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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紧急关头,不能任由明前这个少女胡闹,她单人走不出北疆。这两天各种兵书急传,元熹帝和鞑靼人都逼近了北疆,北方军也频繁调动。一个少女孤身地穿州过县,在乱世中寻找一个人。谁知道有什么后果呢?明前本身还带着着下毒谋害藩王的嫌疑,身份不明,婚事也因为毒信作废,成了北疆的疑犯和敌人。这时候她离开藩王行府,会冒多么大的风险,遭人误会,被人追捕,甚至会被范勉本人再设计。她不知道自己触怒了北疆,和不容于范勉和朝堂,成为了天下之敌了吗?!
这个傻傻的姑娘。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凤景仪都不会让她去送死。在这种混乱局势下,她安静稳妥地待在后方,受他的保护,尽可能的帮助救回小梁王性命,等待杨王妃的到来,等他查出真相,再随机应变,才是最大的保命方案了。现在逃走就是一条死路!是比公主抗婚逃跑更可怕的死路。
凤景仪心下发狠,再也不看她了,直接命令军卒们抓住她回县衙。
明前愤怒地快疯了,她向他怒目而视:“我没疯也没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我去探问才可能问出真相。等下去才是死路。”她心里燃烧着一团火。想要得到真相,想要亲自去问范勉为什么!这个主意占据了她的心,几乎把她蒸腾烧化了,如果得不到真相她会痛苦得发疯死掉。明前气坏了,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脱口骂道:“我讨厌你!凤景仪,你是个胆小鬼!没胆子干任何事。你以前说过的喜欢我也是假的,你根本不想帮我。你是个口是心非的混蛋。”
凤景仪脸色煞白,脸上再没了寻常嬉笑怒骂皆文章的调皮模样,完全变成了另一种冷酷冷漠的样子。他没有动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对她说:“你现在讨厌我恨我,将来你会感激我的做法的。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捆上她带走!”
军卒们拥上前抓住了明前。总算是顾忌着少女,只是抓住手臂强行拉扯她走。明前气怒攻心,差点活生生地气晕了。
黑夜的街巷,星与月都躲藏进云中,天地灰蒙蒙的。
忽然,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冷笑。顿时人们停住了动作,转脸怒视着前方。
凤景仪的面孔立刻阴沉了,目光急闪,仰面望去。街巷尽头出现了一匹高大矫健的淡金色马。马背上空无一人,骏马在闲闲地打着响鼻。但是马匹后面的高墙墙头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美少年。灰暗的星空下,他纯白如雪,像身披着银霜,脸覆冰雪的仙人。坐着高墙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方。
人们骇然地后退一步。明前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叫骂不出了。
凤景仪的脸抽搐着,面孔扭曲着,张开口艰涩地问道:“崔兄,你在这里干什么?”
锦衣卫指挥使崔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赏月。凤大人你在干什么?”
赏你个头的月!这个夜晚哪有月亮。凤景仪几乎暴跳发作了。他脸色很不好,牙痒痒的,像被当场射中一箭似的。似乎已看到大势已去,他尽力地挽回局势:“崔兄,你来得正好,劝劝她……眼下局势太乱她不能乱走,太危险了……”
崔悯没理会他,目光跃过凤景仪,直接落到了明前身上。他眼神深邃漆黑地看着少女:“你要去找范勉?”
明前心头有些震惊有些激荡。她以为,经过了前几日那个她不准他杀梁王的事件,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但是现在……少女的声音和表情都哽住了,心里大喊着是的,却表情凝固、喉咙哽噎着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头。
崔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不怕中途遇到敌军或是大麻烦吗?也不怕遇到你也无法承担的结果?”去找范勉就等于完全撕破脸。直面着事实真假,心性这么温柔、脆弱的她经得起险恶的人性和现实吗?
明前哽噎了下,又紧咬着嘴唇用力摇摇头。不怕!她现在已经坠入了人生最黑暗的谷底,不会再有比这更难堪痛苦的局面了。不亲眼看清楚这事情真假,她终生不得安宁。
崔悯面色深沉,深深地望着她。他未说什么,却似乎能深切地了解到她的痛苦绝望。他单手握刀,简短地道:“好!我带你去找他!”
所有人大惊失色。
“不行!”凤景仪火冒三丈:“马上就要开战了!北疆会是战火连天,你们在送死。”情急之下他说出实情。
崔悯没理他。对着明前一句句说:“我知道范勉在哪儿,我也正好要去那边找人,所以我们一起走!”他淡淡说:“传到锦衣卫这儿的消息也是要开仗了。这路上可能遇上敌军,这趟询问真相,也可能遇到最坏的结局。如果你坚持着要走这条路,我就带你去!”
明前和凤景仪的神情大变。
一是果然各方面要开仗了。二是明前一离开小藩王行府,就等于脱离了藩王府的保护,丞相小姐的礼仪规矩,和这个最重要的婚约了。一个贵族少女离开未婚夫府邸,与别的男人同行,无论什么原因以后也不可能再回到清纯质朴,循规蹈矩的藩王未婚妻的地位与生活了。污言碎语,藩镇唾弃,身处危险的北疆开战前线,去询问一个注定要悲剧的结局。谁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家国恩仇,父亲高义,毒信真假,原因缘由,一切都扑到了她面前。
明前挣开了两名军卒,表情坚韧如石,眼里如火如荼:“我去!”
凤景仪面目扭曲,勃然变色,一下子蹿到明前近前抓住她的手。怒喝着“不行!”军卒们也立刻包围他们。
“砰”的一声。崔悯快速地出手,一刀飞来,正插在凤景仪脸旁的树上。凤景仪戛然止步。乱颤的缅刀贴在他的脸旁,滑下了片片血丝。白衣少年雪裳飘飘,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径直走过来。他一手拨下了缅刀,眼神深邃幽长:“她如果坚持要去就有着必须要做的理由!既然现在没有其他法子,就听她一次吧。也许能得到一丝转机。如果你为她着想,就尽量隐瞒梁王中毒濒死的消息,等待以后的消息。现在我不敢说以后发生什么,我们只能主动做些什么。”
人们剑拨怒张,气氛很紧张。
半明半晦的星光下,崔悯与凤景仪两人目光相对,仿佛看到了一江水在磅礴不息地向东流去,一件事也在缓缓地向前行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心意相通。也许他们亦敌亦友,又非敌非友,却有一颗同样炙热真挚的心。
——只为她。
凤景仪长吸一口气,强行压抑着百味复杂的内心。他久久地静静地看着他,终于缓缓地后退一步。军卒们收刀后退。
崔悯伸出了手,明前迟疑了下,忍住了心悸,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崔悯挽着她直奔淡金马。
长风浩荡,星光如雾。两个人影翩然远去,越去越小。凤景仪重重地闭上眼睛转回身。过了今夜,一切又将不同了吧。这恢恢苍天,茫茫人生,未来又将变得不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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