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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春天，天上白絮般的云朵一团一团地飘过，归来的大雁，排成人字形，爽声欢叫，它们已回到久别的故乡，杨柳飞絮，百花含包待放，春天的魅力把沉睡的大地唤醒。梅露躺在河滩那青翠欲滴的草坡上，嘴里嚼着清香微甜的嫩草，咪咪眼，看着天上飘飘然的白云，飞翔的小鸟，暖洋洋的太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地上跃了起来，吐出口中的草，拎着身旁的篮子，往河滩深处走，继续寻觅绿嫩嫩的猪草。
开春了，薜映月买了一只小猪回来。梅露喜得又笑又跳。真象得到了一个宝贝似的，有时间就围着小猪打转，喂食、刷毛。没一个月的时间，小猪长得胖鼓鼓的，再加上家中唯一的鸡又孵了一窝小鸡，梅露更加忙碌了。好在小雪已有3岁多了，不需要她带，她让小林带小雪玩，自己就满山遍野地打猪草，到处都留下她小小的足印。
今年她8岁了，在她这个年龄，有童稚的幻想，有天真的梦，然而她唯一的梦想就是能够去上学，虽说上了一学期的学，可妈妈身体有病，为了照顾妈妈和弟妹，她休学了。每当她挎着满满一篮猪菜踏着夕阳归家时，看到别的孩子背着书包打打闹闹地回家，羡慕极了。总是呆呆地目送越走越远的那些孩子，然后才怏怏地回家。
在家里，梅露在妈妈的指导下认字，背诗。还能算术，她聪明伶俐，学得也快，在妈妈的指导下，她已经能给婆婆写信了，她给婆婆写信时泪水总是止不住，打湿了那些稚嫩的字迹，她不敢把她家的遭遇告诉婆婆，怕婆婆知道了伤心，在逆境中，梅露小小的年纪已学会了为别人着想。女儿的心事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懂呢？薛映月决定把婆母接来和她们在一起生活，现在她已被学校除名，游街、批斗也少了，生活相对安稳些了，替一飞尽孝心，让老人安度晚年，这也是她这个儿媳应该做的，于是，她给婆母写了一封信。
梅露听说妈妈要接婆婆来，高兴得睡觉都在笑，她盼婆婆能早一天到来，她每天都不时地跑到堤上张望，希望婆婆一下子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可三个月过去了，却盼来了小姑的一纸噩耗：婆婆接到媳妇的信后高兴过度，突发脑溢血去世了。梅露怎么都不相信婆婆就这么一下子离开了她，来不及跟她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梅露心里的那种痛无法说出来，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多年后，她才知道那种痛叫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日历一页页地撕了下来，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到了秋天，梅露又上学了。
学生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欢乐，尽管她和弟弟都很优秀。他们却没有成为老师的宠儿和同学的楷模。她们姐弟俩就象是猎人枪口下的兔子，胆颤心惊地上学，放学。每天不是衣服被撕就是满身唾沫、鼻涕、痰迹，有时弄得鼻青脸肿，告诉了老师，老师反把她们批一通。梅露实在不明白，常常哭着回家里，薜映月看到姐弟俩的狼狈像，把她们搂在怀里，不停地流泪，夜深人静时，薜映月在昏暗的灯下缝补撕坏的衣物，泪水随针线渗入衣衫中。
