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蓝烟睡的很安稳，一觉到天亮，无梦无惊。
这么多年，除了在傅尘之的身边，她很少睡的这样的好。
她看了眼空空的输液杆。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沈青提着早餐走进来。
“蓝医生你醒了。”
她将病床上的便捷桌支开，将早餐放上去：“我给你买了早餐。”
蓝烟看了眼，是楼下的小笼包和小米粥。
蓝烟随手拿起一个，边吃边问沈青：“我吊的水里加了安睡的药？”
沈青点头：“赵医生看你实在悲伤，又看你精气神不太好，说你需要安稳的睡一觉。”
蓝烟吃了一个包子就没了胃口。
沈青将小米粥往前推了推：“喝点粥吧蓝医生。”
蓝烟象征的喝了几口，就实在是喝不下。
沈青也没强迫她继续吃，收拾了一番之后，给她的腿换药。
刚换完药，蓝烟就要下床走。
沈青想拦她，但是没拦住，只得跟着她出去。
然而蓝烟刚到门边，就迎面遇上了张景。
张景看起来很颓败，下巴上一层青色的胡渣，眼底布着红血丝。
蓝烟鼻尖泛酸，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自己都是难自渡的人，又怎么去开解他人节哀顺变？
张景什么也没说，只上前一步，将蓝烟抱在怀里。
温热的眼泪滑到蓝烟的脸上，蓝烟闭上眼睛，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二人皆是沉默，却无言的传递着彼此仅有的力量。
走廊尽头，傅尘之清清冷冷的站着，孤身一人，望着相拥的两人。
几秒后，静默的转身离开。
……
赵玉珍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蓝烟和张景带着她回了乡下祖宅。
因为赵玉珍的丈夫张致力和张止都葬在这，赵玉珍也应该魂归故里，安稳离去。
蓝烟以女儿的身份同张景守灵三日。
尽管蓝烟是个医生，从不相信鬼神，可守在赵玉珍灵前的时候，她一千一万个希望人有灵魂，让她再看一眼逝去的人。
可除了黑洞洞的夜，和混杂着漫天飞雪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赵玉珍下葬这日，按照的是农村的习俗，很多人来给她送行。
不管是张止，还是张止的父亲，亦或是赵玉珍，都为村里做过不少好事。
这么多人来给她送行，大概是给她的一生画上最完美的句号了。
唢呐声震耳欲聋，耳边人来人往。
傅尘之一身黑衣来到灵堂，望着方桌上摆着的张致力和赵玉珍的遗照，缓缓下跪，行跪拜礼。
张景跪在方桌一侧，以同样的方式回拜，还礼。
跪拜完，有人过来给傅尘之递孝布。
他伸手接过，鞠躬致谢。
傅尘之没有跟其他人一样从右侧门离开，而是走到了灵堂后。
只见蓝烟披麻戴孝，一身素白，跪坐在那正烧着纸。
凝白的面容隐在一身的素衣里，少有的透出一股柔弱的破碎感。
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柔弱的一面，自遇见她，她就是冷静理智，无心无情的。
傅尘之缓缓蹲下，同样跪坐下来，拿过旁边的一沓草纸，一张张的放入火盆中。
他修长的手指出现在蓝烟的视野里。
蓝烟抬眼望过去。
就见傅尘之一身庄重的黑色，左手上还裹着纱布，右手的纱布倒是拆了，他专注的烧着纸，并未看她。
“你怎么来了？”蓝烟问。
“我不该来吗？”傅尘之垂着眼睛，回问道。
蓝烟没说再说话。
此时唢呐的声音骤然停下，四周的人声也随之变小。
有粗狂的男人声音随之传来：“你一家都死了，你还不去死？”
然后就见那人闯入灵堂后，脚朝火盆边的长明灯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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