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不聪明，是说沈玉婷愚蠢。
沈玉莹是嫡女，沈玉莹的婚事，沈家肯定要费心的，绝不能轻易草率。
可惜，这个家里，除了宋盼儿，没人把她当宝贝看待。
“玉莹还小呢。”沈砚山温柔劝慰自己的妻子。
宋盼儿叹了口气。
她是舍不得孙女，不忍心责怪她。
这次，要不是沈玉莹的话，老爷子的双脚也许就废了。
宋盼儿想着，这次就原谅玉莹吧。
“我听说，玉莹今天不舒服？”宋盼儿问丈夫。
沈砚山点点头。
宋盼儿道：“她不舒服就赶紧去找大夫，找我作甚？”
沈砚山又笑了笑，道：“娘，玉莹这个孩子是个倔脾气，她认定了一件事，就要坚持到底。
她决定的事，我们也改变不了。既然她要走，那就随她去吧。横竖她已经及笈，也该学学规矩了。”
宋盼儿就蹙眉。
她觉得丈夫太过于溺爱女儿了。
沈玉莹从小到大没有犯错，她是个聪慧乖巧的姑娘。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拒绝，不用偷偷摸摸跑掉。
况且，沈玉婉是庶妹。
这种庶女，就算不是嫡出，也应该好好教养。
沈玉婷才及笈，沈玉莹也才八岁，两人都没有主意，宋盼儿不放心。
沈玉婷这次跑出去，宋盼儿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她想了想，对丈夫道：“玉婷是咱们家的姑娘，她的终身大事，咱们家要替她考虑，不能任由她胡来。
等她回来了，我再问问。我就怕她一个姑娘家的，不懂规矩。”
沈砚山想想，道：“行。”
宋盼儿就吩咐翠柳：“你去找找大公子，让他帮忙留心一下，京城里的贵族少爷，有没有适合玉婷的。”
翠柳愣怔了下。
她是宋盼儿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伺候宋盼儿，极其的尽心。
因此宋盼儿也信赖翠柳，把这件事交代了给她。
“……大夫说了，祖父的伤筋动骨要半年。咱们不急，你去打听着。”宋盼儿又嘱咐道。
翠柳笑着答应了。
等她去找沈云曦的时候，沈云曦正在梳妆台前涂抹胭脂水粉。
“大小姐，奴婢有件事求您。”翠柳道。
沈云曦抬眸瞥了眼她，懒洋洋道：“什么事啊，说吧。”
她敷衍的态度，表露无遗。
翠柳就咬牙切齿。
她忍住了怒火，笑吟吟道：“是这样的，大小姐，咱们府里的四小姐，说是身子不舒服，想回来陪陪老爷子。”
沈云曦的动作僵住。
她的手指，顿在腮旁，目光冰冷盯着翠柳。
翠柳被这目光骇到了。
她低垂了头，不敢直视沈云曦。
她知晓，沈云曦最讨厌别人骗她，她的眼神会把她千刀万剐似的。
可是，大夫说了，老爷子不能挪窝。
这个理由是沈玉婷编排的，她想回沈家。
翠柳没有办法。
她只能来找沈云曦，试探一番。
“四小姐？”半晌，沈云曦才冷漠开口，“她是我们沈家的四小姐，是我爹爹的嫡长女，不是你的四小姐！
我们家没这样的四小姐，你要是再提，仔细我撕烂你的嘴！你一个贱婢，凭什么称呼我们家小姐？”
翠柳吓得浑身抖颤。
她跪下来，哭着磕头，哀求：“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请大小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乱说了。求大小姐饶命......”
沈云曦却毫无同情，转身进了内室。
她将门关上，重新拿了支钗子，插入鬓角发髻里。
她对镜描眉。
她的眼神阴冷，面容扭曲狰狞。
她恨透了宋盼儿。
宋盼儿的存在，就像毒蛇般，时刻威胁着沈云曦。沈云曦曾经害过沈砚山和宋盼儿，结果落得凄凉境地。
沈砚山娶了个泼辣货色，不顾沈云曦的感受，强迫她嫁给了张家的傻儿子。
沈砚山对宋盼儿很敬畏，连带对沈云曦也很尊重。
这样卑躬屈膝的沈砚山，简直让沈云曦恶心透顶。
她心底深处，始终觉得自己比沈砚山高贵，为何要委屈嫁给个傻子？
她怨恨宋盼儿。
她要杀了宋盼儿，夺取整个沈家的财富和权势，然后离开这里，永远消失在众人面前。
她不再做妾。
她要堂堂正正活着。
可她的野心和抱负，需要钱财。
钱财，哪里那么容易获得？
沈云曦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说了沈砚山有私库，每月有五六千两银子的收入。
沈云曦的爹爹，是个贪婪的商贾，靠着卖盐起家的，他赚钱的速度快得惊人。
沈砚山手里攥着五千多两的银票，沈云曦就惦记上了。
她的哥哥沈云霄，也是个纨绔子弟，成亲三载无子嗣。
母亲生病之后，沈云曦借助娘家兄弟的名义，从沈砚山的私库拿走了一万两银子，花得精光。
剩下的钱，全部被娘亲扣下，给沈云霄治病。
沈云曦心疼银票就跟挖肉似的痛苦，可她没办法。
她若是敢反抗娘亲，娘亲能活剥了她，而且娘家也会嫌弃她败坏沈家声誉。
“......二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忘恩负义？”沈砚山道。
沈云曦就冷笑：“二叔对你有知遇之恩，又不是你对他的救命之恩，他的救命之恩，你不记得了？”
“我怎么忘了？”沈砚山道，“可是，我没有报答他，我心怀愧疚。如今他卧床，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沈云曦就瞪大了眼睛，满脸讥讽道：“难道你要照顾他一辈子吗？”
沈砚山沉默不语。
“你看，你不但要照顾他一辈子，还要供养他养老送终。”沈云曦道，“你这个蠢货，你是不是要死在他的屋檐下？”
沈砚山的脸色更加铁青。
他猛然站起身，狠狠甩了沈云曦一巴掌：“你闭嘴！”
沈云曦猝不及防，被扇倒了在地。
她爬起来，朝沈砚山扑过去，歇斯底里喊道：“沈砚山，你是个白痴，蠢蛋！”
沈砚山一把扯了沈云曦的头发。
翠柳慌忙阻止：“大小姐，别打，别打！”
沈云曦的头皮几乎被拉下来。
她惨叫，泪流不止。
“滚！”沈砚山怒吼，声音震耳欲聋，宛如狂暴的狮子。
翠柳被他吓呆了。
她哆嗦着退下。
沈云曦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翠柳则悄悄溜了出去，去寻大夫。
她要告诉大夫，四小姐不见了。
她要让大夫来，把这个祸根弄走，省得惹怒了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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