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玉书早上起不来床,她生病了。
这一场病实在也是情理之中,自从离开新安,一路上都是赶路,马车颠簸得人腰酸背疼的,亏浩儿那孩子是怎么受的。
再加上那日雨中河边拒敌,秋夕节王爷遇刺,连日来心情波动又大,又日夜担心忧虑。
看到王爷上表自请守陵,又赶她回余杭,她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余杭,离开已是多年,那个家还是她的家吗?
她在昏昏沉沉中发着热,想开口说话却是双唇紧紧粘连,根本就开不了口,睁不开眼,她好像被魈魅缠身,胸口被鬼压着,简直都喘不过气来。
昏迷中,似有人轻轻的拨开她的牙关,清凉的液体慢慢进入口里,再到腹中,呼吸似乎也轻松了些。
她觉得灼热,浑身在火焰当中燃烧,烧得她的骨头都在发痛,她心甘情愿在这火中燃烧。不是吗?活着太累,也许死了,就一了百了。
一滴眼泪慢慢从她的眼角沁出,身旁有人叹了口气,她感觉到眼角贴上了热热的软软的,好像羽毛一样,从眼角拂道脸颊,再到腮边、嘴角。
嘴唇似乎被吮吸着,舌尖似乎缠绕着舌尖,那魈魅转身又化作九王的面容,语笑吟吟的看着她。
好像置身在蓝色的水漩涡里,不断旋转,下沉,那么,就让她干脆沉下去吧。
这漩涡里是那么清凉,清凉得让她浑身都舒服,忍不住贪恋。
过了很久,身上没有那么热了,玉书慢慢的睁开眼,就看到了在她身边睡着的九王。
九王!玉书的眼睁大了,九王和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
她往后退了一退,却发现自己已无可退之处,她在床的里面,九王睡在床的外面。
她的手在被子里慢慢摸索自己的身子,还好,自己身上都穿着衣服,可是,这样近的距离和九王在一个被窝里还真是让人脸红啊!
她情不自禁的细细看着九王,他的双眉那么浓黑,好看的双眼皮,眼尾向上飞,这是有帝王像的凤目啊!他的鼻梁高高的挺直着,显得决断而坚毅,可是他的唇形却是带点丰润柔和,笑起来十分温柔。
就如眼下,他的嘴角就轻轻微扬了起来,玉书吃了一惊,视线又向上移,却看到九王含笑的眼睛,那眼里的温柔让她想沉溺其中。
九王轻轻说道:“你终于醒了?这几日让我好担心啊!”
玉书轻轻嗯了一声,又回过神来,惊讶的问道:“几日?”
“是啊。”九王点点头,侧起身子,伸出一只手绕到玉书颈后,俯视着她:“你这几日发烧,把我可真急死了。”
玉书醒悟,抬手触了触自己的额头,低声说道:“我都不知道啊!那么这几日是你守着我吗?”
九王不答,很自然的低下头,嘴唇在她额上轻轻碰了一下,说道:“嗯,果然退烧了。”
玉书脸不由通红,她躲避着侧过脸。这么说,自己眼前所见不是梦了!
中
九王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说道:“你放心,我既然和你同床了,总会给你一个交待的,我想娶你做正妃,只是恐怕你要等三年以后了。”
玉书感到惘然,不由想到素莲姐,要是素莲姐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想。
素莲姐像自己的亲姐姐,对待自己比她的妹妹还要亲,九王就好比她的姐夫,可是现在,姐夫说要娶她做正妃!
素莲姐会不会生她的气?她和浩儿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也没挣来一个侧妃的位子啊!还有他那些侍妾?
玉书眼中不由露出挣扎神色,她开口道:“王爷,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此时说这,是不是太煞风景啊!
她的心里是不是也早就盼望着这一刻呢?要不然,心里为什么也会感到甜蜜,窃喜?
九王轻轻搂抱着她,转而将玉书抱到他胸前,他自己则惬意的躺在床上。
九王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吗?”
玉书诧异:“什么时候。”
九王轻轻笑了一下,自嘲道:“从你七岁那年,我从那间屋子里抱起你时,你是那样的柔弱可怜,我当时就想着,这个小女娃娃,我是一定要护着呢。”
“可是。”玉书撅起嘴,“我记得,我醒来时哭着,你都不耐烦的转过身,还是素莲姐哄着我的。”
九王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的说道:“小傻瓜,我那是不忍心看到你哭,才背过身的。”
“我以为你的家人肯定都被歹徒杀害了,可是,没想到你的父亲却还在。我有心想养你在身边,你父亲却一心要带你回去。”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想一个小女娃娃,去了就去了吧,可是你走后,我的脑海里都是你的哭泣声,似乎你在家里受到你嫡母的虐待。于是,到了年底,正好也遇上些不愉快的事,我就干脆离京,想去看望你顺便散心。”
玉书伸伸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些啊!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一个没人疼爱的丑丫头。”
“这话可矫情了,你要是丑丫头,你还要不要外面那些女人活了?”九王笑道。
玉书没有做声,眼前的一切让她到现在都觉得似梦似幻,不敢相信!王爷,在她心中有若神明的九王——慕容奕真的对她已经喜欢了那么久?还是从他们初相遇时,她的孩提时?
