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面色沉郁看不出喜怒,只是对候腾道:“候大夫若能治得了这毒,便请施妙手。”
“……”候腾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因着他误诊了老夫人的病,县令对候腾已有诸多不满,但因为母亲特意说了不许为难大夫,县令也只得遵从母命忍了这事,但现在候腾自己跳出来作死,那可就不怪他了。
至于这位重要的伤者么,县令看得出来,田家父女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很焦急,这说明这毒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危险,再拖一会儿估计也没关系。
“还请候大夫为伤者诊治,对了,这位伤者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今天进城的燕将军指名要见他,不可拖延,所以还请候大夫立即开始。”
候腾的脸愈发憋得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他只是想看看田家的秘技,顺便给他们出点难题而已,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让自己诊治呢?还有,这伤者是很重要的人物?燕将军指名要见他?
这么重要的人物县太爷他怎么敢让自己诊治呢?他是故意的吧,想害自己出错,然后名正言顺地治自己的罪。
候腾也不敢较劲了,连连摇手:“这个……我不擅长诊治毒物,还是……还是由田大夫来吧。”
此言一出,宝儿冷哼一声,周围人都抑制不住地面露鄙夷之色。
自己治不了,还阻挠别人治,这人可真是个小人!为着他的一已私利,连病人的命也不顾了。
候腾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别人的鄙夷。看着周围一张张不屑的脸,他咬了咬牙,到底没忍住又冒出一句蠢话:“那田大夫若是治不好病人呢?”
这厮还有完没完了!
“我爹若是治好了病人呢?”不待田治辉说话,郁竹便接过话头:“治不好的话,我给他赔命,治好了的话,你打算怎么样?”
众人哗然。
看样子田大夫果然很有把握,笃定能治好这大家见都没见过的奇毒,否则人家的女儿怎么会说出赔命的话来?
“候大夫,我问您呢,我爹若治好了这病人,您打算怎么样?”
“能怎么样,让他也自杀谢罪么?”
“他的命可值不得那病人的命,没听到大人说了吗,这人是将军很重视的人……”
“快点治吧,再不治拖都拖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里面的静室。
静室的门微微敞开着,能隐隐看到病人躺在床上,静静的就像……一具死尸。
“候大夫赶快说,你该不是故意拖延吧?!”
“就是,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治好,你既然跟人家提了条件,自己也得说出来个道道啊。”刚才帮着郁竹说话的仆役又道。
“我,我,我……”
没等他“我”出什么来,郁竹道:“我不要你的命,若我爹爹治好这病人,你替病人出一份诊费就是了,这诊费是一百两银子,怎么样,候大夫?”
“是啊,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小田大夫心善不要你的命,你就赶快答应吧。”
“这样也好,为了医治病人赔上大夫的性命也有些过份,索性你们双方以一百两银子为契,定下赌约算了,谁输了给对方一百两银子,再这么拖一会儿,病人真的危险了。”
“怎么样,你敢不敢?”郁竹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候腾,微微一笑道。
“就是,快点吧,一直都是你在挑事,怎么到了较真的时候,你就缩回去了呢,”
“候大夫,这回你要不应了这事,你那脸可就真成了那啥了……”一个仆役躲在人从后面笑道。
玛的没完没了的阻挠治疗,这厮究竟是什么人,该不会是胡族派来的内奸吧?
此时此刻,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病人心里更是郁闷欲死。
也不知那胡族少女箭上淬的是什么毒,他只被擦破了肩上的一块皮,便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偏偏神智清楚,感觉也极为灵敏,全身像是冻在冰块里一样冰寒刺骨,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感觉到极大的痛苦。
方才这些大夫挨着个的来摸他的脉,就差点把他痛死,只觉得被摸的腕脉部位像是用刀一层层地刮着骨头一样,好容易听着这古怪的父女俩能治,这该死的什么猴子大夫又跳出来质疑!
病人浑身僵硬,就连睁开眼睛也不能,这却不妨碍他下定决心:等他好了,一定要让这猴子大夫好好吃点苦头!
当然,还有那个女子,跟这蠢货猴子较个什么劲儿,你既然会治,倒是赶快给小爷治啊!
银针被一根接一根起出来,丢进旁边的盛着清水的水盆里,泛出一丝丝的青色,很快盆里的水就变成一种瑰丽奇异的青色。
病人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的神情,眼皮微微一动,似乎要睁开又似乎睁不开的样子,薄唇的唇角向上勾了一勾。
自从这个病人被抬进来就是一副死尸的模样,除了心口还有点热气,脉搏还在跳动,其它的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不论怎么折腾他,他都没有过任何一丝反应,如今终于有了表情,虽然只是极细微的动动眼皮,也让旁观女儿施针的田治辉大大的松了口气。
郁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虽是初春的季节,她却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把最后一根银针放入水盆里,顾不得擦汗休息,手一伸道:“药。”
她施针用了两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中间早有人将药抓了煎好送进来,听得她要药,田治辉立即端起温热的药碗:“我来给他灌药。”
郁竹点点头退到一边,拿出帕子擦汗。
那股若有若无的馨香渐渐远去,方才那种宛如万千根针一起扎进来,又在肌肉脏腑里旋转扭曲搅动的感觉也消失了,有什么东西轻轻撬开病人的嘴巴,一股温热的药水灌入他的口中,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药很难喝。
但比起先前动弹不得却五感敏锐,无比疼痛的感觉却要强上太多。
至少他的身体除了疼痛之外有了别的感觉,现在他已经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比如,眨眨眼轻轻动动手指头什么的,而且随着这些令他疼痛无比的针拨出去,他感觉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呼喊蠕动,活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病人松了口气,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太不妙太不安全了,现在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并且县令就等在外面,这里暂时算是安全的了。
“爹爹你离开病人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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