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峰一口咬定,他父亲之所以不能跟二叔一家和解,正是因为三叔家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要不是众人拉着,陈鸿峰都要动手打陈三和了,态度十分暴戾。
眼看双方闹红眼了,陈书辛这才站出来呵斥了陈鸿峰,说和解这件事,得他爹亲自来。
就这样,总算闹出个动静的陈鸿峰立即返回家里,让他爹提着两条腊肉来了老宅。
与此同时,陈三和气不过,一直待在老宅没有走。
陈广胜提着腊肉来了陈家老宅,陈三和跳出来让他管教儿子,又是大闹一场。最后陈鸿峰被赶出老宅,并未参与和解一事。
陈书辛把陈广胜和陈三和叫进了西耳房,那地房间有些阴暗,光线也不好。据说当初他爹就是在这里过世的。
架子床还没有拆,不过被褥都被抱走烧了,只有空荡荡的床架和放置在床头上的一些丧葬祭品,都是之前给他爹办丧事剩下的。
现在那床架上有些灰尘,加上窗户又暗,那床的阴影就越深,偶尔晃眼看着,好像还有人躺在上面一样。
陈广胜和陈三和心里有些怵,坐立难安。
可陈樱很快端了酒菜来,还在房间里点了蜡烛。
陈书辛让陈广胜和陈三和坐下,亲自给他们斟酒道:“都是一家兄弟,没有必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当初爹病重,我没有在床前尽孝,都是大哥和三弟替我尽孝了,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今日叫你们来爹的床前,我就是想表个态。过去的既往不咎,以后咱们兄弟三个好好相处,别让爹在九泉之下为我们操心。”
陈书辛这样说了,陈三和渐渐镇静下来。他端起酒杯,先敬陈书辛道:“二哥说的话,我听。从今往后,只要陈鸿峰那小子不惹我,我跟大哥还跟从前一样。”
陈三和说完,一饮而尽。
陈广胜阴沉着脸,心里像是憋一口气,可又不是愤怒那种,到像是难受地隐忍着什么?
陈书辛敬他道:“大哥,我有错,我认。大哥如今是一家之主,孙子孙女都有了,本就是享福的年纪,何必还跟我一般计较?”
陈三和在一旁冷笑,他知道陈广胜为什么喝不下去。从他爹死后,陈广胜就没有进过这间屋子。
陈广胜听见了陈三和冷笑的声音,他心里一慌,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兄弟三个,吃吃喝喝。陈三和有意的讨好陈书辛,气氛倒还不错。
陈樱穿梭在房间里,不停地上菜,各色精致的菜肴,足足有二十盘左右。
陈三和越吃越觉得二哥家果然是有诚意讲和的,只可惜大哥吃不香嘴,不过这不妨碍他多吃一点。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陈樱最后还送去了一个香炉,里面焚着清幽的香。
陈三和高兴道:“阿樱别忙活了,快去吃饭去吧。”
陈樱将香炉摆在窗户的位置,愉悦道:“三叔别管我,你们这房里闷,酒气冲,我给你们焚了我刚买来的衣香,熏一熏异味。”
“这香可是精贵着呢,要不是三叔和大伯过来,我才舍不得用。”
陈三和高兴地大笑起来,直夸陈樱懂事。
陈樱退出去以后,顺便把门带上。门里还时不时传出他三叔的笑声,陈樱听着听着,好像也有她爹劝酒的声音。
回房间打了转,陈樱去了西耳房的窗下。
那窗实在是太小了,当初这栋宅院建得急,也没有什么经验,留的窗户只够伸个头出来。
可站在窗户下,斑驳的窗影忽明忽暗,她却把什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三叔开始醉了,数落她爹离家多年,不能为他做主,让他在家里受了欺负。
她大伯呵斥,让他三叔不能喝就别喝,省得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爹略显醉意地劝着她大伯,随她三叔去,反正在家里,喝醉了就睡。
又是碰杯的声音,她大伯一个人闷着,想必也喝了不少酒了吧。
陈樱站在窗户外,夏日里的风一阵一阵地拂过,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覆了一层寒意。
半个时辰以后,陈樱听见她三叔鬼哭狼嚎的声音。
“娘啊,我对不起你。爹,你别怪我,都是大哥大嫂狠心,他们带的头,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爹,你活着也是受罪,我不能替你痛,你安心地走吧。”
“娘,你别哭啊,我爹走了也好,不遭罪了。”
洞悉香,洞悉一切心里隐秘之事,但凡沾染,便一发不可收拾。
陈樱僵硬地站着,一缕昏黄的光从窗户那里透出来,落在她肃穆沉寂的脸上。她那幽深的瞳孔却渐渐紧缩着,直到慢慢被一层暗影覆盖。
陈樱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些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
很快,隐秘往事像开了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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