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也不客气,一个白鹤亮翅,拉开通背拳的架势。紧接着甩膀抖腕,双手拳掌交替,上下翻飞,一路打将过来。摔、拍、穿、劈、钻,一招连着一招,一招快过一招。动作看似舒展潇洒,实则绵中有刚,暗藏杀机。打到关键招式,疾如旋风,快似闪电。招招直逼要害,式式伤人无情。脚上步法,紧凑而灵活。闪展腾挪间,看似轻巧敏捷,实则如松柏迎风,稳健似生根一般。
一趟拳脚走下来,程府面不改色气不喘。仿佛刚才不是练功,而是在闲庭信步,月下赏花。
嘉贵、犟牛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还未及叫好。忽见程府抬起头,眼盯着足有三丈高的老槐树。他健步飞身上前,脚尖轻点树干,探臂伸手抓住一根枝条,身体顺势似猿猴一般跃起。“嗖”地一下跳上树冠,双脚稳稳地站在枝头。
看着下面两个目瞪口呆的兄弟,他得意地“嘿嘿”轻笑两声。紧接着一个腾空虎跃,窜到两丈开外的房顶上。
下边哥儿俩先是看傻了眼,大气不敢出,接着兴奋地哇哇直叫。
突然程府似脚下一滑,人从房顶倒栽下来。眼看头就要着地了,吓得底下二人不由得大叫:“小心啊!”
谁知他脚尖儿勾住房檐,双手抱胸,身子犹如一只正在打盹的蝙蝠,悠哉游哉,挂在空中。
停了半刻,他一个鹞子翻身,像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倒挂金钟,哈哈。”程府得意地大笑。
“不行,兄弟,我要和你学功夫”嘉贵大叫着。
“我也学,我也学。”犟牛唯恐落后。
“跟我这三脚猫的师傅学,误了你俩可别怪我啊,哈哈哈!”
“这功夫还软,难道还有能上天摘星星的?我跟你学定了。”嘉贵坚持着。
“那好吧,咱丑话说在头里,我能耐有限,只能说尽力而为。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俩能学多少,看天赋和造化了。只一样,教的好坏都不要怪兄弟。”
“那肯定不会。”两人满口应承说。
因犟牛家里只有祖孙二人,很清静,三人便把练功场地定这里。程府已经娶妻生子,只能每天早晚过来教他俩基本功,白天照常下地种田。
嘉贵终于找到疗伤的好办法了。只要他脑子里想青儿,不管白天黑夜,一准爬起来练功,人几乎魔怔了。练到衣服湿透,腿脚沉得像灌了铅,再也抬不起来。这时别说想青儿,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这才倒头大睡。睡醒了接茬儿练。
为练出脚上的功夫,他特意跑到下过雨的河底地。光着脚,十趾抓牢又黏又滑的烂泥,艰难地走步法。
真应了那句话:不疯魔,不成活。渐渐地,步法越走越轻快。直练到闪展腾挪,如履平地。再回到院子里,那感觉太轻松了。重心稳健,脚下有根,步法自然行走如风,似燕子穿林一样敏捷。再做腿上的勾、踢、蹄、弹的动作,冷弹脆快的感觉,终于出来了。
这让嘉贵找到了信心,整个人很振奋。
这么玩命地折腾着自己的皮肉,再加上他确实悟性不错。半年下来后,他的通背拳一招一式,已是打得有模有样了,比犟牛强了一大截。人也瘦了一圈,不过看身板硬朗了不少,精气神也很足。
为了试二人的长进程度,程府常常和他俩单独过招,也让他俩对练。
犟牛的悟性不及嘉贵,但人如其名,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只是动作迟缓,不够干脆利落,程府嘉贵都笑称他“肉牛”。
程府碍于师傅的身份,还能忍住笑,一招一式地指点他。嘉贵可就不成了。
轮到他二人过招,正经打上一时半刻的,嘉贵就开始戏弄他。只见犟牛又是猛虎扛爪,又是劈砸攉挑。态度极认真,动作永远不赶趟。手脚并用,拳掌交替,累的呼哧带喘。