梅露的心是孤独的，她在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歧视她，只有几个身世和她差不多的同学来往。学校的一切活动都不许她们这样的学生参加，她的性格在这样的生活中变得孤僻，她往往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一个人坐地教室的最后面望着窗外发呆，在学校里最大的希望就是快点放学。然后提着篮子去野地寻猪草，在空旷的大自然中寻找乐趣。这种日子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级时，班上的同学大多已是少先队员了，可她却始终不能入队。梅露望着同学们脖子上鲜艳的红领巾，她心中真是难受极了，每次她工工正正地写申请书，而每次入队都没有她，尽管她处事积极认真，各方面都优秀，可班主任肖碧涵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总对她恶声恶气，而对马华这些“混世魔王”们却是低三下四，马华和梅露同岁，只因其父靠**起家，成了荆河市公安局局长，因此，她对马华格外看重。但另外一个原因是梅露不知道的，那就是她和薛映月的间隙，她和薛映月同一年到荆河市中学工作的，因为薛映月太优秀，所以特别重视她，工作没两年就是校团支部书记和班主任。这让肖碧涵从心里妒忌。女人的妒忌心就像一把剪刀，时时想剪掉妒忌对象的羽毛。所以，薛映月挨整后，她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自然，她对薛映月的女儿也不顺眼，总是挑刺。梅露从心底里恨这个有眼无珠的“母夜叉”般的肖老师，暗地里叫她“马屁精”。马华是班上的小霸王，可以说调皮捣蛋无恶不作，他有一大帮“打手”，在他的指挥下专门欺负梅露姐弟这样的人，梅露吃足他们的苦头，看到了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退避三舍，但他们偏偏柿子专找软的捏。
三年级的下学期刚刚开学不久，一天，梅露穿着过年缝的一件新衣和小林一前一后地来到学校，离教室老远她就看到马华俯在楼梯上张望，看到他们要上楼，他喊了声：“来了。”就钻进教室，梅露看到他行动诡秘，不知他又在捣什么鬼，她拉紧弟弟的手，胆颤心惊地走到教室门前，门紧闭着，教室时一点声音也没有，梅露以为迟到了，赶紧推门，不料，门一开，一筐垃圾掉了下来，全扣在她身上，“哗”的一声，同学们全笑了，马华乐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得前栽后仰，梅露全身是灰土，身上的那花衣都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这是她一年来养猪的奖品。她又心痛，又气愤，她冲向马华，一掌把他推翻在地上，于是两人在地上翻打起来，其它的同学围着他又叫又跳，教室里闹得乌烟瘴气。
“叮呤呤……”上课铃响了，算术老师拿着书进来了，他看到乱哄哄的同学，又看看地下扭成一团的两个人，他走上来一把把马华提了起来，使劲向地上一顿，说：“为什么欺负女同学？马华平时就有点怕这位年青凶悍的算术老师，这时看到老师像恶神的样子，更害怕了，他嗫嚅地说：”是她先打我的。“
”是你先打他吗？“算术老师转身问爬下来的梅露，梅露指指身上的灰回答：”他把垃圾全倒我身上了。“
算术老师看看门口那些散乱的纸屑垃圾，他一切都明白了，他怒气冲冲地用教鞭狠狠地戳了马华一下说：”你小子不得了了，这里可不是你爸爸的公安局，用不着在这里狗仗人势，你站到前面去听课，快去！“马华畏惧而又不情愿地到讲台边站着，算术老师帮梅露拍了拍身上的灰，说：”回座位上听课去吧。“梅露感激地看了老师一眼，回到了座位上，这节课她格外听得认真。
油菜花开了，黄灿灿的花，带着浓郁的几乎有点呛人的香气随风弥漫整个空间，”风清幽香去，蜂蝶素艳来。“蜜蜂喑喑嗡嗡地在花间飞舞，小心奕奕地落在小小的花瓣上，细细的腿在花瓣上爬动，精心地采着花蜜。蓦地，它又飞到另一枝花瓣上……五月的天气晴朗、温馨，连风也带一丝的甜，一丝香，一丝丝的暖洋洋，唉”红红白白花临水，碧碧黄黄漫际天“。初夏的风光在古人杨万里的笔下是多么美丽惬意啊。
