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气氛有些怪异,被劫来的花朝女神此刻冰着一张脸,全然没有昨晚花轿之上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
莲生一脚踩在她面前的凳子上,仔细瞧着这个软硬不吃的花朝女神。
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劫来的人不仅仅是女神,竟然还是个活祖宗,莲生肠子都悔青了。
这女神自从被劫到哀牢山上就一直不开口,也不吃饭,躲在营帐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偶尔还给莲生抛几个冷眼,估计她那个未婚夫再不来饿死的可能性都有。
莲生从小混在军营,身边都是些大大咧咧的男人,唯一还算得上是女的就是表姐沐沅,她惹自己不开心时可以直接踹她,没什么顾虑。冷不丁遇到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女子她还真有些束手无策,用刑威胁,不能,因为沐沅这个花朝女神的头号崇拜者此刻就跟在身边监视着自己。
“不会是个哑巴吧?”莲生思索再三后偏头向沐沅问道。
“不可能,选花朝女神时就是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优秀者,她还要诵读祭神赋呢,如果她是哑巴就不会被选中了。”沐沅颇有经验地否定了莲生的猜测。
一股凉风夹杂着清晨特有的空气卷进了营帐,莲生回头,是自己派出去的小五回来了,随口问道,“怎么样,沐夫人怎么说?”
“她很肯定这桃木簪子是夫人的。”小五将簪子捧上,低头答道。
莲生用手指夹起簪子,转身看向那个花朝女神,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表姐,这回可不能怪我不给你面子了,你知道我在乎的本来就不多。”
这话却是对身后的沐沅说的,沐沅只能同情地看着那个冰美人花朝女神,知道这回自己帮不上忙了,这么多年来莲生唯独在她娘亲的事儿上不会妥协。
“还是那句,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这个簪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我马上放你下山。”莲生依旧笑道。
眼见着莲生已经走到了女神身边时小五却忙道,“少将军,不可。”
莲生回头,拧眉逼视阻止自己的小五,只见他清秀的脸庞霎时泛起一丝红晕,莲生狐疑:莫非小五也看上她了?啧啧,果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啊。
“少将军,我已经查清楚……”小五嘟囔着,扫了一眼帐内的其他人终是没说出来。
莲生有些不耐烦皱眉道,“有话快说,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这话一出,小五的脸更红了,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她是幽都首富鱼家的千金鱼尺素,而且,山下人传言说鱼府已经请求燕候帮忙准备攻山……还有,传少将军是因为貌丑,嫉妒花朝女神的美貌就索性劫了她上山来准备毁其……还有人说,您喜欢的不是男人,所以抢来鱼家小姐做压寨女神。”
莲生的嘴角抽了抽,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所有的人都只装作没听见,营帐里顿时寂静一片。
“哈哈,压寨女神?哈哈哈。”沐沅第一个笑了起来,还不禁感叹道,“表妹,这幽都的人想象力真是绝妙啊,我看你还是应该等等她那位未婚夫吧,你都要娶人家的未婚妻做压寨女神了,总得让人家知道啊。”
沐沅虽是说笑,却很默契地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莲生还不想因为此事和燕候这个近邻结怨。
“好,那就等着你的如意郎君来吧。”如期看到了鱼尺素剪水眸子里划过一丝惊恐,莲生满意地捏了捏额头,今天的逼供可以到此为止了,随后吩咐道,“给她喝些水,希望她还能等得到。”
阳光斜织,从浓浓的树叶缝隙中钻了进来,错落有致地洒在山路上,隐隐约约听到宿营兵将的操练声音,白泽总算松了口气,爬山涉水的辛劳没有白费。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一阵嘹亮高亢的歌声响起。
白泽印象中这是一首女子的歌曲,但在这粗犷的男声下一扫柔媚凄楚之气,却多了几分苍凉悲恨之意。
声音由远及近,转过路口,白泽就看到了唱歌的人,是一个身形矍铄的老者,背上还负一大捆木柴,看样子是个樵夫,一边走一边还自顾自地唱着,“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白泽忙上前施礼问道,“请问老人家,否知道有虞的军队驻扎在哪里?”
