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我们的存在 > 第十四章 BY 伽罗

??之前大家一直埋怨今年雪不够多,一点冬天的气氛也没有。但是圣诞节一大早起来,外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松岛唯下午出门的时候,雪也在一直下。

  妈妈问她去哪里,她只说同学们约了一起过圣诞节,并没有提到今天她主要是要去当侍应生,因为假日期间的薪水是平时的三倍,小费也丰厚。脚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响,听着很悦耳。

  店里客人还没有来,前几天已经布置好的圣诞树都应景地挂满了糖果和礼物,彩灯也都亮了起来,衬着窗口外面茫茫雪景,让人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松岛唯穿上全套服务生制服,很庆幸自己的老板没有像别家一样勒令所有服务生一律戴上无比弱智的廉价圣诞帽,而是只要求大家在胸前别上冬青叶子和果实以示节庆。厨房非常忙,以至于松岛唯大部分时间一直站在出菜口帮忙递菜,或者两手各端着两个盘子,流转到各张桌子去送菜。

  门口风铃叮地一声响,正在门边一张台子边写菜单的松岛唯转头,竭力一笑:“圣诞快乐。”

  馆林寺夕已经挟带一股寒气扑上来,揽住松岛唯脖子:“小唯,圣诞快乐!”

  “哇,这么晚。”松岛唯写完菜单送到厨房,又送过两份菜,这才转到馆林寺夕等人坐的桌子边上,“我还以为你们不来,要把这两张台子转出去了。”

  “故意晚一点来——我知道你要上班,所以干脆等晚餐时间快过了再来,等人少了好叫你一起坐下来吃啊。”馆林寺夕拿过菜单,翻开一看,“哇,蓝莓冰激凌!看起来很好吃哦。”

  松岛唯一边答应着大家点菜,一边想起千羽凝果然还在家病着,整整两天没有动静,电话打过去基本都被掐断,唯一一次接起来也是没有睡醒的口吻,对她说哎呀我很好,死不了死不了。她答应今晚要送点蓝莓冰激凌去给千羽凝,切切不可忘记。

  忍足侑士接过寺夕递过来的菜单,看了甜点单子一眼,温然笑道:“这么冷的天,冰淇淋就算了吧。”

  馆林寺夕果不其然撅起樱唇反抗:“就吃一杯,你帮我一起吃。”

  忍足侑士无奈,只能让步:“好啦好啦。”

  松岛唯在点菜单子上写下一客蓝莓冰激凌,嘴角带笑,馆林寺夕恼着敲打了她一下:“小唯你笑什么?”

  松岛唯不答她,只是问别人:“还有什么别的要点?”

  门又被推开,一股寒风夹着雪花卷进温暖室内,馆林寺夕眼睛笑得弯弯:“梶本前辈,这里!”

  梶本贵久背着两个装设计图纸的长塑料筒,微微一笑走过来,见到松岛唯低头在点菜单上写字,轻声问她:“要不要帮忙?”

  松岛唯点好菜,抬头正色笑道:“梶本君,请不要阻我赚三倍加班费。”

  梶本贵久只是笑,把东西放下就坐在角落一张椅子上,眼神却把全场扫射一周,笑意忽然暗淡下来。

  馆林寺夕看他一眼,拽住松岛唯:“呐小唯,社长还没好?”

  梶本贵久立刻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松岛唯一愣,摇头道:“没有。”

  “我打电话给她,她都掐断。”馆林寺夕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柠檬水,“哇,好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估计在静养,不想人打扰。我去下单子。”松岛唯将圆珠笔往腰下口袋里一插,转身便走,馆林寺夕在背后喊:“慢点上菜,我们等你一起吃。”

  松岛唯转身笑道:“不用了,这么多人怎么等我一个。”

  她还是没有交代慢点上菜,因此待到店里人都走光,去赶十点钟的圣诞焰火晚会,已经把甜点都上过。

  松岛唯把围裙摘下,就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和黑马甲,领子解开来,呼地一声坐在馆林寺夕旁边,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馆林寺夕见状笑了一笑,端过旁边一个盖住的盘子揭开,里面满满一碟各式各样的菜:“秘书,看本副会对你多好,每样菜都留一点给你。”

  松岛唯就着柠檬水开始享用已经有些凉了的圣诞大餐,默默望着窗外雪景,她忽然留意到桌边只剩下馆林寺夕两口子还有正在抬头看电视里播放的圣诞歌会的梶本贵久。她咽下一口菜,笑道:“你们俩今晚怎么不去看焰火?”

