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柯梵,两个月过去了,护泽使对昭涟依旧那么冷淡,你看你干的好事。”
简歆仍拿这件事生气,两个月来,不但昭涟不好过,她也为她担忧。
两个月前,她因气愤他的所作所为,骑着亚卡到荒原,却被两个黑衣蒙面高手跟踪,大战一场,两人只想生擒她,意不在杀人。她使出璞元十式,与对方势均力敌,但到最后关头,渐渐招架不住,幸亏他出现,将两个蒙面人制服,带回宫严刑逼问,两人被折磨至死都未吐露半句。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自从伏易国国王狄兮利用她要挟邵柯梵后,她已经成为各国想要掳获的目标。
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不再去荒原上纵马奔腾。
秦维洛几次去了荒原,都没见到她的身影,怅然而归,只当她是为了回避自己,担心他又去缠她。
“别人的事,你何必多管?”语气淡漠,苍腾国君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良心,是你把昭涟的住处安排在赋寒殿对面的。”
“我安排是一回事,她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不会逼她。”
“你就看准了她喜欢上护泽使,是吧?”简歆喘着粗气,脸因争吵涨得通红。
邵柯梵面色平静,甚至冷漠,似乎在听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你去看看昭涟吧!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摆摆手,“我还有一些上疏需要处理。”
他说的话从未错过,昭涟,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简歆跑到门口,施展轻功,朝婕琉殿而去。
婕琉殿大门紧闭,但外头并未锁上。简歆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用力推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反锁着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朝她袭来。
“昭涟,我是简歆,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
“昭涟,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你的。”
依旧没人应。
简歆又喊了几声未果,后退几步,掌心运力,将门轰开。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昭涟着一身紫衣,侧躺在地,左手手腕动脉被割开,鲜血在地面上肆意成一片**,围住她的身体,嘴唇发白,眼睛已是半合状态,却痴痴地盯着对面的赋寒殿。
“你这是干什么。”简歆焦急而恼怒,手点向她的手腕,封住穴道,将她抱起,冲向对面的赋寒殿。
“啊……我去禀告护泽使。”两个守门的奴才大惊失色。
“不用了。”简歆冲了进去,“秦维洛,快出来。”
是她的声音!护泽使放下书卷,走出书房,却看到她抱着浑身是血的昭涟。
“这是怎么了?”他亦震撼不已,“快叫丰元甚来。”
“是。”一个奴才赶紧跑了出去。
“她要自杀。”简歆脸上挂着泪,埋怨地盯着他。
昭涟眼睛里出现些许光芒,嘴微张了一下,却虚弱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给我吧!”秦维洛从简歆怀中抱过她,小心地走进寝房。
从未得到他的拥抱,原来竟是那么温暖,昭涟的身体颤一下。
“你何必那么傻。”秦维洛叹息,轻放她在床上,将她受伤的手握在手心,眉间隐现担忧。
“如果……”她缓缓开口,若游丝,不成声,轻悄如耳语。
“如果……伤害……自己的……身体,可以……得到你的……关怀,我愿意……委屈自……己。”
好不容易表达完这句话,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昭涟,别说话,你身子太虚,啊。”简歆在床边坐下,将她垂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拔开。
“昭涟,听简歆的,等身体恢复了,你想说什么我都好好地听。”秦维洛心生怜意,第一次呼出她的名字。
“血……流尽……泪也……流尽,再不说……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秦维洛深深地看了简歆一眼,所有的眷恋凝聚,让时间仿佛静止。这是告别的目光,即使他一直在找机会告诉她:为了她,他去了好几次荒原,却看不到她的影子。
简歆亦知道,他在告诉她他的选择。
她的爱情已经尘埃落定。他有红颜追随,为他的一份爱而舍命。还能如何?她鼓励地回他一眼,心却有些许的疼痛。
秦维洛下定决心似的,在昭涟额头上亲下一吻。
昭涟的眼中,满足,惊喜,深情混合在一起。
“丰太医来到。”一个奴才跟在丰元甚的身后传。
“太医免礼,快看她的伤情。”未待太医施礼,护泽使急忙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没得说的,失血过多,只能输血。”丰元甚从药箱里掏出一根尖头细管,一条绑带,以及一张半透明的纸。
他分取昭涟,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血元,可与任何人的相配,不知两位……”
