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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父亲来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打完之后,文涛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太好。
天凉了,老顾的病不能着凉,一着凉,便严重了起来。前几日,随着寒流的到来,老顾的病情又严重了,没日没夜地咳嗽,全身骨头像刀刮似的疼,没办法,只好又住进了医院。
在医院里,老顾给文涛打来了一个电话。
“爸爸心里有数,得上这种病,没几个能好的,”在电话里,老顾意志消沉地说:“我估计也就这几年的事儿了,幸好你也成家了,爸爸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就是就是这心里经常有点儿想念你跟小杜,啥时你们要是有时间,就抽个空儿回家来看看吧。”
“我知道了爸,您别胡思乱想,安心养您的病,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您这病肯定没事,我跟玉馨这一段时间工作太忙,等忙过了这阵儿,我一定带玉馨回去看您。”文涛说。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文涛知道,自己很难能说服杜玉馨跟自己一块儿回去看爸爸。别说让杜玉馨回去,就是自己回去,杜玉馨也不见得能答应。文涛知道,杜玉馨对爸爸的病始终心怀戒备,她担心会被传染,所以视公爹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还有还有一件事,爸爸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想跟你,但是一直都没能张开口。”老顾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儿呀爸,您就直说吧,跟儿子您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是不是又缺钱了?”文涛问。
“不是,是是关于你事。”老顾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文涛有些烦躁地说。每次提到那个抛弃了他和老爸的女人,文涛心里就会烦躁的要命。
“不管怎么说,骨头肉管着呢,她终归是你亲妈”
“行了爸,咱别提她了好吗?”文涛打断了老顾的话,说,“我当她早就死了。”
“孩子,你要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别打断我,听我把话讲完。”老顾的语气有些消沉地说,“我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要是一闭眼,你在这个世上也就只剩她那么一个亲人了。虽然她曾经做过对不起咱们爷儿俩的事,但是我不希望你记恨她一辈子,说一千道一万,毕竟她是你妈。你主动跟她联系一下吧,你们要是和好了,老爸也好放心的走。”
在父亲眼里,孩子似乎是永远也长不大的,永远都需要有人照顾的。哪怕只是精神上的照顾,也是不可或缺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文涛能理解爸爸的心情。但是,要让他跟那个女人和好,对于文涛来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听着老爸像交待临终遗言一样说着这些话时,文涛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似被揉成了一团,然后又狠狠地捏上一把般难受。
“爸,您别胡思乱想了,您的病没事儿。”文涛痛苦地说,“过段时间,我把您接到北京去看一看,那里医疗条件好,肯定能把您的病治好。”
“别瞎折腾了,病在我自己身上,能不能好,我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老顾喃喃地说。
老爸说这些话的时候,文涛暗想,无论如何也得尽快把老爸接到身边来了,他的病越来越严重,身边没个人照顾可不行。
把老爸接来住,最大的难题是没有房子,实在不行,那就只好借钱先买一套小房。可是,买房又谈何容易,即便是一个单间的小房,至少也得十来万。这么一大笔钱,找谁借呢?嗯,如果买房行不通,那就只好先租一间小房了。总之,得把老爸接到身边来。这件事提前不能跟杜玉馨商量,要是一商量,肯定又得泡汤。文涛这样想着。
自从与父亲通完这个电话以后,文涛的心里便一直不是个正经滋味。晚上的时候,单位里又有招待任务,所以文涛也就顾不得再去郁闷,强颜欢笑地便上了酒桌。
这次招待的是上级来的一个讲师团。讲师团到局里来授课,授完课,照例是要宴请一顿的。讲师团里的人,大多没有实际职务,所以,局里的一把手便不用坐陪,只派了个第四副局长老普与文涛一块去了饭店。
老普前一段刚检查出了脂肪肝,最近正在接受药物治疗,不能喝酒,所以陪酒的重任便压到了文涛一个人身上。
