现在对于他而言,冥日就像一个亲切的朋友,带给了他最基本的力量。

  

  然而此时的斩风却并不清楚,这种力量并不是一般的力量,而是他将受用终身的力量,更加重要的是,他通过修炼“冥神之眼”创立了新的修炼方法,这是一种完全不

  

  同于冥皇的修炼之法,而是对“冥”与“神”的另一种诠释。

  

  望着藏书阁,他犹豫了,“冥神之眼”的修炼还没有完成,是否要再次学一种冥武技?

  

  “快去找冥武技吧,别晚了。”元苏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还是再借一个小册子,然后留在丹霞岭苦修吧!”

  

  斩风暗暗盘算了一番,然后善意地朝元苏点点头,抬步再次步入藏书阁。

  

  看着一排排的石碑,不禁又犹豫了,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学些甚么。

  

  片刻之后,他向后排走去,练成了“冥神之眼”后,他的野心也大了,所以直接来到了最后一排。

  

  虽然是修炼场的藏书阁,但并不是所有的冥武技都在这里。

  

  因为修炼场毕竟是低级冥武士训练的地方,这些低等级的武士,根本不可能在此修炼高明的冥武技,之所以将高级冥武技阵列出来,是希望让冥武士们看到自己的目标,从而激发他们的斗志,因此这里缺少的反而是一些中级的冥武技,反倒造就了斩风今日的成就。

  

  顺着次序,他慢慢地在最后一排的石碑之间移动,最后在一块石碑前停了下来。

  

  偌大的石碑上写着“花月”二字,而碑上有六幅小画,都是展示“花月”的效力。

  

  这个名字看似旖旎,然而威力却极大。

  

  令斩风动心的是,这一项冥武技其实就是影子攻击术,如同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似真又假,可以化虚为实,让对手防不胜防,同时也是很好的防御术,因为可以人影互易,使敌人的攻击徒劳无功。

  

  此时对他而言,“冥神之眼”固然可以化解普通冥武士的进攻,也能化解敌人的战意,却不是一种正规的攻击

  

  手段,而且一旦对方有实力抵挡就会显得毫无所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需要各种的攻击术协助,而“花月”正是他所想要的。

  

  若能学会这项“花月”,就可以用偷袭的手法攻击强大的敌人。

  

  藏书阁外,元苏正想走进去查看还有没有人,刚进来就看到斩风向外走,好奇地问道:“斩风,这次选了甚么?”

  

  “花月!”斩风收敛了自己的杀气,元苏给他的印象很好,所以他不想用对仇人的气势对着他。

  

  “花……月?”

  

  元苏又吓了一跳,脸色一阵青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似乎这一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摇头苦笑道:“你还真是倔强,做事要从低处做起,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改变主意,毅然踏出了藏书阁。

  

  元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叹息的表情,摇头道:“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少年,不,应该是青年了。”

  

  布扬正走进来,见他站在门口发呆,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元苏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知道斩风这一次选了甚么吗?”

  

  布扬呆了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怀疑地问道:“不会又是最后一排的冥武技吧?”

  

  “说对了,斩风这一次选了”花月“。”

  

  “甚么?”布扬惊得当场跳了起来,脸色气得发紫,愤愤地道:“每次都是这样,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人了,好心为他着想,要他从低级的修炼起,可他偏偏不听,真是气死我了。”

  

  元苏甩头望着门外,喃喃地道:“不知为甚么,我心里总是在想着他的事,真是个让人担心的人。”

  

  布扬楞了楞,然后点点头,叹道:“我也是,虽然见了他就有气,但只要一想到他那对冰冷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担心他,我还真是口硬心软。”

  

  元苏哈哈笑道:“原来你竟然是口硬心软的人,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哈哈,以后和我动手可不要心软哦!”

  

  布扬瞪了他一眼,然后悻悻地离开,走了一半,还特意望了小石屋一眼,然后晃着脑袋走开了。

  

  小石屋内,骆素听到“花月”两个字,也再一次被吓着了,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没有吓得趴下。

  

  看着斩风执着的眼神,骆素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说甚么,却又想说些甚么,因而呆呆地看着他发楞。

  

  斩风也回望着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算了,你喜欢学甚么,就学甚么吧!”

  

  骆素显得很无奈,扛着梯子架在柜子旁,然后爬到顶层,取下了同样是蓝皮包着的小册子。

  

  斩风接下册子,小心翼翼地放怀里,突然向骆素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小石屋。

  

  骆素楞住了,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愉快的感觉,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喃喃地道:“他居然向我行礼,好像没有见过他向任何人行过礼,看来他并不是嚣张,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嘿嘿,奇怪的小子。”

  

  元苏走了过来,见他站在门口傻笑,不禁笑道:“你怎么了,笑成这样?”

  

  “那孩子向我鞠了一躬,真是没想到啊!”

  

  “鞠躬?”

  

  元苏回头望着正走出修炼场的斩风,诧异地回道:“好像是第一次。”

  

  “不知为甚么,虽然他很冷漠,但我总觉得他就是蓝色的冥日一样,把一切都深藏在心中,虽然如此,却不能掩盖美丽的光芒。”

  

  元苏静静地回味着骆素的一番话,心中也产生了共鸣感。

  

  斩风并没在意别人的评论,只是与夭云说了几句,再次回到了几乎是属于他的山峰上。

  

  夜已深,紫色的冥月依然展示着她的妖异。

  

  妖娆的紫色月芒洒满山头,被山石反射,竟似山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紫雾,仿佛是一个少女披着紫色的纱衣,静静坐在山头。

  

  阵阵的山风吹起,拂动着斩风的白衣,也拂动着他的心神,虽然回到人界的机会很渺茫,但他并不想放弃,随着时间的推移,期待越来越浓。

  

  “人界!我会回去的。”

  

  他并没有着急修炼,因为他看到了紫月,看到那灿烂的紫色光芒后,心头浮想连篇。

  

  “我既能用冥日之力,为甚么不利用紫月之力的冥术呢?心神能束?蓝光,也一定能束?紫光,既然如此,我没有理由不尝试一下取得紫月的力量。”

  

  年轻的心总是火热的,有了想法,就会有行动,为了那无法磨灭的仇恨,他不愿意浪费半点时间,所以他又坐下了。

  

  这一次,他在山上住了整整一年半。

  

  这期间他学了三样东西,“花月”、“冥神之眼”、还有他自创的“紫月之瞳”。

  

  冥界没有四季,一切都是如常。

  

  准备下山的斩风,静静地吹着熟悉的山风,回味着这两年以来的苦修岁月,尤其是想到“紫月之瞳”,他的瞳孔就缩了起来。

  

  比起“冥神之眼”,紫月的力量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狼,不但凶烈,而且难以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光为

  

  在心神中播下紫月之力的种子,就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一蓝一紫两种力量的种子,正在他的心神中茁壮。

  

  两种力量并没有产生对抗性,就像天生一对似的交缠在一起,既可分,又可合,这种情况大出斩风的意料之外,也同样令他兴奋不已。

  

  然而他很清楚,学会“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并不代表甚么,只不过学会了两种使yongli量的方法。

  

  决定成败的关键实是在于力量,如果心神中的力量不成长,效用和持久性都受到限制,即使会了顶级的冥武技也无法战胜别人,所以还需要更长久的修炼。

  

  而“花月”的修炼,也同样是依靠“蓝”和“紫”两种力量才得以成功,与一般人走的道路完全不同。

  

  所以斩风所能施展的“花月”,与真正的“花月”有着极大区别,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冥武技。

  

  时间使东藏书阁和东修炼场起了变化。

  

  元苏和布扬等人因为在评定大会之中挑战成功,一跃而成青级冥武士,并离开了东修炼场和藏书阁,专心在西修炼场修练。

  

  森矢和知雅这两名新的红级冥武士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成为了藏书阁和修炼场的监管。

  

  当然,修炼场中的冥武士们还是在拼命的修炼着,并没有因人事的变动而受影响。

  

  斩风沿着山路下了山,在山下的潭边梳洗了一番,再次回到断戈城,城中还是那么的寥落,行人也十分稀少。

  

  他并没有回到只住了几天的住所,直接往藏书阁去了。

  

  东藏书阁临街的入口,他忽然发现院内站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红衣女子,不禁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因为他察觉到藏书阁的后门似乎打开了,便想着还书,于是直接走入了院门,想从中间穿过去。

  

  “站住。”一声娇喝,止住了他的脚步。

  

  他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着知雅。

  

  这名叫知雅的红衣女子是新任监管,她打量了斩风几眼,见他头上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还沾了不少灰尘,看到此处,不禁皱了皱眉。

  

  然而,当她把目光移到他那张冷漠的面孔上时,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怒意,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尊重,而且冥武士都是从后门进入藏书阁,这个人看起来又不像冥武士,于是指着他怒声责问道:“你是甚么人?竟敢乱闯?”

  

  “斩风。”

  

  知雅呆了呆,脑海中也迅速浮现出一个名字,当她再次打量他时,眼神中露出了鄙视的神情,不悦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两年不参加评定大会的斩风?”

  

  “两年了吗?”斩风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上的冥日,怎样也没想到,时间竟然又过了一年多。

  

  “明知故问!”知雅的脾气比布扬还要暴躁,对他冷漠的表情感到很不舒服,而且她不认识斩风,加上脑子里

  

  一直都对斩风这个名字感到轻视和鄙夷,所以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斩风听出她语气中的狂傲和不屑,眼神突然一凝,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知雅被他看得很不舒服,感觉像是被猎人盯死的猎物,脾气火暴的她瞪了他一眼,怒喝道:“看甚么,滚开,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懒的人,冥界最讨厌懒人,你知道吗?真是不可救药,修炼场应该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斩风的瞳孔微微一缩,怒火开始在眼中漫溢出来,一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地捏成拳状,然后又松开了,继续向里面走去。

  

  “没用的东西,真是个废物!”知雅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坐回原位。

  

  一句话使斩风刚刚放松的双拳又捏紧了,只见他猛地停下了身子,甩头紧紧地盯着她,眼神充满了填满了刚才被压下的怒火。

  

  知雅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撇了撇嘴,轻视地道:“看甚么看,还不滚进去修炼,否则你一辈子也只能穿白衣。”

  

  斩风缓缓地伸出右手指着她,淡淡地道:“我向你挑战。”

  

  “向我挑战!”知雅大吃一惊,猛地跳到他的面前,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气鼓鼓地道:“没事别开玩笑,挑战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别忘了我比你高出三级。”

  

  “你怕吗?”斩风冷冷地问道。

  

  冰冷的眼神,不屑的语气,漠视的神态,没有一样不让知雅怒火冲天,受到刺激的她,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斩风。

  

  斩风依旧保持着他的姿态。

  

  在知雅的眼中,这仿佛就是无声的挑衅,觉得自己如果不应战就会被他耻笑,哼了一声,愤愤地道:“没问题,现在就接受你的挑战。”

  

  “哪里?”