  “呐,其实是因为一会儿我们要去看午夜场电影,所以先坐在温暖环境里消化一下。”

  松岛唯笑笑,轻声说:“相当有爱啊……那梶本君你呢?”

  梶本贵久似乎有些走神,被忍足侑士伸手在眼前晃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不去了。”

  松岛唯望着他神色,忽然灵光一闪:“梶本君,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梶本贵久颔首。

  “我答应凝,送一点蓝莓冰激凌给她。但是刚才家里叫我回去一起去看焰火晚会。”松岛唯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你能不能替我送去?感激不尽。”

  梶本贵久受宠若惊,脸上露出疑惑神色,几乎立刻说谢谢。

  松岛唯不知道他以前到过凝的住处,于是在餐巾纸上写了地址给他,又去厨房打包了一客冰激凌:“请看着她,不要让她吃太多。”

  “是,一定。”

  松岛唯站起来,微微向他一鞠躬:“拜托了。”

  梶本贵久也回她一鞠躬,差点连设计稿也忘记拿,就要走出门去,待想起又折返回来,拿了便大步离去。

  松岛唯耸耸肩膀,坐下来继续吃。

  “小唯,你不是要去看焰火?”

  松岛唯摇摇头:“才不是呢。骗他的。”

  “啧啧啧,社长真该谢谢你一片苦心。”

  “不知道她领情不领情。”松岛唯拨着盘子里的菜,“我们都尽力了。”

  忍足侑士忍不住说:“何必呢,非要把这两个人捆在一起。”

  松岛唯忽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何必呢,她就算执着也不应该这么多管闲事。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同情心泛滥还是正义感萌发,这原本不是她的作风。

  

  千羽凝倒真是病得蓬头鬼一般,头发摊在枕头上乱糟糟,圣诞夜外面放着圣诞歌曲她也浑然不觉。两个舍友早回家过节去了,室内一片死寂,几乎有发霉的味道。她真倒霉,从自己生日那天开始便发烧到现在,整整四天,自己买的一小块生日蛋糕放在冰箱里估计已经冻成肥皂,她都没能吃上一口。眼看已经十点钟,松岛唯的蓝莓冰激凌似乎还没有送到的迹象——她为什么就不能得偿所愿一回?

  千羽凝从床上坐起来,揉头发,忽地把窗户推开,外面寒风刺骨,夹带无数雪花卷进室内,吹得她头脑忽然清醒。室内桌上的纸簌簌地响,她走过去按住,四下就变得寂静无声,让她内心郁闷,于是又把按住纸的手松开,让它们继续响。

  松岛唯估计还在打工,馆林寺夕一定在和男朋友共度良宵,只剩下她孤家寡人一个。她忽然很要不得地想起当初若是接受梶本贵久的追求,不,只要给他个好台阶下,例如说考虑考虑——至少现在有人给她泡咖啡。梶本泡的咖啡很香浓,她其实一直记得。

  说起来,她二十年来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对她这么俯首帖耳,差不多也可以叫做低声下气。他待她太好,完全真心剖白,一片赤诚地面对她千疮百孔的心灵,但她却觉得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灵和他的完全不相衬。不相衬也罢,偏偏要刁钻为难他——是为着什么?因为恨自己当初也是这么一片赤诚地待人,却被人把一颗诚心践踏到泥里去?

