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不识明珠不识君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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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陈芋头村一片漆黑寂静。白天喧闹了一天,到了夜晚只剩下了死寂。

  

  村西头一大片简陋的房子里,有一处房子的窗口闪亮着微弱的光,在黑暗的村落很显眼。一个小女孩辨别着灯火回了家。这是座挤在左邻右舍间的破落狭窄的石头屋。

  

  “什么?!村长大爷竟然没通知我去选皇妃?”一个尖利声音猛然充斥了整个房间,人影走过来打了下丑丫的头。“你这死丫头一定是光顾着看热闹了,连跑回家送信都忘了。”

  

  丑丫胆怯地捂住头后退一步,溜到了屋角灶台,从笼屉里拿了个菜窝头,躲在旁边说:“我跟刘婶子说了,可是她说你过了年龄,还是个瘸子。村长听了就说咱家不用去了。他来担保。”

  

  房屋正中走出个年青女子,怒气冲冲地又去扭丑丫的耳朵。她衣着简单素净,大约二十多岁年纪,长相勉强算得上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就是脸太瘦削,衬得颧骨有点高,眉毛挑着,眼睛略长,长像很有些刻薄寡恩之气。她走路有些急了,肩膀歪斜,身躯不稳。显示着腿脚很不便利。这时候她勃然大怒,眉目扭曲,整张脸显得更狰狞难看了。她怒气冲冲地又打了丑丫几下,骂着:“那个刘老恶婆!就是看不得我过好日子。我才刚刚二十二岁,哪儿超过年龄了?别人可以去选皇妃,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就是想嘲笑我是个瘸子,咱们家穷,没有爹娘。她就是不想我出人投地。这个恶心婆子。她是嫉妒我们今年接了陈猎户爷俩的冬衣棉活,多挣了五百大钱!”

  

  土坑上放着两大摞未完工的厚棉衣、棉裤和鞋底,把人和坑都埋住了。从两摞衣服中的空当儿探出个更年轻的女孩。一边麻利地缝着冬衣,偏着头咬断了线头。一边小声说:“别生气了,大姐。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村长不让我们去露面,是不想我们在官差面前丢人哩。这样也好,不耽误我们干活儿。”

  

  她缝完了手上的棉袄,放在了一摞棉衣顶上。又拿过了一件坎肩,给它上袖子。屋里为了省木柴和灯油,只烧了一边土坑,也只点了一盏油灯。两个女子都挤坐在坑角,凑到油灯底下做针线活。

  

  丑丫躲在了二姐身旁,也拿起筐里的剪子剪线头,壮起了胆子说:“就是哩!刘恶婆子说大姐是瘸子,二姐是傻子,我还这么丑,怕吓住了细皮嫩肉的官爷们。不准我们去。刘恶婆还说我们姐妹仨要等到下、下辈子才有可能嫁出去了。”

  

  陈大姐气得丢下棉衣,抓起了圆扁筐的几卷线团,用力扔了出去。尖利的怒骂声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这乱搅舌头的死恶婆子!就会欺侮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穷女娃!嫁不嫁出去关她屁事,自己嫁了个采石头的汉子就跟嫁了个富户老爷似的。呸,谁稀罕当采石头的婆娘。求我也不嫁她儿子,我陈大凤将来是要嫁给官爷的!”

  

  夜里骂声极响,二姐忙着做活,小声劝了两句,很同情地看大姐一眼。

  

  陈家大姐本来是个很普通的山里女子。九岁时从陡峭的山上滚下来,摔坏了腿脚。养好伤,左腿就比右腿短了寸许。慢慢走不显,走急了就肩膀歪斜一拐一歪了。腿跛后,陈大姐的性情也大变,脾气变得古怪,嘴巴也尖酸刻薄不饶人,成了村里有名的“辣子”。后来她们父母先后亡故,她支撑门户,就越发得性子艰吝,满身是刺儿,见人就说酸话了。她们陈家三姐妹是靠着村里的陈氏大族每月施舍一点点份粮,和自己做些衣裳活计来养活自己的。是芋头村有名的“钉子户”。

  

  陈大姐几乎咬碎了牙,面孔扭曲,气狠狠地坐在坑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事:“我是个瘸子,可是二姐总不是个瘸子吧,为什么不让她去看皇榜?”