  

  知雅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道:“就在此处,反正现在不会有人来,有后门隔着。”

  

  “好。”

  

  斩风点点头,转身就走向院中的空地,信心和气势从他的姿态中,完全的表现了出来。

  

  知雅看在眼中更是有气,这个白级院生居然不顾礼仪,走在自己前面,而且态度又如此狂傲,这是她身为修炼场监管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因而赌气似的急步冲到他的前面,抢先走到了长方形的空地。

  

  斩风没有理她,依然自如地慢慢走空地的左侧,傲然而立。

  

  看着院落,他觉得有些陌生,因为他只待了几个晚上,事隔两年,印象早已模糊,只有一点点归属感,毕竟身上还穿着当日布扬为他取的那件白袍。

  

  知雅看了看四周,然后快步走到水池右侧的空地上,为了回应斩风的冷漠和狂傲,她用最冷淡的语气问道:“我们开始吧?”

  

  斩风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背靠着水池站着。

  

  没有一丝的紧张,就像是面对一个等级比他低的人,其实他并没有低估知雅,只是他习惯了冷漠,就算是当日与冥皇的比试也是这副表情。

  

  知雅的绝招叫做“半云”,是一项空中扑击的冥术。

  

  她退了两步,到了院子左侧卧室的台阶前,希望yongli量最强的绝招一举击败他,教训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

  

  斩风欠了欠身,却没有动,因为他学会的三种冥武技都是以静制动的,他并不是一个狂傲之人,也没有兴趣显露自己的实力,因为隐藏的实力才是可怕的实力,况且力量并不是用来展示给旁人看的。

  

  知雅见他没有动手,觉得有点奇怪,心道:“虽然白级冥武士挑战红级冥武士好像从来发生过,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居然又不主动进攻,难道还等我自动认输不成?”

  

  她把斩风的这种姿态,看成了是对自己的蔑视,只感到胸中的怒气像是天火般熊熊燃烧了起来,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不能狠狠地教训面前的这个狂妄小子,以后就难以用监管的身分在修炼场立足了。

  

  想到此处,她淡淡地嚷了一句“开始”,然后双臂一张,全力施出了绝招“半云”。

  

  只见她与身上的那件红色衣服化为一体,如同一片飞云般飘向斩风,速度并不快,却有着一股隐藏的力量,似

  

  是蓄势待发,让人感受到一股压力,就像是风暴之前的那种抑郁感,使人不舒服。

  

  虽然旁人能直接感受到这招式的力量,却并不容易躲过,因为攻击的始动点并不是在离地的一刻,滑行过程中的每一点都可以是攻击的始动点,所以没有经验的人,会因为错漏时机而被击败。

  

  斩风同样感受到这种压力,但习惯了残酷的他,并没有受到影响,压力就像是海上的狂风,虽然凶狠,却激起了更高的巨浪。

  

  骤然间,一股烈风吹来,吹得他的衣服劈叭乱响,披肩的长发随之飘了起来,而他就像是巨神一样站着不动,只是凝视着红云,静静地看着红云中知雅的一举一动。

  

  他虽然没有动,风却带动了他的影子,就像有生命似的,贴着地面向相反的方向移去。

  

  知雅并没有留意地面的变化,因为她的眼睛一直锁定着一动不动的斩风,直到此时,她还是不认为对方有能力击败自己。

  

  很快,她忽然担心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失败,而是担心斩风的防御力太弱,会被她一击致死。

  

  “让开!”

  

  虽然知雅大声叫唤,但斩风并没有躲开,她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收招了,因为“半云”的威力真正地发动了。

  

  狠狠地一击,不留一丝余地,这就是冥界的比试。

  

  知雅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竟然与小辈比试,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力量就像是无的放矢般击在了空气之中,带起的只有阵阵气流和随之而起的烈风。

  

  风中,红云如同一片红色的刀光,从斩风的身上穿了过去,竟像是穿透了一层虚影。

  

  “怎么会这样?”

  

  她惊讶地问自己,虽然是监管,但她从来没有遇过“花月”,也不知道这种顶级的冥武技会有何种效果。

  

  就在她惊愕万分的时候,斩风的反击到了,一轮幻影就像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朦胧而迷人。

  

  知雅的背部被狠狠地击了一下,她的身子还未完全站稳,又被冲击力抛了起来,并重重地摔在水池里,背上衣服被冲击力撕成了一条条的破布,几处的肌肤也露了出来。

  

  “扑通!”

  

  一池碧水被知雅的身子溅得水花四溅,洒了一地。

  

  “你败了。”

  

  看着狼狈落水的知雅,斩风依然维持着淡淡的表情。

  

  风再起,带着一片枯叶划空而过,似乎在为这短短的三个字衬托知雅的悲哀,她的狂妄和轻视,使她犹如坠入了沉渊之中,一沉不起。

  

  知雅全身都湿透了,但她的心神已经没有多余时间兼顾这种事,落败的感觉正侵吞着她的神经。

  

  失败本是小事,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招就败在了一个白级冥武士的手上,面如死灰的她躺在水池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连比试后应有的礼仪都忘了。

  

  斩风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眼神又闪出了噬人的寒光。

  

  方才的一击,成功带给他极大的自信,因为他终于确认自己的力量,心中一直燃烧着的斗志便如烈火般烧得更旺,同时点燃的,还有心中永远的伤痛和无尽的怒火,脑海不期然地又浮现出死前那一幅无法磨灭的景象。

  

  “报仇的时间到了!”

  

  他忽然握紧拳头,在心中大声叫了一声。

  

  豪情、杀气、恨意、斗志,四股激情交炽在一起,随着冰冷的目光直冲云霄,似要冲破天幕,带他进入无边的复仇之境。

  

  冥日像是回应似的拨开了云雾,展现骄人的光芒,一丝丝晶莹的蓝光,揉和在锐利的目光之中,直往无尽的天边冲去。

  

  相比之下,知雅眼中的空洞与方才的高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彻底的败了,虽然不是没有失败过,但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败的这么彻底,而且只有一招,连对方的身子都没有碰到就被击败了。

  

  最令她心惊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斩风是如何移动的,就像是一阵幻影飘过,那么的不羁,那么的潇洒,使她找不到半点理由来推托失败的责任,也许她能怨的只有风,因为风声就像是在耻笑她的自大,正不断地呼啸着。

  

  “好像还可以更快一点,力量也用得太过了。”斩风扔下发楞的知雅,走到中门,见门紧紧地锁着,又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挥着自己的右掌,检讨着自己刚才的动作,眼神中竟还有些不太满意。

  

  知雅望了他一眼,这个名叫斩风的青年,宽广的肩头,粗壮的手臂,飘逸的长发,刚才还觉渺小的身影,仿佛突然涨大了似的,大到让她无法看清面前所有的一切,这使得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惧意。

  

  她后悔自己不该嘲笑他,轻视他,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上的颜色并不代表一切。

  

  抬头望向天空中盛放着莹莹蓝光的巨日,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共鸣,猛地甩转头,把眼光落在了人影消失的门口,这一刻,她似乎看到太阳的影子和斩风的影子重迭了起来,密而不分。

  

  斩风并不知道方才的一击,如何震撼着知雅的心神,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因为他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而是又静静地穿过通道,来到了修炼场。

  

  修炼场的情况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修炼场的冥武士们都在全力修炼,不过人数少了一点,穿白衣的更少了,大多数都是黄级冥武士。

  

  对于场中的大部分人来说,“斩风”这个名字已经是回忆了,他们也没有兴趣记着这个令他们感到不舒服的古怪青年。

  

  由于断戈城不大,人口不多,这些人经常聚在修炼场修炼,就算不熟悉也见过,所以斩风陌生的形象就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橙级冥武士莫千离门口最近,眼角扫到他时猛地一楞,好奇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的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沾满了灰尘,披肩的长发虽然洗过,但还是显得十分凌乱,给人的观感很不好,他忍不住停下修炼着的双手,问道:“你是这个城的吗?”

  

  这一声惊动了附近不少人,都把眼光移到了斩风的身上。

  

  斩风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掏出了怀中的小册子,直接向小石屋走。

  

  人们看到他手里的小册子,不由一楞,这才明白他是这里的冥武士,却一时想不起有过这样的人。

  

  “他是谁?”

  

  “不知道,不会是新人吧?”

  

  众人开始指着斩风议论纷纷,对于斩风的形象和冷漠似有所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名字。

  

  6扬名一隅

  

  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下,斩风依然顾我地步向藏书阁的大门。

  

  “斩风,是你吗?”

  

  夭云被众人的议论惊动了,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到了斩风,一眼就感受到他的这股气势,但由于长发遮面,所以看不清楚,但还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斩风拨开了长发,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点点头。

  

  他这一番举动,让场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一个从记忆中消失的人又出现了。

  

  夭云兴奋地走到他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除了表情之外,其他都有些改变,样子不但成熟,也更加英俊,身材也变高大了,原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太合体。

  

  “太久没见了,看到你回来真好。”夭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还好吗?”看着夭云,这位相处日子不长,但交情很深的朋友,斩风换上了比较柔和的目光。

  

  在冥界给他留下印象的人并不多,夭云和冥皇是最深的两人。

  

  夭云见他竟然主动问候自己,笑得很开心,忙不迭地点头道:“我很好,不过第二次评定大会没有通过,所以还是黄级。”

  

  “下次会成功。”斩风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夭云很高兴,虽然他比斩风的年龄要大两年,但斩风的气势和成熟,使他总感觉自己才是弟弟,所以每当看到斩风,就像是弟弟看哥哥那样的亲切和尊敬,听到他的鼓励,夭云就像一个弟弟般腼腆地笑了起来。

  

  斩风被他的神色牵动了对家人的思念,拳头不知何时又捏紧了。

  

  夭云亲切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着问道:“今年的评定大会还有三个月,你会参加吗?”

