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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怀怅惘走在回京城的路上,没想到驿马带来锦愁送嫦修灵柩回苗王寨,然后取道将她的灵柩安葬入乐朝在隆荣寺。锦愁来信要我不要直接回京,而是改道去隆荣寺附近的行宫和他一同送嫦修安葬。
因为要改道我们一行人不得不进了最近的镇子休整,再决定日后的路程。在黔滇走了近两个月,已经让人觉得山水相似,镇店雷同了,不同的只有街道上穿着各种民族服饰的人们。
马车的轱辘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了乏味的吱呀声,可随着马车前进这枯燥的声音中竟夹杂进了一缕袅袅歌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好熟悉的歌声,我过去一定在哪里听过,一定听过的,可在这儿黔滇交接之地,识字的人都寥寥无几,又是谁在吟唱《诗经》呢?
我急切地下了车,随着歌声一路竟走到了一间朴素至极的酒家门前。这酒家内外皆用木板拼接而成,何止是拙朴简直是粗糙简陋,这样的酒家里究竟是什么人在唱歌,还唱得如此动听绕梁?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我再次循声而进,直上到酒家二楼看到一个着着茜红纱衣的女子靠在美人靠上教一群不满十岁的女孩唱歌,才不由笑了出来。
我立在楼口听着她唱,直到她把一首《蒹葭》唱完,才上前了两步朗声对那女子道:“师傅,可会唱《风雨》?”
她抬眼看了我片刻后,弧线美丽的唇角一牵道:“会唱,却不能唱给你听。”
“那要唱给谁听?”我有上前了两步。
“午夜梦回,唱给心上的情郎听。”
“他还在,我带你回去。”我走到了她面前轻声道。
她身子一震把头扭向了美人靠外,望着日落中的街道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道:“他还好吗?”
“好,也不好。”
终于她回过了头,遣散了学歌的女孩子们,待房中剩下我和她时,才笑吟吟地对我道:“听说你已嫁给了九皇子,是皇后了。”
“你怎么敢如此称呼陛下。”紧随我而来的沈良斥道。
她摆了下宽大的茜红长袖,脸上露出了无谓的笑。
我对沈良和素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到下面等我,待他们离开后道:“是。可我也是承阳殿里听歌那个小丫头。”
她斜看着我微微一笑,“我请你喝酒?”
“好啊!”我欣喜点头。
她转头吆喝让店家上酒来,我则告诉素竹他们今夜我要宿在这里不醉不归。
那夜我们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女人间不足与外人道的话,很奇怪我们俩明明只是见过三五面儿而已,却好似相识了一生的知己。
席间我问她,你不想回去看看七爷吗?紫歌姐姐已经不在了。
她举着酒杯起身,笑睇我道:“从前他想见的人不是我,今时他想见的人更加不会是我。”
“可你想见的人是他啊!”
“那不是很自私吗?”
“对谁?”我不解地讶异道。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仰头喝尽了杯中残酒,“彼此。”
这一刻红烛光下,她似笑非笑地如丝媚眼,依旧倾城倾国。
我凝望着她想着真是如此吗?即便不是一生中最渴望的那个人,用激情残留的余温温暖彼此也不好吗?
在这样的不解和迷惑中,我醉去了……
醒来时,笑倾已经不见,她用一片翠绿的竹叶给我留了个便笺,上面只写着短短一行英气而不失飘逸地小字:有时候相见不及怀念。
借着未退的残月我看着竹叶上的句子,反复问着自己,相见不及怀念,是真的吗?
扪心自问,如果在三生畔,在我和锦愁重逢后,我怎么能放开他?任何一个失去过生命中最爱的人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再放开爱人的手?任何人。
可笑倾为什么不去寻找锦浓呢?不爱吗?她为了他自卖自身,让本已摆脱泥沼的命运,再次被玷污,这还不够吗?
爱吗?那怎么能放手啊!
笑倾的如丝媚眼再次闪现在了我眼前。
“可你想见的人是他啊!”
“那不是很自私吗?”
“对谁?”
“彼此。”
真的是吗?历尽艰辛地苦苦追寻是错的吗?如此的矛盾似迷雾般环绕着我。
我迷茫地看着手里戛垮和笑倾留给我的便笺,轻轻念着:“如河驶流,往而不返,人命如是,逝者不还。”
我撩开车帘告诉内侍我们不去行宫,我们去隆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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