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快的追赶着送灵的队伍,车身剧烈的摇晃着,九王还一再催促着赶车的侍卫:“快点,再快点。”
要不是身上不能活动,他简直恨不得抢过鞭子自己来驾车。
灵车的队伍很长,长达数十里。沿途还设有路祭。
淑妃娘娘是四大贵妃之一,因此大小官员或单独或合伙都在路边拜祭。
各大王府也不例外。本来各位王爷都有封地,不在京里,只是这次淑妃缠绵病榻多日,都是早有准备,再加上停灵七日,路程稍近一点的都正好在这天赶到了。
比如五王爷和六王爷就同在一起,正好看到九王府的车驾,感到奇怪,派人上去一打听,才知道是九王爷带病要送母妃一程,皆是唏嘘感叹。
终于赶上了灵车队伍,灵车的队伍行走缓慢,他们的车行驶很快,又过了一会,就到了前面的主队。
因为只是妃嫔,所以按制不能相比皇帝、皇后的规格。
走在前面的是三十二人的引幡队,举着花花绿绿的万民旗和万民伞。后面是五百人的法驾卤簿仪仗队,举着数不清的金瓜钺斧,再后面就是三十六人的大杠,抬着淑妃娘娘的巨大灵柩。
灵柩用毡里罩层层包裹,使杠绳不至于磨坏漆木。
皇家忌讳死字,把灵柩装饰成金碧辉煌的轿子模样,还称呼其为“吉祥轿”。
这一路上都有专人负责撒纸钱,地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素笺,放眼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到皇家陵墓的全程要走两天,一直到了晚上,才到了预设的歇息处。
总揽全程事务的太子虽然也很累,但听到下人禀报,说九王在娘娘的灵柩处不肯离去。还是强自去看他,准备劝一劝。
太子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九王,周围数人相劝,他都充耳不闻,痴痴呆呆的只是不断往火盆里投着冥纸。
太子叹了一口气,上前劝道:“九弟啊!你还是要节哀顺变啊!娘娘若是九泉之下得知你不爱惜自己身体也会难过的。”
九王没有理他。
太子又无比怀念的叹道:“想当初,我母后薨逝时,我也是心里难过,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啊!”
他这话一说,在场之人心里都不由腹诽:“这哪像劝人的话,难不成你是要劝九王爷好几天不吃饭?”
幸好九王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太子觉得自己的义务也尽了,该说的也说了,再说看他这样也是劝不动的,看到也跪在旁边的慕容浩,就亲昵的摸着他的脑袋说:“浩儿肚子饿了吗?不如到我那里去用饭?”
慕容浩一愣,他初到京城,虽然很多叔伯婶娘的关系都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太子这么多天一直在主理丧事,他也是知道的。
这一天的确也是又累又饿了,这也不能怪他,一大清早天没亮就起来,到了中午也只是歇息了半个时辰,吃了点干粮,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守灵,也知道有些人的好意是不能拒绝的。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玉书,希望这个最熟悉的姐姐能指点自己。
中
他推了推玉书,小声的征询:“姐姐,我能去吗?”
玉书怜爱地看着他,平时顽劣贪玩的浩儿一夜之间长大了。
虽然他和淑妃娘娘没见过几次面,还是这次来京后由九王带进宫里两回。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最疼爱自己的皇祖母。
他这些天很懂事的在前面,一板一眼的跟着大人还礼,的确是难为他了。
玉书微笑着点点头,浩儿留恋的拉着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姐姐,你陪我一起去,你一定也饿了。”
这样一说,玉书还真觉得饿了,她看了看仍然痴呆的九王,又看了看浩儿,待要开口拒绝,旁边的素梅这时开口说道:“任姑娘你陪小公子去吧,王爷这边由我来照应着。”
素梅本是一大早就陪着浩儿的,这么多天都是玉书在照看九王,她根本都插不进手,此时乐得玉书和浩儿出去。
玉书关切的看向她:“你一大早的起来也很长时间了,你可别累坏了。”
素梅回到:“看姑娘说的,奴婢身子好的呢,倒是姑娘要爱惜自个身子,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照顾九王,可别累病了。”
看这话说得,好像玉书和九王有什么私情似的。
玉书不由脸上绯红,碍于此时境地又不好解释,只得强自按下不悦,带着浩儿离开。
太子跟上一步,殷勤的在前面带路,将她们引到用膳的地方。
玉书和浩儿单独在一个小间,下人奉上膳食上来。
虽然按规矩不得毡荤腥,但是皇室用膳依然讲究。
菜肴材料都是蔬菜、豆制品和菌菇类,依旧做得和肉食一样逼真,吃到口里也不觉得有蔬菜味,就像鱼、肉一样,不仔细分辨还真是不知道。
用过膳后,略休息了片刻,就听到太子在外间吩咐安排住宿,因为原来行程里没想到九王会来,并没有安排九王的住宿,更何况还多了玉书,侍卫的倒是好安排,随便和谁挤在一起就行了。
玉书在里面听得清楚,于是大方的出去,对着太子施了个礼,说道:“太子不必费心了,我就和浩儿在一处歇息就是,只用安排九王的住处,更何况,依照王爷的性子,还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睡呢。”
太子正为此事发愁,这位任姑娘不知是九弟的什么人,看她一付姑娘打扮,举止间也不像侍妾奴婢。
此时听到玉书这样说,如释重负,不由好奇的问道:“不知任姑娘究竟是何方人氏啊!”