  

  “嗯。”斩风松开了拳头,也收回了眼中的杀气,就像蓝色的冥日一样,把一切都收敛在心中。

  

  “太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去。”

  

  “嗯。”

  

  夭云看着他身上的破衣,摇头道:“你这身白衣太旧了,也该换一换了,回去换一件再来吧。”

  

  斩风低头看了看破烂的衣服,破碎的布条随风摇摆,大大小小洞中露出了肌肤,看上去就像是个落魄的乞丐,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丝丝笑意。

  

  夭云忽然想到今天又是藏书阁的开放日,便看着他问道:“你是来还书的吗?”

  

  “嗯!”

  

  “快去吧,藏书阁今天开放,别错过了。”

  

  斩风低着头走进了小石屋,一眼就看到了样貌不变的骆素,低头在整理破旧的小册子。

  

  骆素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前这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名字,不由楞住了。

  

  斩风静静地把蓝皮小册子放在桌子上,默默地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

  

  骆素随手打开小册子,一眼就看到里面写着“花月”

  

  两个字,整个人呆住了,然后看者他的背影,惊呼道:“你是斩风?”

  

  斩风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

  

  夭云正在院门口等他,见他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还要进藏书阁吗?”

  

  斩风低头想了想,问道:“一般的冥武技要学几个月?”

  

  “最少也要半年吧!”

  

  斩风想了片刻,然后转身往藏书阁走去。

  

  此时另一名新来的监管人森矢,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发现夭云和一个长发人在说话,不禁有些奇怪,走过来问道:“夭云,他是谁?”

  

  夭云恭敬地道:“他叫斩风,是白级冥武士。”

  

  森矢想起了一个一年多没有回来,而且两次缺席评定大会的少年,猛地转头瞪大眼睛盯着斩风看了半天。

  

  斩风淡淡地回视着他。

  

  森矢忽然脸色一正,伸出右手指责道:“你居然一年半都不回来,而且两次缺席评定大会,这分明是对城主大人的藐视。

  

  “身为冥武士,要懂得最基本的礼仪,你这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简直不可原谅,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哼,我要禀告城主,将你驱逐出城。”

  

  斩风挑了挑眉头,用更冷的目光回敬着森矢。

  

  森矢被他的眼神一激,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夭云不高兴斩风受责,又知道斩风从来不为自己说话,便替他申辩道:“森矢监管,斩风他一直都在外面修炼,既然同样是修炼,就不必介意他在哪里修炼,何况你看看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可想而知他受了很多苦,所以您这么批评他,是不公平的。”

  

  斩风转头看着仗义执言的夭云,夭云所表现出来的友情,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忽然发现自己在报仇的道路上并不是孤独的,至少会有朋友的支持。

  

  森矢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级冥武士的气势所压,一张脸窘得通红,连忙踏回原地,正气十足地道:“这事你不用管,自己去修炼,我身为藏书阁的监管,自然要秉公办理。”

  

  夭云转头看着斩风,脸上尽是无奈。

  

  “不用担心,我自己处理。”斩风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跨步来到森矢的面前,盯着他淡淡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森矢刚才被吓退,感到脸上一阵火辣,又再被冷漠的一言,挑起了胸中的怒意,大声喝道:“你应该明白这里讲的是尊卑之分,强弱之别,你身为白级冥武士,就应该对我们表示出应有的礼仪。”

  

  “礼仪?”斩风茫然地回头看着夭云。

  

  夭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把这套礼仪放在心上,看着他苦笑道:“就是要先向高等级的人行礼。”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行礼,他不想向一个轻视自己的人低头认输,因而把目光移向森矢,问道:“如果我打败你,是不是就不必向你行礼。”

  

  森矢原以为他会低头,没想到他不退反进,更要向自己挑战,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怒道:“狂妄,狂妄之极,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狂妄的人,如果你能打败橙级冥武士再来向我挑战吧。”

  

  “橙级冥武士?嗯,我明白了。”斩风并不想重提击败知雅的事,况且他也想再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森矢的咆哮声很大,附近修炼中的冥武士们都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院内,留意里面发生的事情,当他们迎向斩风的目光时,都挺胸收腹,脸上也洋溢着自信的表情,都希望接受他的挑战。

  

  斩风看了一阵,又走到外面逛了一圈,最后走到莫千的身边,说道:“我向你挑战。”

  

  莫千瞪大了双眼看着他,问道:“你真要向我挑战?”

  

  “嗯!”

  

  莫千举目场内,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无形的压力使他根本无法拒绝,当然,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白级冥武士,于是点头应道:“好吧!”

  

  斩风没有再说甚么,转身走到场中的空地,静静地等待着莫千。

  

  夭云走到他身边,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有信心?”

  

  斩风点点头。

  

  夭云笑了起来,道:“我相信你,你既然有信心就一定能赢,我在旁边为你加油。”说罢,就走到场边坐在青石板上,等待好戏上演。

  

  森矢撇了撇嘴,淡淡地笑道:“真是逞强的人,不过逞强是没有用的,实力才能说明一切。”

  

  比起知雅,森矢更加狂妄,言语上更加轻视,因而同样激起了斩风心中的怒气,然而斩风连正眼都不看他,战胜知雅的经验,使他意识到红级冥武士的水准,所以并没有感到任何威胁,只等着击败莫千之后,再回头来对付他。

  

  莫千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怠慢,也不敢轻视这场比试,他走到离斩风三丈的位置停下,然后面对他,正色道:“虽然你比我差两级,但比试是崇高的,所以我会用最强力的冥武技攻击你,你做好准备吧。”

  

  斩风点点头,朝他欠了欠身以示尊敬,比起森矢,这位其貌不扬的莫千更令他感到舒服,一个尊重对手的人,本身也是值得尊敬的,所以他表现出应有的礼貌。

  

  看到这一幕,任何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觉得他对于森矢的无礼举动是刻意做出来的,于是把目光都移到了森矢身上。

  

  森矢自然是气得浑身乱颤,脸拉的比驴脸还长,一双原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睛,显得更加突出,就像一对金鱼眼似的死死盯着斩风,眼中尽是愤怒之色。

  

  夭云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森矢低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吼道:“快开始吧!”

  

  莫千见他发怒了,不敢怠慢,问道:“我们开始?”

  

  “嗯!”斩风点点头,但他并没有摆出任何作战的姿态,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众人看了他的姿势,又嘀咕了起来。

  

  平时人们比试都是有一套几近于苛刻的法则,所有的人都应该自觉的遵守,然而斩风的特立独行,让他们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不禁大为惊讶。

  

  “他怎么没有准备?”

  

  “看来是以静制动,我们学的冥武技里很多都是这样,所以不足为奇。”

  

  “你知道他选了哪一项冥武技吗?”

  

  “我记得他两次进去藏书阁,所以也应该是两项。”

  

  “只有两项?看来胜算不大,不过他的斗志倒是值得我们学习,竟然敢挑战红级冥武士。”

  

  对于斩风来说,他待在修炼场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更不知道甚么规则,况且刚才与知雅一战也是如此,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摆甚么架式。

  

  “气势倒是不弱,可惜没有实力的气势,只不过是虚架子。”森矢看着他的姿势摇了摇头,又开始自以为是的指责了起来。

  

  夭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斩风根本就不是那么自大的人,这两年的时间也不会白费,看着吧,一会儿就让你大吃一惊。”

  

  斩风静静地站着,甚么姿势也没有做,只是淡漠地看着莫千,若是有人细心则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不断在动,不过却是小幅度的移动,从莫千的头顶直到他的双足,他都看得很仔细。

  

  “开始吧!”莫千首先发话了。

  

  斩风抬起右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可以进攻了。

  

  莫千见他让自己先攻,并没有客气,因为他觉得全力以赴也是尊重对手的一种表现,所以他一出手,就祭出自己的绝招——“千鸟杀”。

  

  “千鸟杀?”

  

  橙级冥武士都惊呼了起来,虽然没有几个人修炼这项冥武技,但他们大都从石碑上看过,也曾考虑修炼这一项,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而且学会这项冥武技差不多就可以升到红级位阶了。

  

  “看来今年的评定大会中,他一定会升级。”森矢对莫千更为欣赏,当然,其中一部分因素在于他是斩风的对手,所以打心眼儿里希望,莫千能重重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

  

  夭云还是满怀信心地看着斩风,因为他的眼神所表达出来的除了自信,还有一种慑人的气势,因而并不担心他会输在“千鸟杀”之下。

  

  斩风还是没有动,但他可以感受到莫千的身上涌起了一股力量。

  

  “千鸟杀”是一种攻击面很广的冥武技,一施展开就像千只飞鸟飞扑而下,受攻击者会看到身边有千万鸟影,无路可退,与知雅的“半云”,是同一类型的冥武技。

  

  霎时间,场中飘起了一阵橙色的风暴,在斩风的四周不断地盘旋飞舞,此时,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斩风身上,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就是风暴的风眼,平静,却又危机重重。

  

  斩风的战斗经验很少,也不清楚“千鸟杀”的特性,所以直到面前出现了千万鸟形,才了解到这一冥武技的厉害之处,但他还是表现得那么沉着,一动不动,无论橙色

  

  风暴如何闪动,他都像没事人似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施展了“花月”。

  

  地上的人影在微微地闪动着,“千鸟杀”所形成的橙色风暴就像遮在脸上的面纱,把影子隐藏的恰到好处,不但外面的人看不见,就连莫千自己也无从查找。

  

  橙色的幻影晃动到斩风面前,像是啄木鸟似的不断击在他的身上,然后莫千开始感到奇怪,因为他感觉不到“千鸟杀”有击中实体,但面前的斩风的的确确没有移动半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困扰着他,但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想到失败之后的境况,就无法停手不攻。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无疑是一面倒的攻势,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斩风的实力了,就算再沉着的人,面对橙色风暴这种压倒性攻势,也该做出回应,而不是像斩风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森矢站在远处看着橙色幻影席卷到斩风身上,神情变得极其轻松,得意地撇着嘴唇,讪笑道:“连反应也没有,实力相差太远。”然而他这种反应恰好表现出他内心的紧张,直到此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夭云转头瞥了他一眼,心道:“原来你有些怕,看来斩风的气势真的吓着你了。”

  

  “啊——”就在他思绪纷乱时,场中忽然传来了莫千一声大叫。

  

  夭云惊的甩头望去,场上果然发生剧变,原来那股压倒一切的橙色旋风已经不存在了,而莫千则像断线的风筝被击了出去,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没有人看出莫千为何会败,因为没有人能察觉到斩风是如何反击的,但事实摆在他们的眼前。

  

  莫千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站得近的人,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呻吟声,除了目瞪口呆,人们似乎没有第二种反应了。

  

  得到胜利的斩风,微微仰起了头望着天上的冥日,虽然他没有任何胜利的宣言,在旁人的眼中,他这种冷漠而孤寂的神态,却给了他们无比的震撼,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感慨,这就是胜利者最佳的姿态。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停顿了似的,场中孤傲的胜利者,地上的失败者,围在外圈的旁观者,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案。

  

  惊愕,失落,感慨,震撼,一张张面孔为这幅图案添上了活气,在蓝日为背景的衬托下,令这一幅画更加完美,直到很久以后,他们也依然记得这如画的景象。

  

  森矢张大了嘴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他根本看不出斩风是如何反击的,这比莫千的失败还让他不安和震惊。

  

  “好啊!”夭云是唯一一个面带喜色的人,欣喜若狂的他跳了起来,冲到斩风的身边,大声赞美着自己的朋友。

  

  “谢谢。”斩风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到森矢的面前,淡淡地问道:“我可以向你挑战了吗?”

