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山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外院。
昨晚喝了酒，宿醉，脑袋昏沉沉的。
他挣扎着爬起来，穿戴妥当准备进宫，又想起了宋盼儿。
宋盼儿一向贤惠，对丈夫百依百顺，沈砚山从未见她发过脾气。
可这次，沈砚山知道，宋盼儿真的生气了。
“......云曦是个好孩子，她不会故意挑拨我们的。她不至于。”沈砚山喃喃。
他不愿意相信沈云曦的话。
他心里有点矛盾：要去告诉宋盼儿吗？
他想要劝慰宋盼儿，让她宽心；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沈云曦。
这世上，谁会对一个人好，都是心甘情愿、发自肺腑的。
假如不是爱，那么这份爱是有条件的。
沈砚山心中，就隐约浮动这种念头。
他不想违背本心。
于是，他决定先不告诉宋盼儿。
他打算明天早晨再问问宋盼儿，到底怎么回事。
“......她说得也对。”沈砚山暗忖。
宋盼儿是很善良的人。
她总觉得亏欠了别人，对沈家任何一个人，都掏心掏肺。
她的确不该那样苛待沈云曦。
这样一想，沈砚山就觉得，宋盼儿虽然不讲道理，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罢了，先去看望二叔。”沈砚山道。
他换衣裳，去见二叔。
宋盼儿已经不管家了，二房的琐碎事物，全部交给了大太太打理。
沈云曦回来，是因为沈云曦的婚期临近，二太太特意叫大夫诊脉，确认胎位稳固。
大太太又给沈云曦添置了几身好料子。
这些料子，是从京城各府里拿的，价值不菲。
除此之外，大太太又派人去买了些首饰、胭脂等，给沈云曦添妆用的。
沈云曦一一谢了她。
二太太就夸她懂事乖巧，让丫鬟伺候她梳洗，然后领着她逛了宅院。
宅院布局雅致。
沈云曦很喜欢。
她问大太太：“大伯母，我们什么时候搬到大伯父家住呢？”
“咱们家在南边，离京城远着呢。等我们搬出去，你就不习惯了吧？”二太太笑道，“不急，再忍几年。”
她的意思，不愿意搬出去住，免得影响沈砚山的官运。
沈云曦笑嘻嘻：“嗯，我喜欢清净些，我不怕住远。”
两人正聊着，丫鬟通传：大少奶奶回来了。
大太太和沈云曦都愣了下。
大嫂居然回来了？
她不是在庙里修行吗？
大少奶奶宋氏，她不是病死了吗？
沈云曦和二太太对视一眼，皆露出了诧异。
她们俩都以为是大少爷沈瑾回来了，所以宋盼儿才匆匆赶回京城，却不曾想是大嫂宋氏。
大少爷是个孝顺的。
沈瑾是个极其聪慧的。
宋氏死了，他肯定伤心，却还是遵从了长辈的遗愿，去庵里修行了，并没有回京城守丧。
他也是沈家最出息的人，将来继承爵位，沈砚山的爵位也要交给他的。
“快请她进来。”二太太忙道。
丫鬟领着大少奶奶进来。
二太太瞧了眼，顿时松了口气，对大少奶奶道：“你回来了啊。”
宋盼儿也看了眼大儿媳妇。
她目光柔软，神情温暖，像春日融化冰雪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寒凉。
二婶心中略微一怔。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沈砚山这几年不停的娶妻，是因为宋盼儿的关系吗？
大少奶奶宋氏，也不像是病弱美娇娘，反而有股子飒爽英姿。只是，她眉宇间的忧郁，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令人心酸。
“是。”宋氏道，“娘，我刚到家。我听人说砚山受伤了，您别担心，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事。我回来看看。”
二太太笑了。
她招呼宋盼儿：“坐下说话。”
宋盼儿落座。
丫鬟奉茶。
二太太又问宋盼儿的身体。
宋盼儿说自己无碍。
二太太就不多言，只是道：“既然回来了，就安分守己做个大嫂吧，也替砚山管管家务。”
宋盼儿点点头，答应了。
然后，她问：“娘，我听说云曦回来了，怎么不见她？”
二太太道：“你大嫂回门，云曦跟着去了，估计吃完饭回来了。”
宋盼儿哦了声。
沈砚山回来了，沈云曦却不见踪影，这让宋盼儿有点奇怪。
她又问了沈云曦的情况，就不再提了。
二太太留宋盼儿吃饭。
宋盼儿婉拒了。
二太太亲自送她出去，还叮嘱道：“你若有空，就常来找我玩。你和砚山成亲这么久，连孩子也不见半个，实在委屈了你……”
沈砚山和二房没有血缘关系。他又是嫡子，将来是要袭爵的。
沈砚山的爵位，就指着宋盼儿和沈砚山的庶弟沈云飞。
沈砚山没孩子。二太太也着急啊。
宋盼儿嫁进来五六年，也一直无所出，二太太不由焦灼。
沈砚山娶了二房唯一的女孩子，却膝下单薄。
“我尽量抽空来。”宋盼儿道。
她转身往外走。
路过沈砚山院子的时候，却见他屋檐下立了个丫鬟。
那丫鬟见了她，忙跪下磕头。
“三少奶奶。”丫鬟喊她。
宋盼儿微讶。
她仔细瞧了瞧，这丫鬟竟然是沈砚山屋子里的大丫鬟红鸾，她记忆深刻。
她脸色微变。
二老爷的大丫鬟，跑到了砚哥儿的院子，而且是深更半夜的。
这种丑闻，足够毁掉沈砚山了。
宋盼儿心中慌乱。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到了沈砚山的书房，却见门虚掩着。
宋盼儿轻轻推开门，看到了沈砚山躺在床榻上，旁边站着两名婆子。
两人均是惊慌失措，似乎不敢相信沈砚山受伤的事。
“大少爷？”两婆子齐刷刷跪了下来。
沈砚山脸上，带着痛苦。
他额角冒汗，手捂住了腹部，脸颊绯红，表情扭曲狰狞。
宋盼儿大骇。
她冲进了内室，伸手探沈砚山的额头，烫得厉害。
“砚山，砚山，你哪里不舒服，快让郎中来瞧瞧。”宋盼儿惊惶道，“快去！”
丫鬟不敢耽误，忙去请郎中。
沈砚山疼得浑身颤抖，根本爬不起来。
他的唇紧抿成线，面如死灰。
宋盼儿吓哭了。
她哭泣着摇晃丈夫。
沈砚山艰难睁开眼睛，看到妻子的模样，努力挤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没事，娘。我睡了一觉，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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