老人扒拉开额前挡住视线的枯枝,一双鹰眼直直看向立在身前弯腰施礼白泽。
他的青布粗衣已经被撕开了很多口子,上面还沾满了泥土,鬓角还有一些被树枝划伤的痕迹,但这举止仪态又不似一个普通人。
“年轻人,听你这口音是王都的人吧,怎么会跑来这没有人烟的哀牢山来?”老人寻思着问道。
“晚辈乃是幽都之人,此次上山有重要的事找覃将军。”白泽斟词酌句道。
“什么事?”老人将肩上的木柴放下,笑笑问道。
白泽抬头满是狐疑的神色,但很快敛去,“这”
“哈哈哈,看你这穿着也不像是个什么贵族公子,倒是这贵族的坏毛病一大堆。”老人知白泽没有说真话,弯腰拎起了那捆木柴,摇摇晃晃与他擦肩而过。
在老人的揶揄下白泽眼中水气氤氲,瞬间一丝神伤划过,随即隐于眼底,只见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转身去追那老人。
“前辈,晚辈祖上确实是王都的,不过已经居幽都多年了,现下想请您带我去见覃少将军,只是为了找回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因为顾虑到……”
看着白泽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已是坦然之色,老人才笑道,“早说不就得了,我们有虞氏的人可不比你们王都的人狡猾,有什么就说什么!”
“方才,是在下小人之心了。”白泽忙又抬手施礼道。
“没那么多礼,快走吧,现在赶去军营还来得及,天黑了这山上可有豺狼虎豹出没,看你这贵公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这哀牢山的,呵呵呵。”
果然不出老人所言,刚刚看到军队的大营时暮色就已来临,老人到了家后就和白泽道别了,最后还特别嘱托了句,“千万别说你是王都的人,我们少将军最恨那里的人了,切记!”
白泽再三辞谢后便向军营走去。
军营外几队卫兵来回穿梭巡逻,远远望去,偌大的训练场,几列士兵井然有秩序地列好方阵,山中的夜晚,地面很凉,有几个将领模样的席地而坐,正在围着火炉大块的吃肉,带头的那个人随手从锅里拎出一块儿,塞到嘴里,烫得龇牙咧嘴。
白泽暗自思忖:胡叔的计划还是有一些保守,其实如果能将这支军队收于猛虎军营那就会……
“谁?哪来的奸细!”蓦然小腿一阵抽痛,白泽便被踢倒在地,滚到了营外的泥地里,咬牙抬头颈上便架上了两支长矛。
“说!谁派你来的?”说着那涌过来的数个卫兵已经开始将他团团围住,带头的那个一把拎起他的领口厉声问道。
“我,不是奸细。”白泽只能忍痛挤出几个字。
“给我狠狠地打,叫他嘴硬!”一声令下,白泽便被无数双脚连踹带打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难耐的剧痛,白泽紧紧抓住手下的那把泥,暗自苦笑:这具残破的身体今天怕是要折在这里了,记不起有多久没被这么痛打过了。
“穆统领,这小子怕是不行了,是谁派来的,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奸细?”
听完此话,那穆统领便示意士兵们住手,弯腰去看那个滚在泥地里的白泽,他那身上已经全被泥水浸染,额角正汩汩地流着血,在那张泥脸上晕染了一片血色。
“把这小子关起来!慢慢审!”穆统领皱眉道,“别让他出声,说不准还有其他同党在附近。”
“我要见覃少将军……”倒在泥污里蜷缩成一团的白泽此刻还固执道。
“要不让少将军审?”一个士兵提议道。
“不用,别扰了她的雅兴,估计现在正摔在劲头上。”穆统领摆摆手道。
两个士兵上前将地上半死不活的白泽抬了起来,朝军营后面那个马棚走去。
最大的那个营帐,里面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只见莲生和一个魁梧的统领被士兵们吆喝着围在中央,两个人此刻正在互相对峙着,等到那统领擒住莲生的胳膊时,她却突然反手抓着对方双臂背在身后用巧力,“扑通”一声就把那位给撂翻了,随之四周响起一阵掌声和叫好的吆喝声。
莲生咧嘴一笑道,“吴统领,对不住了,呵呵。”
“哪里,少将军的膂力虽不是最大的,但脑子可比我好使,哈哈哈。”吴统领也没因被摔到地上而愤恨,那脸上全是爽朗的笑意。
只见此时有一个士兵进来,直接跑到了莲生身边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莲生抬头皱眉看向围着看热闹的穆统领,眼神满是冷冽,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去把他带到这里来,我亲自来审。”
穆统领知道莲生多半知道了,所以有些不自在,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前来报信儿的士兵。
莲生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喝完水后,途径穆统领时,故意压低声音道,“不要擅自为我做决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着莲生那满含冰霜的脸,穆统领忙弯腰要请罪时就被对方架住,但见她笑道,“我说过,只此一次。”
白泽是被人从马棚拖到训练营的,只见他那身衣服已经残破不堪了,四肢无力,只能任人拎到营里。
莲生此刻正和另一个将领过招,转身瞥了一眼身后那个满身是泥和血渍还昏着的白泽,随口道,“把他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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