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看着有些面善
沈玥闻言一怔，不由沉默下来。
雨点咚咚打在帐篷顶上，声音沉闷的像是鼓点，敲得人心神不宁。
燕绝看着桌上冷透的饭菜，道：“看你的样子也没胃口用膳，撤了吧，今天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等明日得了空闲，再请萧挺过来商议。”
“商议什么？”沈玥知道自己没法独自去边关了，精气神都沮丧了不少。
燕绝道：“萧挺虽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但到底不如你父亲了解边关情形，蛮族拥有铁器一事必须告诉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再则……”
他语气微微一沉，“若边军里真的有和蛮族勾结的内鬼，此次朝廷援兵嘉南关，定会被蛮族知晓，萧挺若不能提前做好防范，可能会吃亏。”
沈玥心里一惊，点点头，“是我疏忽了。”
她光想着沈家的事情，忘了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战事。
无论如何，她父兄是为大燕牺牲的，她这一世也是大燕人，自然不希望看到蛮族破关而入，生灵涂炭。
“萧将军是可以信任的人，将内情告诉他我不反对，但若是他问起消息的来源，殿下想好怎么说了吗？”
燕绝点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顿了顿，他又问道：“另外，你父兄提及有人私通蛮族的信件，是放在沈家了？”
“对，都在沈家，我找地方藏起来了。”沈玥说道，“因为皇上急召入宫匆忙，我也来不及带上。”
燕绝沉吟片刻，“没带上也好，若真被你带到宫里，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沈玥看他神情思索的样子，没有再多问。
她收拾好了案桌上的碗筷，送到后勤帐篷里，又提了桶热水回来。
营地里条件简陋，没有洗澡的条件，只能用热水洗脸擦擦身，简单收拾过后，两人便各自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天不亮，沈玥就被营地换防的动静声吵醒，一时也睡不着，索性穿衣起身，对着刀刃检查了脸上的易容，看见燕绝侧躺着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帐篷。
外面天还是黑的，冷气扑面而来，冻得沈玥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
营地里篝火未熄，换防的士兵一队队走过，地面上凝了一层厚厚白霜，放眼望去，远处的山野白霜层层，气温比昨日更低了。
野外行军的路本就不好走，若遇到结冰上冻，马匹和运送辎重的板车更加难行，弄不好要耽误行程。
“早点出太阳就好了。”
她心里默念了一句，便叮嘱守门的玄甲军看好帐篷，往后勤大帐走去。
大帐的火堆彻夜不熄，烧着大锅的热水，已经有伙夫在忙着准备伙食，天一亮大军就要开拨，休息吃饭的时间会很紧。
沈玥也没叫人，自己取了桶热水，又搬了些柴火，便往回走。
结果在帐篷门口，差点和匆匆走来的人撞上。
“岳侍卫，原来你在这儿！难怪刚才在帐篷里没见到你。”刘承恩看到是她，连忙停住脚步，“小的没撞到你吧？”
“没事，你有事找我？”沈玥一手提着热水，一手抱着柴火，也不方便，便直接问道。
“没有没有，小的刚去殿下那头请安，殿下让小的多备一份早膳，小的怕来不及，就先过来准备了。”
沈玥看到他身后的几个随从，都是钦差队伍里的人，燕绝的日常伙食和军中是分开的，厨子、粮食、米面都是自带，包括吴威三人也是一样。
离开京城才几天，自带的食物还没吃完，但也要节省着用，等这些都吃完了，他们这些人也只能跟着军队吃大锅饭了。
沈玥刚想问燕绝多备一份早膳是给谁的，就瞥见不远处正走来的人影，把话咽了回去。
“我马上回去，你先进去忙吧。”她把帐篷门口让开路。
“小的先进去了，岳侍卫慢走。”
刘承恩也顾不上多说，便带着随从进了大帐，等帐帘落下后，沈玥才提着热水抱着柴火，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她一副没看见人的样子，对方却不遂她的意，主动开口叫住了她，“岳侍卫，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沈玥心里道了一声晦气，只能停下脚步。
“裴将军。”
裴玄大步走过来，穿着一身窄袖收腰的劲装，腰侧佩剑，衬得肩宽腿长，头发整齐束冠，线条凌厉的冷峻五官毕露无疑，狭长的双眸看着他。
他在沈玥身前停下，似有若无地挡住了路，看着她手里又提又抱的东西，薄唇微微一勾，笑了。
“我以为岳侍卫只负责在九殿下身边保护，没想到连这样的琐事，也要你亲自来做，九殿下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了吗？”
“只是起得早，闲来无事罢了。”
沈玥用一种仿佛被粗砂磨过的嗓音回道，削瘦的脸上没有表情，冷淡又寡言，“裴将军寻我有事？”
裴玄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衣领紧紧包裹的喉咙处，“我也是起得早，出门透透气，正好遇到岳侍卫了。上次在九殿下营帐里匆匆一面，我对岳侍卫也颇为好奇。”
沈玥微皱起眉头，刚要说话。
裴玄却抢先问道：“听九殿下说，岳侍卫是京城人氏，以前在禁军当值？我总觉得岳侍卫看着有些面善，或许我们在京中见过？”
沈玥觉得他真是扯谎不眨眼，燕绝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份来历？
“将军说笑了，我一个小人物，若非沾了殿下的光，哪有机会见到裴将军？”
“这我可没说笑。”裴玄嘴角含笑，目光从她喉咙处，滑向她的脸，“在京城出发时，我和岳侍卫不就有一面之缘吗？
沈玥不耐烦跟他兜圈子试探，“我只奉命保护殿下，别的事情一概不知，若裴将军没有别的事，先告辞了。”
她绕开裴玄的拦路，往燕绝的帐篷走。
裴玄也没拦着，却问道：“岳侍卫，可曾在宫中见过一个女子？她的名字与你相似，身高也相仿，她叫沈玥，是沈观山的女儿。”
沈玥脚步都没停一下，头也不回，“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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