  

  森矢震惊得无法说出一句,红级位阶使他不能不战,却又没有信心,尤其想到斩风悄然无息的反击,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夭云看着他又青又白的脸色,不由地笑了起来,自豪地道:“森矢监管,斩风的实力不弱吧?”

  

  “这……那……”森矢??鹊厮盗税胩欤?菜挡怀鲆痪洌??哪院V腥?歉詹诺哪且荒弧

  

  斩风见他如此,神色突然一寒,两道浅蓝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睛射出,直cha森矢的眼中。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动用了“冥神之眼”,但只是一瞬间,比眨眼更快的一瞬间,因而当旁边的人看到蓝光时,都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但森矢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的身子猛地颤了起来,正在因挑战而感到担忧和恐惧的他,毫无准备地承受

  

  了斩风的攻击,整个人呆若木鸡,呆滞的眼神被刺入心底的蓝光锁死,突然变得空洞虚无,幸亏斩风只是刺了他一下,否则他必败无疑。

  

  但就只是这样,他也感觉得出自己已经四肢无力,头脑发昏,双腿一软,竟然跪坐在斩风的面前,就像是跪倒认输。

  

  旁人见了,又是一阵惊愕。

  

  夭云也吓了一跳,拉着斩风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斩风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森矢,转身往藏书阁走去。

  

  “斩风。”

  

  一声叫唤使他立即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赫然发现一身黑衣的断戈站在门口。

  

  “城主大人。”冥武士们都朝着他行了一礼。

  

  斩风凝视着他片刻,也朝他微微欠了欠身。

  

  断戈一边踏入场内,一边回头唤道:“你进来吧!”

  

  众人觉得有些奇怪,都朝他身后望去,突然发现知雅满面愧色地走进了修炼场,身上的红衣却是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角依然还滴着水,显得十分狼狈。

  

  “知雅监管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不会是被人打的吧?”

  

  “有可能,不过是谁向她挑战,应该不会是这里的人吧,修炼场也没有人有实力与监管比试。”

  

  “难说,你没看到这个长发怪人,把森矢监管吓得跪下了?”

  

  议论纷纷之中,断戈走到了斩风面前静静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因此被吸引到斩风身上,想起刚才他击败莫千的一幕,都开始怀疑是他击败了知雅,然而橙级和红级毕竟有分别,所以都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有的人甚至怀疑,断戈是为了他两年没有参加评定大会的事情而来。

  

  知雅也在看着斩风,眼神中有些茫然,有些惭愧,有些胆寒,有些无奈,心里百感交集,堂堂的红级监管竟然输的这么惨,使她的情绪变得不太稳定,尤其是被断戈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更是无地自容。

  

  夭云见知雅和断戈的表情都很奇怪,不禁替斩风担心了起来,于是走到斩风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

  

  斩风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用平静的目光回应了他的担心。

  

  断戈凝视着他半晌后终于说话了,用手指着知雅淡淡地问道:“斩风,你是用哪一项冥武技击败了她?”

  

  场内一片哗然,众人听得有些懵,看着斩风身上已经变灰的白衣,又看了知雅,谁也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但事情从城主的嘴里说出,真实性无可挑剔。

  

  骆素刚才在整理柜子,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没有走出来,此时将一切都整理好便走出来想知道发生了甚

  

  么事,眼角找到断戈时忽然笑了起来,含笑道:“城主,你怎么来啦?”

  

  断戈扫了他一眼,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丝丝的笑容,道:“原本来看看这里的热闹气氛,遇上了点事,所以要处理。”

  

  骆素看了看偌大的修炼场,问道:“事?刚才很热闹,好像是发生了一些事。”

  

  断戈对骆素很尊重,因而不厌其烦地答道:“斩风向知雅挑战,结果一招就胜了她,我和知雅都想知道,他用的是甚么招术。”

  

  “一……一招?”骆素当场就呆住了。

  

  断戈的解释又引起了一阵轰动,他们如何也想不出斩风有甚么能力可以一招击败知雅,但他们想起莫千的失败,都平静了下来。

  

  莫千这时才爬了起来,他正因为被白级冥武士击败而感到羞愧,听到知雅也是一招落败,心中的失落感立时大减,瞪大眼睛看着知雅。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败,只是感觉到自己击空了无数次,然后就感觉到背上被人重重地击了一下。

  

  骆素听到知雅落败,猛地想起斩风所挑选的两项冥武技,整个人傻了,回头看了看小石屋,又看了看斩风,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然声中,断戈又把疑问的目光移到斩风身上,问道:“你用了哪一项冥武技?”

  

  “花月!”

  

  斩风淡描淡写吐出了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骆素和断戈的耳边响起,场中之人除了斩风之外,知道“花月”的就只有他们了,就连两名红级冥武士也是一脸茫然。

  

  然而斩风的“花月”有其形,而非其实,只不过是借“花月”的手法,发挥出心神上的两种异力而已,但众人都没有见过,只当他说的是真的。

  

  “原来是”花月“。”断戈轻轻地嘟囔了一句,猛地抬头凝视着骆素,问道:“他真的选择了”花月“吗?”

  

  “你练成了”花月“!哈哈,太好了,修炼场中唯一一个练成这项冥武技的人,出现在这里。”骆素渐渐从震惊中平复,一种狂喜取代了脸上的惊讶,看着斩风,他觉得自己的期望没有落空,所以感到很满足与自豪。

  

  其他人都看着手舞足蹈的他,既是好笑,又是好奇,都想知道“花月”是甚么冥武技。

  

  一旁的知雅,也在问同样的问题,而她看着骆素直接问道:“”花月“是甚么?”

  

  骆素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似的看着斩风,亲切地摸了摸斩风的脑袋,含笑道:“冥界之中有能力成功练成”花

  

  月“这项冥武技的人,应该只有十个紫级冥帅,嗯,也许黑级也有机会。”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紫……紫级!”知雅的心中猛一震,转头看着没有表情的斩风,此刻她找不到任何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忽然想到冥日,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种想法像是挥之不去,令她异常的纳闷。

  

  “骆素老人说的不错。”cha嘴的是断戈,他凝视着斩风,脸上显出古怪的神情,沉声道:“十位紫级的冥武士之中,好像只有一位学会了”花月“,当然,其他的人并不是没有能力学会这项冥武技,而是选了其他的冥武技,不过,黑级之中学会这项冥武技的人好像一个也没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学会了,如果再加上冥皇大人,冥界学会”花月“的人只有三个。”

  

  听了断戈的话,人们的目光又凝焦在斩风身上,然而当他们看到斩风那张年轻的脸和破烂的白衣时,如何也无法将他与冥界强者联系在一起。

  

  当然,断戈这样的评价,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项确切的证据,使他们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观念,尤其是对身上衣服的颜色所代表的地位更是有所动摇,有的人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思绪万千。

  

  渐渐地,凝聚在斩风身上的目光变了,从鄙视变成了崇敬,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斩风身上的那件破旧的白色衣服,便感到一种巨大的推动力,使这些低等级的冥武士,有了更广阔的前景。

  

  夭云用他一贯的反应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只见他一拳捶在了斩风的胸口,笑道:“原来你离开了一年半,就是去练这么厉害的冥武技,真是让人佩服。”

  

  “还很生疏,练的不够。”斩风却没有太大的感觉,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漠然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因为他的感觉早就麻木了,除了仇恨之外,能刺激他的事情很少,而且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代表他能够很轻易地报仇,谨慎和小心也控制了他的情绪变化。

  

  断戈含笑道:“斩风,看来冥皇大人的期待果然是对的。”

  

  一句话罢,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冥皇看中这样的人,才是绝对合理的事情。

  

  夭云替他感到高兴,笑着打趣道:“原来你是冥皇看中的人,怎么不早说呢,我好早一点拍拍马屁,哈哈。”

  

  斩风抬头看着天上的蓝日,不禁又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看到冥日的情景,那一次的经历使他看到“冥神之眼”

  

  的强大,也是因此而选择了修炼这项冥武技,得到了力量。

  

  7冥眼试炼

  

  骆素猛地想起斩风所选的另一项冥武技,心想他既然有能力学会“花月”,说不定也已经学会了“冥神之眼”,心中更是一阵躁动,突然拉着他的手臂,问道:“第一项也学会了吗?”

  

  “是。”斩风缓缓地点点头。

  

  “天啊!真是奇迹,哈哈,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失败了呢,原来早就成功了,半年,只有半年时间,真是天赐良材,冥界有希望了。”

  

  骆素猛地一拍脑门,惊喜的蹦了起来,落地之后,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一边跳还一边嘟囔着。

  

  断戈见他兴奋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不由有些诧异,问道:“甚么第一项?他还学了另一项吗?”

  

  骆素神秘地笑了笑,道:“城主,你听了这个会更加吃惊。”

  

  “哦!”

