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实在是晦气
直到走出很远的距离，沈玥都能感觉到裴玄的眼神，像针扎一样刺在背上。
实在是晦气！
大清早就遇到不想见的人，沈玥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都变差了，冷着脸回到了营帐。
在帐篷外询问了一声，得到许可后，玄甲军替她掀开帘子进去。
燕绝果然已经起身了，头发半束了冠，剩下的乌发如泼墨一般倾泻在肩头，衬得面容如玉一般。
晨起气温低，帐篷里的篝火烧了一夜也快灭了，只余火星微闪，燕绝肩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氅，坐在案桌后的蒲团上，手边放着一盏热茶。
看到沈玥进来时的神情，他挑眉道：“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在外头碰到裴玄了。”
沈玥放下热水，抱着柴火走到篝火前，一边引火一边没好气地道：“他简直闲的没事干，不好好研究边关的战事，专门跑过来试探我。”
“他说什么了？”燕绝问道。
“我也没注意听，反正不过是些话里有话。”沈玥生好了火，又把热水提过去倒进盆里，拧了手帕递给燕绝。
“走的时候，他还问我在宫里有没有见过沈玥，存心探我的反应。”
燕绝接过热腾腾的手帕，笑道：“你怎么回答的？”
“当然是说没有。”沈玥撇了撇嘴，“我还能跟他实话实说不成？”
她心里知道，裴玄在她离开时冷不丁提起她的名字，就是想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凡她心理素质差一点，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只要她脚步一顿，露出任何异常情绪，都会被裴玄察觉到。
沈玥的易容做得很谨慎，任何时候都没有露出破绽，裴玄也近不了她的身，不可能从她外形上看出破绽。
所以，裴玄并不是真的怀疑“岳深”和沈玥有关系，他只是在试探。
“他应该知道我是在宫里失踪的，你又是奉命调查沈家事，从宫里出来，因此产生了一点联系，便随口试探我一下。”
沈玥没好气地道，“如果我这个‘贴身侍卫’跟在殿下身边，曾经接触过沈玥，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难免会有异色，他就能从中看出端倪了。”
燕绝用手帕擦了擦脸，又慢条斯理地擦过指尖，笑道：“你都看出他的心思了，也不曾落入陷阱，又何必生气？”
“我只是不喜欢这样被试探。”
沈玥皱了皱眉头，“算了，不说他了，我在大帐碰到刘承恩了，他说殿下要多备一份早膳，是给谁的？”
“昨晚说好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请萧挺了。”
燕绝话音刚落，帐篷外便传来了玄甲军的通传声，得到许可后，萧挺一身便装匆匆走进来，身边没有带旁人。
萧挺拱手施礼，也没有多客套，便直言问道：“殿下命人传话，说有急事要商讨，不知所为何事？”
燕绝摆手示意，“萧元帅，请坐下说吧。”
萧挺有些欲言又止。
燕绝又道：“我知道大军启程在即，萧元帅没有太多时间，但我要说的事情关系边关战局，非同小可，还请萧元帅拨冗一些时间。”
萧挺知道燕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神情顿时一肃，走到案桌前盘腿坐下。
“殿下请直言。”
沈玥降低了存在感，悄然退到燕绝身后，安静旁听。
燕绝也不含糊，单刀直入地道：“萧元帅以前也曾在边关任职，不知对蛮族情况了解多少？”
萧挺一怔，“我已经有七八年不曾涉足边关，对蛮族的情况掌握不及沈观山，这些年也只在边关战报上知道一些，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自幼在宫中长大，对边关以及蛮族也不曾了解，萧元帅不妨简单说一说。”
燕绝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是专程来打探情况，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先听萧元帅说完才能告知。”
萧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索片刻，便点点头，“好，那我便与殿下说说。”
“我们大燕虽然位处中原，国力强盛，但周边环伺的敌人也不少。西面有西夏一国，与我国西洲接壤，早年间也起过纷争，但近些年来还算平稳。南面有海域群岛，海匪肆虐，造成不少百姓伤亡，如今有蒋氏一族坐镇，情况也改善了许多。”
“因此，大燕最危险的地方是北境边线，嘉南关往前三座重城，一直是抵御蛮族的最前线。蛮族生活在草原上，以游牧狩猎为生，只要碰到秋冬季节，便会成群结队南下入侵，对边境百姓烧杀抢掠，夺取粮草。”
燕绝以前只是个深宫皇子，可能不了解大燕的边境情形，萧挺便先从大局说起。
三言两语说完了整体情况，他才沉下声音，继续说蛮族。
“我们大燕一直将这些人称作蛮族，是指其野蛮凶悍、不通教化。但其实，蛮族并不是一个族群，而是由众多草原部落汇聚而成，他们的风俗习性与大燕截然不同，不少部落还保持着茹毛饮血的习惯，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只信奉追随强者，行事残暴冷酷。”
“蛮族人天生体格强健，力大无穷，而且精通马术，擅长驾驭和驯养各种牛羊战马，有些部落还会驯养飞禽，甚至饲养狼群。”
“寻常蛮族士兵大多不识字，语言上也和大燕不同，难以沟通交流。他们常以兽皮裹身，以兽骨、兽牙作为武器和装饰，只有蛮族上层的将领和贵族，才会说大燕的官话，这也是为了他们入侵大燕更方便。”
燕绝问道：“也就是说，蛮族大多是乌合之众，除了天生体能和野蛮心性外，本不是大燕边军的对手？”
萧挺凝重道：“以前是这样，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蛮族内部渐渐趋于统一，还有了王帐，统治了大量分散的部落，兵力和战力都提升的很快。当年沈家满门牺牲的那场战事，就是由蛮族王帐发起的，虽然被挡在了关外，但战事的惨烈程度，殿下应该有所耳闻。”
“如今，蛮族更是能攻下我大燕三座重城，掠走大片疆土，早已不是当初的乌合之众，他们的实力提升比大燕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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