梅露挎着个大腰篮望着白朵朵的天空大大地叹了口气。
放学后，她带着小林，好不容易才逃脱了马华一伙的追打，跑到了这遍白绿相间的槐树林。槐花一串串地吊在树枝上，一阵微风，槐花雪花般地飘落下来，地上白白的一遍”姐，好多…好多猪草哇。“小林很少跟梅露打猪草，他看到绿嫩的猪草，兴奋的呜里喳啦地大叫。
是啊，这个树林里对梅露来说是富有的，春天里有的是野花，夏天的槐花，既能当菜又能烙饼，香甜可口，秋天的野果野菊，冬天里干枯的树枝，然而最重要的却是这满地翠绿的野菜，它可以说是梅露家间接的收入。
梅露放在篮子，拿着铲刀挑起猪草来，灰灰菜、泥鳅草、锯末草、浆菜、碎米菜……没多久，篮子便满了，足有二十多斤呢。
终于寻满一篮子猪草，梅露站起身，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她费力地把篮子紧靠着腰部，半躬着身子提起，招呼拖着一根枯树枝的小林回家去。
走过学校，走过激流滚滚静河闸，便远远地可看到家边那条高高的长堤，梅露放下篮子，甩甩酸痛的胳膊，用袖头拭了一下脸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看到小林在后面慢慢地走，她便喊：”小林，快点。“小林听姐姐在喊，就跑起来，小书包也在他背后蹦达着，手上的树枝拖起一道道尘痕。
待小林坐下后，梅露便把篮子移到面前，抓起猪草细心地把粘在根部的泥土扒掉。
”姐……“小林忽然一声惊叫。梅露一惊，手上的一把野菜掉在地上：”怎么了，小林？“梅露看到小林满脸恐惧，像见了鬼似的，因说不出话而憋得脸红红的。小林指指前面，梅露一看，马华和七八个同学象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一个个地跳上田坎，正向这边逼来。梅露一看大事不好，拖起小林，也顾不上撒在地上的猪草，提着篮子就跑。马华他们一唱一合喊着顺口溜：
结巴结
真造孽，
捡个钱
买弯月
什么湾，台湾，
什么台，高台，
什么高，石膏，
什么石，打火石。
怎么打，打结巴。
”噢噢——打结巴子——“他们喊着，追着，这种场面，就象是猎人们围猎一样，梅露和小林就象被围捕的小鹿，拼命地奔逃。
梅露跑着跑着，就发现小林没有跟在她身边，她边跑边回头寻找，她看到小林已被马华他们抓住了，压在了地上，梅露丢下篮子返身去救小林。
马华他们使劲地压住的小林，小林的脸慢慢地发紫，他艰难地喊：”压……压……“他本想喊压不得了。但喊不出来，马华笑着对其它的人说：”结巴子还喊压，咱们使点劲。“
梅露看到地上的小林嘴角边已渗出了血迹，她拚命地想拉开马华他们。可每拉起一人，便要挨上一拳，她急红了眼，她恨这些平白无故欺辱她和弟弟的人，心里的那股怒气像火山一样爆发，她抄起小林拖的那根枯槐树枝，没头没脑地向他们乱打乱抽，枯槐上那尖利的刺扎进了他们的肉中，他们杀猪般地嚎叫着从地上跳起来，准备围攻梅露，但他们看到一张近乎疯狂的脸、血红的眼和拚命挥舞的树枝，他们惧怕了，返身就跑，梅露不依不饶地追着他们，一直追得远远的才停了下来，看到他们象兔子一样四处逃窜，她笑了，开始幸灾乐祸地笑，继而仰天大笑，她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她笑着扶起弟弟，看到弟弟青肿的脸、流血的唇，她又哭了，嚎啕涕下。第二天，肖老师就要她站到讲台上检讨，梅露看到马华对同学们作鬼脸，她明白了：恶人先告状。她努力地辫解，但肖老师却说：”你是什么东西，敢打人？马华的爸爸是公安局长，你的爸爸是什么东西？**，知道吗？你父母都是**！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你胡说，我爸爸不是**，不是！“
