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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倒霉的，而所有的人、所有的倒霉加起来还不如韦铁衣倒霉的一半。
扯了那拉子婚书没有马上向师妹邀功去，屁股上的创伤会让他大面积丢脸——须先回自己屋里包扎一下，再换条裤子。
感谢陈家花园浓密的花树，感谢陈家花园高song的假山，感谢陈家花园通幽的曲径；韦铁衣扭着血淋淋的屁股，尽挑没人瞧见的角落走。还是让人碰上了。
“小侠，借一步说话。”
说话的是那俩南京客商。旁人看来南京客商就是南京客商，韦铁衣却听出那一声叫喊中气充沛，分明是内丹颇有造诣的武学高手。令人费解的是南京客商因何去而复返——张一氓等人告辞时，他们也完成了使命，道声“有扰，私盐的事从长计议，”便一起走出陈家了。
铁衣问：“有何贵干？”
王非兵答：“不敢，不敢，跟小侠借个物事……”
马向北说：“莫和他客套……反贼，留下手中的机密文书！”
韦铁衣心中暗惊，自己是天地会的身分，知晓的人并不多，看来来者不善！而手中的婚书并非什么机密文书，却也不必过份惊慌，便说：
“俺手里拿着只是表妹的婚书，据说二位还是大媒，不至于这般健忘吧？”
“哼，婚书有须以代码书写？婚书有须暗室一人分持一半的吗？”胖子王非兵笑声像鸬鹚。
“哈，分明是掩人耳目，你们天地会惯用的伎俩。看来若不用硬，你亦不甘轻易放手！”瘦子马向北笑声像青蛙。
这俩人多年搭档，配合确是默契，同一时间皆亮出兵刃。胖子王非兵使一柄又窄又薄的韭叶剑，瘦子马向北使一柄黑沉沉的玄铁剑。
韦铁衣说：“且慢，私闯民宅持械行凶，可是犯王法的！”
马向北喝道：“俺们代表州府，缉拿你个天地会反贼，维护王法呢！”言毕，竟出示了捕快腰牌。王非兵补了一句子：“识趣就弃械投降，把文书缴纳了，定将宽大处理……”
原来是六扇门的人，一场恶斗是免不了。铁衣双手抱刀，握拳道：“恕难从命，放马过来吧。”说着便将手中弯刀转换成进攻招式，刷的直奔对方。
王马二人例行公事，对于“文书”志在必得，当即各自挺剑喂招。
韦铁衣手中弯刀“展、抹、钩、剁、砍、劈”，看似不缓不急，却凌厉狠辣，招招取人要害。抹喉，刺胸，削肩，开膛，撩阴……将师传一套含七十二式“哥舒刀法”使得淋漓尽致。
对阵的那俩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王非兵的韭叶剑薄利飞快，专走偏锋，在一大胖子手中却使得诡异轻灵；马向北的玄铁剑厚重有力，直取中频，若是泰山压顶。王剑每一招都如箭在弦，来势汹汹，并无守势，全是进攻杀着。马剑朴实严谨，长于守御，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着。这俩人相辅相成，配合得天衣无缝。韦铁衣枉称武痴，亦自难奈之何。
趁场上打得天昏地暗，且向列位细说王马二人的来历。
他们的师门乃“迹隐山庄”，一个专门出杀手的门派。若干年前，此二人合伙强jiān师娘，谋害了师尊，为天下人所不齿，在江湖上混不下，便双双投入六扇门为捕快，却甚是如鱼得水。
乔装成客商到边城为的是查实“陈家酱园”窝藏天地会徒众，据点谋反一案。打瞌睡碰上递枕头的，方小路等人花钱雇“婚托”，正中他们下怀，深入敌营是伺查的大好机会！还真让检索出蜘丝马迹——那“婚书”上写得奇特诡异的文字，分明是帮会中通联专用的隐秘符号。借着求婚的幌子送将进去，无非是掩人耳目。他们去而复返，潜伏于小路房间左近，看着韦铁衣进去，拿着半拉子出来，留着那一半定是作回函用了。帮会传信的迹象昭然若揭，不是才怪呢。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论理说，王马二人联手尚难敌过韦铁衣——陈近南一手调教出的首席大徒弟，自幼浸淫于武学，不嫖、不饮、不赌，蹲着马桶还是立马蹲裆式呢，自是非比寻常。然而打到最后关头，铁衣手上刀花却越舞越小，气势也渐渐见弱了。原由归咎于屁股上先前挂了彩。
