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数分钟前——
房间内,赵玫看着脱得只剩个肚兜的云姝,抽了口冷气,“我说云姝,我一向习惯一个人睡……”
她话音未落便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士兵特有的铁甲皮靴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布满了整个望春园。
“搜查逃犯”的喊声之后,赵玫顿时明白了云姝的打算——她是想跟赵玫演一出假春宫,好瞒过那些搜查的人。
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犹疑一瞬之后,赵玫只好抖着眉毛开始解扣子,顺便心里“亲切”的问候着季易。
窗户的方向突然传来异响,下一秒,男子鬼魅般的身影便闪现至云姝身后。
季易。
他嘴角噙一抹笑,凑近云姝,幽深的黑眸却一直盯向赵玫,
“看来我们想的一样,不过不用你脱,我来就好了……”
只见他随意的抬手一拂,也不知碰到了床架上的哪处地方,就听得一声轻微的脆响,内侧的床板一空,露出一个能容一人藏身的凹槽。
赵玫和云姝面面相觑,很明显,云姝也不知道这处隐秘的机关。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连妓院里也藏下了暗招!
赵玫一边腹诽,一边自觉的往凹槽里挪,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两个男子的声音,赵玫动作一顿,因为她听出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尚若恒。
就在她晃神的一霎,季易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水蛇般在她周身游走一遍,便封住了她全身穴道。赵玫原本支持身体的力道一撤,身子一歪,正好掉进凹槽里,她被撞得生疼,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起头死盯着季易,恨不得把这人盯出个窟窿来。
这样目光下,季易反而更悠然了些,他顺势坐在床上,气定神闲的开始脱衣服——
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解开腰带,在这个原本暗暖色调的房间里,他白皙的肤色衬得红唇更艳丽了几分,他动作慢而优雅,手指仿佛轻弹于弦上,和着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如一阙悠扬的琴音。
“咚咚……”
那一前一后错落的脚步声渐近,却如重鼓般敲击在赵玫的心上,情势逼人,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一直呆立在床旁的云姝。自季易出现以后就一直谨言慎行的云姝接收到赵玫的目光,迟疑一瞬便咬咬牙,对着季易一礼,就爬到床上,麻利的整理起床铺来。
上楼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门外,云姝将将把床铺整理好,季易也终于解开最后一个盘扣……
随着那华丽的锦缎外袍落地,他单衣半褪,露出紧实的胸膛,伸手一揽,就将忙着铺床的云姝搂了过来,然后身子一翻转,便将云姝压在身下……云姝一声惊叫刚起便被季易捂住了嘴巴,压抑的声音在她喉咙里翻滚,更像暧昧的呻吟。
同时,门被踢开……
站在门外的尚若恒并不知道门开之前的房间里面曾是这样一番光景,也不知道当他与武飞搜到这片区域时,接到消息的季易就已经赶往望春园,更难以想象季易在数天之前,赵玫刚刚入狱之时,就已经包下了这个房间,未雨绸缪的装下了各种机关。
就像五岁的尚若恒被王都的人奉为天才儿童、前途一片光明之时,那时的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十五岁的季易是如何在黑暗的密林里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用仇恨和报复的执念走过那些权利争斗中血染的道路。
所以这样的短兵相接,他不可能不输。
——————
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光亮,云姝识趣的避到房间另一边,屋里有三个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季易将赵玫抱出来,按动机关等床板复原之后再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难得的没有笑,只是坐在床边深深的看着赵玫,眼里汹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他看了很久,才低低说道,
“比起我,你似乎更信任尚若恒一些……”
赵玫冷冷瞥他一眼,目光是理所当然的肯定。
“你曾说过,相比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你更相信你的心……呵,我真希望你能永远这样想,永远这样可爱的单纯,和愚蠢……”
赵玫皱眉,想说什么却因为被点了穴道能不能发声,季易却故意不让她说话,
“你不用同我争辩,但愿明天以后,你还能坚持你的信念。”
此刻窗外艳阳正盛,房内却光线暗淡,赵玫静静的审视着眼前的季易,他年轻俊美的容颜与经年沉浸下来的内蕴形成异常鲜明的独特气质,矛盾却无比协调的美。
她试图看到他幽黑瞳孔的最深处,却只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她自己的脸。
“看到了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最易令人沉沦的蛊惑,赵玫甚至没有注意到云姝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而他近在咫尺的脸,也超过了她警惕的距离。
他靠近赵玫,独有的异香便笼罩过来,带着他妖冶而危险的气息,然后他笑,
“曾经,我想要这个世界,然后丢弃……如今,我发现更有趣的事情……”
他没再接着说下去,继续沉静的看着赵玫,当他终于将心里那股蠢蠢欲动张牙舞爪的欲望一分分冷却掉之后,他才俯下身,轻轻的在赵玫鬓发处留下浅浅一吻,
“明日辰时三刻,准备好,我来接你。”
他没有说的是——如今,他更想要她的眼睛里看到他——就像现在这样,她清亮而灵动的眼睛里,只有他自己。
——————
从赵玫离开大狱,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时间并未随着赵玫的彻夜不眠而停止,月下日升,又一个清晨到来。
赵玫疲惫的闭眼,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
从凌晨开始,望春园就一片忙乱,她只看到映到窗上的杂乱人影,却不知外面已经红锦高挂、遍布喜饰,繁花铺就了这处烟花窄街,只为一场高调而华丽的婚礼。
已过而立之年的北候终于在望春园里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其稀奇程度不亚于铁树开花,而这位向来低调神秘的北候,更是一改其低调作风,以极为尊宠的礼仪迎娶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花娘,一时竟传为美谈。
辰时三刻,季易骑着高头大马准时前来,他仍是一身黑底的华袍,上面团团艳丽的罂粟花纹华美无边。他亲自去望春园的春字房中抱出了新娘,在众人瞩目之下,抱着新娘一同进了扎着红花的宝马香车。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场隆重的接亲仪式吸引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着粗布衣服、包着头发,寻常妇人打扮的女子随着人流走出了望春园,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毅然回头,匆忙的走向东边——繁华长街的方向。
迎娶的队伍缓缓行进,马车中很安静,与外面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热闹欢快截然不同。按照习俗,迎亲的队伍要在城中绕一圈之后才前往季易的居所。
一路无话,季易也安静的异常。赵玫在盖头下强打着精神,默默算着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不知道云姝有没有赶到华月钱庄。
突然,盖头被掀开,脸色苍白眼底泛黑的“新娘”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如既往雍容俊雅的“新郎”。
季易笑道,“真丑。”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一片喧闹,夹杂着威严的沉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宁远很快来到车边,低声回禀道,
“主子,要稍等片刻,前面是菜市口,正在行刑,不宜过去……”
季易轻轻的嗯了一声,就低下头顾自想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般对着一旁的赵玫说道,
“有件事,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方米白色的粗布,在赵玫面前缓缓展开,上面墨黑的字迹下方加盖着一个血红的官印,赵玫看完上面的字,只觉得眼前一黑——
“叛逆澄澜、赫平、柳柔等……结党密谋,意图谋反……明日午时,菜市口,斩首示众……”
上面留下的日期,正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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