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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何六的拐杖硬生生地撞开江家的柴扉,脚步却站定在门外,并不进去。
“来呀!”他血红着脸大喝,苍老的声音似是从胸腔中透出,“抬进去,给他们瞧瞧!”
应声领命,抬着门板的大汉次第穿过柴扉,将两块门板放在地上,又迅速地退出门外。他们异样的眼神,似乎觉得江家这片土地,唯有留给死亡,方是合适的。
门外的村民一片沉默,一道道目光喷射着怨毒的光芒。
“他们……他们怎么……”门里,小秋惊恐地捂住了嘴。
门板上,那两张她所熟悉的脸已透出死人的灰白。
而葬花和司徒红叶的目光触及两具尸体,两人的眉头却都皱了起来。
咽喉处锋利的伤口,恰到好处地切断了喉管,那种刀法,实在让葬花忧心;而司徒红叶,却突然认出,其中的一具尸体,正是被她削断手指的那人。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红叶尽量平稳着音调,对凌十三问道。
“下山的路,已被东厂封死。这两人想要下山,却死在那些黑衣人的刀下。”凌十三简单地说,忧心忡忡,“山路狭窄,我们想要冲出去,也是不易。”
“谁死了?”江母一只手搭在江雪寒的肩上,声音颤抖。空中浓重的血腥味,正向她诉说着不幸。
“何安和陈老大。”江雪寒轻轻地答。他的脸上,竟不知是何神色。
“何安,陈老大!”江母叹息着,突然站了起来。她摇晃着,向前走了几步,对何六颤声道:“村长……”
“莫叫我村长!”何六却重重跺了跺拐杖,猛然打断了江母的话,“我从来不是你们的村长,你们,也从来就不是樗村的人!”
江母怔了怔,旋即沉默,立在原地,似是不知所措。
“江荻!”何六一手指着江母,嘶声大骂道,“樗村犯了什么事,我孙子何安又犯了什么事,惹来东厂的人,都是被你这个不祥人连累的!”
“何爷爷!”小秋忽的快步走到江母身侧,“你不能这样说啊!”
“呸!”何六却更怒,一口浓痰朝小秋吐去,“不知好歹的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就是被姓江的害死的。你还跟这个人站在一起?”
“老丈!说话须要留些神!”朱拱枢冷冷地插道。何六那些言语,早已让他怒气填膺。
“留神,哈哈哈!”何六仰天大笑,白发散落,充血的面容竟是狰狞可怖,“我说错了什么吗?江荻一回来,就克死了她叔叔;这么多年在外面,也不知做些什么,没带回什么,就带回一个野种……”
“喝!”蓦地,大吼声中,身影晃动,何六身旁的两个汉子忽的向后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竟无力再爬起。
“我让你年老,才对你留情。”凌十三面如怒狮,他的手搭在何六的肩上,似是随时可将他干瘦的身躯捏碎,“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
他的一双虎目环视一周,不少人在他的眼光下纷纷低下头去。
“如果再胡说八道,不需东厂的人动手,我就会要了你们的命。”
“哼哼,好啊,好啊!”何六却毫无惧意,仰着头冷笑道,“何安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早活腻了,快杀了我啊!”他又看着江母,大骂道:“江荻,贱人!”
“那就成全你!”凌十三已是怒不可遏,一双铁掌猛然击下。
“住手!”他的身后,江母却急忙叫道。
叫喊声中,凌十三的手掌,已被托住。
朱拱枢看着江雪寒鬼魅般地闪到凌十三身侧,不觉有些吃惊:何六那般辱骂,他的脸上,却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公子!”凌十三犹自愤怒着,他望着江雪寒,也是吃惊不小。
“公子”两字似乎让江雪寒皱了皱眉。他转身对着何六,轻声道:“你带着全村的人来到这里,想我们怎么做呢?”
“怎么做?”何六怨毒的眼神望着他,咬牙道,“你们快走,不要再留在樗村!”
“不行。”院中,葬花道,“下山的路上,必定设好了陷阱,这时走,无异送死。”
“死也不要连累樗村!”何六挺着脖子,恶狠狠地道。
“后山还有小路。”何六身后,一个中年妇人似是有些不忍,轻轻提醒道。
“后山?小路?”司徒红叶重复了一句,微微摇头:偷袭刑天门少年的黑衣人,不就是从后山上来的吗?
“内外交迫,我们真是陷入绝境。”葬花看了她一眼,叹息。
“是吗?”朱拱枢却冷冷地笑,“如果我们不走,你们又能怎么样呢?满天星雨,加上几位高手,敌人要上来,怕也是万难。”
“拱枢,”江母侧过头,悲哀的脸容已是淡然,“我们还是走吧!我累樗村,实在已是太多。”
她看不到朱拱枢的怔怔表情,又向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寒儿,我们走吧!”
“娘!”
似已知道江雪寒的错愕,她竟然笑了起来:“寒儿,你怕死吗?”
“夫人!”未及江雪寒回答,凌十三急道,“夫人万不可有轻生之念。”
“凌将军,你的大恩大德,江荻报还不了了。”江母笑了笑,又转向江雪寒,道,“寒儿,娘其实早该死了,为了让我活着,你过得也太苦。”
“娘!”江雪寒眼中已有泪,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只痴痴地唤着。
“我们走吧!”江母摸索着,挽过江雪寒的手,“不要害了无辜的人。”
“不行!”蓦地,小秋猛地走到江雪寒身前,大声道,“你不能逼他们走!”
这一句话,却是对着何六说的。
“不知好歹的丫头!”何六沉着脸,怒气冲冲,“不祥人,绝不能留在樗村!”
“什么是不祥?”小秋却没有退让,神色竟是异常坚决,“江大娘和江哥哥都是很好的人,但从小开始,没有人跟他们说话,每个人都欺负他们。你们只说何安死了,可记不记得小时候,江哥哥差点被何安打死?你们只说他们害了人,可以前江爷爷死了,江大娘生病了,没有人理,你们也差点害死她们啊?你们说不祥,可是什么才是不祥啊!”
她立在那里,一口气说着。不大的声音,竟让众人鸦雀无声。
“小秋!”江雪寒柔声叫着这个名字,杀手的冷骏,早已不见踪影。
“江哥哥只不过没有父亲,这有什么错,我也没有母亲啊!这也算不祥吗?”小秋轻轻地说完了最后一句,泪水终于没有忍住。
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葬花与司徒红叶心中都有震动,就连朱拱枢的眼里,也有了一丝敬意。
“丫头,”一席话,似乎让何六有了愧意,他捶了捶拐杖,语气却也稍稍缓和,“你可要知道,山下的人,可是东厂。我们这些百姓,怎么能得罪东厂呢?”
“不错,老百姓确实是不可得罪东厂!”眉头紧锁,司徒红叶沉沉地叹着,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司徒姐姐!”小秋看着她,不自觉地有些害怕。
司徒红叶没有去看江雪寒,却握住小秋的手,道:“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有事。”
她微微仰起头,不知看着何处,但清丽的脸上,却有说不出的自信:“我可以让大家安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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