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离开病人远些。”
女子清脆稚嫩的声音如是说道。
“为什么?”男子问道,接着一阵衣衫悉索声,男人果然离开他些许。
是啊,这女子为什么让她的爹爹离他远些?难道怕他醒来会拨剑杀人吗?想到这里病人下意识地想动手去抓身边的剑,发觉他的手臂终于能动了。
只不过能微微地动一点点,但比起刚才只能动动手指还是强得多,这样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又能拨出剑来杀人了。
病人平躺着,感觉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恢复,五感还是敏锐得很,比如他能闻得到远处少女身上淡淡的暖香气,还有面前男人的药味血腥味,还有……
腹中一阵翻江蹈海,病人忽然感觉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他猛地坐起伏在床边,“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青色血液和秽物。
难闻的气味在室中弥漫。
病人心下郁闷:怪不得这女子让她爹离他远些,原来是预料他要吐。
离病人不远的田治辉吃了一惊,待要来相扶,郁竹已经起身叫了仆妇过来收拾,拉着田治辉出去了。
仆妇端了热水进去,外面诸人神情复杂,目光大部分集中在她和田治辉的脸上,也有偷偷向房间里看的。
郁竹向县令行礼道:“大人,我爹爹已经把病人医好。”看到县令抬步向内走,她又劝道:“大人且稍等,病人刚刚呕吐,待他收拾一下您再进去也不迟。”
不错,这些京城来的大人物最好面子,若被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说不定心里会不高兴。
县令依言停下,等待中间自然免不了鼓励几句大家都辛苦了,待战后论功行赏之类的话,言辞之中对田家父女颇多褒奖。
大夫们都很高兴,一则辛苦几天得到一县之主的肯定,二则城已经守住了,原先所担心的城破家亡终于没有变成现实。
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周老大夫更是捻着胡子微笑不已,唯独候腾一张瘦脸涨得通红,小眼睛恨恨地看着田家父女。
他想到赌约的事便又气又急,心说这下子不仅丢了人,还要掏出一百两银子给田家。
要知道他一年下来也就赚个二百多两银子,因为这件事一下子就掏出这么多,回家非得被婆娘埋怨责骂不可,候腾本就是个心性狭窄的,想到这儿不怪自己多事,反而怪田家父女不该多嘴替那中毒之人诊治。
此刻他脑子急速地转动着,这时对田家父女的怨毒已经放在第二位,首先想着的是怎么才能免除这破财之灾。
这时一个杂役匆匆从外面进来,对县令见礼后,犹豫一下对田治辉道:“田大夫,东边翠意轩的一个病人发热说胡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外伤术后发热是很危险的症状,有可能是伤口感染,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导致的,终究要亲自去看一下对症下药才能放心。田治辉向县令告罪,二话不说背了药箱就要出门,郁竹背起小药箱跟在后面。
候腾见状倒是心里一松:去吧去吧,去了就不要再回来,最好谁也别提起这事,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哪知道郁竹背着药箱快步跟上父亲,临出门时一脚踏在门外,回头微笑道:“候大夫,准备好一百两银子哦。”
这死丫头果然没忘了这个!
候腾一窒,却见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其中有讥笑,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低低的笑声议论声传来:“……活该……自己没本事……还想欺负人田大夫……”
“是啊,田大夫是个老实人让着他,可小田大夫还小,童言无忌,他说什么也当真了,我看他候腾怎么办,一百两银子呢……”
“算了吧,什么谁当真不当真,若田大夫治不好这病人,你当候大夫会放过田大夫?”
“这倒也是,话说回来这病人怎么还不出来啊,究竟田大夫把他治好没?”
候腾心里猛地升起一线希望,伸长脖子看向静室的门:不错,说不定这死丫头只是虚张声势,她爹也没本事治好那个病人呢?就是说嘛,看着那么诡异的毒,哪能说治就治好呢,即便真的能治好,估计也得卧床躺个几天,到那时自己就能以此为借口,不给田家这一百两……
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翘首以待的众人立即看直了眼。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郎!
候腾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以手抚额,只觉得心痛无比。
这人竟然真的好了?一百两银子啊,就要没了……
病人从房中出来,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目光有惊有喜,有探究也有意外,县令上前一步问道:“这位……”
病人摆手:“我姓燕,你是林大人吧,我的事等会儿再谈,现在先办别的事。”
这俊秀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他能叫得出县令的姓名,说话间那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很自然地散发出来,最关键的,他说他姓燕!
带兵解围的将军也姓燕,乃是本朝柱国大将军燕啸远的嫡长子燕青将军。燕青将军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密令县令寻找一个姓燕的少年,现在看来将军所说的燕姓少年同这中毒的少年有九成九的相似之处,再加上这燕姓少年身上的气质一看即非常人——
这少年不是燕将军的亲戚,便是燕将军所倚重之人,二者必得其一。
县令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若连这么点识人之明都没有,那他也不用再混官场了。
县令恭谨地点头应是,后退几步不再作声,他的心里很是好奇,这姓燕的少年要做什么?
这姓燕的少年要做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少年白皙如玉的俊脸上。
“哪位是候大夫?”少年身长玉立,脸容俊秀,目光缓缓地在人群中扫视一遍落在候腾身上,俊脸上还带着温和可亲的笑意。
若不是知道候大夫方才做了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候大夫是他家亲戚,或者候大夫才是救了他命的人。
可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病人方才的样子大家都见过,昏迷不醒一动不动,他之所以一出来就要找候大夫,肯定不是他自己知道了什么事。
看样子,田大夫终于还是气不过,在这贵人面前告了状啊。
少年的目光极是温和,嘴角边还带着些许笑意,看着候腾再次道:“哪位是候大夫?”
候腾双股战战,汗湿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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