”好，你还敢顶嘴。滚出去！“肖老师气得抓起梅露的胳膊，把她拖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梅露站在门外，委屈的泪水刷刷地向下掉，她一转身跑出了学校。
她来到了她的乐园——槐树林。趴在地上，恨恨地揪着地上的野草，揪着揪着，她发现了许多小蚂蚁在拖一只绿绿的、肥得像根木棍一样的青虫，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看到小蚂蚁费力地向前拖。心里无比地同情它们，忙捡起一根小木枝帮小蚂蚁推，不想却把小蚂蚁吓坏了，它们丢下虫子惊惶失措地四处奔逃而去，梅露懊恼地丢下小枝，仰面躺下，静静地看着叶隙间飘来的白云……
天黑了，梅露怏怏地回了家。
薜映月看到女儿回来了，她盛起一碗饭，把一个煎的焦黄的鸡蛋放在饭上，轻轻地招呼道：”露儿，饿了吧？快吃吧。“
梅露看看饭，又看看妈妈，想起今天的委屈，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句也说不出来。眼里盈满了泪，终于她”哇“地一声扑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满腹的委屈痛痛快快地向妈妈哭诉着。
薜映月搂着女儿，看到那瘦瘦的肩胛在耸动，她心里一阵阵地酸痛。”可怜的孩子。“她在心呻吟，她拍拍女儿的背脊说：”露儿，不要哭了，小林已告诉了我。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是大人了，要坚强些。“
”妈妈，我不要读书了。我不去上学。“梅露满脸泪水地抬起头来望着妈妈，眼里满是乞求。
”什么？你不读了。“薜映月惊愕地看着梅露：”为什么？“
”妈妈，他们都欺负我，骂爸爸是**，骂我是小**。他们打我和小林，妈妈，我害怕。“她又紧紧地抱着妈妈，瘦弱的小身子不住地抖动着。
薜映月用手拉开梅露，伤心地看着梅露，梅露从来没有看到妈妈的这种眼光，她知道伤了妈妈的心，惹妈妈生气了，她怯怯地叫了声：”妈——“便低下了头。
”梅露，你已经10岁了，要懂事。你爸爸临死前都嘱托我把你们三个养大成人，让你们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记住你爸爸的话，忍受各种各样的屈辱不幸，我为的是什么？你说你不读了，没有文化，你今后能干些什么？我又怎能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爸爸。“薜映月再也讲不下去了，梅露望着哽咽的妈妈，眼前不断地闪现出妈妈挨打、游街、批斗的场面。她后悔了，不该伤妈妈的心，哦，可怜的妈妈。
第二天早晨，梅露带着小林一同上学，她的书包里装着一份检讨书，虽然唯心而写，但毫无它法，只能这样了。
”六一“儿童节到了，梅露和其它同学一样坐在操场上开大会，主席台上，坐着她最恨的杨刚、江玲，杨刚是校党支部书记，江玲是校长，其中有个叫郭桓是教导主任，郭恒是一文不识的炊事员，因为**很积极，也因他会拍马屁，在食堂工作时，对杨刚等当权派那是像亲爹娘一样侍候着，最后一跃成为教导主任，开始是教音乐，他竟把”多来米发梭拉西“的音符唱成阿拉伯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的笑话久传不衰。
随着掌声，大会到了最后一项——红小兵宣誓，这时梅露眼睛紧紧地盯着主席台那张桌子上的一叠崭新鲜艳的红领巾，一条又一条，转眼间桌上的那叠红领巾没有，她的眼光又移到台上那一排同学的脖子上，三角形的小红尖整整齐齐地贴在了他们的背上，他们举着右手，面对着红小兵队旗庄严地宣誓，梅露恍恍忽忽也象自己戴上了红领巾站到队伍中宣誓，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梅露，坐好。“肖老师一声喝叱把梅露惊醒，她发现周围的人都转头朝她看，她脸刹时红了。她低垂着头，就像是现场被抓住的贼。
