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有啥困难就和大哥说,只要哥能帮得上忙,绝对不推脱。”
“害,也不是啥大事儿。”祁老太太不好意思地开口,“我那闺女,单着好些年,如今孩子也大了,我寻思给她找一个伴儿,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是燕儿吧?”说起来真是有好多年没见了,祁老太太她大哥眯起眼睛回忆道:“这闺女跟闷葫芦似的,总不爱说话,你这个当娘的瞎操心有啥用,关键是她自个儿有没有这想法。”
“甭管她有没有想法,她一直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她就一个闺女,将来迟早要嫁人,难不成还有闺女带着娘嫁人的?”
祁老太太一直都有这份儿担忧,“我就是怕将来她自个儿一个人,孤苦伶仃,身边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
她大嫂觉得有理,“大妹子说得对,燕儿如今还年轻,是该再寻一处好人家。”
“你放心,明儿我就去村里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儿。”
“大嫂,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事儿若是有眉目,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害,都是一家人谈啥谢不谢的,好歹燕儿还唤我一声大舅母,这都不算啥。”
话虽说如此, 祁老太太还是郑重表示了感谢,说是给大嫂添麻烦了。
搞得她大嫂都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再说就生分了。”
临走前,她大哥非要将米袋子塞在她手上。
祁老太太连忙推脱,说家中真不缺粮食。
但老头儿固执劲儿上来,谁劝也不好使,非要她将东西收下不可。
祁老太太实在推脱不过,便收下了。
一家子将人送走的时候,几个儿媳妇站在门外目送,心都在滴血。
这下子,这阵子不仅只能吃野菜糊糊,只怕还得挨饿。
最小的儿媳妇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下好了,打肿脸充胖子,一大家子都得跟着挨饿。”
旁边的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少说两句,给爹听到,又得挨骂了。”
祁老太太不常出门。
这回去了许久,直到饭点才回来。
手里头还拎着一个破米袋子。
邓钰知道祁老太太没啥交好的朋友,但是娘家就在不远的北理村。
应该是回娘家去了。
她把米袋子交给田香兰,说是放到灶房里头去。
田香兰点点头,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却愣住了,“阿奶,这......”
里头是栗米,干瘪瘪的,他们家已经大半年没吃过这种米了。
邓钰探头看了一眼,说:“这米咋吃,别放灶房了,拿去喂鸭子吧。”
祁老太太一听这话,忽然就急了,把米袋子抢过去,一把揣进怀里,“好端端的米,咋就拿去喂鸭子,你们不吃,留着给我吃。”
平日里邓钰喂家禽的时候在碾碎的象草里拌的就是这种粗质的粟米。
只不过以往喂家禽都是孩子们的活儿,祁老太太不知道。
她节俭惯了,若是不邓钰每日只把白米摆上桌,只怕祁老太太也舍不得吃。
只是这种米都脱水了,一点儿营养也没有,吃了怕是会坏肠胃。
邓钰劝她,“娘,咱家还有好多精米呢,犯不着非要吃这种粗米。”
祁老太太哪能听劝啊。
这可是她大哥省出来的口粮,是给她的一片心意。
她咋可能拿去喂鸭子。
邓钰见劝不动,便也不劝了。
只叮嘱田香兰,若是她阿奶把米放进灶房,就给收起来,别让她吃。
但邓钰没料到祁老太太这般固执。
这日之后,接连两日每餐蒸好的白米饭她愣是一口也不吃。
非要自个儿把藏起来的粟米拿出来,煮上一小碗自己吃。
就连祁子东都劝她,“阿奶,这米太粗,您就别吃了,坏肚子。”
祁老太太说:“如今多少缺粮,这米咋能浪费!你们是没瞧见,如今家家户户能吃上这种米都算好的,好些人甚至连米都吃不上,只能吃野菜糊糊,甚至啃树皮!”
祁子南扒拉着饭,满不在意地说:“那不是村里还派粥呢嘛,咋会吃不上米。”
祁子西知道他阿奶年前病得重,这大半年身子骨好不容易才养好,也不赞同她老吃这样的米,“阿奶,这米的确不兴吃,您还是——”
‘啪!’
祁老太太忽然冷着脸,重重放下筷子。
“你们如今吃得好,整日有白花花的大米饭吃,却不知你们万般嫌弃的这种米,还是别人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口粮!好些人吃不上米,日日挨饿,就算是这种粗米也万般珍贵!你们啥也不懂!”
她激动地把话说完,菜也不夹了,直接端着碗粟米饭径直回了自己屋子。
祁老太太向来脾气好, 大伙很少见她发这样大的火气,各个面面相觑。
祁子西摸摸脑袋,“娘,是不是我说错啥了,惹阿奶不高兴......”
几个小子心里头有些愧疚,寻思是不是对阿奶说那番话不太合适。
邓钰说:“你们说的没错,你们阿奶的想法也没有错,如今灾荒,粮食本就弥足珍贵,咱吃着白米饭,把粟米拿去喂鸭子,殊不知对于那些只能吃野菜糊糊的人家来说,粟米也十分珍贵。”
祁燕点头道:“前日娘回了一趟北理村,去了大舅家,我听娘说那袋米是大舅家好几日的口粮,大舅全都拿出来送给娘了,怪不得娘舍不得不吃。”
阿?竟是大舅爷送给阿奶的米。
祁子西不知道这米是这么来的,他方才真不该那么和阿奶说话,“娘,咋办啊,要不咱三兄弟去和阿奶道个歉吧?”
这件事情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
主要的根源还是出在粮食上。
“没事儿,一会娘去与你们阿奶说,别担心了。”
大伙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祁老太太屋里还是静悄悄的。
邓钰上去敲了门。
祁老太太还以为是祁燕,出声道:“燕儿,娘没事儿,不用管我。”
邓钰清了清嗓子,“娘,是我。”
她听到屋子里传来迈步的声音,下一秒祁老太太就把门给打开了。
她注意到祁老太太脸色有些发白,额上莫名还出了不少汗。
她往屋子里瞟了一眼,桌上放着一块空碗。
那碗粟米已经被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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