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后,又像从前一样花了一番时间把双年喊醒。双年下床的时候还在咕哝:“烦不烦啊,就睡一会儿,怎么会迟到……”
重年瞧她那似醒非醒的样子,想起来了问:“你在美国每天是怎么起来的啊?”
“就那样起来了啊……”双年已经走出房间了。
大约没人叫,自己就得担心了,还是会起来。
忙绿一番,洗漱好,拿好东西,便下去打车去了最近乘坐机场大巴的站点。下了飞机,又坐了二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到家。
父母一年多没有见到双年了,都在楼下等着,忙着接过她们手里的行李箱。母亲更是连声说:“双年瘦了,那边的菜是不是不合胃口……”
于是弄了一大桌菜,其实已经过了午餐时间,都下午一点多了,本来都没什么胃口的,可重年还是吃了一大碗饭下去。双年更是夸张,还去添了一碗饭。
姜轩寿瞧着高兴,说:“你妈上午就在厨房弄了半天,就等着你们回来吃饭。”
双年含着饭,口齿不清地说:“爸,你和妈怎么不先吃饭啊。”
姜母笑道:“反正不饿,等你和你姐回来了一起吃……”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重年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厨房下碗面条或者煮点饺子做早饭。上午和母亲还有双年一起看电视,中午有时在厨房帮母亲做饭,但大多数时候都被轰出来。吃过午饭,有时和双年出去逛逛,期间还去过一次父亲的乡下老家。
但正如姜轩涛说的“孤户伶仃”,那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姜姓在那个叫“赵家湾”的地方本来就只有重年祖爷爷那一户传下来的几家,这么多年走的走,老的老,女儿嫁出去了,剩下的寥寥无几,如果仔细算下来,已经没有了。
重年记忆中有一个大伯父,比父亲大十多岁,但在她几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大伯母带着一双儿女改嫁了,因为那边的夫家不愿意,许多年都没有和这边来往了。母亲曾经念叨过:“你爸爸就这一个同母兄弟,却没有想到这么早走了,剩下的几个更大的姐姐都是头一房生的,也不亲。你奶奶生你爸爸时就走了,没过几年,你爷爷也走了,那时你爸才几岁,那几个姐姐都不愿意管,你爸还是你大伯父养大的。你大伯父生病那一年,家里也没钱,没怎么帮得上忙,后来你爸想把你大伯父那个儿子带回来养,你大伯母死活不同意,一定要带走,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是怪我们那时日子也不好过,她担心儿子跟着我们受苦,要放在自己身边,如果看我们条件好点,也不会带走的,怎么说也是姜家的一点骨血,带着去别人家里怎么会好过,还带了个女儿……”
除了重年爷爷这一房,就是姜轩涛的父亲那一房了,人丁更是单薄得可怜,中年才只得了一个儿子,当宝贝似的养大,后来送去了部队,大约也是为了儿子谋前程。可惜等儿子真的有了前程,却也都双双离世而去。子欲养,亲不在。
重年和双年在父亲长大的那个“赵家湾”走了一圈,连幼时的记忆都难找到一点。从前这里都是土砖房子,好几年没来,逐渐都改成红砖房子了,大部分人家都建了楼房,刷得白白的粉墙,楼顶铺着红色的砖瓦。至于父亲从前住的老房子,早就因多年无人居住,而在风雨的洗刷下坍塌崩毁。现在那里只是一片荒芜的断井颓垣,倒下来的土砖深深浅浅,坑坑洼洼地堆在地上,其间杂草丛生,长着大约一米多长的芦苇蓬蒿,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
双年拿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倒看着也像是一处自然的风景,有土有绿叶有红花,没有现实中的荒芜颓败。
这里大概笼统有二十来户人家,有一家的院子里头种了许多果树,枝叶茂盛,一片葱茏,似乎从前也见过的,大约都是很多年的老树了。有一棵桃树的枝桠伸到了外头,沉甸甸地挂着秋桃,硕大的红色果实,煞是诱人。
双年想摘了吃。重年也想吃,但不问自取,是为盗也。于是去拍院门,出来一个老婆婆。五块钱买了十来颗,她还要找钱。重年想在北京这么大这么新鲜的桃子怕是几块钱一颗了,没好意思要找的钱。拿袋子装起了桃子,在他们家用井水洗干净了两颗,和双年一起一面吃着桃子一面往回走。
湾子前头的大路边有一洼池塘,池塘的旁边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竹林,绿色的竹叶倾斜着要落进水里,微风拂动,倒映着池水,水面上竹影斑驳。
已经是黄昏时候了,橙红色的晚霞低低地挂在天的那一边,印红了半边天,仿佛是桃汁洇入了清水里,蔓延出来的大片红,染红了池塘里的水。
竹林对面一户人家的门前长着一棵粗大的老槐树,树下有一桌人在打麻将,旁边还有人观牌,哗啦啦的洗牌声人声不断。