玉书道:“我是余杭人氏。”
太子一听,兴趣来了,又仔细的看了看她:“余杭人氏?我认得一位余杭的大户人家,也是姓任,那人叫任亦良,不知和你可有关联。”
玉书回道:“正是家父。”
太子“哦”了一声,笑吟吟的又看了她一眼,心里已是拿定主意。
“太子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带着浩儿休息去了。”玉书看他一付神游的样子,便出言提醒。
听到她的话,太子恍然道:“哦,那你先去休息吧,来人啊,送姑娘一程。”
玉书道:“不用这么客气了。”她心里略有不安,这位太子让她感觉放不下心。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下
玉书和浩儿回去后,实在是疲倦之极,她先看着浩儿睡下后,又来到了灵柩停放的地方。
看到九王仍旧呆呆的守着火盆,她问素梅:“九王用过膳了吗?”
素梅摇摇头,像身后放着的托盘努着嘴
玉书也看到了放在托盘里的饭菜纹丝未动。
她于是靠近他劝道:“王爷,还是先用膳吧,不然你明天哪里还有力气精神送娘娘一程呢?”
九王状若未闻,玉书又重复了几遍,他的眼珠才转动了几下。
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神里的那股悲伤却是那么浓重,浓重得化不开。
玉书忍不住又垂下泪来,这些天,她先是担心着他的伤势,为了瞒住宫里的消息,每日里提心吊胆,唯恐自己或他人露出行迹,好不容易瞒了这么多日,他的病稍有起色,又偏偏被他知晓了。
她自己也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身子摇晃了几下。
素梅见到,急忙上前劝道:“任姑娘,你是不是病了。”
玉书摇摇头,九王却听到了这声音,目光缓缓投到了她的身上,这才发现,这段日子,她的脸色的确苍白了许多,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脸上也明显的凹了下去。
再看看自己置身所在,外面天空已是漆黑一片,周围烛火摇曳。
他似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对玉书说道:“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玉书看着他,赌气般的说:“我不去,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
没想到九王竟然笑了笑,只不过这笑里带着无限苦楚、酸涩。
他说:“你去休息吧,我也休息,明天还要上路了,我总要好好的送母妃这最后一程啊!”
这个人啊,总算是想通了!玉书心里叹道。
第二天仍是同昨日一样,直到傍晚时分才到皇陵。
明日就是送淑妃娘娘入陵的日子了。
晚上,九王在案边奋笔疾书。
玉书走进来在旁边一看,惊讶的问:“王爷打算不回京,为娘娘守陵?”
九王点点头,沉痛的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没对母妃尽到为人子该尽的孝道,如今,母妃不在了,我甘愿在这里为她守陵。”
可是,这里和京城完全不能相比啊!吃的住的,九王一向有那么多人照顾,这里的住处也不是很宽敞,住不了很多人的。吃的也一定缺这缺那,东西还不一定好。
不过,玉书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问道:“王爷打算守多少日子呢?”
按照皇室的算法,只用守二十七日就够了,文武官员都是守这么多日就除去孝服的,最多王爷守七七四十九日。
可是九王却说:“我打算按照民间风俗,守满三年。”
“三年?”玉书大吃一惊,再看看他所上的呈表,可不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三年?
他眼神望着玉书,带着一种谁也劝说不动的决心。
玉书不相信的问:“那么,王爷是要素莲姐和浩儿也都陪着你住在这儿吗?”
九王冷冷的说:“自然,她们身为我的侍妾,孩子,理应如此。”
“不过,你可以不用,你要是想家的话就先回家去吧。”
这?这是在赶她走吗?玉书马上就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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