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游鸿抱着佩刀看向楚溪杳，“夫人既知我身份特殊，就该知道我的去留由不得自己做主。”
让他做楚溪杳的暗卫不是纯搞笑吗？他如今是朝廷要犯，生死完全取决于建德帝，即便他能留着一条命，也不是自由身，他怎么可能做得了楚溪杳的暗卫？
“那又如何？”楚溪杳面上露出些满不在乎的神色来，“我只是让你报恩，至于你如何达成，与我何干？”
“况且——”楚溪杳拉长声音，话锋一转，“你既然说你身不由己，那你又如何确保自己能报恩？可你既然说了，我便相信你自己会有解决办法的。”
游鸿显然被楚溪杳的话狠狠噎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前表现得那般温良的人，背地里竟然有如此不讲理的一面。
楚溪杳眨了眨眼，笑道：“反正话我就撂这了，怎么做应该是游鸿大人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游鸿大人自然也可以拒不答应，左右你武艺高强我动不了你，但我怒上心头会做什么事我自己也不清楚。”
游鸿武功高她奈何不了，但她可以想别的法子折磨游鸿，让他备受煎熬。
她动不了游鸿，但她也十分眼馋他那一身武艺。不过她如今只怕已经过了练功的最佳年纪，再学效果也不佳，不如直接让有这一身武艺的人为她所用。
楚溪杳果然如她说的那般，将话撂下后就不管了，自顾自转移了话题。
“这虚灵之毒可有解药？”楚溪杳转了转眼珠，问道。
“自然是有的。”游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归宁阁要做生意，怎么可能把路走窄了？”
“也是。”楚溪杳点了点头。
毒药挣一笔钱，解药又挣一笔钱，对归宁阁来说才是有利无害。
“那我若是想要联系归宁阁，该如何做？”楚溪杳想了想，问道。
游鸿又露出了先前她问虚灵哪里能买到时的那副笑容：“这好说。城中有一座永泽塔，在最顶层朝南的那扇窗户旁边有一个台子，你只需要将能够辨明你身份的信物放上去，一日之内便会有人联系你。”
楚溪杳闻言，深深看了游鸿一眼：“多谢。”
……
从游鸿那里离开后，晚间楚溪杳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让雪柚备了马车后坐车前往永泽塔。
此刻以临近宵禁时间，永泽塔附近路人极少，将马车停在角落后，楚溪杳带着雪柚悄无声息进了永泽塔。
永泽塔是完全开放的，官府只会定期派人来检查一番，平日里根本无人把守。
塔里未点灯，只有外面的些许灯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些许。
楚溪杳进去之后皱了皱眉，与雪柚对视了一眼。
“小姐，这怎么办？咱们还要上去吗？”雪柚看着周围昏暗的景象，心里有些发毛。
这塔里其实有灯，但她们两个出门没有随身带火折子的习惯，所以现下根本没办法用那些灯，只能干看着。
楚溪杳闻言，沉吟片刻后坚定道：“去。”
她倒是要了解了解这归宁阁。
主仆二人扶着楼梯抹黑往上走。
永泽塔一共五层，楚溪杳在第四层通往第五层的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她看到了灯光。
这灯很微弱，这光照来的方向在进门方向的侧对面，与楼梯恰好相对，所以方才在楼下时她们才未能发现五楼这被塔身遮住的灯光。
楚溪杳拉住雪柚，在雪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屏住呼吸。
四周陷入寂静当中，片刻后，楼上忽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楼下贵客，不若上来相见。”这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沙哑。
楚溪杳猜到这人知道她们在这里，之所以停住，是想粗略试探一下五楼的人是何情况。
听他语气似乎并无恶意，楚溪杳慢慢吐出一口气，拉着雪柚踏上楼梯。
先前两人上楼的脚步声并不大，现下楚溪杳却是刻意加重了脚步，规律且缓慢的声音在塔里响起。
雪柚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会跟着楚溪杳走，脑子都是懵的，那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仿佛一步步踏在了她心头，让她产生了心悸的感觉。
踩上五楼的地面后，楚溪杳抬眼望去。
灯确实是在楼梯的对面，但说话的人却不在。
游鸿口中那扇朝南的窗户此刻大开着，一人坐在窗框上，一条腿支起来踩着窗框，一条腿踏在地上，一手拿着酒壶搭着那条屈起的腿的膝盖，正在轻轻摇晃着。
他未束发，如墨的发丝披散下来，外面的月光照进来，给他的头发洒上了一层朦胧的光。从楚溪杳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一部分侧脸。
游鸿说的那个台子就在他前方，紧贴着窗框旁边，上面摆了个酒坛。
“这位公子，何故夜间在此独饮？”楚溪杳往窗外看了一眼，要不了多久便要宵禁了，到时候让巡逻的士兵发现这塔上还有人，可是要挨罚的。
“赏月。”男子并未回头，“姑娘有何贵干？”
“我过来办点事。”楚溪杳看了一眼那台子上放的酒坛，“不过可惜受到了阻碍。”
这五楼除了那突兀的台子之外空无一物。
听到楚溪杳的话，那男子终于回过头来看向她。
这人竟是男生女相。
微弱的火苗被外面的风吹了下，摇晃起来，光影落到那男子面上，越发衬得他神秘莫测。
打量了楚溪杳片刻后，男子收回目光，将酒坛往旁边拨了拨，露出些许空余来，示意道：“请。”
楚溪杳见状，沉默片刻后，缓步上前，取出一张纸放到台面上，这纸上盖了个约莫一指宽的方印，上面写了个“杳”字，而后楚溪杳拿出定远侯府的牌子压在上面。
期间，那男子一直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楚溪杳的一举一动，等楚溪杳放完之后，他竟然往前一倾，伸手将那张纸抽了出来，打量片刻后扫了一眼定远侯府的牌子，唇角微微扬起看向楚溪杳。
“你是侯府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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