昭涟的血型是AB型,而简歆正好也是AB型,输她的血最健康。护泽使的血型未知,虽然AB血型可以接受任何血型,但相同血型相配才最安全。
“输我的吧!”简歆抢先一步。
“输我的,她为我失的血。”秦维洛坐下,挽起袖子。
“可……”简歆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我想为她做点事。”
昭涟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无限柔情。
失血那么多,倘若不是刚才他抱住她,她很可能不会活到现在。
丰元甚用绑带绑住护泽使的手腕,将细管一端插入他的动脉,另一端插入昭涟未受伤那只手的血管,然后将护泽使的手置于稍高的位置。
血源源不断地涌入昭涟的体内。
丰元甚为她受伤的手施了麻醉,取出细针,丝线,穿上后,用酒精为针消毒,然后细致地替她缝伤口。
针在那柔嫩的肌肤上每入肉一次,如同缝的是自己,简歆的手腕也有些许的疼痛。
护泽使微皱眉头,盯着她针脚越来越多的手腕,轻声问,“疼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得到鲜血的滋养,昭涟的脸上浮现了润色,声音也稍微大了些。
“护泽使,请放心,老臣用的麻醉药不会让人有一丝痛感。”
丰元甚目不离针,恭敬而自信。
“她复原以后,重重有赏。”护泽使感激地看了太医一眼。
“是。”
“下次,不准做傻事。”他的目光转移到昭涟的脸上,温柔地警告。
昭涟无言地盯着他,要她如何说出,她是因为失身这事才割的腕。回忆起陵王疯狂地压在身上的那一幕,痛苦,仇恨,屈辱交织在一起,眉头紧锁,身体用力扭动了几下。
丰元甚赶紧按住她受伤的那只手腕。
“怎么了?好好躺着,别耽搁了治疗。”秦维洛欲点她的穴道,然而,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来。
昭涟听话,一动不动,可心潮阵阵起伏。
细管子里,他鲜红的血不间断地流向她的身体。
随着最后一针缝完,丰元甚剪下线头,同时拔出细管,用浸酒精的绵团按住小针口,过了一会才松开。
“刘将领至少需要休息调养十天,多吃补品,不宜活动。”
丰元甚边收药箱边叮嘱,最后将药箱锁上,“臣,告退。”
“你的赏,我会派人送到你的府中。”
“谢护泽使。”
看她已经无大碍,简歆亦告辞,“那昭涟好好养着,我先走了。”
姐姐,谢谢你,方才,我冷落你了,实在对不住。”昭涟才想到应该好好谢简歆一番,怪自己太沉迷难得的温柔乡之中。
“没事的,你的情况太严重,差点保不住自己,我怎么会介意。”
简歆微笑着宽慰昭涟,却触到秦维洛不舍与眷恋的目光,便一扭头,快步走出寝房,留下一句话。
“望护泽使好好爱昭涟。”
秦维洛对着她的背影点点头,那些不舍慢慢隐了下去。
简歆站在赋寒殿门口,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目及天穹,颇有些感慨。
“如果有一天我复国,你就做我的女人。”深情的暗影在水翦眸里浮过,荒原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没有谁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使她真的不可能会答应他。
“你呀,竟然做出这种傻事,要不是被简歆发现,恐怕我再也无法看到你了。”
秦维洛将昭涟的手轻轻放在掌心,关切地责备。
怎么突然间态度就改变了呢?
呵,可能是,一个同情的眼神与生命的代价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况且,一是同情,一是爱,那同情,她可以对任何人,而昭涟的生命,却只是对自己。孰轻孰重?
想到被**的事,昭涟的眉头极痛苦地蹙了几下。
陵王不可能说出去影响他自己的声誉,他亦拿她的父亲刘仪使的性命相威胁,而她,得到了想要的那份爱情,倘若说出,很可能会失去。既然如此,还不如隐瞒。陵王与她都不说,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从陵宫寝房走出来的时候,大殿里,躺着两个婢女的尸体。
“我处决了知情人,你放心。”陵王冷冷地开口。
她便一路神志不清地回了婕琉殿。
“你一直对我那么冷漠,我只是一时想不开。”昭涟回过神,依从内心的意愿撒了一个谎。
“那么,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
“我不要补偿,我要你爱我。”昭涟坚决地摇头,眼里涌起痛苦来,生怕他只是愧疚和感动。
“当然,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秦维洛轻轻地将她的上身抱起,揽进怀里。
“我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昭涟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心跳。
“以后,你会每天都这样幸福。”
虽只是两个月的冷遇,但煎熬,却如同二十年那般漫长,终得那颗心,只是以生命为代价,她欣慰的同时,又多了些心酸。
因为另一个女子,只一个同情的眼神便拴住他的心,她两个月的假想嫉恨,此刻成为羡慕。
换作以往,倘若她被强奸,至多默默地痛苦几天,可是因为爱上他,即便他不爱她,她也觉得无法交代。
她自杀,到底还是因为他,换来真情也值,只是不洁之身,该如何向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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