  

  丑丫小声说:“二姐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傻子啊。她跟着娘改嫁到山下,这两年也好了,很少犯病。可是不常见人。他们总说二姐没好,还管她叫傻子。所以村长也不叫她去。”

  

  这次轮到陈二姐骇笑了,她被叫傻子,也没生气,使劲地摆手摇头:“哎哟,我不成的。山里女娃怎么去看皇榜选妃子啊?光想想就吓死我了。”她的性子与大姐正好相反,是好脾气慢性子。可惜有傻病。

  

  “官爷们说不是选皇妃,是要找一个小官的女儿。”丑丫学话学得很牢。

  

  大姐二姐同声“扑哧”的笑了。陈大姐是撑门户的长女,又自持聪明厉害,遇事爱唱反调。自然不相信官老爷的假话。二姐从小有癫病,隔个一年半载总要发作一番。但是不犯病的时候,手脚勤快,说话也有条理,脑子并没有坏。见丑丫不明白就解释了:“那八成是唬人的假话。官爷们找遍了大小县城,还找了两年,肯定不是找普通人。说不定是个大官的女儿。怕被坏人盯上抢走要高价,才不说明白哩。”

  

  “原来这样啊。对了官爷最后说,谁如果有了信儿报到衙门,不实也赏二两银子,实的能找到小官女儿的就赏二百两银子!”

  

  这么多钱啊!陈家大姐二姐都有些瞠目结舌。三姐妹得了陈氏族长的粗粮,还得接做针线活,还养鸡种菜,刚刚够吃喝。一年的粮钱也只有三两银子!只要报个讯儿就能得二两银子,报准了就能得二百两银子。这……

  

  陈大姐思前想后,只觉得这个挣钱的机会离她远去,这么个被选上的良机也没了,气悔交加。狠狠地摔了竹线筐,“摔盆打碗”地怒骂起仇人陈婆子来。

  

  山里能盖房的平缓地不多,村民们的房子都是彼此挨着建的,自发得形成了像城镇似的两排房里夹着小街的模样。所以,夜里有点动静,邻居都能听到。陈大姐一骂,邻人嫌吵,就有尖酸刻薄的老妇人也骂起来:“这大半夜的,谁家的猫发病了!也做梦要当皇妃哩?真以为自己是官家小姐了!有功夫赶紧快把自己嫁出去了,少在这儿骂东骂西。”

  

  回嘴的近邻就是刘恶婆家。气得陈大姐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气晕了。她丢下针线筐要冲出去跟刘婆子对骂。二姐和丑丫忙拉胳膊、抱腰的拦住她。二姐好心好气地劝着:“算了,别生气了。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睡了,再骂起来更讨人嫌,有理也变得没理了。她们就是看咱家吃族里的粮和做衣裳,就能过得好好的。才眼红说酸话。”

  

  “就是啊。”丑丫也吓了一大跳:“大姐别去。官老爷今天查出个妓女,气坏了!村长大爷说谁家再惹事,就把她拉到祠堂打板子沉塘!”

  

  陈大姐一听也不敢闹腾了,但是想到方才刘婆的言语,直气得浑身颤抖,血脉翻腾,心肝都绞碎了。

  

  其实她从小就跟刘婆的小儿子刘蛮一起长大,相互交好,童年时就有几分朦胧的情意。如果不是九岁摔断了腿,刘母嫌弃她身体不好,又烦她的性子,死也不吐口要娶她,她早就和刘蛮成亲了。山里的女娃只要想嫁就不怕嫁不出去。可是刘蛮是个孝子,不敢违抗母令娶个瘸子回家。只得委委屈屈地不提此事了。气得刘大姐大病一场。病好后再不提这事。后来,因为邻里琐事,事非更多,越发的两家有矛盾了。这两年,刘母到处为小儿子说亲相亲,就是明摆着不要陈大姐做儿媳。两家早就结了仇了。

  

  今天又闹出了这么一场戏,把陈大姐气得几欲呕血。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本来就性子执拗,爱钻牛角尖,这下子更是恨得要死要活了。恨恨道:“好,她家不仁我也不义。刘蛮家后院不是偷藏了一个女人吗?说不定就是官爷们要找的小官女儿。”

  

  丑丫懵懵懂懂的,奇怪地说:“那女人是刘蛮准备相亲的女人啊。村人都说是个鞑靼有钱牧民的女儿。她也能报官选皇妃吗?”

  

  陈二姐不犯病时,脑子很清爽。立刻明白了大姐的用意,害怕地劝说着:“大姐,就别惹事了。全村人都知道刘婆家后院住的是来相亲的鞑靼人女儿。刘大婶可能想着她们是鞑靼刺尔国的人,怕大明的官爷看了恼怒找事。才不说出去吧。村里人也都知道她的身份,大家都不说,你也别犯倔脾气说出去了。这是要得罪死人的。蛮子哥胆小,不敢抗着他娘娶你,也是你们没缘吧。大姐也不要嫁给那个没出息的男人了,咱就别惹事了。”

  

  陈大姐劈手打了二姐和丑丫各一巴掌,吓得两个女孩不敢多说了:“少废话!就是你们软和性子,我们才被人欺侮的。他家偷藏个年轻的鞑靼女人不让官爷们看,就是有问题。我就是要报给大明的官爷们知道。我天天养活你们俩,还不跟我一势,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哼,我现在就去,我就要惹恶婆子,早就看着他们跟鞑靼人鬼鬼祟祟的来往有问题了!”

  

  她说完,拨拉开两个妹妹。一瘸一拐地急匆匆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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