  不见得每个人都必须和她遭受相同命运才是公平,所以她其实是出于一片好意,趁早斩断他不可能实现的妄想。虽然残忍,但是一了百了只有更好。

  忽然门铃如天籁一样响了两声,千羽凝一惊,绽开笑容去把门拉开。

  梶本贵久站在门外,心情正忐忑,忽然见到门扇呼地打开,一张笑脸在昏黄灯光中晶莹得几乎反光。

  他的心紧紧一揪,只觉得多日不见,千羽凝瘦得厉害。一张瓜子脸小了一圈,只有巴掌大,下巴更尖,却衬得眼睛更加大得诱人,脸上两抹酡红,明知是发烧所致,看着却像喝醉了一样。他见千羽凝愣住了,灿烂笑容慢慢消失,讪讪然说你好。

  他很局促地抬手亮了一亮冰激凌:“松岛叫我替她带来给你。”接着他觉得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失常,只是把门把手一松,径自走进房间里去,也不理他。梶本贵久走进去,闻到四周似乎有一股来自于她身上的暖香,虽然病着,却依旧明艳动人。

  千羽凝满心期望他放下冰激凌就走,却不知自己的眼神平静里带着些惆怅,最是留人。梶本贵久踏进屋里,见窗户大开,忙过去一把拉上:“太不小心了,伤风了还开着窗。”

  接着他开始把桌上的乱纸、药片、三明治盒子、牛奶盒子等等杂物一一收拾起来。千羽凝皱眉望着他,心里觉得他多管闲事,却又不知为何不站起来阻止。

  她默默地去拿过冰激凌盒子来,虽然鼻子完全塞住,但是蓝莓甜香似乎依旧能穿透嗅觉细胞,直达脑髓。她激赏地拿起勺子就要去挖,手却被梶本贵久捏住:“吃晚饭了吗?”

  千羽凝皱了一皱眉头,将勺子放下,不说话。这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地竟然响了一声,简直令她懊恼。

  梶本贵久眼中很明显透出心疼不已的神色,几乎手足无措地站了五秒,终于说:“我去做韭菜稀饭。”

  千羽凝面无表情道:“没有材料。”

  “我带了。”

  她再也无话可说,静静坐在室内,开了电视,一个台一个台按过去,却不知道看哪一个。每一个电视台都歌舞升平,却让素来爱热闹的她心烦意乱。侧过脸,她能看到他围着围裙在流理台上操作的身影。自肩膀到腰身是一个流畅V字形,直筒的牛仔裤修出笔直的腿脚,背影那么挺拔,低着头,切蔬菜的动作那么耐心。锅里水烧开了,他不慌不忙把锅盖揭开,就着昏黄灯光把菜投进去,蒸汽氤氲,衬得他专注的双眸似乎浪漫起来。

  千羽凝恍然觉得他唇角带着幸福温柔的笑,那笑容似乎无怨无悔,大有此生余愿足矣的味道,她眼角一热,竟觉得鼻头泛酸。

  明明吃过感冒药了,今天也好了很多,不再一味打喷嚏流鼻涕,这会儿却又卷土重来。她狠狠打了几个喷嚏,引得梶本贵久立刻走出来把面巾纸递到她手里,她顺手接过来擤鼻子。擤完之后把纸一扔,鼻头微红好像圣诞老人,神色倔强动人,只盯着电视看。

  一会儿厨房里开始有香味飘出来,她闻着,昏昏沉沉快要睡着。

  待梶本贵久捧了稀饭出来,她已经在沙发上入睡。玲珑的身段紧紧蜷成一团,缩在沙发一角,身上裹着一条深色的兔毛披肩,半长的小卷发散落在颈后。眉头微微皱着,长睫毛压在脸上成一道阴影,还不断扇动着像蝴蝶的触角。

  梶本贵久把粥放下,坐在沙发扶手上要叫醒她,手却不由自主按上她额头,感觉了一下,已经退热。他也不知道自己何以会伸手轻轻拍她脸,说:“凝,起来吃点稀饭。”

  千羽凝悠悠醒转,也不把他温热的手拨开,坐起来盯着桌上冒热气的碗,许久才略带沙哑地应一声:“哦。”

  她的表情恍如隔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脚步虚浮着站起来,坐到桌子边,拿起勺子开始吃稀饭。

  “小心,很烫。”

