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万军之中对视
自从边关战报传来，得知蛮族入侵掠城，朝堂上就知道此次必有大战。
大燕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被夺走的疆土要讨回来，失去的城池要重新夺回，战死的将士和被屠杀的百姓，都需要以血来偿还。
没有任何和谈的可能。
满朝官员无论文武立场，无论任何派系，面对异族入侵，永远只有一个声音。
必须战，死战到底！
因此，不需要宣明帝下令，兵部上下早就自觉开始了筹备。
大军出征所需的粮草、冬衣、武器、军辎等物都已经清点齐全，大批运送辎重的民夫队伍也调集完成，万事俱备，就等着皇上赐下虎符，钦点主将，挥兵北上。
两日时间，京郊十万大军点兵完毕。
大军启程之日，宣明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送行，对萧挺、裴玄等武将口头勉励，叮嘱他们凯旋而归。
几名武将身着甲胄，跪地拱手，声音铿锵有力，让群臣神色动容。
燕绝同样也在队伍中，并不与武将们站在一起。
他穿着窄袖收腰的利落便装，肩上披着一件玄黑色大氅，乌发高束冠中，一张俊逸绝伦的面容尽显于外，眉目宛若墨画一般，站在赫赫十万大军之前，有些格格不入，却又显得威仪而出众。
比主帅萧挺更显眼。
满朝文武官员，此前都已经听说皇上指派了九皇子为钦差，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不少官员眼里都露出惊艳诧异之色，碍于眼下的场面，不敢议论出声。
“老九。”宣明帝看向燕绝。
“儿臣在。”燕绝走上前，抬手行礼。
他仪态实在是好，芝兰玉树般的修长身形，衬着那张仙人之貌的脸，别说朝臣们惊艳讶异，连宣明帝本人都有些怔然。
这是他的儿子。
但他却想不起来，当初是为何冷落忽视他，连他生母是谁都已经忘了。
同来送行的还有太子和四皇子。
两人同样是高挑俊美的成年皇子，太子雍容，四皇子俊朗，衣着华贵的站在宣明帝身侧，相似的眉眼轮廓，一眼便能看出父子血缘。
但……
文武百官们偷偷对比了几眼，总觉得，比起九皇子的惊人之姿，太子和四皇子像缺了些什么。
宣明帝语气难得温和，“你此去边关，代表的是朝廷和皇家颜面，要好好尽心办差，也要照顾好自己，朕在京中等你与大军凯旋归来。”
“儿臣领命，也请父皇保重龙体，静待凯旋之音。”燕绝道。
“去吧。”宣明帝满意的颔首。
太子和四皇子都是第一次见这位九皇弟，神情各异地打量着，并未说话。
大军正式出发，萧挺等武将拱手告辞后，便纷纷跃上马背，裴玄同样上了战马，暗沉的眼神一瞥，看到燕绝带着几名身穿官袍之人，身后左右各跟着一名太监和一名削瘦侍卫，往大军侧后方走去。
燕绝所带领的钦差一行人，虽与大军同行去边关，但却不归军队所管。
换句话来说，连萧挺都管不到他。
燕绝有自己的钦差马车，其他随行官员则分坐几辆马车，走在大军偏后方的队伍，由玄甲军亲自保护，吃住方面都与军中分开。
通常情况下，裴玄是没理由、也没资格靠近的。
他也没急着想接近燕绝，却是注意到，这位九皇子近身带着的人不多，只有一个伺候太监和一个近身侍卫。
太监不用说，自然是宣明帝亲自指派照顾九皇子的人。
至于那个侍卫……
裴玄特意多看了两眼，只觉得“他”身形削瘦，比九皇子略矮几分，一直低着头站在九皇子身后，仿佛影子一般不起眼。
九皇子本就不得宠，又无母族庇护，身边想来也不会有多厉害的下属。
裴玄心底闪过轻视，正要收回目光，却猛然撞上一双凌厉锐亮的眼睛。
他心里一惊！
是九皇子身边那个削瘦的侍卫，“他”似乎发现裴玄的窥视，毫无预兆地转头看来，锐利警告的眼神与裴玄撞了个正着。
裴玄下意识避开目光，心里震骇不已，这怎么可能？！
他与九皇子足足隔了快三十米，中间还有无数人员走动，混乱错杂，“他”是怎么发现他在看他们的？
裴玄忍不住再次看去，九皇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大军中，那侍卫也跟着不见了。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无数旗帜飘扬，蜿蜒犹如一条壮观的长龙。
后方，被玄甲军层层拱卫的马车中。
刘承恩自觉地坐在车外，与车夫并排，车厢里只有燕绝和那名削瘦的“侍卫。”
车窗紧闭，内置了简易炭盆和小桌，不算豪华宽敞，但比起寒冬腊月里，穿着沉重冰冷盔甲行军的将士们来说，已经是十分奢侈的享受。
燕绝上车后便问道：“刚刚怎么了，你身上有杀气？”
削瘦侍卫，自然就是易容改装后的沈玥。
她堂而皇之地跟着燕绝身后，在宣明帝和文武百官面前晃了一圈。
但所有人都被燕绝吸引了目光，根本没注意到她，连宣明帝都没发现，他翻遍京城搜寻了好几天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沈玥当然也没有刻意张扬，全程一副影子侍卫的做派，低头垂眸站在燕绝身后。
本以为谁都不会注意她，却在离开时，感觉到身后如芒刺背的一道目光。
她低声道：“裴玄上马时一直盯着我们，我回头看了一眼，跟他对上视线了。”
燕绝敏锐地问：“是盯我还是盯你？”
“都有。”沈玥如实道，“他的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跟针刺一样，所以我立刻察觉到了，下意识回看了他一眼。”
燕绝略微沉吟，“恐怕是被你说中了，我抢了他的玄甲军，他心有不满。”
沈玥蹙眉。
但燕绝并不在意，“无妨，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有玄甲军守着呢。”
“殿下明面上只带了我和刘承恩两个人，暗中应该还有其他人手吧？”沈玥不太放心，裴玄那个眼神太阴狠了。
“裴玄做事不折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未必会按规矩来。”
燕绝看着她易容后陌生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初，眼底神情毫不掩饰。
他一时没忍住，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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