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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检局招待所的后院,有一栋欧式风格的老楼。据说,一百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俄罗斯人的一个商行。现在时过境迁,老楼已失去当年的妩媚,如同美人迟暮,静静躺在小巷的深处,追忆往昔的似水年华。
楼房共有四层,石灰墙面,因年代久远而斑驳点点,显得有些破败。这栋老楼的一二层是招待所的仓库,三四楼是招待所员工宿舍。
可丽住在三楼,曾经有一段时间,每次约会回来,文涛都会把可丽送到这里,目送着可丽进楼,一直到可丽进入房间,爬在又窄又长的巴洛克风格的窗口前向他招手示意,然后他才会离开。
现在,站着这栋破败不堪的老楼下,文涛心头突然便涌出一股子久违的亲切感和熟悉感。时间仿佛倒流了,一刹那间,又将他带回了过去那并不遥远、但却恍如隔世的甜美时光里。宛如杜玉馨从未曾出现过,爱情的世界里,只有他跟可丽两个人。
楼道里灯光昏黄,木质的楼梯踩上去有些松软,会发出格格吱吱的呻吟声,好似在述说着某些不为人知、或者已被人遗忘的神秘往事。
文涛踉踉跄跄上楼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摔了一跤,手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往外冒。但是,文涛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凭着记忆,文涛很轻易就分辩出了可丽的房门。于是,他便踉跄着走过去,敲响了房门。
木质的房门很窄、很高也很厚,所以,敲上去会发出一串沉闷而古怪的声响。
可丽和燕燕同住一间宿舍,傍晚时分,燕燕出去洗澡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宿舍里只有可丽一个人。
屋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可丽还以为是燕燕回来了,便嘟囔着说:“傻大姐,又忘带钥匙了呀!”
可是,一打开房门,可丽一下便呆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敲门的人居然会是文涛。在这一瞬间,可丽忽的一下觉着脑子好像被什么重物准确无误地击中,整个人开始发晕。思想仿佛飘离了身体,只留一片苍莽的空旷。
她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确定眼前这个醉熏熏的男人,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可丽,让我进去,好吗?”文涛的声音有些发痴、有些发傻。
哦,天呐!真的是这个男人,他来干什么?可丽在心里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她永远也忘不了,三个月前海滩上的那个傍晚。当文涛吞吞吐吐向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她的心几乎都要碎裂了。
文涛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文涛的出现,让她的生活一度充满了阳光。他给她带来了爱情的春雨,他让她拥有了美丽的梦想。然而,正当她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时,无情的现实给了她迎头一击,所有美丽的梦想都在那片落日余晖映照下的沙滩上被碾成了粉末,随着海风飞散的无影无踪。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奇异的空白,彻彻底底的空白。从海滩上回来,她病了,一连几天不吃不喝,躺在宿舍的小床上,有时睡,有时醒,有时又在半睡半醒之中。她的样子把同室的燕燕给吓坏了,以为她是撞了邪。后来燕燕才知道,原来是文涛把她给甩了。
现在回想起来,可丽仍然有些后怕,她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了那段地狱般的日子。
再后来,可丽听说文涛结婚了,新娘子是一位有着良好家世的女孩儿。
可丽知道文涛的婚礼是在一个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里举行的,她很想去看看那位新娘子长的什么样儿。可是,她却不敢去,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当场做出什么傻事来。
文涛举行完婚礼很多天以后,燕燕有一次偶然见到了文涛的新娘子,她回来跟可丽学:“那个女人,胖的像头老母猪。”
燕燕说这话时,可丽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子针扎般的疼。她知道,尽管已经分手,但是她却仍旧无法对文涛忘情。
现在,她那颗受伤的心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丝平静,没想到,文涛却突然又闯入了她的生活。刚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可丽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出现的是幻觉。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不是幻觉,门口站着的人,确凿无疑就是顾文涛。
文涛喝多了酒,有些站立不稳,踉跄着扑倒在可丽的怀里。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可丽说着,便要往外推文涛。可是她刚轻轻一推,文涛便应声扑嗵一下摔倒在地。直到这时,可丽才看到了文涛手上的鲜血。
“哎呀,你的手怎么了?”可丽惊呼。