会散了，梅露坐在教室里羡慕地看着刚戴上红领巾兴高采烈打闹的同学，他们的欢笑始终没有感染她，反而使她产生一种怨恨的心理，这次入队，苏婷提了她的名字，提她的优点是：劳动积极，成绩好。结果马华”咩咩“学了几声羊叫，引起了同学们的哄笑，张涛跟着他们怪声怪气叫起”小绵羊“来，课堂大乱，结果梅露的选票只有廖廖几票。想到这里，梅露狠狠地朝地上”呸“了声。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肖老师两手撑在讲台上，扫视着全班的学生，然后说：”同学们，今天的大会除了极个别的同学不遵守纪律外其它的同学都很好。今天是你们的节日，清洁大扫除就不搞了。大家到操场上自由活动。“梅露，”肖老师的眼光又落在梅露身上，“你扫教室，以后开会再不守纪律，你就小心点。”肖老师说完就走出了教室，同学们一窝蜂地拥出教室。
“梅露，我帮你扫。”
“姐，我也帮你扫。”
梅露抬头看了看苏婷和小林，她摇摇头，对苏婷说：“你去玩吧，把小林带着，别让马华欺负他，我一会儿就扫了。”
“肖老师真瞎了眼，马华他们开会时打架，她看到了都不说，只想拍马屁，她……”
“苏婷，小声点。”梅露担心地阻止了愤愤不平的苏婷。“怕什么？哼”苏婷不屑地哼了声，拉着小林出去玩，苏婷是梅露的好朋友，嘴厉害得出了名，泼辣大胆，连马华这样调皮的男孩子，对她都有点望而生畏，有时候梅露还真亏了她。
梅露拿起扫帚，从教室后面认真地扫起，灰雾笼罩了整个教室，梅露不停地被呛得直咳嗽，她不时地把掉在地上的钢笔、铅笔、橡皮放到同学的屉子里。
扫了一半，她抬起头来，看看前面的几排桌椅，咦？！她在心里叫了声，前面的桌子下有一条红领巾，她走过去捡起来，红红的领巾让她心跳加速，心里刹时产生一种强烈的欲念，她迅速地扫了门口一眼，没有人，她手慌脚乱地把领巾戴在脖子上，快步走向有玻璃的窗前，玻璃里，梅露看到了自己戴领巾的模样，真好！从破窗吹进的风把领巾吹起，轻轻地在胸前飘呀飘，梅露不禁看呆了。
“小王八蛋，看你往哪儿跑。”走廊里传来张涛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梅露慌忙伸手去拉脖子上领巾，但来不及了，张涛和一个男生先后跑了进来，梅露不觉惊叫一声。
张涛一愣，看到梅露脖子上的领巾他明白了，他像发现了新大陆，跑到教室门前冲着操场上的同学大声喊道：
“喂，喂，大家快来看呀，梅露偷别人的领巾戴哟。”而另一个男生则朝梅露刮脸皮：“不要脸，小偷，偷别人的领巾戴。”梅露已把脖子上的领巾拿在手里，不知所措，惶惶地站在那里，这时有许多同学都围住了她，还有别班上的，纷纷地像看猴子似地看她，议论她，每张脸都写满了鄙视，甚至是咬牙切齿。梅露害怕了，站在那里像只寒风中的流浪猫，瑟瑟发抖，人群冲出一个女孩，她是领巾的主人――苏小娟，她劈手夺下梅露手中的领巾，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干嘛偷我的领巾，你是个小偷，小偷！”
“不，是我捡的。”
“不要脸，我放到屉子里的，你怎么捡的？是在我屉子里捡的吧？”周围的人“哗”地笑了起来。
梅露急得说不出话，“哇”的一声哭了，这时，苏婷气喘喘吁吁地扒开人群挤进来，忙问：
“梅露，你怎么了？”
“她偷我的领巾戴。”
“我没偷，我扫地时捡的。”
“你就偷了。”
“没偷。”
“偷了，偷了，偷了，你就偷了。”
苏娟的鼻子几乎碰到了梅露的脸上，苏婷一把拉开她，说：“你干嘛这么欺负人，不就一条红领巾嘛，瞧你臭美臭美的，马屁精，神气什么呀？哼。”
“你——”苏娟气得“哇”地一声哭了，周围的人哄笑起来，苏婷一把拉着抽泣的梅露，神气活现地冲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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