文涛的酒量还算不错,但是却架不住讲师团来的人多,正所谓一嘴难敌四口,好酒量架不住敬的多。杯来盏去之间,五粮变成醉人的液,剑南散发**的春,一顿饭刚吃了一半,文涛就喝大了。
一开始,文涛的神智还算清醒,一看事情不妙,中途去了趟卫生间,爬在马桶之上,伸出一根手指,往自己嗓子眼儿里一阵乱掏,不一刻便胃酸上涌,吐了个稀里哗啦。出过酒之后,胃里舒服了些,于是便回来接着喝。
岂不知,文涛这一呕吐,不仅把胃里的酒吐了出来,同时也把胃里的食物一块儿吐了出来。这一下,胃里空空荡荡,没有了食物,再回来一喝酒,醉的更加快了。并且文涛的心情不好,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也是特别容易醉的。于是,又是几杯下肚,文涛的神智便开始迷糊起来,接下来的言行也便不受控制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一会儿搂着讲师团一位老头儿的肩膀称兄道弟,一会儿又笑话讲师团里全是“靠边站”的人,领导不给安排实际职务,便把他们撵出来到处给人讲课玩儿。
文涛这一喝大,马上便弄的酒桌上的气氛非常尴尬。
老普对文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前阵子选举科长,一开始,老普跟业务副局长老邵力保的是纪检办老申,没曾想,半路杀出文涛这么个程咬金,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讨厌的要死。
不过,讨厌归讨厌,但是老普也知道文涛是局长老丁的人,平时倒也不敢给文涛小鞋穿。
现在,他见文涛喝多了,在酒桌上胡言乱语,老普倒也乐得让他出乖现丑,并不加以拦阻。老普心想,你老丁不是费尽心机要让文涛来当这个科长吗?现在他跟个跳梁小丑儿似的当众出丑,岂不等于是也丢了你老丁的面子?这个文涛,毕竟还是年轻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到了正规场合,马上便出尽了洋相,要是当初你老丁听我们的,启用老申当科长,还能给你丢这人吗?老申那人,多稳重呀!
老普乐得看文涛出丑,但是人家讲师团的人却受不了。讲师团的人,都是上级派来的,到了各地,接待人员对他们向来是尊敬有加。现在让文涛这样一个年轻干部在他们面前吆五喝六、装疯卖傻,讲师团的人当然满肚子不乐意。可是,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发火,因为这小伙子毕竟是喝醉了酒,酒后失态,自己要是一计较,反而显得讲师团的人气量太狭小了。于是,大家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一时间尴尬无比。
文涛是真的喝醉了,经他这一闹,酒桌上的气氛已经冷场了,可他却浑然不觉,依个不知收敛,依旧胡言乱语不止。过了一会子,讲师团的人实在是坐不住了,便互相一使眼色,纷纷表示讲了一天课,实在是累了,现在饭也吃好了,要回去休息。于是,便起身告辞,怀着一肚子不乐意,回宾馆睡觉去了。
酒宴不欢而散,讲师团的人回了宾馆,老普也坐上自己的小车,直接回家去了,只剩下文涛一个人留在酒店里,醉熏熏地签完帐单,出了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文涛叫了一辆出租车。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吩咐司机去了质检局的招待所。
最近一段时间,文涛时常会有不愿回家的感觉,每次一回到家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袭上心头。
老杜夫妻都是事业型的人,所有的精力似乎全都投入到了工作上,回到家里,仿佛连跟家里人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文涛跟杜玉馨又有些话不投机,于是便互相懒得开口说话,一个屋子里的四个人,整天却难得说上一句话,这种气氛确实让人感到压抑。
平常的时候,即使不愿回那个家,但是下班之后,却也必须乖乖回去,否则杜玉馨的电话早就跟踪而至了。但是今天却不同往日,首先是杜玉馨知道文涛单位里有招待任务,便不会打电话来追查他的行踪,其次是文涛今天喝醉了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委屈,很自然而然地便要想找一个人去倾述,而他想要找的这个人,正是可丽。
在清醒的状态下,文涛是绝对无颜再去见可丽的,面对可丽,他会羞愧的无地自容。但是,酒能迷失人的本性,并且酒壮熊人胆,有些人就是这样,有了酒劲儿遮脸,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文涛显然也是这样的人,他借着一股子酒劲儿,几乎是想都未想,便直奔可丽的住处而去。
可是,文涛也许无论如何也意识不到,正是这次酒后的贸然行事,竟然给可丽的一生造成了彻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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