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栀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
脑海中恍然回想起之前在餐厅里，她向周靳臣提起她和周昱的曾经时，周靳臣说过的话。
“你和周昱之前……没加微信好友？”
“既然加了，那为什么当时不是直接发信息……”
裴予栀猛然一怔。
手里拿着的调羹就这么落回到了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按照周昱这种怕麻烦的性格，怎么可能明明有微信不联系，却反而还要手写信在安慰她，再跟饭菜一起送过来？
这个逻辑是不通的，也就是说，她一直以来都认错了人。
裴予栀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并且既然是只有通过写信才能够交流，那就证明，那个人和裴予栀之间没有联系方式！
而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周靳臣？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裴予栀踉跄了一下，坐回到椅子上。
可是，她和周靳臣明明就是两年前才认识的，手写信和送饭都是五年前的事情。
裴予栀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周靳臣很早就认识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理智告诉她，不能够仅仅这一碗粥就轻易产生那些荒唐又虚妄的想法，但是，她的脑海就是被周靳臣的面容和身影占据得满满的，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心脏也在剧烈跳动着。
“咳咳咳……”
剧烈起伏的情绪让她止不住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裴予栀捂着自己的心口，眼眶渐渐泛红，但她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像是不经意间挖出了埋藏已久的一颗甜豆，淡淡的甜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一缕甜意后知后觉地从心田滋生出来，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欢呼跳跃。
恰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她的门。
裴予栀眼睫轻颤一瞬，立刻寻声望去：“周靳臣……”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踊跃的神采，脉管里的血似乎在激烈地奔流，她越是克制，心跳就越发加速。
于是她立刻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怀抱着满腔的期待和喜悦，打开了房门。
然而，在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季淮礼时，裴予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你是怎么……”
其实她想说，怎么是你……
滚烫的血液像是突然被浇了一捧冷水，瞬间降温。
“能下床了，看来裴总恢复得不错。”季淮礼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瞬变的表情一般，微笑着询问她的情况，“额头还烫吗？”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帮她探额头上的温度。
裴予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季淮礼落空的手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那就好。”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你不知道，昨晚你险些脱水的样子，简直担心死我了，幸好现在没事了……”
昨晚？
裴予栀听不见他后面的话，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愣了愣：“昨晚，是你照顾的我？”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季淮礼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你说你难受，所以，我就在旁边一直陪着你了。”
“这样吗。”裴予栀语气显然没有之前那般雀跃了。
如果昨晚的人是季淮礼，那桌面上的那罐露水和那壶粥……
裴予栀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垂眸看去，正好看到季淮礼的手里也拎着一个保温桶：“这个粥，也是你煮的？”
季淮礼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桌面上的粥，眼底眸色微变，继而笑着点头：“对啊，你现在喉咙不舒服，吞咽困难，所以我就想着给你煮点粥，也好暖暖胃。”
裴予栀垂下眼帘，将信将疑。
偏偏季淮礼又补了一句：“里面放了小茴香，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裴予栀怔了一瞬，点了点头：“嗯，还行。”
“那就好。”
裴予栀抿着唇没有说话。
原来粥也是季淮礼煮的吗？
可她还是很不解，既然照顾她的人是季淮礼，给她煮粥的人也是季淮礼，那桌面上新收集的露水该怎么解释？
季淮礼注视着她的表情，忽然开口：“裴总，你和樊大师之间的约定我其实早就听说了。”
看着裴予栀眼里的怀疑被诧异所取代，他又继续说话，“所以，这几天我都有在帮你收集露水，也好让你早点完成樊大师的约定。”
他的眼角余光落在桌面上的那一罐露水上，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又看向裴予栀，一脸认真，“只是你却从来都没有把这事告诉过我，可能是你还信不过我吧。不过，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边，尽我所能地帮你。”
“你看那些露水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明天再去收集一点……”
“不用了。”裴予栀垂下眼帘，“已经够了。”
够了。
在得到这些答案的时候，她眼底的喜悦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取而代之的，还有些许的失落。
所以，昨晚那个温柔地安慰她的人不是周靳臣，而是季淮礼？
所以，当初给她送饭的人，很有可能是季淮礼？
一下子得到了太多的答案，她的思绪顿时混乱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往后踉跄了一步。
“你怎么了？”季淮礼上前一步去扶她。
但裴予栀宁愿肩膀撞在门框上来稳住身体，也要避开他的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要休息一会儿。”
季淮礼的手虚握成拳，扯了扯唇：“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就发信息给我。”
“好。”
裴予栀唇角勉强弯起一个弧度，关上门之后，弧度就消失了，找到手机，打开和周靳臣的聊天界面。
还停留在昨天下午那句「记得按时吃药」。
裴予栀犹豫了片刻，试探地输入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大概过了一分钟，收到了回复。
裴予栀期待地点开。
周靳臣：还在开会，怎么了？
裴予栀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
从这里到宣城市中心来回将近四个小时，而且，他匆匆赶去，应该是有要事，又怎么可能会特意折返回来照顾她，再重新开车去市区呢？
所以，昨天晚上的人，真的不是他。
裴予栀呼出一口气，输入：没什么。
息屏之后，她的思绪仍然一片混乱，怎么捋也捋不清。
如果，做这些的都是季淮礼的话……
难不成她刚才心里面莫名的悸动，也是因为季淮礼做的那些事吗？
那她究竟是对那些事，还是对季淮礼……
裴予栀皱了皱眉。
就在她纠结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就是她！是她偷了樊大师的制茶秘方！”
“可恶，看起来安安分分的，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品行低劣的小偷！”
……
裴予栀回过神来，竟然有人敢偷樊大师的秘方？
按照樊大师那种脾气，应该不可能会轻易放过那个小偷吧。
果不其然，樊大师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给我抓住她！马上报警！”
裴予栀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
然而，当听到那个小偷的声音时，裴予栀手指骤然收紧。
是许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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