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喧闹如潮水般退去,耳朵里只剩嗡嗡的鸣响,赵玫双目圆睁看着那些字——那些罗织的罪名和宣告的死刑瞬间抽走了她的呼吸……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左前方,那里是菜市口的行刑台,隔着马车华缎罗纹的外罩,她似乎可以看到森冷的鬼头刀正泛着嗜血的寒光,而刀下的人却是她朝夕相处亲如兄妹的人。
她要救她们!
赵玫此刻一片混沌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霍然看向季易,清瘦的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清亮得逼人,她看着此刻能救澄澜她们的唯一希望,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统统抛却,作出最深切的的哀求。
季易幽深的眸子里暗光明灭,他静静回视,看着那株高不可攀的花低下高贵的头——终于把她逼到了这一步……他轻轻一叹,似想叹尽心底那些不该出现的慈悲和不忍,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任何事情中断这场婚礼,即便是,你的请求。”
缓慢而决意的声音宣告着他间接却残忍的拒绝,如一把尖刀将赵玫的心捅破,潺潺血流。
她呆呆的看着季易,满眼通红。
第一次这样的无助,仿佛被无尽的绝望和黑暗包围,她深陷痛苦的泥沼,眼看着那些罪恶的阴谋伐害着无辜的人们。
“我可以做的,只能是让你见她们最后一面。”
季易这样说着,伸手将侧面的窗口垂帘掀起,从狭小的缝隙里,赵玫透过黑压压的人群终于看到远处行刑台上垂头跪着的三人,她清楚的看见澄澜头上那支她送的碧玉兰花簪,看到了赫平和柳柔,也看到了监刑台上,一脸冷漠威严的监刑官——尚若恒。
赵玫开始笑,笑可悲的自己,妄将信任错托他人,笑那些曾说过的自信而愚蠢的话——真是血淋淋的现实和深刻入骨的悔悟啊!
季易收回手,窗帘合上,但是那一幕已如烙印深入赵玫眼中,她一直在笑,笑得诡异而危险。
季易神色复杂的盯着赵玫,心里隐隐涌上不安。
这时,原本昏暗的马车中突然亮了起来,季易诧异的看着赵玫——她手上的拘云镯十分异常,原本平静莹白的镯身突然变得盈彩透亮、光芒四射,似乎有无数灵气在里面相互冲撞!赵玫双目赤红,脸上也透着异红。
不好!她是打算强行冲破拘云镯的束缚,拼着耗尽一身灵力想让拘云镯因为灵爆而裂。
季易意识到赵玫的想法之后,心里一惊,同时,赵玫淡淡看他一眼,那是怎样的一眼——像水中垂死挣扎之人看着岸边袖手旁观的仇人——透着最深切的怨恨与森冷。
在那样的眼神下,他如置冰窟,通体冰冷。
就在他心神不定的一瞬间,赵玫突然动了,她冲破穴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掀窗帘,当看到行刑台上的三人还跪着时,赵玫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还好,还没有开始行刑……
然后,她看见监刑台上,尚若恒手执斩首令牌,毫不迟疑的扔落地上,刽子手高举起大刀……
“午时已到,行刑!”
尚若恒平静的声音传进赵玫耳朵,像炸弹般在她脑中轰然炸开,她浑身发抖,扭身就扑向车门——就算拼尽全身的力气也要冲过去,救她们!
她的手刚刚触到马车的门帘,肩膀却被一股大力握住,她看也不看就回身一掌,手却被季易握住,她转头,恨恨的瞪着季易——放开!
季易却伸出手,温柔的拭去她嘴边的血,然后手刀出其不意的砍向她的后颈……
几乎耗尽全身灵力的赵玫,此刻还能动作已堪称奇迹,也终究是强弩之末,连季易未尽全力的一掌也无法承受。当她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开门帘,看到远处高台上的刽子手——
手起,刀落。
——————
人群散去,溅血的台面已被冲洗干净,菜市口的这一场死刑顶多能在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停留数日,然而死去的生命,却是永远的消失了。
马车缓缓行进,北候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依然热闹喜庆,并未受那场偶遇的死刑而影响,然而所有的欢喜热闹并不属于马车中沉睡的女子。
季易看着怀里的赵玫,她倒下的瞬间,如秋叶零落,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碎裂开来……
这一切,不过是他推波助澜的刻意安排,看到这样的她,他明明应该享受成功的喜悦,享受那美好破碎的快感,为何,他并不开心。
也许,是终于明白,他卑劣而偏执的想打破她的美丽和骄傲,只因她所拥有的,是沉沦于黑暗的他,一生都无法拥有的。
他也终于明白,她所拥有的,自己也多么想要拥有。
所以,他已无法罢手。
……
深夜,越县。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行路人停留在悦来客栈的门外,当看到门边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刻了朵罂粟花时,该人才进入客栈内。
“咚咚,咚,咚咚。”
深夜的敲门声是某个约定的暗号,已在此地等候数日的如花心里一喜,从床上掀被而起,小心的开了门。
门外站着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他递给如花一个包裹之后就迅速离去。如花拿着包裹,又小心的查看了门外,这才关上门回到房间。
包裹里有一个沉香木匣和一封信,如花看完信之后,幽然一笑。
……
翌日,时间城的高塔之下,聚集了左右使和各堂堂主。
直到巳时,塔底侧边的小门才打开,冗括从里面出来,对着众人摇头。
“今日又不议事?”
“尊主怎么了,不是已经出关了吗?”
“冗括,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众人七嘴八舌,冗括只是沉默,心里却想到:尊主应该还没死心,还在等着主子吧。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有人声称带着尊主吩咐过的信物而来,要求面见尊主。
冗括满脸惊喜,吩咐来人赶紧去请,他自己则转身进了塔里。过了一会儿,塔底的正门缓缓开启,露出了沉寂数日的“魔塔大殿”。
“尊主有令,有贵客到,各位在殿外恭迎。”
冗括的声音让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小声议论着究竟是何等贵客需要这般尊崇的礼仪。不多时,一位窈窕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手捧木匣在冗括派去的魔使的引领下缓缓走来。
众人赶紧俯首恭迎,却有几人面色古怪,尤其是绿若,她看着目不斜视、趾高气扬走来的如花,有种不好的预感。
……
魔塔第一层的议会大殿上,一袭锦黑华袍,半罩精致银黑面具的华城魔尊端坐,衣上暗纹冷凝,一如男子此刻的脸。
殿下第二层平台上,站着左右使,殿中两侧分别站着各堂堂主及主事,俱都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如花站在殿中,仰望着上方神般的男子,心思恍惚。
“怎么是你?”待月突然开口,平静的声音里却透着愠意。
如花双手举起沉香木匣,深呼吸之后说道,
“主子派我来送东西给尊主,只说尊主看了之后自然明白。”
她话音刚落手中便一空,手心里湿冷的汗还未干,原本捧着的匣子却已飞到了待月的手上,他单手托匣,半掩面具的脸看不清的表情,嘴唇却微微抿紧。
好半天,众人都以为他不会打开匣子之时,他突然一抬手,精致雕花的沉香木匣打开,有璀璨的光彩从匣中流泻而出,待月的手却微不可见的一抖,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朵他送给她的水晶花。
紫红色光芒依然闪耀,刺痛了待月的眼——将这个还给我,算是你的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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