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走路,怎么就这样不当心?”静徽皱着眉头,既紧张又担忧:“访烟访春你们平日里侍奉齐妃就是这样的马虎不当心么?”有些怄气,脸色自然不好看:“回头摔着了齐妃,再惊着安嫔,本宫必打发你们去慎刑司领罚。”
“奴婢有罪,皇后娘娘开恩。”两人齐齐跪地向皇后告罪。
还是年贵妃身边的乐凝与熹妃身边的磨溪将晕过去的齐妃扶坐起来。
苏培盛听见外头有动静,赶忙出来瞧瞧,见此情形也是格外诧异:“哎呦,齐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先着人架着齐妃送到偏室去,再请钱院判来瞧瞧。左右也是有御医在,总算方便。”静徽摇头叹息:“这姐妹俩是触了什么霉头,接连的出意外,当真是叫人担忧。本宫去禀明皇上,贵妃你与熹妃过去照应着些。”
待到皇后先一步转身回去面圣,年倾欢才让人送了齐妃去偏室。
年倾欢嘱咐奴才们小心,却眼尖的发觉地上有一物。“那是什么,叫人捡起来看看。”
花青手脚利落,拾起来蹙眉道:“娘娘,似乎是花盆鞋底的一块角。”
雁菡骤然一惊:“好好的,鞋底儿怎么会断下一块角?”
“许是齐妃不当心吧。”年倾欢最是知道,这些花盆鞋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呈上的佳品。有些出自民间手工艺考究的作坊,有些乃是内务府精干绣娘的手艺。所用的木料也皆是质地轻盈却兼顾的好材质,即便是崴了脚,也不会轻易断掉。
“访烟,你回宫去给你家娘娘取一双花盆鞋换上。不然待会儿怎么回宫呢!”雁菡瞧了一眼,齐妃脚上这双鞋是新的,看样子才穿不久,却当真是不结实。
访烟点了点头:“早上娘娘已经穿坏了一双,不想这会儿又扭断了鞋底儿。”
“早上穿坏了一双?”雁菡很是诧异:“这鞋是怎么来的?”
“回熹妃娘娘,是内务府三日前送来的。”访烟想了想:“娘娘也就穿过一回,这是第二回。”
睨了年贵妃一眼,雁菡有些话忍住没有多问。
年倾欢却道:“早起穿坏的那一双鞋,也是内务府才送来的新鞋?”
访烟点了点头:“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
“先去取吧。”年倾欢和雁菡是同样的心思,都觉出这鞋一定有问题。心里有疑影,就必然有怀疑的对象。两个人都不戳破,乃是因为她们皆怀疑同一个人。
不多时,钱院判来为齐妃请脉。
却不见皇上一同过来。连皇后的影子也不见。年倾欢幽幽道:“劳烦钱御医仔细为齐妃瞧瞧,毕竟撞到头可大可小。千万别留下什么隐患,务必好好给齐妃诊症。”
“臣遵旨。”钱通很是谨慎。
雁菡则沉默的站在贵妃身侧,凝眸瞧着。
钱通请了脉,从伺候他诊症的小奴才手里拿过小瓶药油。打开盖子,轻轻搁在齐妃鼻下,片刻,齐妃便皱着眉醒转过来。“娘娘可觉得头疼得厉害么?”
李怀萍只觉得什么味道刺鼻,睁开眼才觉出头疼的厉害。“这是怎么了,我头疼欲裂。”
雁菡道:“姐姐方才不小心跌倒,撞在了红柱上晕了过去。御医正在给您请脉,姐姐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想要坐起身子,李怀萍才觉得脚踝也疼的厉害:“哎呦。”
“娘娘当心。”钱通善意提醒:“娘娘的脚踝必然是伤着了。”
李怀萍长叹了一声:“我怎么这样倒霉,早起扭伤了脚踝,这会儿又扭到了同一个位置。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撞伤了头。”
“臣会给娘娘开个活血散瘀的方子,娘娘服药期间,应避免服食辛辣刺激之物。”钱通微微思忖,又道:“娘娘脚踝的伤也不轻,臣会开些外敷的药给娘娘。娘娘千万注意,再不可弄伤,否则必然留下病灶,天冷阴寒之时,难免酸痛。”
“知晓了,劳烦你。”李怀萍忍不住又是叹气:“安妹妹那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偏偏我这样不谨慎,当真是帮不上忙还只会添乱。”
“你还是顾着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年倾欢看她懊恼的样子,不免劝慰:“安嫔那里皇上皇后自会眷顾。”
“是啊。”雁菡凑趣:“姐姐养好身子,安嫔也就不为你操心了。”
李怀萍点了小头:“我这幅样子,也不好去瞧安妹妹,没得冲撞了她。皇上那里,劳烦贵妃娘娘禀明一声。”