嘉贵忍着笑,也不出手还击。只给他来个退步扒门,金龙缠柱。封紧门户,绕着他不停地转。偶尔瞅准一个空当,才顺水推舟,来个叶底藏花,还击他一两下。也是全换了招式,横拳劈下来,变成了一个轻佻的脖儿搂。撩阴掌成了摘阴手,当然力道减了七八成。
犟牛干着急,打不着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情急之下,早把学过的招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管挥臂抡拳,使出一套街边地痞群殴的昏招。
嘉贵抽冷子绕到身后,一把将他拦腰抱住,于是两人又变成了摔跤。不一会就倒地,笑闹着滚到一处。直到程府把俩人拉开。
和兄弟一起厮混,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
这年春季大旱,连续三个月滴雨未落。土地干的冒烟,眼看麦穗卡在苗里抽不出来,像难产的妇人一样备受煎熬。庄户人的心,比卡住的麦穗还难受。那毒花花的日头,炙烤着他们的心尖子啊。
潮白河的水面也在日渐狭窄,没有了往日清波浩淼的感觉。两岸的人每日不停地从河里担水,浇灌即将枯死的秧苗。
人们见面的问候,都不约而同地改成:“这天,什么时候能下雨啊?”虽然彼此都知道,问也是白问,除非对方是龙王爷的亲戚。
每天早上,看到天上依旧一丝云彩没有,太阳照样没遮没挡地升起来,人们都倍感绝望。
保长春大伯召集前后街十几个甲长,大家坐下来,商议求雨的事。最后定好在三天后,全村老少几百口人齐出动,到潮白河边设坛求雨。
篾匠柳三带着俩徒弟,用韧劲十足的荆条,编好一条不足三尺长的小龙。外面涂好颜料,画好龙眼龙须龙鳞。一条活脱脱的苍龙做好了,供于关帝庙内的香案上。
三天后的大清早,家家户户的女人们用净水泼街,洒扫路面。
时近辰时,锣鼓喇叭声欢快地响起,全村男女老少齐出动。浩浩荡荡的人群,抬着供奉苍龙的香案,一路吹吹打打,直奔河边的漀子而来。
求雨的人群中,走在最前边的是十几个吹鼓手。接下来是两个头缠柳条的人,脸上涂满唱戏的油彩,摇头晃脑扮成乌龟模样,为苍龙开道。一对又小又黑的绿豆眼,描得格外醒目。一人身后背着个圆笸箩,权当龟壳。上面插满柳条,像漂浮的水草一样。细瞧瞧这俩让人捧腹的王八精,原来是程府和犟牛哥儿俩扮的。
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四个壮汉,抬着的香案,香案上的苍龙昂首站立,龙头正对西方。最后就是全村的男女老少,个个头缠柳枝,手拿柳条蘸水,不停地往苍龙身上,还有沿途的街道上洒水。
不一会就到了河边,龙头正对水面。据说漀子底下有个泉眼,再干旱的天气,潮白河别的地方断流。这里的水还是深得探不到底,不见少一丝一毫。而且不管天气多炎热,水都是冰凉透骨的,不知道有多深。所以,没人敢上这儿来游泳。据说那个泉眼有很大的吸力,什么东西误入,都会被打着旋儿吸进去。
岸边住着的人,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嘱自家的孩子,不许去那个地方洗澡。但每年暑天都会有人淹死,而且连尸首都看不到漂上来。人们都说那是龙王在收童男童女。
现在求雨的人们,虔诚地摆好了龙案,燃着了檀香。先是春大伯带几个村里管事的,过来叩首祭拜。接下来分长**女,都鱼贯而列,轮流跪地叩拜。
连续三天的虔心祭拜,并没有感动上苍,天依旧是万里无云。扫兴的村民见求老天也不能解燃眉之急。无奈还是担水浇地吧。也就是个死马当活马医,能救活几棵算几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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