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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水太凉了,您会生病的,您出来吧!”素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我身上。
我用双脚划拨着河水,是的,河水很凉,如同二十年前我娘在这里放开我的手时一样凉,甚至更凉。我哭哭笑笑在这里坐了整整两个时辰了,素竹来劝过我很多次。但我舍不得离开。
我抚摸着一旁镌刻着三生畔的石头,就是在这里我和锦愁重逢的,小小的他那么努力地拉住就要被河水冲走的我,从那一刻开始,他让我在这一世的生命有了意义,我从未怀疑,哪怕是经历再多痛苦磨难也从未后悔穿越千年,我坚信上苍给我此生就是为了和锦愁重逢。
可当我的脚被河水如岩石般冲刷时,我终于明白了戛垮留给我的话。如河驶流,往而不返,人命如是,逝者不还。夏沐离开我了,他是真的离开了我。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不该相信能在锦愁身上重现我和夏沐的爱情。我不该因不舍、遗憾就将自己的爱强加给锦愁,甚至是我自己。
“娘娘,陛下已经到了行宫,明日将到隆荣寺。”沈良在我身后说着,他的声音中有一种努力抑制的悲伤。
苗王的女儿死了,他送灵柩回去,苗王甚至没有为难他,他顺利地走出了苗王寨,这么说他也顺利地借到了援兵。大战就要开始了,在黄土掩住美丽嫦修的棺材后,马上就要爆发了。
“娘娘,娘娘只要您现在点头,我们连夜回京,阻止一切还来得及。”沈良跪在我面前,以头触地恳求着。
我从河边站了起来,河岸上仍是遍布荆棘,同我二十年前离开这里时没有两样。
“沈良,七哥相信陛下不会发起战争。你相信吗?”
沈良的目光中是毫无疑问的坚信。
“你大概不知道,锦愁过去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也许我不该再提过去,但锦愁纯净的眼睛,任何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娘娘,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恳求地看着我。
是啊,没有人应该比我更该明白这句话!可我还是那么喜欢怀念过去的点点滴滴。
“沈良,我不会回京城的。七哥就拜托你了,你也保重。”我说罢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隆荣寺。
翌日,锦愁带着嫦修的棺椁果真来了。超度嫦修需要七天。七天,对锦愁那颗燃烧了十年复仇烈焰的心来说已经很长很长。
我没有去行宫,而是一直在隆荣寺后院的禅堂里,这是我生命中难得的一段清净,甚至连素竹都很少来打扰我。
七日转眼而逝,但因为没有提前修建嫦修的陵寝,锦愁决定先在隆荣寺的后山为了嫦修修建简单的停灵之所,而她的棺椁便暂时停放在隆荣寺中。
对魏周开战的序曲终于结束了,为这一刻锦愁等待的太久,也付出太多了,他的踌躇满志几乎已经无法抑制地表现在了脸上。
“娘娘,陛下在等外面等您很久了。”李内侍已经第三次走了进来请我出去了。
我并不抬头看他,只是专心写着手下的东西,不需要多少时间了,很快就会完成了。
李内侍让素竹将一袭锦愁给我准备的新宫装呈了上来,她就跪在我身边,静静等待着我。
终于,我终于写完了,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等它彻底干透。
“娘娘,陛下亲自来接您了。”李内侍焦急地围着我绕着。
干了,它干了,我留恋又充满希冀地将它轻轻合上。
我站起身,抚着素竹托盘中的大红宫装,锦愁喜欢我穿的这种红色宫装,尤其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在他要我见证他一雪前耻的日子,这样的颜色会令他更加兴奋。
李内侍亲手给我梳好了高贵典雅的发髻,又将凤冠戴在了我头上。这是最正式的穿戴了,锦愁对今日的重视。挥手我让他退下,只留下素竹在房中陪我更衣。
穿上了茜红色的中衣后,是明艳的大红色外衣,我才动手穿,素竹却从一旁的箱中拿出一套青色的男装。
“娘娘,走吧!陛下在魏周等您。换了衣服只要从后窗出去,后面就会有人送您回魏周,陛下在天阙里等您,他一直在等。”
我摇摇头,继续穿我的外衣,衣服却被她紧紧抓住,“娘娘,您不要在固执了,再晚就真的走不了,大战一起兵锋相见,再想回江北就太难了。娘娘您对乐王早已仁至义尽,您没必要在这么痛苦的守着他,他不值得的,是他杀了嫦修娘娘,他还杀了翠缕姐姐,他还在您的酒中……”
“不要说了,素竹。”我喝断她的话,拽过外衣,兀自穿起来。
素竹抓着那个包裹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流满了面颊,“娘娘,您这是何苦?我知道您是爱陛下的,您也是不愿看见战火重燃的。”
我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别哭了,来帮我系上腰带吧!”
她帮我把宽宽的腰带系好,跪在我面前帮我把衣襟一一拉平,我弯身抹干她脸上的泪俯身靠近她,“你不明白如果我回去了,这场战争必定会发生。”
“可您留下同样会发生。”
我摇摇头,“在第一个魏周人或第一个乐朝人死去前,战争就不算开始。让我们赌一赌吧!”
我将刚刚写好的本子放进怀中,披上了上绣一只金色凤凰的殷红披风,推开门毅然走了出去。
锦愁站在阳光中对我微笑,他的笑依旧那么明亮耀眼,他向我伸出了手,我将手交在他掌心,对他还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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