人的屁股虽皮厚肉肥，血管和神经细胞分布稀少，却因出血、凝结之后，将裤子粘住了，紧绷绷甚碍于临阵对敌的跳踯挪移，韦铁衣的灵活性严重折扣。
瞧，不到一顿饭功夫，韦铁衣身手越发板滞。
马向北一式“长虹贯日”，他即以“醉卧沙场”堪堪护住，王非兵一式“逆鳞刺”夹攻，他忙以弯刀“云暗雪山”奋力格开——所有招来招去的拆解都没错，而弊病在于每使一招，屁股都要扭一下。不扭不行吗？
不行！谁裤子像一块尿不湿箍在屁股上，想动弹，谁都得扭那么一下。
歌伎在台上演唱，扭着屁股，更显风sāo靡靡，而这是临阵对敌。就此，韦铁衣破绽百出。
王马二人见他下盘空虚，偏又一剑快似一剑流水地刺来。
韦铁衣弯刀左格右挡，节节退却，被逼到一个水井侧畔。眼看王非兵一式“风头洗”刺来，马向北“顺流而下”也劈将过来。韦铁衣“长河落日”使个虚招，竟翻身跃入井中。
王马二人将长剑探入井口搅了搅，黑乎乎的；掏出火摺子晃着，一照，深不见底。便骂了句子：“便宜不了这家伙，摔下去不死也丢半条命，只可惜了那机秘文书。”得手了那话儿，便可向知府大人狠命邀功一番，此二人足足惋惜了三盏热茶的工夫。好在，还有另一半在那假斯文的小子手中，及时截获也算亡羊补牢，鸡飞蛋不打。
当他们破门而入，房间里业已人去楼空，两扇敞开的后窗，风吹动犹自哐哐作响。他妈的，让跑了。追！
原来，韦铁衣走后小路便跟赵范二人商议开来：来者既是打着婚书的主意，必定是陈家派来的。也说明陈家已有悔婚之意，甚至对咱们的身分也起了疑心，只差着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人在屋檐下，随时挨瓦片！此地不宜久留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七十二变，变没了为最高境界。至此小路顾不着走动了会加深伤势，逃命才是当务之急。三人不从大门走出，怕的是韦铁衣还在外边打埋伏，便撬开后窗，一一跳出。
俗话说：慌不择径。小路三人就像无头苍蝇在陈家花园乱窜，一时竟寻不着通往外界的路子。一不小心，闯到小姐绣房前了。
大户人家的深闺是能一眼瞧出的，一、屋宇造型必定小巧玲珑，雕饰精细。粉色窗棂，绿色纱帘。一味走婉约路线。二、周遭必定植有兰花、修竹、芭蕉、月季、海棠、腊梅、晚香玉之类花花草草，显著的幽深意境。三、院落里必定有一架千秋，千秋架上必定缚一只风筝，小样的，哪个妙龄女子不爱玩呢。而且，据现代科学研究：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或多或少都会分泌一种独特的体味。因此许多在外乱找女人的男士，一回家便急着洗澡，就怕让细心的配偶觉察。
此时，小路等人浸润在一派绮旎风光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甜空气，便迈不开腿了。
范去病说：“噜，瞧瞧你老婆儿。”
赵思茅说：“一来解了老大相思之渴，二来也饱了俺们兄弟的眼福。”
经他俩一怂恿，小路也心痒痒的。何况，言下之意似乎陈小姐已是他屋里的人了，给不给看得他点头方可。
好！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裳。不给看也太不够义气。方小路爽快地答应了。
三个人蹑手蹑脚走上长廊，趴在窗户——窥个不亦乐乎！所谓的蚂蚁见了蜜，老鼠见了米，苍蝇见了屎就这德性。范赵俩人开始犯贱了，小声围绕着陈小姐品头论脚。
“陈小姐nǎi子真挺，不小心让撞着会受伤的。”
“陈小姐屁股儿真俊，摸一把，骨头都酥了。”
小路恼火了。朋友妻不可欺，你俩也忒过份了。猛的踢了赵思茅一脚，又给范去病一拳。
小赵啊的一声，小范嗯了一声，双双栽倒下去。至于么，轻轻一碰他妈的就扮娇柔。小路以为他俩是凑趣着玩儿。以至后背一麻让人点了穴道，兀自没有醒悟过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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