  

  “冥——神——之——眼。”骆素就像是顽童似的,不肯一次说出,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

  

  这一次连断戈也惊呆了,脑子里不由想起第一次见斩风的那一幕,当斩风用鲜血抵御“冥神之眼”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很有前途,然而只相隔短短的两年,斩风就学会了两项顶级冥武技,这便不能不使他感到震惊了。

  

  想当年,他也是被称为奇才,更是黑级中最年轻的一人,然而与斩风相比,无形中就差了不少。

  

  人们一样在发呆,比起“花月”,更多人知道这项冥武技“冥神之眼”,知道那是只有冥皇才能练成的冥武技,所以感受到的震撼,比刚才还要厉害。

  

  一道道目光射在斩风的身上,看着并不算强壮的身形,如何也想不出这个身躯为甚么能制造如此多的奇迹。

  

  夭云并不知道“冥神之眼”,但众人的反应让他了解到这是一项比“花月”

  

  更加厉害的冥武技,心里更加高兴,以身为他的朋友而感到为傲,伸手拍着斩风的肩头,笑道:“太厉害了,真是没想到啊!冥界奇才,我的朋友。”

  

  斩风并没有因为周围的目光而动摇,虽然他只有十七岁,然而心里的承受力却远远超过了这个年龄,对于这种口中的赞赏并不在乎,虚名对他而言,只不过像贴在脸上的一张纸,随时可以撕去。

  

  “原来是”冥神之眼“,原来是……”被斩风用“冥神之眼”吓得呆坐在地的森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

  

  起刚才的那一股锐利如剑的蓝光,身子就不停的哆嗦,脸上也聚满了浓浓的惧意。

  

  人们把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只看了一眼,就被他表现出的那股落魄惊呆了。

  

  断戈打量了他片刻,转头问斩风道:“你对他用了”冥神之眼“?”

  

  “是。”

  

  断戈皱了皱眉,略带怪责地道:“看来他没准备就承接了这种压抑心灵的力量,虽然我没有练过,但也与冥皇斗过三次,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斩风,以后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尤其是对冥界的同胞,用的时候说一声,免得对方承受不了。”

  

  “嗯。”斩风知道问题在于自己的控制力和熟练度不足,所以没有控制好攻击的力度。

  

  断戈吩咐冥武士将森矢扶走,然后又道:“既然你练成了”冥神之眼“,在冥界之中最少也该是个紫级或黑级的位阶,与我同级。”

  

  骆素含笑道:“呵呵,看来冥界又多一个良材了,小伙子,将来就看你的了。”

  

  面对众人的称赞,斩风反而有些不太适应,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头。

  

  断戈忽然问道:“愿意再比试一次吗?用”冥神之眼“。”

  

  一句话引发了所有人的兴趣,他们都没有看过断戈与人比试,所以都想看一看神奇的斩风,能不能击败史上最年轻的黑级冥将。

  

  斩风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断戈并没有出击,因为他曾与冥皇的“冥神之眼”对抗过三次,每一次都输了,所以现在只想试试斩风究竟练到了何种层次。

  

  他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斩风的双眼。

  

  斩风引发了心中的冥日之力,也就是“蓝”,那是一个小小的能量种子,在他的心神之间不断地产生着与众不同的力量。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漆黑的眸子完全变了,晶莹的蓝色染满了整个眼睛,就像是一对晶莹的蓝宝石,如同丝雨般的蓝光,从眼中射了出来,使空气之中弥漫着异样的光芒,操纵下的蓝色光芒,如同天上的蓝日美丽动人,就像是冥日的两个fenshen,代替它照亮大地。

  

  断戈感觉有无数分辨不清的光丝,不断地穿进他的眼睛,然后直接渗入心灵之中,接着便觉得心猛地跳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身体依然能如常的操纵,只是觉得心中的斗志和战意被这些蓝色的光芒不断削弱,与此同时,另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也在他的心里不断地积累。

  

  斩风并没有留情,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甚么才是留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使用“冥神之眼”,而刚才的施展只不过是一次热身而已。

  

  为了衡量自己的修炼成果,他一边利用心中如火一般熊熊燃烧着的“蓝”,一边学冥皇一样转变着蓝色,让断戈承受更大的压力。

  

  断戈的手移到了胸口,清楚感受到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仿佛要脱体而出似的,他知道透过眼睛射来的力量,正在心神之中与自己的斗志对抗着,然而只要蓝色一入眼中,便再也无法闭上眼睛,眼睛会因为蓝光太过美丽而大睁,似乎永远也无法离开这美丽的蓝。

  

  以往与冥皇的对抗中,他都是输在了这一点,虽然内心的斗志可以阻挡“蓝”

  

  的侵蚀,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以至于“蓝”的力量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心中凝聚和增强,终于功亏一篑。

  

  这一次他又遇到了这个问题,然而斩风所释放的力量不同于冥皇,时强时弱,很不稳定,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迷恋情人似的,半分也离不开美丽的“蓝”。

  

  站在断戈身后的人来说,美丽的蓝色带给他们的却是恶梦,有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晕倒在地人事不知;有的人稍好一点,但也全身无力,跪在地上不断哆嗦;但这颤抖并不同于普通的生理反应,这是心在颤抖,现在的他们大都已失去力量,别说移动,就连动一根小手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正面面对斩风的人见到这番景象,除了露出无尽的惊愕之外,就只有退缩。

  

  夭云站在斩风的背后,他看到的是断戈眼中的些许蓝光,还有脸上的凝重表情,在好奇心作祟下,他跨了两步,移到了斩风的侧面,只见一眼就跪了下来,低着头,手捂胸口。

  

  然而斩风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点,然后一次使用,所以“冥神之眼”的威力只会越来越低,相比之下,冥皇的力量却始终能够维持着,而且还能因应对手而进行调节,这就是经验和力量上的差距。

  

  一刻钟过去了,断戈依然稳稳地站立着,但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力至少失去了一大半,余下的一半也未必能够对付斩风的“花月”,于是苦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我输了。”

  

  斩风忽然喘了一口粗气,眼睛随即恢复了正常,他的力量并不足以维持太久,如果不是断戈的顽强,他也不会硬撑到现在,因而收回了“冥神之眼”后就虚脱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断戈楞了楞,接着含笑道:“原来你也是尽了全力,看来我还有一搏的实力。”

  

  斩风勉强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心里却没有感到兴奋,因为他知道如果断戈一开始就主动攻击,自己未必有

  

  机会施展“冥皇之眼”,在类似的比试之中,他会占便宜,但如果是生死相搏,情况就未必如愿,而且他觉得自己只维持了一阵子就无以为继,明显地说明了力量不足,日后如不苦练,进步也是有限。

  

  冥武士的反应却成为了另一种证明,对他们而言,斩风就像是令人恐惧的杀神,一个眼神就足以摧毁他们心中的斗志,若遇上冥皇恐怕全都得趴下。

  

  斩风走到夭云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歉意。

  

  “对不起。”

  

  夭云捂着胸口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朝着他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好像被你抓住了心神似的,感觉好难受啊!又惊又怕,甚么也不想做,连一根小指都不想动了。”

  

  “对不起。”斩风再次诚意地向他道歉。

  

  夭云笑了笑道:“没甚么,只是别对我施展就行了。”

  

  断戈惊讶地看着夭云,没想到这个冷漠的小子居然还有朋友,而且从两个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性格完全相反。

  

  骆素晃着脑袋挤了上来,叹道:“以后可别随便乱用,这东西太厉害了,这群人只怕一个月都不想修炼了。”

  

  斩风随意地瞥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冥武士们,并没有说甚么。

  

  “斩风,这次评定大会你一定能够成功升级,说不定连跳几级呢!”

  

  “也许吧!”

  

  断戈忽道:“以你的实力,也许能达到黑级,如果留下来参加城中的评定大会就太可惜了,因为这里的评定最高只到青级,也就是第六级,靛级以上要去冥都参加”冥

  

  武典“,以你的实力,绝对有资格参加”冥武典“,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去冥都。”

  

  “冥都!”斩风最想得到回人界的机会,眼睛一亮,点头应道:“我去。”

  

  “一个月后,我会带领部分青级冥武士出发去冥都,参加冥武典,到时候你随我们一起去。”

  

  “是。”

  

  “我回去了,一个月后到上武院找我。”断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慨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修炼场。

  

  修炼场里的人被他的“冥神之眼”吓怕了,一个个垂着头袋默默地修炼,不敢看多他一眼,而那些昏倒的人和受惊过度的人,则被抬回了住处。

  

  “你可以去皇朝参加冥武典,真是令人羡慕啊!既然城主说你有黑级的实力,你就一定可以成功。”夭云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同时又为他感到高兴。

  

  斩风心里想的却不是升级,而是想回到人界为自己和所有的亲人报仇雪恨,所以他把去冥都看成了寻找机会的旅程。

  

  为了不浪费剩下的一个月,他决定再选择一个冥武技来修炼,至少可以在实质作战中有大用处,于是走到骆素身边问道:“请问有甚么最凶狠的冥武技吗?”

  

  骆素被“最凶狠”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惊问道:“你想干甚么?”

  

  斩风不愿意多做解释,所以转身直接往藏书阁走去。

  

  “你不如学兵器吧?”骆素忽然叫了一声。

  

  “兵器?”他回头看着骆素,有些茫然,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修炼场里看到有人修炼兵器。

  

  骆素解释道:“兵器是最快捷的方法,也比较凶狠,因为兵器可以直接取人性命,比起拳脚更快,攻击面更大,所花的力气也较少,不过兵器毕竟不是我们的手,要想修得好比拳脚更难。”

  

  “兵器,攻击面广,难学。”斩风喃喃地嘀咕了几句,想到如果能在使用“花月”的同时利用武器大面积的进行攻击,敌人一定防不胜防,而且只要击中便能置人于死,不让对手有任何反击的余地,然而,当他想起修炼场中并没有人使用武器,不禁又怀疑了起来。

  

  骆素明白他的疑问,含笑道:“进入东藏书阁的都是白、黄、橙三级冥武士,他们的实力还没有达到足够的要求,所以一般不让他们修炼兵器,而是等他们达到红级才可以开始修炼,因此东藏书阁内没有使用兵器的冥武术。

  

  “有关兵器的冥武技都在西藏书阁,虽然对外开放,但为了管理方便,白黄橙这三级冥武士不许进入西藏书阁,如果你想学,就去上武院吧,不过要得到城主的批准才行。”

  

  “哦!”斩风点点头,问道:“城主住在哪里?”