九王继续说道:“我真庆幸我走了那么一趟,你嫡母当时有孕,你父亲担心她会对你下毒手,所以又将你托付给我,这一次,你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如今。”
玉书听到这,不由又嘟起了嘴,委屈的道:“可是这一次,你却要赶我走。”眼泪不由夺眶而出。
九王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我哪里赶你走了,是你自己多心了。”
“难道不是吗?你明明说要我回家啊!难道那不是赶我走?”玉书哼哼道。
九王好笑的说:“我只是要你回家,你回家了我才好派人到你家先谈亲事啊!况且,我在皇陵守孝三年,你在这也不方便,于你名声不好,这三年,你在家待嫁不好吗?”
玉书这才恍然大悟,破涕为笑,忘形的捏着拳头轻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哎哟,好疼啊!”九王蹙眉。
玉书大惊,忙问:“疼吗?我很轻的啊!”急的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
九王终于忍禁不住笑了出来:“嗯,现在不疼了。”
得知他在戏弄她,她真想再给他一拳,不过,还是算了。
下
在经过漫长繁琐的入陵仪式后,淑妃娘娘的灵柩入了皇陵的地宫。
淑妃娘娘被追封为端肃谨敏皇贵妃。
奉安礼成后,由专人布置石桌、供器、万年灯、册宝及佛经、香料、金玉等贵重镇压品。
其余所有送灵官员及皇家宗室都休息片刻,换上吉服,等候地宫石门关闭后于感恩殿行虞祭礼。至此,整个奉安礼毕。
得知九王决意留在皇陵守孝,太子倒也没有多加阻拦,说了几句挽留劝慰的话就作罢。
看守皇陵的守陵大臣本是永昌候慕容端,年龄已近五十,他在这里逍遥自在,乐得自成一个小朝廷,知道九王决意留下来守陵三年,不禁暗自嘀咕,这位爷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九王身负重伤未愈,兼且白日里忙着繁琐的仪式,晚上又担心玉书的病情。
彼时,玉书还在昏迷发热中,后来才得知,那几天,九王为了她,都没合过眼。
等到送灵人员返回,玉书的烧也退了,九王的病情却又有了反复。
幸好,徐先生想到了这一筹,命鹰等五人带着黄御医赶到了皇陵处,几副药下去,才使得九王转危为安。
接着,鹰等五人就辗转于京城与皇陵之间传递消息。
过不多时,皇上传旨恩准,念九王一片孝心,准予其在皇陵守孝,期满后返归新安。
永昌候慕容端的心放了下来。
九王一行人就住在离皇陵不远的龙泉村。
这座村里住的全是皇陵的差役。
皇陵需要人员打理,因此这些人员是五花八门,什么都做,什么都要会。
比如有专门负责果园的、制糖制酒的、屠户、油匠,挤奶、割草、扫院、粉刷林林总总。
龙泉村附近还驻扎着一支兵马,负责保护皇陵。
这兵马将领是一个叫做潘斌的总兵,靠的是扎扎实实的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一向看永昌候慕容端不顺眼。
不过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也相安无事了数年。
九王住进了龙泉村后,徐熙也从京城搬了来。
他闲着无聊,今儿要鹰从京城带来一品斋的素菜,明儿要鹰快马去京城酒香肆拖一车美酒回来,时不时还从京城带来一些趣闻野史,谁家的大闺女和人跑了,谁家的公子给谁戴上了绿帽子。
偏偏逢到这些事,他总要请慕容端过来一起把酒分享,与慕容端一起细细评价。
因此惹得慕容端又想起了京城的繁华和热闹,是啊,在这穷乡僻壤中呆得久了,乐趣也少了很多。
要不是看在这守陵大臣每年都有不少油水可捞,他才不想呆在这荒村野地呢!
想当年,他也是京城中烟花巷里的常客啊!
这一天的夜晚,徐熙又请他来小酌一杯,言说是从新安远地送来的葡萄酒。
这葡萄酒用的是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所盛,杯薄如纸,光亮似镜,且内外平滑。
杯身透明鲜亮,这香甜的葡萄酒盛在其中,色泽更是相映生辉。
慕容端不禁细细把玩,爱不释手。
徐熙见了,放声笑道:“端翁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这种小玩意不值当什么。”
慕容端听了笑道:“你莫要说笑,我要真的拿了你可别心疼啊!”
徐熙听了,毫不在意,招手叫过人来,附耳一说,那人去了,一会儿复返,捧着一个锦盒而来。
徐熙将锦盒展开,锦盒里竟然又是一对澄澈璀璨的夜光杯。
慕容德惊讶的站起,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了看徐熙,心内不禁暗自嘀咕,你一个小小清客,怎么这么富有,难不成另有财路还是这是九王的授意?心内已是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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