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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城是个驻兵之城,城里外军营极多,驻扎着小梁王率领的六万余兵马,因此全城守备森严。最近传来的各种军情,也使这个兵城显得危急紧张起来。梁王世子朱原显也恰巧身体不佳,一切事物由陕南省节度使凤景仪和北方军谋士许规两个人掌握调度。此时,元熹帝带兵北上,鞑靼南院大王挥军南下,正好将北疆夹持在其中。于是凤、许二人代替了小梁王调动了数万兵马,安置在芙叶城与内地交攘边界。城里紧急地调动着军队,官府囤积粮草,又挖沟筑城,边民们则抢收粮食准备坚守或撤退,南北要道也加紧巡查。北疆进入了战备的忙乱时刻。
这种危急关头,也无人关注范丞相女儿的事了。
明前回到了县衙住所,不再日夜不眠地看守梁王了。在这种局势里,小梁王生死未知,婚事暗藏奸计,范相不知是敌是友,北疆面临战争,所有事都堆积到一处了。所以她来北疆的目的与梁王成婚,是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不久前她还为婚事忧虑,却转眼成空,婚事变成了一场空谈。
一时天,一时地,富贵荣华转眼空。真不知道自己该喜该悲了。
庭院站满了从北方军调来的悍勇将士们,披盔惯甲,严阵以待地监守着县衙。自从公主逃走,小梁王身受剧毒,北疆即将开战,各项保卫就更严密了。年青将士们也有点好奇地略微望一眼,正房大堂里的年轻娟丽、满面愁容的未来小王妃。明前的心情越发烦躁,不想再看庭院景象了,她命人放下了窗上的竹帘,正房立刻笼罩进一层阴影里。
繁乱地一日过去,暮色降临,从庭院里走出了两名北方军将士。一前一后地沿着县衙高墙巡视着。两人都是内穿着灰布束腰袍子,头戴软盔,外套软甲,腰悬佩刀,很是英武。巡逻途中遇到了另一队军卒,他们远远地点头致意,各自转了个方向继续巡视。巡查到县衙后院墙根,前面的高个子军卒见四下无人,便“嗖”的一声从袖子里抛出根长索,勾住墙头,快速地攀上墙头。左右眺望下,向后面招招手。后面矮个子的军卒跟着他手脚并用地爬上高墙。动作有点笨拙,却也麻利地翻过院墙了。两军卒在墙外街道上收起绳索,拍拍军袍的土,哈着腰避开巡逻队和行人,钻进了小巷。高大魁梧的军卒从腰间拿出个包裹,犹豫着交给矮个子。那人劝他:“不一起走吗?”
高个子军卒有一张英武却忧愁的脸:“我放心不下雨前,走不得了。对不起你了。你也别走吧?太危险了。”
矮个子军卒点点头又摇摇头,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他深深地吸口气,接过包裹向着南边街巷走去。那儿有早备下的马匹。
他刚走了两步,忽地神色大变,僵硬地停下脚步。重重叹了一口气。高个军卒警觉得蹿到他身前,拔出佩刀,两个人严阵以待地瞪着前方。前面灰蒙蒙的小巷尽头,背着手肃立着一位蓝衫飘飘的青年,正拧紧眉头看着他们。旁边,一群北方军将领们包围住小巷。
矮个子军卒的脸色剧变,拉住另一人,勉强地打着招呼:“凤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凤景仪背着手,站着街巷中,冷冷地斜视着他。北方军将领们突然冲上前,与高个子军卒动起手。刀剑齐闪,瞬息间就利索得打倒那人,几个人一拥而上牢牢地抓住他。凤景仪看着这一切,不答反问道:“明前,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明前,假扮成矮个子军卒的少女脸色煞白,紧握住腰间剑柄说不出话。此时,她不再是太守府要嫁给北疆藩王的那幅富丽光鲜的小王妃装扮了,也不是端庄娴静的闺阁小姐的打扮,而是一名穿着灰布军袍外套软铠甲的军士装扮。她原本就身材窈窕高挑,长得剑眉秀目,大方端庄,颇有几分英气。这时候身着戒装盔甲,身姿如柳,腰悬佩刀,长眉如剑,眼神漆黑凶顽,更似一个英姿飒爽的英俊少年。只可惜这张英姿勃勃的面容,看着深蓝色官袍面色深沉的凤景仪,有些惊慌。她自然是侨装改扮地想逃走了。
凤景仪多看了她几眼,竟然觉得她英姿迫人,衬着端正长像,乌黑眉眼,决绝顽强的眼神,别有一种迫人的魅力。他竟然有些脸热心跳。但他立刻压下心底悸动,摇着头严厉地道:“明前,不要再闯祸了。自从公主逃走,藩王也中毒,这个藩王行府的内外院落和暮城里外都是严密监视,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范凌雁帮你偷北方军的衣袍铠甲,就被人发现,报到了官邸我这里。你们走不了。”
于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埋伏,等着他们趁着巡逻间隙,打晕侍卫,摘了腰牌,偷跑出县衙。过了一条街巷才截住明前。再往前走,便是城镇民居和驻军兵营,就惊动太多人了。就在这里阻截他们。
明前惊骇过后也镇定下来。她灵机百变,原本就没有奢望一举闯出暮城。她涨红着脸,又急又愧地辩解着:“我给你留了书信。我绝不是想抛下病重的梁王逃走,我是……”
凤景仪面色冷峻,是一幅从未见过的凝重。他对明前出逃不觉得意外。这个脑筋活络的少女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她敢冒险出奇招。但是,他厉声道:“不必解释,也绝不能离开暮城。现在局势太混乱。得罪了,带走!”北方军蜂拥而上架起范凌雁就走,另两人逼向明前。
明前大急:“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我……”
“不行!你离开藩王行府,处境比公主逃走更糟糕。消息遮不住,梁亲王会抓住你下狱,你在外面乱闯,也会没命的。”
“我要去见我父亲!”明前大声道。
一瞬间,四周的骚动立刻静止了。凤景仪止住话语,惊疑不定地转脸瞪着她。
“我要去找我的父亲范勉!”明前芙蓉般美丽温柔的脸陡然变色,双眼圆睁,长眉如剑,面上是凌厉和坚决:“我一定要去!我要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如果我不去的话,会被这个谜团憋死的。我父亲不会干出这种事,这是个误会,我要亲自去问清楚。而且,小梁王现在的毒伤不能治愈,都是来自那两封信。如果真的是我的父亲下的毒,”她的脸变得痛苦极了:“他一定知道毒名和解毒方法。那我就更要去了,我要问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当做成棋子似的丢弃了。即使她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相信,一定要当面质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不问的话她会痛苦死的。
她苦苦地哀求道:“此事因我而起,也必定因我而解,你知道我是不会逃走的。就让我走吧,我要亲自去找他问清楚他。我还要问他要解毒的方子,也许他看在父女之情会给我的。”
“不行。”凤景仪深深地看着她,眼里隐藏着痛苦,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能去。现在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你去不了那么危险遥远的地方。你不是走江湖的‘侠女’,你是个普通的娇柔小姑娘。你硬要去的话会没命的。”这江湖之大、朝堂之险,一个小女孩根本不能想像对抗。在追寻究竟的过程中,她会粉身碎骨的。去问范勉?她会死的!
明前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她怒火冲天地拨出短剑瞪着对方,却被对方劈手夺了去。
凤景仪紧皱双眉,眼里带着深切地痛苦:“明前,我说过了,你要相信我会解决这件事的。我在寻找解决这事的良机。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我是这么的喜欢你,我会以命来保护你的。你要相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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