  

  “就在城中心,出了巷子一直往西走,那里有个广场,广场北面的黑色宅子就是城主的住所。”

  

  “谢谢。”斩风转身向院外走去。

  

  骆素赞叹道:“好啊,真是奇才,可惜眼里的恨意和杀意太浓了,不然会是个很好的青年。”

  

  夭云点头道:“是啊,每天将自己浸泡在仇恨之中,一定很辛苦。”

  

  斩风并不觉得带着仇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旺盛的斗志,而且目标明确,并不需要想其他的事情。

  

  断戈刚回到家中就接到斩风来访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惊讶,但随即召见了他。

  

  斩风得到卫士的允许后,走入了书房。

  

  断戈坐在书案后面,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斩风来到断戈面前欠了欠身,道:“我想去西藏书阁。”

  

  “为甚么?”

  

  虽然很讨厌解释,但为了取得冥武技,斩风勉强地道:“学冥武技。”

  

  断戈若有所悟,点头道:“一定是想学有关兵器的冥武技吧,嗯,你虽然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可破例让你去。”说罢,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小木牌递给他,道:“这是代表城主的令牌,拿去用吧!”

  

  “谢谢。”斩风接了令牌又欠了欠身,就往外走。

  

  “慢着。”断戈唤住了他。

  

  斩风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断戈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虽然可以学习兵器类的冥武技,但冥界之内并没有机会运用,正式的比试是不许用武器的,就连”冥武典“和”评定大会“也不行,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在选择之前最好想清楚,别耽误了时间。”

  

  斩风没有回应,默默地离开了书房。

  

  断戈摇着头喃喃道:“看来他是想回人界使用,可惜有协议限制,恐怕只会白费工夫,不过现在的冥界也撑不下去了,也许会有回人界的一天吧!”

  

  西藏书阁与东藏书阁一样,都是一座六角形的石楼,三层高,外面有个院子,与东藏书阁遥遥相对,面积也一样大,但这里的人要比修炼场的人少,毕竟是高等级地方。

  

  斩风没有来过,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与东藏书阁是否相同,所以先来到西藏书阁临街的门口。走进去一看,院中同样有一个石台,台上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青衣人,看样子正在修炼。

  

  青衣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猛地一楞,因为他看到了斩风身上的那件又脏又破的白衣,惊问道:“白级?怎么会往这里跑!”

  

  “城主的命令。”斩风随即拿出令牌,朝他扬了扬。

  

  青衣人看到令牌倏地一惊,连忙跳落地下,恭敬地朝令牌鞠了一躬,道:“原来城主让你来的,请绕过外面,然后折往北面,再左拐进入巷子,藏书阁的门开在修炼场一侧,有人问你就展示令牌。”

  

  “谢了。”斩风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西侧的修炼场与东侧的修炼场如出一辙,有着各种不同的地形,四周同样放着一些青石块和青石板,唯一不同的是,四个角落都放着兵器架,cha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样样齐全。

  

  斩风踏入院中,一眼就盯上了兵器架,然后把眼光移到藏书阁敞开的大门上。

  

  与东藏书阁一样,这里的藏书阁也是每月开放一次,所以今日也是藏书阁的开放日。

  

  这里的人比东修炼场要少很多,偌大的修炼场显得有些空旷。

  

  对于他的出现,场中的冥武士们都显得很惊讶,一个个停下修炼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为甚么一个白级冥武士也能到这里来。

  

  最诧异的莫过于布扬和元苏两个人,斩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斩风披着长发,身上的衣服也很脏,但他们只要看到斩风眼中的那股寒气,就能认出他的身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迎了上来。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元苏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

  

  斩风扬了扬手上的令牌。

  

  元苏诧异地看着黑色的小令牌,忍不住惊问道:“噫,这是城主的令牌,原来是城主让你来的?”

  

  斩风点点头。

  

  布扬更了解他,见他不愿说话,也没有在意,笑道:“你也真行,两年都不参加评定大会,冥界之内少有的怪人,哈哈,比我还怪。”

  

  元苏道:“既然城主让你来一定有事,去办事吧,一会儿我们再找你说话。”

  

  斩风朝两人欠了欠身,然后朝着藏书阁走去。

  

  两人更为惊奇。

  

  “他怎么会往那里走?”

  

  “不会是东藏书阁不让他进去吧!”

  

  “不知道,不过他有城主的令牌,也就是说是城主让他来的,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们去门口等等吧,这个小子,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每次都好像会弄点惊天动地的事出来。”布扬笑着,挤了挤眼睛,然后向藏书阁门口走去。

  

  元苏哈哈一笑,抬腿走向藏书阁。

  

  西藏书阁内的摆设和东藏书阁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同样竖着一排排的石碑,但没有了修炼场的前面几排石碑,却多了些不同的冥武技,其中关于兵器的就有一半。

  

  斩风站在门口看了几眼,便往最顶层爬去,他现在急迫地需要强大的冥武技,来帮助他争取回到人界的机会。

  

  此时已有人在里面,对他的到来原本都不以为意,但当他们瞥见斩风的白衣时,就都楞住了,好奇地跟在他身后,想看看这个看不出年龄的长发人到底要做甚么。

  

  斩风想的并不是现在,而且将来他需要的是杀伤力极大的东西,因为他要对付的不只是某几个人,也许是一群人,也许是整个国家,至少,他能确定朱雀国的皇帝就是残杀了他满门的元凶。

  

  从第一层的第一块石碑开始,直到最后一块,他都没有放过,仔细地阅读着每一块石碑。然而又往楼上走去,一直爬到三楼。

  

  其他人见他一个白级的修炼场冥武士,竟然来看这种高深的冥武技,都有点不以为然,好奇心也随之被打消,又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冥武技。

  

  看完所有的石碑之后,斩风回到了一块石碑之前,静静地沉思着。

  

  “”烟雨“!嗯,就是它了。”

  

  元苏和布扬两人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到斩风走了出来,见他点头朝小石屋走去,一起拦住了他。

  

  “选了冥武技吗?”布扬好奇地问道。

  

  “嗯。”

  

  “选了甚么?”

  

  “烟雨。”

  

  “烟雨?”元苏和布扬茫然地对望了一眼,他们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机会见识这里的高级冥武技,尤其是兵器类的冥武技,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斩风一定做出了令人惊讶的选择。

  

  果然,旁边的一个青衣人听到“烟雨”这两个字,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选了”烟雨“?”

  

  斩风点点头。

  

  元苏转头一看,原来是叫奉明的人,与他同样是青级,好奇地问道:“奉明,”烟雨“是甚么?”

  

  奉明摇头道:“”烟雨“这项冥武技我只听说过,在很久以前,很多人选择这一项,现在却没有甚么人选择了,因为这是一种战场上实用的冥武技,无论任何刀剑都可以使用,如果施展全力,将会形成一个三丈长的扇形攻击面,可以一次攻击范围内所有敌人,威力很大,杀伤力也颇大,不过……”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种冥武技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就显得攻击面太广,会造成力量被削弱的情况,而且现在又没仗可打,所以这些年都没有人选它。”

  

  布扬看着斩风笑了笑,像是在说“你小子又吓人一跳”。

  

  元苏关心地问道:“你选这个干甚么?不会是想回人界报仇吧。”

  

  “是。”斩风眼神再次萦绕着杀气。

  

  元苏和布扬习惯了这种杀气,所以只是感到微微不舒服,然而奉明却大吃一惊,颤声看着他问道:“他是甚么人?好冰冷的眼神啊!尽是杀气。”

  

  布扬调侃道:“一个白级冥武士。”

  

  斩风也把杀气收了起来,自从修炼了“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后,他就学会了控制眼睛里的杀气。

  

  元苏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指着小石屋道:“进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学了甚么,但能来到这里求冥武技,一定有原因,别浪费了机会。”

  

  布扬笑道:“小子,现在你懂得把杀气藏起来,顺眼多了,就是这把长头发太乱了,回去后剪了吧,我记得你以前长的挺英俊的,哈哈。”

  

  斩风向着两人鞠了一躬,然后走进了小石屋,不多时就传来了惊呼声。

  

  元苏哈哈笑道:“他还真是吓人高手,绝不落空。”

  

  “这小子一脸冰冷,不过做的事却让人哭笑不得,实在有趣,哈哈。”

  

  片刻之后,斩风捧着小册子走了出来,接着走向兵器架。

  

  架上的兵器很多,看得有些眼花撩乱,面对各种不同的兵器,他犹豫了起来,不知道选哪一样才好,因为冥武技“烟雨”可以用不同的兵器施展,长兵器的优点在于可以将攻击范围扩大,短兵器的优点则在于灵活,各有千秋。

  

  元苏见他站着发楞,走来问道:“不知道怎么选吗?”

  

  斩风点点头。

  

  元苏沉吟道:“我没有练过兵器类的冥武技,所以知道的不多,不过一般的兵器无非是刀枪剑,刀最凶狠,剑则快速轻灵,枪可以当棍使,攻击面大。”

  

  斩风打开小册子看了几眼,又歪着头想了片刻,最后神色一凝,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长约三尺三。

  

  元苏点头道:“这刀又轻又快,而且不沾血,不过在冥界似乎没有用处,除非在人界使用。”

  

  “谢谢。”斩风道了声谢,然后提着刀离开了修炼场。

  

  正如“花月”一样,“烟雨”的修炼也是建立在蓝和紫两种力量之上,依靠两种力量的爆发力,使他可以迅速地使用似是而非的冥武技。

  

  然而,这一次的修炼使斩风看清楚自己,此时所有的冥武技对他而言,都是外表装饰,真正在发挥作用的,并不是那些顶级的冥武技,而是心神中不断成长的力量种子。

  

  因此,冥武技的技巧在他手上所能产生的效用不大,往往只能发挥出一两成,但在力量的掩饰下,还是虎虎生威。

  

  他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条捷径,在力量相同的情况下,自己必然会输,然而心中的仇恨不断地向他施压,因而他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逼迫感。

  

  “冥神之眼”为他开启了冥武技之门,所以进入冥武技世界的起始点就是最高点,在重重的压力下,他没办法让自己重新回到最低处一点一点的修炼。

  

  虽是如此,他并没有后悔,总觉得路是人走出来的,即使起始点已经是最高,也有可能开创更高的境界。

  

  8盛事武典

  

  一个月后,他提着刀回到了西修炼场,这次他剪去了长发,也换了新的白衣,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也是放着几件衣服和“烟雨”的小册子,此外别无他物。

  

  其他的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修炼,元苏和布扬也是要去冥都参加“冥武典”的二十四名青级冥武士之一,正站在修炼场里与其他人谈笑,看到斩风再次出现,都笑了起来。

  

  布扬打趣道:“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三年呢!原来只有一个月,呵呵。”

  

  斩风用温和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曾经因为他而生气的人,心里早就没有不快了,反而觉得他很率真,也很直爽。

  

  元苏笑着问道:“斩风,学完了吗?”