双年感慨着:“这样的生活多么悠闲,我老了也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过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
重年说:“看着悠闲,你以为他们没有烦恼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定现在在这儿打牌打得热闹,等会儿回家了也得愁田里干旱,儿女的学费……”简直颇煞风景。
“姐,你就喜欢多想,有点悲观主义作祟了!就算你是对的,愁干旱愁儿女的学费那也是回家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么好的时光先好好享受一番也没错,人虽然得为以后考量,但也要顾紧眼下,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到。”
重年想了想,也笑了,大约这才是最合适的生活方式,毕竟人是活在当下的。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入了县城,乘公交车回去后都到了晚饭时候了。重年和双年先洗了澡,才去吃饭。
照例都是喜欢吃的家常菜,大约是走累了,重年和双年的胃口都很好,两个人竟然玩笑似的在桌子上抢起了一盘清炒四季豆,你一筷子我一勺子。
姜轩寿外出跑车去了。姜母在旁边看得直笑:“喜欢吃我明天再做吧……”
姜母除了多年前做过早餐生意后,一直便呆在家里了,成了全职家庭主妇,做饭的手艺非常好,也有意无意传授过女儿。这个星期更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每天总要在厨房磨蹭几个小时。到了女儿离家的前两天,更是熬汤炖肉的,巴不得把能补的都做了。
结果,离家的时候,两个女儿脸上看上去似乎都比回来时要圆润。
郑铭在机场接到重年时,就摸了摸她的脸:“好像圆了一点儿……”
重年气恼,拍下他的手不理他。
双年就笑了:“郑大哥,你活该,我姐最怕别人说她娃娃脸了。”
郑铭说:“娃娃脸才好看啊。”
双年看这情形笑着闪到一边去了。
郑铭于是伸手把重年抱在了怀里:“回家是不是很好?”
“嗯,”周围人来人往的,重年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他,“我们走吧。”
他哪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放开她,接过她和双年的行李箱,其实就是一个大的背包。于是一起走出航站楼,坐上了车子。
到了市区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候,可也塞车塞得厉害。双年说想吃馄饨,绕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店。是一家老店,在老城区的四合院里头,店面不大,但里头却已经坐了不少人,喧闹嘈杂,氤氲着鲜美的香气,生意好得不得了。
郑铭说:“这家店是听同事说的,来过几次,味道不错,你们尝尝。上海有几家店很好,以后带你们去吃。
双年就说:“吃个馄饨,怎么还会跑到上海去?”
重年在桌子下头踹了她一脚。
郑铭却望着重年笑了笑,回答对面双年的话:“我老家在上海呀,以后总要去的。”
双年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这样啊。”
重年哪儿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可是碍于场合也不好说什么。幸好点的馄饨送来了,她拿起筷子就吃。却没想到是刚刚煮的,被烫到了,舌头火烧火燎的,又不能吐出来,一口吞下去。
偏偏双年瞧见了,还要打趣:“姐,你这么急干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跑不了……”
郑铭却没听懂这弦外音,端起茶盅给重年,笑道:“先喝口水吧,饿了也得等一会儿再吃。”
香菜蛋黄混沌酥软香嫩,又搭配着吃了几颗蟹黄小笼包,重年已经有点饱了。郑铭却又夹了一粒自己的鲜虾馄饨给她尝,说:“你上次吃了几只虾都没事,吃一点不会过敏的。”
她确实吃多了虾有点过敏,所以一直控制着不怎么吃,只偶尔才吃一点。鲜虾馄饨倒是从来没吃过,许多人都说鲜嫩爽口,味道好极了,她一时也想尝尝,便就着他的筷子吃了。
后来又在他的劝说下,多吃了好几粒蟹黄小笼包。回去后,重年照着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不该吃这么多的,瘦一点会不会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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