“我想你,可丽,可丽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文涛答非所问,喃喃自语地说。
“你快起来,你流了好多血,赶快去医院吧!”可丽说。
“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可丽,我哪儿都不想去,别赶我走,求求你了,别赶我走,我真的哪儿都不想去呀!”文涛索性躺到了地上,喃喃自语地说。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哇,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可丽又着急又心疼地说:“你快起来,要不进来我先给你包一包,然后再送你上医院。”
可丽说着,搀起了躺在地上的文涛,把文涛的胳膊放在自己柔弱的肩膀上,半搀半扶地把文涛弄进了屋,让他躺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可丽便翻出了医疗箱,取出药具,帮着文涛清洗、包扎手上的伤口。
给文涛清洗伤口的时候,可丽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是有一只小兽在跳,跳的她几乎都有些无法呼吸。
她好不容易才学会了放弃,不对,应该是她好不容易才学会了试着去放弃。她尽量好自己那颗受伤的心,把所有的痛苦都深深掩埋起来。
然而,他的突然出现,一下便又将她的心情给彻底搅乱了。她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头小兽不仅在乱跳着,而且开始撕咬起来,撕咬着她内心深处最柔软、最隐秘的那一部分。那感觉,是如此的痛
此时,文涛突然一翻手,用那只受伤的手紧紧握住了可丽的手,文涛的举动把可丽吓了一跳。她努力想甩开他的手,但是甩了半天,却是徒劳。文涛的手,太有力了,他现在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握的是那么的紧、那么的慌乱。
文涛用嘶哑的声音说:“可丽,嫁给我吧,没有你,我心里苦哇!”
“你怎么醉成这样儿了,你快放手文涛。”可丽挣扎着说。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我心里清楚的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儿,我喜欢你,我爱你,求求你,嫁给我吧!”文涛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在哀鸣。
“你都已经结婚了,还来缠着我干什么?”可丽的眼眶里闪出晶莹的泪光。
“我可是,我喜欢的是你,你知不知道,真的,你知不知道?”文涛喃喃地说。
“我求你了,快放手。”
“我不放,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放”文涛胡言乱语地说着,一时让可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宿舍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出去洗澡的燕燕回来了。
“顾文涛,你还有脸来这里?”燕燕站在门口,气咻咻地说。
“你是谁,管你什么事?”文涛大着舌头说。
“你快给我放开可丽,要不然我可就要喊人了,”燕燕气红了脸,愤愤地说:“不要仗着你当上了科长,就可以随便来欺负我们,我们虽然是打工妹,但是我们一样有有尊严。”
“我没有欺负可丽,我真的没有欺负她,我是真心喜欢她,你知不知道哇。”文涛不知所云地说。
“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不要脸的人。”燕燕说着,将手里的洗澡用具往桌子上一扔,便奔过来,去掰文涛握着可丽的那只手。
“你干什么?”文涛用力挣扎着不肯放手。
“燕燕你别他手上有伤。”可丽也小声劝阻着。
“你这个糊涂丫头,你还没看出来吗?”燕燕掰了几下,没有掰开文涛的手,便停下动作,喘着粗气说:“他是存心在耍着你玩儿,你还可怜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软,知道吗?”
燕燕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喊的声音很高,一下便惊动了隔壁宿舍的女孩子们。听到动静,大家便朝这个房间跑了过来。
“你别喊了,”可丽哭了,冲燕燕说,“求求你别喊了。”
“你你怎么这么傻?”燕燕顿着脚,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忘了前一段是怎么熬过来了的吗?你还嫌自己受苦受的不够,还想再死一回呀!”
“我知道的燕燕,我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可丽又羞又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燕燕才能听明白,“他只是喝醉了酒,闯进来,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我求求你别再喊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燕燕的声音总算低了下来。
可丽委屈地点点头,说:“我知道。”
“那就好,快点撵这个人走,不能再让他来搅乱你的生活了。”燕燕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不过,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文涛那里竟然已经流着鼾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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