  

  “没有。”斩风摇了摇头,虽然可以使用,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发挥这一项冥武技最精华的部分。

  

  布扬拍着胸口笑道:“幸好这次没有吓我们,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一个月就学会了,哈哈。”

  

  元苏笑了笑,忽然发现他背着一个包袱,诧异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冥武典。”

  

  “甚么?”布扬嘴巴张得几乎要掉下来,两只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你也要去参加”冥武典“?”

  

  “嗯!”

  

  元苏也是同样震惊,他们全力苦修至今才有机会去参加,可斩风居然只练了两年,就能参加“冥武典”,简直是不可思议,也无法想象。

  

  斩风静静地站着,虽然不喜欢被人注意,但他的天赋使他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

  

  元苏和布扬两个人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小怪物,表情怪,做事怪,就连运气也怪得离奇,然而就是因为这种特别的性格,使他们都喜欢这个怪小子。

  

  寒喧之际,断戈走了进来,看了看在场的冥武士,然后直接走到斩风的面前,关怀地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嗯!”

  

  “这样就好。”断戈也期待着斩风在“冥武典”上,有着光彩夺目的表现。

  

  布扬好奇地cha嘴问道:“城主,他为甚么会去参加”冥武典“?”

  

  断戈看了看斩风,摇头道:“别人的事不要多问,他自然有去的原因。”

  

  两人只好闭口不言,但心里还是在猜测着,虽然东修炼场的事件发生了一个月,但他们这些将要参加“冥武典”的人,根本不曾离开修炼场,只顾夜以继日地苦修,以图在“冥武典”晋升上位阶,所以并不知道斩风的事迹。

  

  四人在修炼场中等了片刻,二十四名青级冥武士齐集场中等候出发。青级冥武士并不是甚么特别的阶级,人数虽然不少,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去参加“冥武典”。

  

  一般来说,能去的人都会先请示城主,当城主认为他们能挑战更高一阶,才会前往,因此这一次只有二十四人。

  

  斩风一身白衣,走入青色的人群之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与黑衣的断戈站在一起,一黑一白更是明显。

  

  断戈指着斩风道:“他也会随我们一起去冥都,不要以为他只是白级冥武士就轻视他,记住,要尊重你们的身分。”

  

  这些青级冥武士再一次表现出想象中的惊讶,但有断戈在,没人敢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上路吧。”

  

  布扬和元苏一左一右把斩风夹在中间,伴着他随同大队向冥都走去。

  

  “斩风,你到底用了甚么办法打动了城主?”

  

  对于越来越亲切的两人,斩风也不敢隐瞒,淡淡地应道:“冥神之眼。”

  

  布扬和元苏两眼一翻,差一点没晕过去,然而内心的震撼久久挥之不去,使他们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苦笑了起来。

  

  布扬搭着他的肩头,无奈的道:“老弟,下次能不能说点我们能接受的,每次都被你吓一大跳,总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斩风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苏还是有些不信,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边,小声问道:“真的练成了?”

  

  “嗯!”

  

  “天啊!真的练成了!”元苏呆呆地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道:“难怪城主会让你一起跟来,原来你的实力早就超越了我们,不过他怎么不说呢,真是奇怪。”

  

  布扬哈哈笑道:“一定是城主妒忌斩风老弟比他厉害,所以不愿说。”

  

  “我看也是。”元苏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连斩风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踏出了断戈城,斩风第一次见识到冥界大地的真实景象。

  

  虽然同样有着高山流水,沙漠河流,但花草树木都不一样,长着虎刺的花瓣,黑色的参天古树,一切都与他熟悉的人界完全不同。

  

  而且这里的人也与人界不一样,因为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所以人与人之间都以等级相分,尚武尚强的冥人们,会因为衣服的颜色而表现出应有的礼仪。

  

  从断戈城到冥都要经过很长的一条路,也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元苏和布扬得知斩风的实力之后,都把他当成同等阶位的冥武士,这哼哈二将整天说说笑笑,为同伴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由于“冥武典”三年一届,所以四面八方都是涌向冥都的人,除了各城的城主,都是身穿青衣的青级冥武士,只有斩风一个人穿着白衣,所以特别显眼,每到一处都引

  

  来人们的注视,但谁也没有想到他是要去冥都参加“冥武典”的。

  

  冥界很平静,没有盗贼,也没有山匪,而且用不着吃喝,所以走在路上很平静,一个月后,断戈领着二十五人,顺利地进入了冥都的城门。

  

  冥都坐落在冥界大地的中央,是一个八角形的城池,城墙很高,由青灰相间的天星石建成,十分坚固。

  

  城内的面积很大,有八个城门,分成了九个区,从东门走到西门需要三天的时间。

  

  正中央的是皇城,“冥武典”设在皇城正北方的武典区,是专门为“冥武典”

  

  而设立的,里面有武殿、比武场、馆舍和管理所等等。

  

  第一眼见到冥都,斩风直接地感受到冥界的辉煌,高大的城墙,密密麻麻而又错落有致的房屋,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整齐而宽广,遥远处高大的晶蓝色皇城仿佛是天下的中心,散发出无比的威势。

  

  如果单看这座冥都,没有人会感觉到冥界正在没落,只会被威严、庄重而又宏大的冥都震慑,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之情。

  

  “不愧是冥界之都,真是好大啊!”布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慨叹。

  

  “是啊!到了这里,心里就感受到冥界的辉煌啊!”

  

  元苏笑着赞叹。

  

  踏入城门,这几个第一次来到冥都的人每到一处,总是忍不住赞叹一番,似乎来到冥都就是为了见识冥界的盛世。

  

  断戈却在微微地叹息着,眼前的景象无疑代表了依然存在的繁华,然而如果不解除衰落的问题,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只会被封存在历史之中。

  

  三十几岁的他,很想看到冥界恢复以前的繁盛,然而情势的发展,并不是他一人所能左右的。

  

  由于靛级以上的冥武士名额是有定数的,如想升级就必须挑战一名对手,所以参加者需要先报出想挑战的等级,再衡量该等级的挑战者人数和名额的定数,如果挑战的人数与名额相等,则每一个人都会被安排一个对手;如果挑战的人少,将可以自行选择被挑战者;如果挑战者比该等级的人数多,则挑战者内部之间就要先进行淘汰赛。

  

  挑战一级一级进行,从靛级开始,直到紫级,由于蓝级只有冥皇一人,所以紫级的人如果想挑战冥皇,都必须得到挑战权,每一个紫级冥帅都有资格,但不一定要运用,事实上二十年内都没有人向冥皇挑战,但有不少人会选择比试。

  

  但每人只能失败一次,否则就要再等三年,所以人们都以最好的状态前来,而高等级的冥武士也要做好准备应付挑战。

  

  断戈不想浪费时间,所以领着斩风等人穿过笔直的北大街,第一时间就来到“冥武典”的报名场。

  

  “冥武典”报名所设在武典区的最南侧,相隔一条内河就是皇城。

  

  由于报名的人数很多,所以负责报名的地方很大,占了整整一条横街,由一排平房组成,而负责报名工作的人员都是穿着黄衣、白衣和橙衣,正坐在桌子后面处理着参赛者的报名事项。

  

  此刻的武典区成为冥都里最热闹的地方,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冥武典”的人都来到了这里,大街上满是身着青衣的人,报名所外更是热闹非凡,也十分拥挤,虽然有很多报名点,但每个报名点外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最远的队伍排出百丈之外,但秩序井然,没有任何的cha队事件,也没有造成任何的混乱。

  

  斩风看着眼里,不禁有些感叹,这里的人大都守法守礼,比起人界,要好百倍。

  

  每一个排队者的脸上都充满无限的期待,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目标,而“冥武典”就是实现愿望的唯一的途径,

  

  经过三年的刻苦训练,人人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比赛的到来。

  

  望着人们脸上那股激昂和兴奋的表情,断戈城的青级冥武士们每个都磨拳擦掌,急不可待地冲过去排队报名。

  

  斩风没有动,茫然地望着每一个参赛者,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断戈见斩风站在一边看着人群发呆,有些好奇,走到他身边问道:“斩风想好了吗?你要挑战哪一级?”

  

  斩风的确没有想过这事,甚至连“冥武典”是甚么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要挑战对手,如果赢了就可以得到新的位阶,因而面对断戈的问题,不禁有些发呆。

  

  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断戈,反问道:“哪一级最有机会回到人界?”

  

  断戈凝视着他很久,忽然抬头望着蓝日,喃喃地道:“我也想知道冥界的人,甚么时候才能堂而皇之地回到人界。”

  

  斩风有些好奇,他并不知道冥界与人界之间的关系,只是听夭云说过一些有关《四界和议》的事情,但知道的并不详细,而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打听消息的人,所以直到此时仍不清楚冥界所遇到的麻烦,只凭着自己的想象,来衡量两者之间的问题,看着断戈担忧的神色,觉得无法理解。

  

  断戈扫了他一眼,又道:“人界的事暂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推举你,现在快去排队吧,反正你的实力在黑级左右,也许可以挑战紫级,选哪一级都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选紫级吧!”除了回到人界,斩风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关心,也不介意自己在哪一个位阶,就算一直穿着白衣也无所谓。

  

  断戈没有再说甚么,其实上他也不知道斩风该选哪一级,虽然曾败给他,但如果是真正的比试,胜负还是未知之数,斩风的弱点在于只会两项冥武技,变化太少,其他

  

  黑级或紫级的冥武士都至少会十项冥武技,甚至更多,虽然不一定每一项都有用,但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其他的冥武技就会发生效用。

  

  斩风慢慢地走到了人群之后,在最外侧的一条队伍的尾端停了下来。

  

  站在他身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看上去精神,身上穿着青色衣衫。他等得无聊回头望来,正好看到穿着白衣的斩风站在身后,不禁大为惊奇,一边上下打量着斩风,一边问道:“少年,你走错地方了吧?”