“好。”年倾欢微微一笑。“让熹妃替你打点,等会儿觉得好些了,就让人送你回宫去歇着。”
“臣妾知道了。”雁菡得体的笑容,看不出过多的心思。毕竟这件事情,齐妃自己没有觉得奇怪,贵妃也不愿意多提,她又何必当这个坏人。
来到内寝的时候,皇后正伴着皇帝、安嫔说笑,气氛十分的温馨。这时候走进去,难免令人觉得突兀。年倾欢心想,不管是谁来,都会觉得别扭。当然,她还是走了进去:“皇上、皇后。”
胤禛睨她一眼,轻哂问道:“齐妃是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齐妃不小心扭了脚踝,撞伤了头。钱院判仔细瞧过,并无大碍。开了些活血散瘀的药,内服外敷皆有,嘱咐齐妃按时服下,好好疗伤。”年倾欢如实道。“齐妃放心不下安嫔,又怕自己有伤会冲撞了安嫔,特意请臣妾过来知会安嫔一声,让安嫔放宽心好好安胎。”
安笑然这才松了口气,嘴角的笑容也明显浮现:“多谢贵妃娘娘告知,臣妾知晓姐姐没事,就安心了。”
静徽慢慢的站起身子,替安贵人掖好了被角:“安妹妹服了安胎的汤药,理当好好歇着,毕竟说了好一会儿话了,也是费神。”
“多谢娘娘提醒。”安笑然揉了揉眼睛:“皇上,臣妾乏了,想睡一会儿。”
胤禛温和笑道:“也好。朕还有些折子没看,晚些时候再来瞧你。”
任是谁,都能看见皇帝眼中的缱绻之意,以及安嫔眼中的不舍。
静徽没有做声,她知道即便难受,也不光是她一个人的事。只是仔细的观察了贵妃的举动,她才发觉原来贵妃也没有任何的表露。是不是同样的事情,经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心也就麻木,失去感觉了?
“皇上,不知臣妾可否送您回养心殿?”出了厢房,年倾欢带笑轻问。
“好。”胤禛爽快的应下:“正好朕也有话和你说。”
“臣妾恭送皇上。”静徽自知无趣,便恭敬的福身:“有贵妃相伴正好,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目送皇后离开,年倾欢脸上的笑意才缓缓的收敛。
“你是否疑心齐妃的事情另有蹊跷?”胤禛开门见山的问,似乎早就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
“是。”年倾欢的表情有些不自在:“齐妃早起扭伤了脚,已经损坏了一双花盆鞋。方才就在臣妾与皇后面前,齐妃又扭伤了脚,还一头撞在红柱上,花盆鞋同样损坏。臣妾仔细看过,也问过齐妃的近婢,花盆鞋是内务府才送去齐妃宫中的,并非日久磨损,却坏的这么频繁。”
已然明白她要说什么,胤禛问:“你可有疑心的对象了?”
年倾欢摇了摇头:“臣妾并不敢胡乱揣测,只希望是臣妾自己多心了。”
“朕明白你的心思。”胤禛道:“朕心里也有疑影,只是后宫的事情,防患只怕是徒劳。终归是防不胜防。”
“这段日子,想必安嫔心里也不踏实。皇上若得空,多来长春宫相伴便是最好。至于内务府方面,臣妾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查什么。但必然会吩咐他们谨慎当心。齐妃如今扭伤了脚踝,必然不能近旁陪伴安嫔,皇上也可问问安嫔的心思,看她喜欢哪一位妃嫔近旁照顾。如此,便没有不妥了。”
温润的笑容如同明澈的白玉,胤禛很是暖心:“你总是这样周到稳妥,后宫的事情,有你替朕劳心,朕也能松快不少。”
“皇上过奖了。”年倾欢道:“正如皇上所言,许多事情防患未必奏效。臣妾只能尽心尽力的去做,但愿天从人愿,安嫔以及后宫其余的姐妹,能多为皇上添几个小阿哥。”
“你总是替旁人着想,就不替自己想么?”胤禛握住她的手,笑容温熏:“如果可以,朕倒是想和你添几个小公主。如你这般乖巧可爱,明艳动人。”
没料想皇上会说这样的话,脸上一热,年倾欢赶紧垂首:“皇上……”
“朕是真心如此。”胤禛的眉目之间透出明朗:“前朝的事情,朕已经有了稳妥可行的法子,无非就是再拖上些时日。倾欢你不必担忧,料理好这些事,朕一定会有很多功夫陪着你。”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已经满足了。”年倾欢回握住皇帝宽厚的手掌:“皇上还要阅折子,臣妾就不耽误您回养心殿了。晚些时候,熬好了银耳雪梨汤,叫人送过去给您享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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