  她把送到唇边的勺子放下来,一下一下在碗里搅着。

  梶本贵久见她不说话,面无表情,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站在一边。

  她终于吃了一小口,忽然一笑:“很好吃。”

  梶本贵久像是得到人生中最大的满足,松了一口气:“多吃点,好得快些。”

  千羽凝却只是吃了几口,就把勺子放下:“不吃了。”

  梶本贵久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皱着眉头,诚恳地望着她:“再吃两口,一会儿才能吃冰激凌。”

  他话一出口,立即懊悔不已。千羽凝对他说过请不要管她的私事,她恨被人支配。所以他生怕千羽凝露出不快的神色——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好情绪利于养病。

  千羽凝却似乎没有丝毫不快,默默低头又吃了两口才笑道:“实在吃不下了。”

  梶本贵久忙到冰箱里把冰激凌拿出来,盛在盘子里,推到她面前。

  千羽凝呼出一口气,面露笑容,勺了一口冰激凌送进嘴里,咽下后轻轻咳嗽两声,梶本贵久立刻问:“要是太凉就别吃了。”

  她不说话,又吃了两勺,便开始用勺子一下一下戳着冰激凌。

  他们相对坐着,非常沉默,似乎都有话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对不起。”

  千羽凝听到梶本贵久沉痛的语气,有些吃惊,却不抬头。

  他继续说:“这两个月,我不应该……不应该假装不理你。”

  千羽凝心中一动,却歪着头看窗外。

  “我以为我假装不理你,渐渐就能把你忘记。”他继续倾诉着,窗外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焰火,一朵一朵升腾起来,如繁花盛开,“但是我越来越想你,比经常见到你的时候更加想你。”

  千羽凝“嗯”了一声,不敢多说话,鼻头已经酸得无以复加,眼睛却干涩。

  “我忍不住要问松岛,你最近在做什么,她却不能全然告诉我。我想见你,却不敢去,知道你不想见我。”

  千羽凝笑着取过一张面巾纸按在鼻子上,见他一直低着头,最后说:“你一定讨厌我啰嗦,既然被拒绝了,为什么又把没用的话再说一次。”

  千羽凝叹息一声,竟伸手拍了一拍他肩膀:“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但你依旧不喜欢我?”

  千羽凝不知如何回答,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迷茫,似乎热度又腾上来,她听到自己说:“我现在认为,爱或许可以培养。”

  他重新受宠若惊地望着她,她却依旧看着窗外花火:“真漂亮——暑假的时候没有看完焰火,真遗憾。”

  他只答“是”,见她不说话,十指交叉着凝望窗外,侧脸无比美丽,让他看得有些发痴。但是他终于站起来:“对不起打扰了,我告辞了。”

  千羽凝转过头来,粲然一笑:“不,谢谢你的韭菜稀饭。”

  他披上外套要出门,千羽凝走过去,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拧开,终于下定决心笑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叫我……凝?”

  梶本贵久面上微显懊恼之色:“对不起。”

  千羽凝转身,靠在门上仰面看他:“不,今后请叫我凝。——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请陪我看焰火。”

  梶本贵久手上的外套几乎要跌落地上,他局促地笑着,望着千羽凝,似乎一时没有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千羽凝耸耸肩膀,有些憔悴地一笑:“梶本,你愿意陪我一起看焰火吗?”

  梶本贵久点头,手已被她牵住,拉到窗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窗外一片茫茫白雪,城市霓虹闪烁,远处焰火一朵一朵升腾起来,和白雪一起映得夜空如白昼一般明亮。忽然城市上空响起钟声,电视里和外面一同响起倒数新年的声音。

  梶本贵久不由得转头看千羽凝,她倚在窗边,并不数数,直到零点,最灿烂的一朵焰火升上天空,她寂寞的脸上才绽开一个笑容,转脸对他说:“MerryChrismas。”

  他怔怔望着她灿烂笑容,犹如身在梦中,她却接着轻轻给他一个吻,冰凉的嘴唇唤他重回现实。

  梶本贵久一生都会记得这轻轻一吻,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整颗心起落颠簸,除了千羽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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