  

  斩风似乎习惯了让别人吃惊,对于青衣老人的询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你不是想报名参加”冥武典“吧?”老人瞪大眼睛看着他,颤声问道。

  

  “嗯!”斩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天哪!”老人惊得揪住了自己的头发,茫然的眼神,直楞楞地锁定在斩风的身上。

  

  此时四周的目光早已聚焦在斩风身上,听闻他竟要报名,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因为“冥武典”自古以来还没有穿白衣的前来报名,于是一个个参赛者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斩风根本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站着。

  

  元苏和布扬见他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相视一笑,一起退到了他的身后。

  

  “别理他们,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布扬说道。

  

  “嗯!”斩风听完了断戈的话,知道回人界将会很艰难,所以也没有心情回应这些惊讶的目光。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报完名的人都跑过来看一眼,验证一下消息的准确性,当他们看到白色的身影时,眼睛都直了,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嘟囔了起来。

  

  斩风用充满杀气的眼光,狠狠地回敬着所有的人,如果不是断戈劝他不要轻易使用“冥神之眼”,他真想用“冥神之眼”吓跑这些无聊的人。

  

  元苏和布扬一边喝斥着旁人,一边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他们在”冥武典“中看到你的本事,保证他们吓得趴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

  

  “是啊!有我们两个陪你,别理他们。”

  

  斩风压住胸中的怒气,眼中的寒光也渐渐收敛了。

  

  由于排队的人很多,过了很久,斩风才踏入了报名点,从开始人们便已经用异样目光盯着他,现在见他走到报名台前,更是伸长了脖子盯着他。

  

  当然,对于这些青级冥武士来说,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青年会选择更高的级别,所以对他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悬念,更多的是对他能够参加“冥武典”

  

  的理由感到异常好奇。

  

  坐在斩风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黄级冥武士,正坐在报名台后填写着甚么,听到人们的喧哗声后才抬起头,当他发现报名之人等级比自己还要低,惊得呆住了,

  

  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鹊匚实溃骸澳恪??忝蛔叽砺钒桑俊

  

  “我来报名。”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名黄衣青年被他眼中突然冒出的寒意一激,心里乱颤,吓的不敢看他,低着头问道:“姓名,地址,挑战等级。”

  

  “斩风,断戈城,紫级。”

  

  “紫……紫级?”黄衣青年猛起抬头,但随即吓得一缩脖子,惊愕地道:“你一个白级修炼场冥武士,居然要挑战紫级?”

  

  “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黄衣青年本想说他自不量力,然而看着斩风的眼睛,心里就怯了,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吞了下去,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站在斩风身后的元苏和布扬听到“紫级”也呆了一呆,但一想到他学会了“冥神之眼”,便觉得这个选择很

  

  正常,脸色也恢复了,还打趣道:“冥界之内等级跳升最快的人,也许就是老弟了。”

  

  他们身后的那些报名者却吓得目瞪口呆,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白级冥武士向一个紫级冥帅挑战的事实,有的便开始幻想“冥武典”将要出现的古怪场面,但努力了半晌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们根本就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要挑战紫级,不会是疯了吧?”

  

  “白级与紫级比试,古怪的场面,我无法想象。”

  

  “太不自量力了。”

  

  “算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输了可以明年再来。”

  

  断戈站在远处,看着因斩风而引起的骚动,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强者总是在人们的惊叹声中走出来的,虽然斩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和冷漠,并不容易亲近,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强者永远都只能站在远处景仰。

  

  斩风的孤冷气质本就显得他与众不同,让每一个人都只愿在远处观看,然而当他们知道他的实力之后,斩风带给他们的印象就会更加被放大无数倍,直到他们需要仰起脖子看他。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斩风报完名,拿着紫色的小牌子,挤出了凝视着他的人群。

  

  其他的冥武士也陆续报了名,当他们看到斩风手上的紫色小牌时,都显得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苏和布扬陪在他身边,看着别人诧异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嘿嘿,斩风老弟的魅力不小啊,人们都看着你。”

  

  “都被吓着了,呵呵,说实话,要是有人不吃惊,那人一定是疯子。”

  

  “我不会理会别人。”斩风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向断戈。

  

  断戈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吩咐道:“拿着牌子就可以”冥武典“的馆舍休息,那里会有人招呼你们,我先去见冥皇大人。”

  

  “是。”斩风等人行了一礼,然后向馆舍走去。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断戈转身往皇城走去,沿着大道很快就来到皇城北门,以他的身分,不必通报,直接便走了进去。

  

  皇城用天蓝色的巨型方石,所以看上去很有气魄,也很美观,但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高耸的海蓝色议政大殿坐落在中央,大殿后面是正方形的寝宫,也是用蓝色方石所建。

  

  而议政大殿南面的台阶前,有一块长方块的空地,铺着蓝黑相间的方形板,而空地的两侧各有一排尖顶屋。

  

  做为冥界大地的中心,议政大殿在每个冥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提到蓝色巨殿都会想到这座坐落在皇城中央的大殿。

  

  对冥界的人来说,物质上的享受远远低于对力量的追求,所以没有人刻意去修建华丽的宫殿,而冥皇也不介意自己居住在甚么地方,所以偌大的议政大殿内部,只有十组cuda蓝色圆柱支撑着屋顶,四处的墙壁上也只有一些武斗的浮雕,虽然简朴,却又透着庄严和威势。

  

  议政殿内有三层很长的平台,每一层平台的高度不高,但面积很大,铺着白色的云石地板,代表的不是尊贵,而是冥武士正直的心。

  

  最顶端是冥皇的宝座,一张蓝色的大椅摆放在正中央,除了些许雕纹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修饰,但冥皇却很喜欢这种厚重的感觉,所以一直留到现在。

  

  冥皇此刻正坐在正中的云石大椅上,两侧下首共站着十名紫级冥帅。

  

  这十名冥帅除了拥有紫级位阶外,他们还是是冥界的重臣,不过由于人才雕零,最年轻的一人也有百余岁了,

  

  所以一眼望去全是白发白须的老人,只有跪在地上的断戈一头黑发,尤为醒目。

  

  看着跪在面前行礼的断戈,冥皇很高兴,捻着白髯含笑道:“你终于来了,今年应该会挑战这里的十位紫级冥帅之一吧?”

  

  “是。”断戈转身朝着每一个人行了一礼,最后面向左相丹师,问道:“左相大人,不知道与仙界的谈判进展的怎么样了?”

  

  丹师摇着头,叹息道:“不行啊!仙界根本不理会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邪恶的,连谈话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年又试了好多次,都无功而返,依我看也只能另想办法。”

  

  冥皇皱者眉头道:“事态紧急啊!去年已经没有新人了,无论是冥河还是鬼界的转生,都没有新的冥人加入,事情很不寻常,尤其是鬼界,怎么说也该有人愿意来冥界,除非他们有意封锁了冥界的入口。”

  

  断戈眼中的寒光暴闪,沉声道:“我们在这里等待诸界的宽容只是坐以待毙,依我看不如直接派人去人界吧!

  

  不必理会甚么协议,如果冥界灭亡,甚么协议也没用。“

  

  冥皇沉吟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影响太大,变数太多,所以有些担心。”

  

  丹师附和道:“风险很大,因为这是破坏协议的举动,一旦被仙界发现,就有大麻烦。”

  

  旁边走出一名老人,满面白色胡须,举止粗豪,只见他躬身说道:“多了自然不行,但如果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也许可以成功。”

  

  “逃出去?”丹师扫了他一眼,原来是冥军主帅界海。

  

  冥皇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他们觉冥界是邪恶的,有臣民逃出去,对他们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人选很重要,首先要忠诚,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能说是我们派出去的,只能说是逃出去的,此人还要有实力,但力量

  

  不能太高,否则不但会引起怀疑,也会被人监视,然而力量又不能太低,否则去了也等于是白去。“

  

  丹师点头道:“如果这样,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些人实在不容易选啊!”

  

  “是啊!”

  

  断戈忽然问道:“冥皇大人,您认为是派一组人去好,还是一个人单独去更好?”

  

  冥皇沉吟了片刻,回应道:“一组人可以配合协调,但目标太大,人选更难找,如果是一个人去,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这个人一定要有魄力才行,要肩负起冥界的生存大任,不是普通人能承担的。”

  

  “这个人首先要顺利去到人界,当然,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并没有封锁,只是我们不清楚仙界是否在人界的那一侧有派人把守,所以去的人会有极大的危险。

  

  “如果平安进入人界,这个人就要隐藏好身分,然后再去探查人界的发展,最后要在人界建立立足点。”丹师边想,边说出了心中的构思。

  

  “要在仙界的眼皮底下建立立足点只怕不容易啊,况且还要用人界的身分来完成。”界海直接地点出了难度。

  

  “听说自从仙界传授道术之后,人界已有一些人掌握了道术,所以仙界在人界的影响力大增,如果使用冥武技,也许会被人察觉到,所以派去的人在能力上恐怕会受到限制,这时就要靠他的意志力和处事的手腕了。”冥皇说起仙界的势力,就不由想起冥界的每况愈下,心中的悲伤感无法抑制,连连叹息了几声。

  

  左相丹师自然知道这次行动存在很多问题,但也是冥界唯一可走的路,而一切的成败都取决于执行任务者的能力,然而当他看着满殿老臣,想起人才雕零的冥界,眉头紧紧地锁起来。

  

  “这种人才只怕不容易找啊,我们这些人之中,除了冥皇大人,大都与仙界打过交道,万一被认出来会很麻烦,也不可能用逃出冥界做为理由,而且在场这些紫级冥帅都是一把年纪,这项工作却不是一两年内就能完成的,如果情况允许,更要永远在人界建立冥界的势力,所以一定要从青年中选出更佳的人选。”

  

  右相浑武叹息着又道:“只是这些年冥界人才不济,除了断戈老弟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优秀的人才……”

  

  一时间,诸多目光都锁定在断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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